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没说难道你不会问吗?你就是如此,脑筋转个弯都不会!」春芸翻著白眼数落著。
「就是嘛!」夏芸也在一旁搭腔,随即转了语气,「你们说,会不会是谷主良心发现,决定好好善待自己的后代?毕竟谷主年岁也不小了。」
「白痴!」春芸狠狠地敲著夏芸的脑袋,「谷主看起来哪裏老了?而且依其行事决策的魄力,怎可能如你所说,只是想挽救前错?」
「好痛!」夏芸抚揉著头,不甘地回嘴,「那你说为什么?」
春芸望著秋芸、冬芸,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不知道!」
夏芸跺脚不依地与她们争辩起来,未曾察觉到树上的人已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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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笼罩著大地,天际只见几只飞鸟缓缓地回巢,村夫民妇们则唤回正在嬉戏的孩儿,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不多时,天边挂起一轮明月,渐渐暗黑的夜色与满天星斗替代了艳丽的晚霞。
冷飒缓缓地来到一片树林,选了处宽阔之地歇下,让疲惫的马匹休息一番,自己则斜倚著树干遥望星际。
他四处搜寻绝影的下落,却一无所获。她究竟上哪儿去了?他明白绝影若真要躲他,是不可能轻易让人寻著的,可他的一颗心硬是无法自拔地为她担忧,想著她的痼疾,担心她下懂得照顾自己而挨饿受冻……
依溪畔女子所言,梅谷中人似乎又有了新的阴谋。幸而他早从母亲那裹得知梅谷坐落之处,以免还得与那些愚蠢又多嘴的人打交道。
唉!既然短期内尚无法得知绝影的下落,或许他应该先至梅谷走一遭吧!
但据悉赤灵果将於中秋月夜结果,就在黄山之崖。或许他先得了赤灵果,再往西行……
身随意动,他跃身上马,朝黄山之路行去。
可惜上天偏不顺他的意,他眼前倏时出现一群程咬金,挡住他的去路。
「想必阁下即是『夜魅』吧?」领头男子虚伪地抱拳询问。
冷飒不为所动地安坐马背,以惯有的冰冷寒冽睥睨眼下不知死活的人,虽未曾开口,却令在场众人心胆俱裂,狠狠地打起寒颤。就在领头之人好不容易强压下心中退却之意,以发抖的口吻要大家一起攻上时,冷飒目不斜视地一甩袖,众人便七零八落地趴地哀号,负伤惨重。他冷哼一声,放任身下马儿扬蹄狂飙而去。
不自量力!以往绝影随伴一旁,他只会对寻衅之徒施以薄惩,而今能令他平心静气之人不在身侧,他才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这些日子以来,武林之中对赤灵果的传说甚嚣尘上,想必绝影定有所闻。冷飒忍不住私心盼望她会为此走上一回——纵然依其性情这可能性极低,他仍企盼能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奇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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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徐徐拂过水面,荡漾的余波映著煦煦柔阳,水光粼粼闪烁,好个舒爽的初秋日子。
一叶扁舟划开水波,踏著波痕在湖心缓缓飘荡,船主挺有闲情逸致地垂罕而钓,无视於往来喊卖的船只。由於中秋佳节将届,所以到处可见忙著采购各式用品的人潮,而小贩店家们也奋力的叫卖著,希冀能多赚些银两,充实自己的荷包。
远处缓缓行来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霎时,所有嘈杂的声浪都平息下来,因众人皆为船上的貌美女子所震慑。原来来人是江南第一花魁,苏红袖。
苏红袖身属满花楼,是鸭母花姨的摇钱树。她不仅貌美过人,更才艺兼备,因此吸引无数的王公贵族为她争风吃醋;而她卖笑不卖身,又有选择客人的权利,更让众人为之疯狂。
今日,红袖心绪有些低落,她谢绝了各家公子的邀约,与随身婢女桃花上西湖一游,解忧散心。
「小姐,先别顾著看风景了,喝口热茶吧!」桃花小心翼翼地端来红袖最爱的香茗,扶著她坐下。
不愿拂逆桃花的好意,红袖濩啜口茶,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姐,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奴婢为您分忧吧!」桃花心疼地问著。
她跟随小姐也有好些年了,一直很崇拜小姐貌美又不自傲、随和又不失亲切的待人之道。依小姐倾国倾城之姿与满腹才华,还有什么不如意?真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佳节人团圆,感慨自己的身世吧!
果不其然,红袖望著热闹的人群,看家家户户忙得不可开交的情景,不由得触景伤情。「你看他们多开心呀!虽然欠缺物质的享受,可是心灵却是丰硕的。而我们要到何时才能过这般的生活呢?」
累了,真的好累!每天倚门卖笑的日子,教人空虚得紧,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已经麻木不仁?
「小姐,您长得这么美,不知多少公子为您争破了头,只求您看他们一眼。再说您只卖笑又不卖身,只要您将风声放出去,桃花相信,一定有数不尽的人选等著小姐慢慢挑呢!」
「他们看上的不过是我的外表,谁又真正在乎我在想些什么?而且会前来酒楼的不过是些纨袴子弟罢了,又怎能托付终身?这就是以色诗人的悲哀啊!」
尽管追求她的人不乏高宫贵族,但她自己心底清楚,他们是万万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迎娶她这风尘女子,顶多只会娶她为妾。可她自己却不愿为人妾,与人争吵不休……难道想找个良人依靠,竟较登天还难?!
突地,一阵喧闹打断她的思潮,只见桃花惊慌失措地迎面跑来,「小姐,不好了!」
「怎么回事?瞧你上气不接下气的。」红袖轻拍她的背。
「赵公子强行登船,说要小姐陪侍,船夫们打不过他身边的爪牙,全都挂彩了!」
「怎么会?」红袖闻言,不禁花容失色。这赵公子向来恶名昭彰,几次邀约皆为她所拒,因此放话说绝不放过她。这会儿她在湖面上,求救无门,怕是凶多吉少。
她才这么想著,赵天霸已来到眼前。
「人人皆说江南花魁苏红袖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赵天霸初见佳人娇颜,骨头先酥了一半。他涎著脸说:「不知小生是否有此荣聿,能与姑娘共同饮酒作乐?」
瞧他一睑的流裏流气,根本就是心术不正,可又不好得罪,桃花只好陪著笑脸,「赵公子,实在很抱歉,我家小姐今天不大舒服,恐怕无法陪客,请公子高抬贵手。」
「哟!既然佳人玉体违和,本公子更应该好好疼爱一番,管教苏姑娘通体舒畅。你们说是不是?」赵天霸下流的说著,还寻求手下的意见。
其手下齐声附和,还带著几声淫笑。
红袖几曾受过此等屈辱,无奈情势不如人,她只有抑制心中的恐惧及厌恶,「承蒙公子看得起,红袖感激不尽。可惜妾身今日无法见客,尚请公子见谅。改口公子再访,红袖定备妥水酒,向趟公子请罪。」
「改日再访?你可想得美!本公子几度邀请,你根本不放在眼里,若非今日教我遇见,还不知何时才能见你一面。想要本公子放了你可以,只要你陪本公子快活一夜,我就不计前嫌地放你回满花楼!」说著便欲上前。
「赵天霸,你别欺人太甚,我家小姐岂是你这不学无术之人可以高攀的,你别太过放肆!」桃花挡在红袖身前,气急败坏地骂道。
「贱婢!凭你世想教训本公子?」赵天霸一巴掌将她甩到一旁。
红袖心慌地赶忙上前察看她的伤势,却被趟天霸拦腰抱住。他对手下说著:「看在你们平日卖命的份上,那贱人就让你们过过瘾,免得你们说我这主子不够意思。」
「放开我!」红袖拚命挣扎,哭泣地呼救,希望湖上的众人能拔刀相助,岂料放眼望去,原本热闹拥挤的湖面,如今竟是一片冷清,众人早在赵天霸强行登船前就四下奔逃,毕竟谁也惹不起财大势大的趟家。
红袖一面以花举绣腿攻击,一边担忧著桃花的情况,「赵天霸,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我就是王法!还是乖乖地伺候本公子吧,或许本公子还会给你不少好处。」
红袖白著脸,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你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咬舌自尽!」
「想以自尽来逃脱?」赵天霸奸佞邪笑,「即使你死了,本公子还是要你成为我的人!你咬啊!」呸!想跟他斗?他早知道她会有什么花招了!
红袖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无法置信。「你……你根本连禽兽都不如!」
赵天霸置若罔闻的欺近红袖,正要伸出手时,一阵怪风突然袭来,让他飞了出去;而那帮正要对桃花上下其手的恶人,也不知为何,遍地打滚哀号。
赵天霸吃力地自地上爬起来,抬手擦拭嘴角,发现手上满是血迹。他胆战心惊地四下眺望,却不见他人踪影。「哪……哪个见不得人的狗东西,还……还不给本少爷出来!」
「吵死人了!扰乱我的午休时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听见人语,末瞧得人影的赵天霸吓得紧挨著手下,懦弱地要手下出声。
「你……你究竟是谁?有胆就现身,不要在那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语音方歇,船首便无声无息地出现一抹人影,一身的灰白,戴著斗笠,教人看不清其相貌。可是那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一帮歹徒大气也不敢喘地惊惶以对。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坏了本人与周公的对谈!念在你们是初犯,只要你们自己留下一只手臂,则可饶你们不死。」灰衣人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像是闲话家常般,没半丝火气。
开什么玩笑!出口便要人自废手臂,再害怕的人也会因此而放手一搏。需知狗急也会跳墙,更何况他们人数众多,就不信对方还可以在那裏喘大气!
正当那些不长眼的狗东西要发动攻击时,也不晓得灰衣人变了什么把戏,眨眼之间,便教他们留下手来。这血腥的场面让伫立在一旁的红袖和桃花禁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一群人哀号连连,而赵天霸则捧著断臂,痛哭流涕!
「还不滚!」灰衣人低喝一声,顺便好心的提醒,「别忘了你们的手。如果赶得及就医,也许还来得及复原。」
一帮恶徒惊慌失措地离开,恨不得爹娘多生给他们一只腿;不多时,原本拥挤嘈杂的画舫就显得空荡荡的。
见那群恶瞻包天的歹徒离开,桃花搀扶著红袖,向救命恩人致谢。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尚请公子告知大名。」红袖微微曲膝行礼,姿态婀娜,我见犹怜。
瞧这恩人身形修长,武艺高强,虽不见其貌,她相信必也是个人中龙凤。也许……他就是她毕生所托的良人。
光看她的神情,毋需思考,绝影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有了冷雨筝的前车之监,她觉得还是明哲保身为妙。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你们吵得我无法入睡,谁管这劳什子的事!」无聊的女子!先前她对冷雨筝和颜悦色,不过是看在冷飒的份上,现在她可没有任何顾忌。想到冷飒,绝影的嫩颊上不禁红云满布,幸而斗笠遮去了她的容颜,才不致教人看笑话。
「为善不欲人知,小女子更加钦佩公子的节操了。请公子务必告知姓名,小女子当衔环以报。」
「就说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了,你烦不烦呀!」绝影冷哼一声,「没事不乖乖待在家,出来招蜂引蝶,成天编织英雄救美的白日梦,在下可没这等闲情逸致与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被人如此数落一顿,红袖的脸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尤其被人道破心思,更是羞愧难当。想她乃江南第一花魁,向来只有被奉承的份,几时曾受人如此奚落?
桃花伺候她家小姐也有好几个年头了,小姐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岂知这恩人非但不解风情,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数落小姐一顿,真气煞人也!可这缘分也真奇怪,她家小姐才想觅良缘,老天爷便送来个现成的人选。既然小姐喜欢,那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达成小姐的愿望。
「公子莫要发火,小姐只是想报恩罢了。既然公子不愿透露姓名,可否移驾至满花楼,让我家小姐款待公子几日,算是答谢?」
嗯,免费的酒菜还真教人心动;尤其这些日子躲躲藏藏地,还不曾好好地祭祭五脏庙哩。
桃花见对方末吭声,想必是有些心动了,於是再接再厉地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公子,您就别迟疑了。人说『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今日公子不愿接受回报,可我们不能厚颜无耻地什么也不做。公子,您就让我们求点心安吧!」
既然盛情难却,她就做个顺水人情;反正真要住得不舒服,就拍拍屁股走人嘛。不过看她们别有用心的神色,她还是先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我话可说在前头,是你们求我去住的,到时可别追著我要食宿费。」
「不会的。」
「另外,在下对你家小姐一点兴趣也没有,届时除了酒菜之外,一些嘘寒问暖就免了,省得大家纠缠不清。」
「公平真爱说笑,奴婢与我家小姐只是想报恩而已,怎敢妄想高攀?」
「那最好。」话可先说明了,再有什么,她才不负责哩!
想她风绝影大江南北跑了不下数百遍,唯有酒家尚不曾去过。难得有此机会,她说什么也要去瞧瞧,看看酒家究竟有何引人之处,能教一些凡夫俗子流连忘返。
桃花微微笑了。只要能让这位公子心甘情愿地来到满花楼,她就能巧立名目,教他难逃小姐的柔情似水,浓情蜜意!
就在彼此各怀鬼胎的情况下,画舫缓慢地循著原路回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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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过后,绝影倚窗独坐,迎著凉爽秋风,好整以暇地享受这悠哉的时刻。
打离开断魂堂后,她便极尽所能地避开众人耳目,一声不响地来到江南。与冷飒相处了大半辈子,对彼此了若指掌,闪躲起来,倍加辛苦。幸好一路上她听说不少赤灵果的传言,以他的个性,必定会取道黄山夺得其果让她养病,所以她才敢大胆地来此一游。
抚著艳艳红唇,绝影脸庞不禁一阵潮红,滚烫的记忆,不定时地挑拨著她平静的心绪。这些日子以来,冷飒必定是发了疯似地找寻她,生怕她的痼疾发作……唉!以往总觉得他对她的好极其自然,加上师父、师伯的托付,她毫不怀疑地一古脑儿接受他的照顾;而今,一切却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