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僵持不下的两人听见马蹄声由远而近,彼此对望一眼,知道皇帝主子已到了。
李希琉策马到楼城下,仰头望上去,三人六目僵凝了会儿。
突然,李希琉大手一挥,喝道: “萧璃,你下来!”
什么?皇上没搞错吧!这楼城足足有十来丈高,萧公子又不是背上生了翅膀,怎么下去啊!
站在一旁紧观战火的魏兰儿赶忙叫道, “别啊,公子,这么高跳下去会死人的!”
夜紫瞳也是一惊,皇帝陛下又再开什么玩笑了!
萧璃却淡然一笑,迅速撩起衣摆、单脚跨上栏杆,整个人爬上楼栏,点足一跃,就这么一身潇洒跳了下去。
雪白的身影飞快从空中直落而下,李希琉扯动马缰、策马趋前调整位置,双臂一张,不偏不倚正好接住从楼城上跃下的身子。
怀中人儿绽开笑颜、习惯性地勾住李希琉的脖子,两人像在玩游戏似地,亲昵拥着对方,浑然忘我的眼神好象身边一大票围观的人都不存在似的。
城楼上、校场中,千百双眼睛全怔愣楞看着这不可思议、危险至极又颇具默契的惊险场面。
魏兰儿紧紧抓着城楼栏杆,往下望去。天哪!好高啊!
为什么他家主子跟皇帝陛下总喜欢做这种出人意表、又吓破一干奴才胆子的事呢!?
*****
哒哒哒,骏马如风,急速奔驰。
马上两人一身雪白,紧紧依偎,寒冬中轻吐出的温热气息甜腻圈着两具浓情密意的身躯。
“想上哪儿?”李希琉一手持缰、另一手环住怀中萧璃的腰身,温柔问道。
“上梅林去吧!”萧璃道。
“驾!”李希琉大喝一声,将坐骑转向,往西城门奔去。
萧璃打出生就没了娘亲,只知道母亲生前酷爱梅花,所以父皇封其为梅妃。
听说,西城门后方这一大片梅树林正是母亲当年亲手所植。
每逢寒冬第一道初雪落下时,绿叶尽落,树梢枝挜绽出一朵朵纯白、浅粉、璎红的花瓣,煞是好看。
白雪纷飞、梅香暗飘,跫音轻踏、执手幽谷。
李希琉带着萧璃进入这片彷如人间仙境的梅花丛林。
两人下了马,感受着雪梅纷飞的浪漫景致。
挽起手,在一株梅树下并肩坐着。李希琉习惯性将头俯下轻吻萧璃额前的发旋,汲取他身上同这片林木相似的自然与清新。
“那家伙跟你说了些什么?”将萧璃整个人揽进自己怀中,李希琉低声问道。
“他要我离开你,让你尽早为龙腾国产下一继承子嗣。”
哦?李希琉眉心一挑, “那你怎么说?”
萧璃淡漠一笑, “我训了他一顿,叫他以后少惹我。”
什么?李希琉讶异看着他,他竟有胆子教训那食古不化、冥顽不灵的男人!
“哈哈!”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可真是好本事啊!我的小璃儿。”李希琉宠溺叫着,一只手则不规矩地顺着白皙颈项往萧璃衣内钻去。
“不要叫得那么恶心!”萧璃拍掉他游走在身上不安分的手。
哈哈哈!李希琉笑得更大声了。不顾抗议再次伸出手,往萧璃身上抓去。
萧璃一个翻身灵巧闪过,李希琉立刻追击上前。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在林中追逐起来,轻盈的身子飞快闪躲,李希琉一次没抓着,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臭小子,你还跑,看我今天饶不饶得了你!”
“来啊!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我还怕了你不成!”完全不将皇帝主子的威胁放在眼里,萧璃欢笑的口吻中尽是挑衅。
“你好样的,愈来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放在眼里做什么,放在心里不更好!”萧璃笑着回嘴,仍是跑得远远的。
“是吗?”李希琉暧昧地勾起一笑,邪气似地看着他, “放进心里是不够的,小璃儿,还得……放进你身体里才行!”
“你!”萧璃脸上一红,啐道: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
“我疯!没错,很快你就会知道我现在有多疯!”
混蛋!这家伙的脑袋瓜究竟在想什么?
“别过来,你给我滚远一点!”
萧璃羞怒似地开骂,李希琉却是笑得狂放不已,整个林子全是两人甜腻又火爆的对峙声。
萧璃跑得快、李希琉就追得快,萧璃跑的慢、李希琉就温柔地停下步子,让他有喘口气的空间。
两个人一路你追我跑、你闪我躲,在树林里兜圈子、玩躲猫猫,像两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般爬上爬下、戏耍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李希琉在一株梅树下将萧璃逮个正着。
“看你还往那儿跑!”霸道的双手将他整个人圈得动弹不得。
“喂!痛啊,你轻一点!”萧璃忍不住抗议大叫。
哈哈,李希琉开心极了,哪里肯放他。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死命抱着。
“你这辈子插翅也难飞了……”搂着怀中因激烈奔跑而泛满红潮的脸庞,李希琉举袖为他拭去额旁的汗水。
萧璃不再挣扎,仰起脸、闭上眼,理所当然享受着皇帝陛下的贴心服务。
爱怜的眸光停在细长浓密的眼睫上,体内一股热流不自觉翻涌急窜,李希琉再也忍不住了。
他无法自抑地吻上微微抖动的诱人长睫,双唇像品尝蜜糖般不停轻啄吸吮,沿着漂亮的眉心、细挺的鼻梁一路吻下,最后落在与自己一样激动难耐的红色嫩唇上。
欲罢不能的情欲从身上每一吋肌肤灼烧开来,李希琉忘情地夺取口中令人痴迷的温柔甜美。
“嗯……”萧璃全身松软,享受着身上男人几乎要击溃人心的惊涛热情,一个不稳,两人一起往后跌落雪地上。
触到冰冷的霜雪,萧璃身子猛地一颤,李希琉立刻趋前抱住他,将他整个人夹击在自己强壮的胸前与身后的梅树干间,用全身上下几近沸腾的炽热包围他。
“唔……”一波又一波毫不停歇的猛烈进攻让萧璃意识瘫软涣散,朦胧间,他仍强撑起一丝理性发出喉间的问话, “你……将来会立后吗?”
敏感尖锐的问话,让李希琉停下口中掠夺,反问道: “你说呢?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萧璃面有难色? “为了国家,传承子嗣是必要的。”
李希琉淡然一笑, “没错,萧璃,为了我龙腾一族,我势必要如此做。”
萧璃垂下黯淡的眼,他早料到这样的结果, “所以,立后是必然的事。”
轻捧起他失落的脸,李希琉鼻尖轻抵着他,一脸柔情蜜意。 “立后归立后,你我之间依然不变。”
是吗?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将来的事谁敢打包票呢?
“你不信我?”李希琉看出他眼中的疑虑。
“你曾经想杀了我,不是吗?”萧璃抬起眼,火红眸中闪着孤冷。
“你还挂在心上?”
“当然。”
悠悠地,李希琉叹了口气。 “不管我怎做,你都不信,对吧!”这个倔强的人儿,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
“未来的日子那么遥远,你要我怎么信你?”即使知道李希琉的感情不假,他却无法消除自己心中的不安。
抚着额上令人心疼的蛛痕,李希琉炯利的双眸望进他眼底, “那么……我们再约定一次吧!”
“约定?”
“对,我和你约定,往后每年初冬第一道白雪落下时,不管你我身在何处,不管我是否立后、生子,我李希琉必定在这梅树林里等你,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当真?”萧璃眸中染上一丝暖意。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梅林树精为证,我龙腾王李希琉此生定不负你萧璃!”斩钉截铁的话语透露出款款动人的深情。
萧璃眸底染上绚烂笑意,撒娇似地将双手环上李希琉的颈项,却反被男人强壮的手臂整个人拦腰抱起,强硬夺去双唇、吻得无处可逃。
初雪方落、梅香轻飘,两道似雪般白净的身影在林中燃起如火焰般炙热的激情烈爱。
梅林树下,诗意片片。
冰冷的雪地上,延续着的方才的火热。
“嗯……啊…… ”萧璃双颊泛红,微启的红唇不断发出淫媚的叫声。
“不!啊!……
”双手紧紧环着李希琉的肩颈,指尖深深掐进他精练的肌肉中,随着男人在他身下一进一出的挺进,让他陷入一种疯狂的肉体快感中。
为什么?明明是这样冻死人的天气,整个身子却热的像要炸开似的。
“唔……呃……”
“啊啊!……”
一阵猛烈冲刺后,李希琉将自己灼热的欲望释放在萧璃体内。
猛喘着气,萧璃偎在李希琉温暖的怀中,不停淌流的汗水濡湿两人黏腻到化不开的身子。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两人体内好象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似的,竟这么大胆在荒郊野外、毫不遮掩放浪地做了起来。
李希琉更像着了魔似的一次又一次不停饥渴索求着,从黄昏到现在,整个夜空星子都亮了满天他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真像头欲求不满的野兽!
“累吗?”李希琉看着怀中被自己整惨的爱人,怜惜问道。
萧璃拉了拉衣衫,笑道: “还好,不过,我肚子饿了。”
啊?李希琉这才想起他们两人竟疯到连晚膳都忘了吃。
呵呵,尴尬互看对方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突然,李希琉带笑的眼眸凝神止住,原本放松的身子迅速戒备起来。
“怎么了?”萧璃看出他的异样,忙问道。
李希琉没有说话,抓过萧璃的手,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护着。
同一时刻,林间树梢突然窜下两名蒙面黑衣人,手执长剑,二话不说对着李希琉挥剑砍下。
李希琉迅速拔出弯刀,飞跃而起,矫健的身子、如豹般敏捷的身手,让两名不速之客颇感吃惊。
刀锋过处、冷光闪现,李希琉手中一把皓月弯刀耍得既快又猛,身形彷如灵蛇出洞又似猛虎出匣,逼得两名刺客险象环生颇为狼狈。
“唰”地一声,弯刀扫落,血肉喷洒,一名刺客手臂上被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
两人见情势不对立刻虚晃一招,以进为退,迅速跃出林外。
“哪里走!”李希琉大喝一声,紧随在后追了出去。
萧璃披着衣衫,坐在树下,正想告诉他穷寇莫追,但好斗的身影早已奔出数尺外根本来不及。
真是的,他就爱打架!
萧璃拿他没辄,正想起身,一抹无声无息的冰冷刀锋突然架上颈子。
完全意料之外的危险,让他扬起一丝无奈的苦笑,看样子,敌人的目标不是武功高强的皇帝主子,而是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之人。
*****
大半夜,三更天,丞相府的大门再次被人敲响。
不过,这次秦世宗不是气急败坏来找主子,而是连夜下达皇帝陛下的口谕急召,要夜紫瞳即刻进宫面圣。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乱子,但夜紫瞳知道事情绝对非同小可,追随李希琉多年,几时见他如此慌乱过。
换上袍子,匆匆披了件斗篷,夜紫瞳迅速步出房门,焦急的步伐刚跨出门口没几步,却叫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给撞个满怀。
“呿!走路没长眼睛吗?”夜紫瞳不满大喝。
一见主子发脾气,夜心立刻跪倒在地,猛磕着头请求主子原谅,他方才真的是无心的。
夜紫瞳见他态度谦卑颇有悔过之意,也就不予计较, “罢了,快下去吧!我赶着出门。”他这么大块头挡在路中间还真是碍眼。
但夜心却像没听见似的,整个人仍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猛磕头。
急着出门的夜紫瞳心中一把无名火迅速窜升,
“混帐!你耳聋了不成?我叫你滚开?”大脚毫不留情往夜心身上踢去,过重的脚劲让夜心庞大的身躯吃痛摔倒在地。
“相爷手下留情啊!”丞相俯的老管事梁善见状赶忙跑过来,一副老骨头恭敬地拜倒在地。
“奴才恳请相爷息怒,恕老奴管教无方,让这小奴才冒犯相爷,实在罪该万死;可念在这小奴才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又聋又哑的份上,请相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次。”
什么?又聋又哑?夜紫瞳瞥了地上庞大的身躯一眼,发现这个身材魁梧壮硕的男人正用一双明亮澄澈又饱受惊吓的眼神看着他。
原来真是个听不见的聋子!真是的,今晚的状况似乎特别多!
算了,要真跟个聋哑之人计较,那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甩甩袖袍,夜紫瞳懒得搭理眼前一干拜倒在地的奴仆,径自踏步离去。
*****
长乐宫中灯火通明,皇帝李希琉坐在大厅中央的龙椅上,一张脸阴沉凝重、明暗难辨。
台阶下,上将军杨崇德、定国将军赵功亮、右丞相雨宫、左丞相夜紫瞳全被叫进这座夜半时分通常只有宠妾妃后陪侍的宫堂。
“认得这香味吗?”李希琉拿起萧璃留落在树林里的外衣,隐约中,可以嗅道一股浓稠诡异的气息。
“这……”夜紫瞳蹙起眉头, “很像是…萨克黑利乳香。”
“确定吗?”李希琉沉声问道。
“应该没错,只是萨克黑利这种乳香树生长环境相当苛刻,不仅需要潮湿、干旱两种气候相互交替,还需要大量的石灰质土壤,燕京这种地方怎么会……”
“萧璃被人掳走了。”李希琉出声打断他未完的话, “这味道,是唯一的线索。”
什么?萧璃被掳?怪不得皇上会连夜将他们几人全叫进宫里。
原来萧璃出事了!
众所皆知,这大半年来,皇上宠萧璃几乎是宠上了天。放着华丽奢侈的长乐宫不待,夜夜留连那小小的青枫阁中,如今萧璃突然被掳、生死未卜,皇帝陛下看似冷静的外表下只怕早已急疯了吧!
“启禀陛下,这皇城内外高手如云,来人究竟有何神鬼之能,竟能来去自如,将萧公子给掳走?”雨宫觉得来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胆大包天。
李希琉一双锋利到足以杀人的眸中充满忿恨,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
望着主子狰狞可怕的面容,夜紫瞳心中隐忧再次浮上。
的确,答案再明显不过了。萨克黑利乳香树属稀有木种,向来只产于西南夏南,且因物稀价昂,只有皇室一族才用的起这样的珍贵香料。
“紫瞳。”李希琉唤了声。
“臣在。”
“你说说……这次咱们该带多少兵马呢?”李希琉只手优雅撑着下颚,冰冷的脸上将心中所有怒火强抑压下。
“这……”夜紫瞳慌忙跪下, “臣恳请皇上三思,夏南皇帝泰哈玛为人品行低劣、好施小计,我军如贸然出兵、只怕易中敌军埋伏。”
哼!李希琉轻嗤一声, “所以说你这个人婆婆妈妈、拖泥带水,要是萧璃在这儿,他一定会助我率兵南下、攻夺夏南,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