「是吗?我也很想她啊!」赵公子呵呵笑,连忙跟着她的脚步登上二楼。
「您如果真想她,就要常常来,别忘了秋香,她对您可是一片痴心……」言不及义的客套话自然而然的说出口,厚重的脂粉掩去她真正的表情。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有机会帮爹娘报仇雪恨?到底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能脱离这样的生活?
她每天如履薄冰的过日子,真怕有天自己会支持不下去。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闭上俊眸,盘腿坐在床榻上的冷惑心运气至四肢百骸,不料才稍微提气,胸口的剧痛让他不禁呛咳出声。
还是不行,现在还太勉强,看情形他大概还得继续休养几天。
冷惑心步下床榻,眸光幽冷地投向窗外热闹奢华的景象。如果让他再见到那夜暗剑伤人的霍总管,他冷惑心肯定会加倍奉还。
「冷公子,该吃药了,」小月捧着热腾腾的汤药步上璇玑阁,纳入眼帘的是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的冷惑心,她愣了愣,将药碗放在桌上。「小姐吩咐我要请您服完药后早点休息,这样您的伤才好得快。」
闻言,冷惑心俊美的脸庞没有特殊的表情变化,他回头朝她轻轻微笑,小月一时被他笑红了脸。
「谢谢。」
「冷公子,」顺着他方才的目光望去的地方正好是「女儿红」的后花园,现在正有不少酒客和花妓在那里轻声调笑,小月咬咬唇,几次欲言又止。「其实小姐、小姐她……不是您想象的那种人。」
小姐本来是系出名门的大家闺秀,要不是被奸人所害,她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方来。
听见她的话,冷惑心很讶异地扬眸瞅她。「妳认为我觉得她是哪种人?」
咦?这问题怎么又丢回来给她了?
「小姐她虽然是『女儿红』的大当家,可是她她她……」冷惑心清澈坦荡的眸子望住她的,让小月觉得是自己多嘴了。
「她并不是——」
哎呀!到底该如何说比较好呢!
「不是什么?」
「小姐她虽然是『女儿红』的当家,可是她从来不陪笑不陪酒,跟那些冰清玉洁的姑娘没什么两样,冷公子可别误会她。」
静静的望住她,冷惑心不懂小月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解释起来。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王宫贵族一掷千金要小姐过府,小姐也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她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种爱钱女子。」
「我从没这样想。」总算明白她的意思,冷惑心摇摇头。
不!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
照易羽寰的说法,他不该取名叫惑心,应该改名叫无心,因为他冷眼看待周遭的一切,如果觉得他温和客气,绝对不是他人好,只是没有感情。
换句话说,他这种人瞧上去虽然人畜无害,但若要他多杀一个人、或少杀一个人他都是无所谓的。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他心底也有一个放不下的影子。
「冷公子,您快喝药吧!」小月轻声催促,总觉得眼前的男子温和归温和,但有些难以亲近。
「嗯。」点点头,冷惑心端起药碗就口,幽远难测的眸光再度投向窗外。
第四章
「小子,你的伤好得挺快的嘛!」尚大夫满意地将冷惑心的衣襟掩上,转身写下新的药方。「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上许多,看来颐姑娘将你照顾得很好。」
「尚大夫!您说到哪儿去了?」这种语意不清的话让站在一旁的上官颐微微红了粉颊。
她只是把他当成一般的病人照顾,为什么大家的态度都像她意有所图一样?
好吧!就算她比较关心他一些,也单纯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大恩人。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再过个三、五天你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尚大夫拍拍他的肩,「小子,你太瘦了,该好好补壮一点。」
冷惑心仅是微笑,并没有回答老大夫的话。
「颐姑娘,」尚大夫将药方递给上官颐,暧昧地朝她眨眨眼。「多买些养身补气的东西给这小子补一补,不然将来怎么会幸福呢?」
「尚大夫!」尚大夫此话一出,上官颐又羞又窘地跺足。
小月立刻掩唇窃笑。
大家老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瞎起哄,就算原本没什么,说久了好像变成真有什么了。
上官颐才转过头,正好迎上冷惑心望过来的清冷目光,她心一跳,急忙别开视线。
大伙儿最近是怎么回事?老爱拿她开玩笑。不过话说回来,和冷公子被说在一块儿,她非但不讨厌,心还没来由的有丝甜意。
「上官姑娘,」眼底的全是她红得诡异的娇颜,冷惑心不着痕迹的蹙眉,旋即舒展开来,他从怀中取出绣功精细的红色荷包,「能请妳帮我一个忙吗?」
他虽然感情淡薄,不代表他是感觉白痴,他明显的感觉出眼前的美丽女子对他极有好感,却不明白为什么?
她似乎对自己很熟稔,从那夜见面对他就像熟人一般,但是任他搜遍记忆仍不记得有她这个人。
「冷公子请说。」大伙儿的取笑仿佛还在耳边,上官颐粉颊酡红。
「我在这儿养伤有段时间了,我怕三弟会担心,想请妳将这只荷包送到悦来客栈,给一位叫易羽寰的人。」他身上没有什么可以代表身分的东西,只好将殷柔送他的荷包拿出来了。
「好,我明天就把荷包送过去。」点点头要他放心,上官颐没心机地对他甜甜粲笑。
微微瞇细凤眸,冷惑心看过不少女子对他笑,从不起任何的波澜,可意外的他竟被她的笑眩惑了。
许久不曾波动的心似乎隐隐有些不同。
「上官姑娘,我们曾经见过面吗?」疑惑地扬眸瞅她,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
上官颐笑容微敛,凝睇他平静的俊颜,所有的话到唇边顿住。不知道为什么,每每他这么问,她心底就会有一丝受伤的感觉。
他还真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啊!
「冷公子觉得我们该认识吗?」忽地,她的唇瓣又扬起一抹笑。
「我不知道。」望她的漂亮凤眸更显狐疑。
「是否见过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认识了,不是吗?」不希望他再深究下去,上官颐回他一个不置可否的答案。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到现在还是没有惑心的消息吗?」「地狱门」大当家东方朔旋过身,凤眸瞬也不瞬地望住易羽寰。
「没有,至今已经整整十天了,我就是查不出二哥的下落。」易羽寰烦躁地叹气。
「你找不着,代表官府也找不着。」平静的俊颜读不出心思,东方朔慢条斯理地接口。「别心急。」
「我是担心二哥的安危。」易羽寰眉头深锁。
「我相信惑心。」东方朔轻轻坐下来,执起杯慢慢的滑动碗盖。
「嗯?」
「我相信惑心不会有事的,」东方朔挑眉,「前日首辅大人来找过我,计画生变。」
「计画生变?」易羽寰微怔。
「这一回不是要江喜福的头那么简单,他希望能找出罪证呈给皇上,由皇上来定江喜福的罪,顺道连白公公一起解决。」
「所以首辅人人不要江喜福的项上人头了?」
「他要帐册。」东方朔薄唇勾笑。
「帐册?这东西不好到手吧?」
「地狱门」是杀手组织,什么时候还要兼偷东西了?
「是不好到手,所以计画如下,」东方朔似笑非笑,「你和惑心先想办法潜入江府,如果真找不到帐册,再提江喜福的人头回来见我。」
「那也要先找到二哥才行。」易羽寰嘀咕。
「惑心会自己出现的,你尽管放一千一百个心。」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颐姑娘,妳最近的心情好像不错,眉开眼笑的,是不是跟妳救的那名男子有关啊?」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舒服的冬阳晒在身上,连心情都变得暖洋洋的。
冬香挽着上官颐刚从悦来客栈走出来,她笑咪咪地问。
闻言,上官颐不禁有片刻的错愕,吃惊地望住她。「妳——」
她救冷公子的事应该是秘密啊!她是怎么知道的?
「颐姑娘,妳别担心,我们不会说出去,」冬香笑着安抚她,「『女儿红』就这么大,多了个男人的事怎么可能藏得住?」
「冬香……」
「妳平时对我们也挺好,我们众姊妹不会不知感恩反过来害妳。」
「这件事事关重大,妳们一定要保密。」轻蹙眉心,上官颐有些急切地反握住她的手。
「我明白,最近京城风声鹤唳,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随时把人抓进官府里,这种事我们不会乱说的。」冬香理解地道。
「他是多年前曾救过我的恩人,」上官颐笑了笑,神色有些黯然,「只不过他已经忘记我了,是我还对他心心念念的。」
「既然是颐姑娘的恩人,也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会泄漏这件事的。」冬香笑着再三保证。
「嗯。」
「颐姑娘,我们难得上街,不如挑些漂亮的布回去做衣服,」冬香见她终于放宽心,笑着拉她走进街上的布行。「妳看这块布的颜色漂亮吗?」
「这颜色比较好看吧!」上官颐摇摇头。
「其实我喜欢颜色再浅一点的。」冬香拿起另一条鹅黄色的绸布卷。
「我喜欢红色的,红色瞧上去比较有喜气。」
「谁不知道『女儿红』的颐大姑娘喜欢红色啊?」冬香轻笑,「不如这块吧!颜色比妳手上的红更漂亮一些。」
「这个颜色的确比较漂亮,我手中的布卷显得失色多了。」
「当然,」布行老板笑嘻嘻地介缙,「那种红色是最新的染法,全北京只有咱们的布行有。」
「是吗?如果我……」上官颐的声音忽地被外头的嚷嚷声给盖过去。
「闪开!闪开!没见到江大人要过路吗?」大街上数名彪形大汉耀武扬威地将无辜百姓全推到一边,空出中央一条通道。「闲杂人等全都给我闪开!」
「……又是江大人,瞧他趾高气扬的,简直比皇上出巡还威风!」
「不知道他还要嚣张到什么时候?」
「依他现在得宠的程度,再嚣张个六、七年都不是问题。」
敛下美眸,上官颐意兴阑珊地放下手中的绸布卷,旁人的窃窃私语一字不漏全入了她的耳。
老天无眼,没让奸人自食恶果,反而更逍遥了。
「颐姑娘,妳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发现她不对劲的脸色,冬香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上官颐摇摇头,「这布还要吗?」
「依妳的意思吧!妳不是最喜欢红色吗?」
「不买了,我们走吧!」上官颐头也不回地走出布行,正好看见江喜福的八人大轿招摇过市,轿旁还跟着十数名带刀侍卫。
「好威风的官啊!」冬香伸长脖子好奇地张望。
「是好怕死的官吧!」上官颐冷冷的应。
「颐姑娘?」冬香没听过她如此冷淡的语气,不由怔住。
「是害天书理的事做多了,所以才如此怕死吧!」咬着唇,上官颐眼眶已经先红了半圈。
仇人就在眼前,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身旁经过,她真的好气,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颐姑娘,妳和江大人有仇?」冬香小心翼翼地问。
「不只我,我想全天下的人应该和他都有仇吧!」上官颐缓缓扬起羽睫,含泪的美眸不甘心地瞪着八人大轿逐渐远离。「包括妳,不是吗?」
闻言,冬香忽地沉默下来,神色微黯。
「冬香,我们回去吧!」上官颐深吸一口气,已经丧失原先的好心情。「我突然觉得好累。」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易公子!易公子!」见到两位客倌终于回到客栈,店小二急急叫住易羽寰。
「有事?」易羽寰脚步一顿,狐疑地回头。
「今天下午颐姑娘特地送荷包来给您。」店小二一脸暧昧地朝他挤眉弄眼,似乎好羡慕他能受到上官颐的青睐。
「颐姑娘?」店小二笑得让他浑身不舒服,易羽寰和琥珀交换了个不明白的眼色。
「哎呀!就是『女儿红』的当家颐姑娘嘛!」店小二一副要他别假正经的表情,「红透全北京的花楼『女儿红』啊!J
「花楼?」先惊讶出声的是琥珀,她瘪着嘴,埋怨地瞪了易羽寰一眼。
还说什么是去查二当家的下落,原来人都晃到花楼逍遥去了!不管啦!她要向大当家告状!
「妳那是什么表情?」易羽寰执起玉骨扇,就往她头上狠狠敲去,「妳怀疑我去花楼?」
「痛!」琥珀疼得龇牙咧嘴。
「店小二,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去过『女儿红』,更不认识什么颐姑娘!」易羽寰皱眉解释。
「客倌,您不认识颐姑娘,她怎么可能亲自送荷包过来,还指名要交给您呢?」店小二黑眼珠滴溜溜地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一圈。「告子说过,食色性也,您也别不好意思了。」
真是胡说八道、乱七八糟,原本没有的事被店小二一说仿佛跟真的一样。
易羽寰还要再说,不料琥珀已经先闷闷的出声。「三当家,你就别推辞了,人家颐姑娘还『特地』、『亲自』拿来给你。」语气特别加重的那四个字。
「琥珀,妳——」俊眸微瞪。易羽寰扬起玉骨扇又要敲她,不料她一溜烟地逃出攻击范围之外。
琥珀是易羽寰一时兴起捡来养的小孤女,看来已经被他宠得没大没小,连这种话都敢说!
「是啊!客倌您就别推辞了,说不定绣囊里头是定情物。」店小二跟着附和。
「哟~~定情物耶!」另一头又传来琥珀酸溜溜的声音。
没好气地回眸瞪她一眼,易羽寰俊颜染上薄薄的恼意。
人都没见过,哪来的定情物?
「三当家还不快打开来瞧瞧?」琥珀不怕死的再度出声。
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易羽寰打开荷包,从中倒出半圆的白玉玲珑,绑着朱红流苏带的玉面上隐约有碎裂的痕迹,证明玲珑从前本是完整的一块,后来才裂成两半。
「二哥的半玉环?」顿时,他俊颜一变。
「三当家?」琥珀立刻踅了回来。
「店小二,你所说的『女儿红』在哪儿?」易羽寰回头问道。
这块玉玲珑原是五年前一名女子给二哥的定情物,不过那名女子最后嫁作他人妇,而这块玉玲珑也碎成两半,如今回想起来,她好像也是嫁到京城来。
一向心思缜密的二哥这回任务会失手,该不会是因为那名女子就住在这儿,影响了二哥的心情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