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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野理直气壮 page 8 作者:光泽

  但进入后,这地窖虽冰冷,却比外头还暖些。

  水寒点燃了火把,望向第一次来此的姚衣衣和姚彩衫。

  「这冰窖分成两层,当初是先向下挖一丈,然后开挖两倍深的储冰空间,也就是从地面起算合计三丈,坑底够深,在夏天也才够冷。」

  姚衣衣吐了小舌,「那从这摔下去就不得了了。」

  姚彩衫闻言,作势推了下姚衣衣,女人没有准备,脚下一个踉跄。

  「呀!」

  水寒警敏,连忙捞住了姚衣衣的身子。「小心。」

  在多灾多难的她身边,他快要习惯随时提高警觉了。

  姚衣衣想砍死小弟。「姚彩衫,你是嫌命太长了是吧?」

  姚彩衫还是一皮天下无难事,既然姚衣衣有人照看,他乐得开始自行探险,追上楚小南。

  姚衣衣嘟起了嘴。

  一个大掌从旁边伸来。

  「手给我吧,我牵着妳走,安全些。」水寒有些难为情的说。

  真是的,他一个大男人难为情,那教她这个该羞答答的小女人如何大大方方呀?

  想归想,姚衣衣还是心底暗喜的搭上水寒的手,一步一步的随着他走,不期然,那在雪上随行的经验又回到脑海。

  一层一层的向下,走了一丈深后,不但更觉得潮湿,而且更底处闪烁着橙红色的光芒。

  「那是冰吗?」总是白花花的冰居然发出红光呢!

  水寒眼底含着笑意,「嗯,这里暗,冰反射的是火光。」

  闻言,姚衣衣内心一甜。

  冰原来也可以回应火,原来不是永远对立的呀!

  「呵呵呵……」女人暗自开心着没啥道理的体悟。

  水寒心情也好,目光眺向前方。

  楚小南孤寂的走着,姚彩衫的协助,她完全不予理会,沉寂得像块石头。

  「她……楚姑娘今儿个怎么没和妳拌嘴?」水寒好奇地问。

  姚衣衣一听这问话,小嘴向上噘了几分。他这温柔的口气是怎样?

  「你在意她?」姚衣衣口气暴躁。

  呃,他不过就问问而已。

  水寒苦笑,「妳多想了,我只觉得奇怪,这楚姑娘看到妳就像吃了火药,三不五时便要找事由激妳,可今儿个打我们离庄之后,她就这么静静的,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姚衣衣才不管那么多呢!

  「她有心事也和你无关!」

  水寒继续苦笑,「当然无关,我在乎的是她来不来烦妳。」

  男人陈述的事实,让女人羞红了脸。

  这水寒是吞了蜜吗?怎么最近老让她心里甜丝丝的?

  「我也不知道……她只在大庭广众之下找我吵架,单独就我们俩,还是没什么人时,她这只母狮子就变成石狮子了。」

  水寒收下这答案,暗暗思考着什么。

  是人多之处?还是有特定人之处?

  事关己则乱,不关己则明,或许楚小南冲的不是姚衣衣,而是和姚衣衣有深深关联之人,也在京师里的人……

  突然--

  「哇,好多冰呀!」姚衣衣看着窖底,大声尖叫着。

  红橙的大型冰砖出现在众人眼前,排出约莫几张戏台那么广的冰面,和向下的坡道处在同一水平,但好似还有些石坡道被冰给埋了,以致无法向前。

  不像楚小南安静待在坡道上,活泼的姚衣衣和姚彩衫踩上了冰。

  「嘿嘿,这真好玩,和城里池塘结冻时一样,可以滑着玩呢!」姚彩衫笑说着。

  姚衣衣则是再也不怕冰层破裂,小孩心性大起,也滑来滑去。

  微微的笑意出现在水寒脸上。

  这是他家的产业,很小的时候他也爱这么玩,大了之后就没兴趣了。看姚衣衣像朵小红云、姚彩衫像只彩蝶在冰上飘,绽放大大的笑容,他童时的感动又重新出现。

  蓦地--

  「少当家喜欢衣衣?」

  楚小南不知何时近了水寒的身,声音压得极低。

  其实她不用放轻口气,姚衣衣的娇笑声已经响彻冰窖,造成的空谷回音能压过所有声音。

  水寒不否认,只是他也没承认。

  感情的事他不想和旁人分享,那是属于他和姚衣衣之间的事。

  「那楚姑娘呢?喜欢乐家的浪荡子?」不答反问,水寒以相似的问句回问楚小南。

  红艳艳的光芒下,有一个黯淡的笑容。

  「少当家何必问呢?」楚小南轻声答道。

  毕竟年纪相当,很多事情不用讲得太清楚,水寒明白了她言下之意。

  一个更重要的讯息猛地让男人气闷--这……乐逍遥难道也对衣衣有意?

  一个女子能嫁几人?当年许了四个男儿,现下都齐全了。

  华自芳对姚尔尔有意,季清澄事不关己,而乐逍遥对姚衣衣的友好是无庸置疑的。

  而姚衣衣也和乐逍遥很合得来,当年菩萨没说谁配谁,若让姚衣衣选择,她会不会选择个性明快开朗的乐逍遥……

  看水寒不言不语,楚小南又幽幽一笑,「少当家若喜欢衣衣,就抓紧些,当年娃娃亲,这个节骨眼上,还说不准她是谁的妻。」

  楚小南的话就像块大石,落在水寒的心上,沉得让人无法呼吸。

  娇俏如花的姚衣衣对着乐逍遥绽笑,痴迷地宿在他的膀子里……水寒光是想象便无法思考。

  「楚姑娘认为如何?」楚小南在姚家姊弟身边长大,应该知道些什么。

  一语令楚小南忆起一些事。

  乐逍遥向来不曾正经过,什么事情有趣,他便往那儿去,难保他不会答应和衣衣成亲。

  这桩娃娃亲十数年来都是京里的话题风暴中心啊!

  「乐逍遥他……或许是喜欢衣衣的。」

  楚小南感觉得到水寒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用不同的眼光看衣衣,她知道这么做很卑鄙,但她无法不曲解乐逍遥的眼光。

  游戏人间还算可以忍受,但她不愿他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不愿他为了别人而安定下来。

  水寒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一声娇斥凌冰而来--

  「楚小南,妳这是在做什么?」原本和彩衫玩得开心的姚衣衣突然发现水寒和楚小南聊得起劲,醋意大作,便忍不住大喊。

  小女人「咚咚咚」的跑回水寒身边,紧紧抱住男人的手臂,似在宣示主权。

  楚小南挑高柳眉,「我在说今年的冰做得真好,可惜被人的脏鞋给踩了。」

  闻言,姚衣衣心中恐慌。她总是做了再说,这回是不是又弄脏了水寒最重视的冰了?

  「水寒,我不是故意--」姚衣衣的紧张辩解断在水寒以指封唇之下。

  「别担心,这冰贩售时要切要洗,不妨的,我儿时也都这么玩。」

  姚衣衣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她转向了神色不若往常霸气的楚小南,「主人都说可以了,妳没话好说了吧?!」

  楚小南浅笑,「真是个长不大的小鬼。」

  姚衣衣这回真的老大不爽!

  「哼,少乱骂了,」姚衣衣顿了顿,「要证明我和妳谁是小鬼,在今晚夜宴的菜上争高下吧!谁输了谁就是小鬼头!」

  楚小南报以相同的自信。

  斗了多少年了,这比试倒是第一次。

  争斗心起,她也想试试沽饮阁大小姐的功夫。

  同是京城第一艳,她想知道她究竟何处输给眼前小丫头,让乐逍遥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比就比,一试定胜负!」

  第七章

  俗话有云:「冬至离春四十五,百零五日到清明。」

  这一天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寒冷对制冰人家意义重大,是最重要的大节日。

  今儿个又正好是十一月初一,眼看再两个月就要过年,多少有些小过年的味道。

  水家厨房外头,一层一层的挤满了人。

  沽饮阁、京醉楼长年争天下第一的宝座,好酒无好菜不欢,好菜无好酒不香,上好的酒肆除了要有美酒,当然不能缺少美馔。

  姚衣衣和楚小南一出手,菜色自是不凡。

  叫不出道道菜名,难以形容的美味香气飘散在凛冬的空气之中。

  众人的口水早已流了满地,眼巴巴的偷瞄着里头备膳情况,内心暗暗祈祷赶快开席。

  看得到吃不到,馋死的滋味真够呕的。

  人群前方,刘氏以肘顶了儿子几下。

  「儿啊,这样子可好?」

  里头两个姑娘活像食神上身,全身绝活都搬出来,舞刀弄铲了一下午,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火药味,她虽高兴大家有口福,可也有些心里不安。

  水寒简单摇了下头。「不妨,她们两个都是老手,正好让她们展展厨艺。」

  一对拗膀子,谁说得动?就随她们去吧!

  刘氏还是有些介怀。

  「这乐公子运了几车子的抛青春来,和其他几位公子不知在准备什么,加上两个姑娘亲手做菜,今年冬至可是皇亲国戚级的享受,咱们水家未来是不是也该请些更好的厨子来掌大厨啊?」

  当今世上顶级饮品和菜肴齐聚一堂,水家向来简单过日子,没见过这种阵仗。

  「娘,您说他们准备什么?」水寒微微起疑心。

  刘氏偏了下头,想起下午见到的那个怪东西。

  「乐公子和华公子借了个没见过的玩意,又是烧柴又是弄火,一桶桶的密酒全往里头倒,弄出个白白清清的浆,说是晚上要请大家,感谢在此留宿的谢礼。」

  水寒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不认识乐逍遥,可有关这个浪子的传闻,他亦有耳闻。

  为所欲为,亦正亦邪。

  乐逍遥在搞什么鬼?

  水寒还想追问娘亲下文,两个累如牛喘、汗流如注的姑娘,已经抢着步出厨房。

  「我做好了!」

  姚衣衣和楚小南异口同声的喊,明明是比菜肴滋味,现在好像连谁做得体也比上了。

  两个姑娘对哼了一声。

  「回去洗个澡,回来再试妳做的是什么菜!」

  又是不约而同的言语,默契极好,撂完话又气呼呼的背过身,往各自的房里去梳洗打扮。

  水家众人左右看着两个姑娘霍然踏步的背影。

  「她们才是亲姊妹吧?」

  不知现场有多少个脑袋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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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衣衣快速的洗去了身上的油烟味,现正揽镜打扮着,姚尔尔抱着个温杯,坐在案前啜饮。

  看妹妹没有动作,做姊姊的不禁出声催促。

  输人不输阵啊!

  「尔尔,妳怎么还不换衣裳?今儿个是大节日,穿漂亮点,让众人惊艳一下!」

  姚尔尔又喝了口花酿,浅浅摇头。「无所谓啊,大姊,妳穿漂亮点就够了。」她有自知之明,再怎么打扮也美艳不过人的。

  姚衣衣听见这自怜言语,丢下镜子,扳起了尔尔的小瓜子脸。

  尔尔虽然长不出肉来,但也不丑呀,现在是以女人丰腴为美人基准,但她觉得像尔尔这样也不坏。

  细致的眼、耳、口、鼻,精精巧巧,很是可爱。

  「尔尔,大姊和妳说过了,妳也是个可人儿,怎么老放弃自个儿?况且那华自芳的花确实有效,妳的脸色最近真的不差呢!」姚衣衣一和尔尔说话,口气便温温软软,硬不起来。

  听见华自芳的名字,姚尔尔脸色浮起红云。

  姚衣衣哭笑不得,「唉!尔尔,妳不能嫁他啊!」

  姚尔尔的血色瞬间消失无踪,逼得姚衣衣急忙改口--

  「要嫁人也还有别人可以选择啊,像那水寒也是个好男人,全天下不是只有华自芳值得嫁啊!」

  姚衣衣一说出口,心里便又是一阵绞痛,活生生、血淋淋的痛。

  闻言,姚尔尔脸色突然大变,诡异的看着姊姊。

  「大姊,妳居然是这么想的,那水公子可知道?」天啊!大姊打算要水寒娶她吗?姚尔尔大惊失色的问。

  姚衣衣搔搔脑袋。「什么知不知道的,他是未婚夫之一,娶妳是天公地道。」

  话才一脱口,又是一阵心痛,吐不出又吞不下的痛苦,让她好难受、好难受。

  姚衣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么严重的不适?

  姚尔尔可不敢苟同。

  唉!她的大姊要自觉亏欠她到何年何月呢?况且她不嫁水寒,也不嫁华自芳,她谁也不嫁。

  这副身子骨早早会坏,她不能害人的。

  「大姊,我不嫁人。」姚尔尔语轻辞浅的说,淡漠得就像毫不在乎。

  姚衣衣敲了下妹妹那不知变通的小脑袋瓜儿。

  「怎么又讲这话呢?!我带着妳南下、北上跑这一遭,就是要亲眼看看未来可能的婆家,好把妳给嫁出去啊!」

  姚尔尔明白姚衣衣的一片苦心。

  「可是,我还是不能嫁人,没必要害人啊!」

  姚衣衣用力的摇着妹妹的肩膀。

  「什么害人?妳不能老这么想的,这可是妳的幸福,妳要积极一点,不能无所谓的!」

  「我老病着。」

  「既然吃花露对妳有效,那咱们可以固定的买、大量的买,让妳当饭吃,妳的身子总会好的!」

  不明白姊姊的信念是从何而来,姚尔尔又是一叹,仰望的眼睛里,有着莫名的闪烁。

  「就算真能好了,我也不想嫁给水公子。」她看了姚衣衣那不自觉猛然吐口大气的脸,心知肚明。「大姊,倒是妳该多想想水公子……别让他白费心。」

  什么费不费心姚衣衣不明白,她只知道尔尔需要被人呵护!

  唉!季清澄若有心,她就把妹妹嫁给他。

  「妳才应该多想想水寒,别再想华自芳了。」姚衣衣一说出口,心情又低落了。

  姚尔尔摇摇头,「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啊!」

  姚衣衣拿来脂粉,「别说什么不由己的,大姊不会让妳寂寞的,」帮妹妹上妆,她一直觉得她真的很可爱,「妳只要考虑自己就好了。」

  姚尔尔无法如此自私。「大姊,那妳可考虑过自己?」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姚衣衣一愣。

  姚尔尔细看姊姊的表情,就知道她大小姐早忘了自己也是那桩娃娃亲的主角之一。

  姚衣衣不是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她不能误了自己,又误了姊姊。

  「大姊,我不会嫁华自芳,除非爹娘和彩衫嫌我,否则我打算一辈子不出阁。」

  这个想法早已深植,只是姚尔尔没想到出门一趟,会遇上个让她心动的男人。不过,她也打算将这份情感藏在心底。

  「大姊,不要考虑我了,帮妳自己的未来幸福多盘算盘算吧!」

  知道妹妹个性虽然软弱,打定主意也是不会回头,姚衣衣梳着尔尔的发,却是皱眉不语。

  除非能让尔尔幸福,否则她无法思考自己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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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摆着盘盘精美菜肴。

  这儿上一道冰霜酱肘花,那儿就上一道胡法烧全羊;这儿推一道百味馄饨,那儿推一品双色团团;这儿出一盘金镶玉带糕,那儿陈一笼糯米桂糖粢……

  姚衣衣和楚小南是把能用的都用上,能做的都做绝了。

  不过,除了菜好得让人难以动箸,现在案前男男女女正疑惑的,却是面前小小酒盏中那清如水般的液体。

  桌上姓氏不少,姓姚的、姓水的、姓刘的、姓季的、姓华的,都没见过此物。

  姚衣衣打小到大生在卖酒家,喝过不知多少种酒,也没看过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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