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的命,是你的!」贝贝点点头,表示应允。
经过方才那纵身一跃,她的心已有了某种说不出的笃定——她会一辈子为家人
的离去伤痛,却再也不会尝试结束生命。
然后……就没了。
她对眼前的事、甚至将来的事都没有打算,就连对家人的后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屠贝贝低着头,无意识地扭转手指,把身旁极有魅力的男人当空气。
「他们的事由我来处理。」丁昊霸道地捏住她下颚,那是一种谈不上温柔的力道,令她觉得有点疼。
贝贝皱眉,傻了半晌之后才了解他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事?」她没有挣扎,任由他的手指来回抚着她的下巴,那是种令人不反感的接触。
丁昊但笑不语,只将眸光定在她的唇上,回想稍早前和她接吻的美妙滋味。
她有一双柔嫩的唇,回应他的亲吻时,技巧谈不上熟练,却很热情,像是亟欲攀住一些可以依靠的东西。因为他知道,所以,他很不入流地利用她的无助。
虽然她所表现出来的并不是那么无依,甚至可以谈得上是坚强的。
在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家人,新闻画面中的她泪水直流,像是再也停不了一样,但她却站得直直的,没有哭出一点声音,拒绝任何人的安慰。
她像是突然被抽走灵魂,要不是因呼吸而起伏的胸口告知他人她仍旧活着,站得挺直的她,浑然像个会哭的娃娃。
他看到她的眼泪,却又说她坚强,他知道这是个很矛盾的形容词,却是他真正的感觉。
眼泪,是掩不住的真正情绪,但坚强,却是始终包覆着她的保护层。
她眸里强装的坚强,让个性极恶的他,只想彻底摘除那抹伪装,只因为他无法忍受,那会让他唾弃自己的软弱。在遇到她之前,他只会堕落,只想让自己麻痹。
阴错阳差地,他刚交完手边的设计稿,想到客户那里的大楼顶楼准备抽菸透口气时,却发现了她。
说实话,这样的她让他很失望,他以为她能撑得更久一点,她不该是这样寻死寻活的人……或者是说,连他都只敢堕落,她却敢站上栏杆,比他更接近死神?
这样的她让他愤怒,她不想活,那他就带她下地狱去!
所以,他出声打破她的沉思,一方面,他也想尝试那种感觉,赌一赌,最后他究竟能不能存活?
答案出现,阎王不要他……
丁昊收拾纷乱的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想那么多事了,却在她出现之后,整个人、整颗心都乱了起来。
真是可笑,他堂堂一个知名的室内设计师,一向眼高于顶,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唾弃起自己来,甚至被她勾起自省的情绪?
这真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发现,他对于自己及外在事务一向无动于衷,不曾被影响过,而她竟能影响他到这种地步?
不行!她怎么可以?他又怎能允许?
恶魔之所以被称为恶魔,是因为他邪恶得无可救药,并有致力将人拉进地狱的坚持。而他这恶魔眼前的首要目标,就是美丽的天使。
屠贝贝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转折,只是恼怒的瞪着他。
「你知道我的事情?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某种不悦占领她的心,她私心的认为他只是可怜她,内心深处有种被人侵犯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救……唔……」追问的唇转眼间被男人封住,她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他不让她继续追问下去,便用最直接的方式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热切地吻她。
她奋力的抵抗,讨厌那种被人可怜的感受。
像是能知道她的想法,丁昊停下动作,鼻子抵着她的鼻尖说道:「我没想过可怜你,而是要跟你说句老实话。」
他轻吻她的唇后马上离开,给了她答案。
「我不是救世主,我是恶魔,我不想救你,我只想毁了你。」
几句话慢慢地飘进她耳里,屠贝贝失笑。
她看出他的认真,他也曾说要让她爱上他……终于,她完全了解他的意思了。
这男人果真狂妄自大,他不让她死,是想让她更难受,而奇怪的是,她竟然想接下战帖,在人生失去目标的此刻,她并不反对跟他来场角力战。
屠贝贝的小手攀上他的颈,红唇抵着他的唇瓣轻轻擦过。
他的黑眸顿时变深,还被燃起了一把欲望的火。
「我的命,是你的了,不过这里……」贝贝一双小手轻压他的左胸口,对他妩媚一笑。
「你得小心,它会不会变成我的。」
丁昊湛亮的眸里揉进兴味,他脸上露出淡淡浅笑。
「你的战书,我接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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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屠贝贝独自坐在床边,抬头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心情竟意外的平静。
白天,丁昊只打了几通电话就帮她处理好一切,他甚至不用离开她身边。
家人遭遇意外,突如其来的遽变让她整个人性格大变,甚至不排斥跟个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室。
她的腰际突然多了个大掌,这令屠贝贝呼吸一窒,全身僵直。
夜深了,这狂妄的男人是想来索取她该付出的代价吗?
「放心,我要你,但不是现在。」丁昊总是能了解她表现出来的肢体动作,薄唇吻着她的颈,令她不自禁地浑身轻颤。
她很敏感,身体是,心理也是。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渴望她娇柔的身躯、想像她的甜美,只是,夺走一个女人的身躯并不能完全满足他的邪恶,他要的是她的心。
虽然被丁昊环抱着,贝贝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是豪放女,无法任由陌生人恣意地对自己做那极亲密的事,她仅限于喜欢他的拥抱而已。
不知怎么着,她相信他所说的话——他不是好人,他想毁了她,甚至他说不会勉强她,他似乎对自己有极大的自信。
贝贝迎视丁昊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心底涌起不曾出现过的劣根性。
说要她心的人是他,说不会动她的人也是他,她很好奇,这种总是让下半身操控脑袋的男人,是会屈服在性的挑逗之下,还是会执着于对自己的自信?
她突然想挑逗他,虽然成功的机会可能等于零,但愈是不可能的事,愈激得她想试试看。
「你说你想要我,但不是今天?」贝贝此刻的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媚,甚至主动倾上前去,脸在距离他十公分之处停下来。
「就算我今天主动吻上你,你也不会要我?」她挑衅的对他吹气,看到他的眸色更深,心中很是得意。
「贝贝,你、在、玩、火。」他倾下身,只差一公分就能吻上她,但是他硬生生的压下那种渴望。
她在挑衅他,而他,从来不是输的那一方。
「回答我的问题。」贝贝没理会他的提醒,几秒钟之后,她的指滑上他方正的下颚,轻轻地在他唇上游移。
「丁昊,说,是不是我吻上你,你也一定不会要我?」贝贝凝视着他的唇,直接望进他深邃的眼底。
他的喘息突然变急,她对他的影响,似乎比之前预料的还多更多。
但他还是那句老话——他向来不是输的那一方。
「是!说了不会要你,就不会要你。」他偏不相信她小小的挑衅,能厉害到让他失去控制。
屠贝贝美丽的小脸绽开比花还美的笑靥,像是得到了他的保证后,她就能尽情撒野,接着全身而退。
人生既已没了目标,那找个男人来玩玩,也不算是愧对自己。她不否认这样的想法很极端,但那又怎样?他对她也没安什么好心眼不是吗?
没道理这场游戏只能由男方主动,她不信这套。他想毁了她?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那我要吻你了喔?」屠贝贝觉得她好像突然被魔女附身,竟然玩起火来,而且没半点生涩。
「我很享受这样的过程,我也很好奇,这场游戏是你赢还是我赢。」丁昊眼里有着灼烧的火焰,声音低沉干哑,却不肯承认落败。
这是个有趣的挑战,于是贝贝再没有迟疑,主动上前啄吻着他。
她的双手在发抖,细致白皙的肌肤渗出薄薄汗水,这把火她玩过头,周身亦燃起炽人热度,但已无法再回头。
吻仍在持续着,她很生涩,却也很坚持的吻着。
耳际仿佛传来他压抑的叹息,贝贝顿下动作望着他,清澈的眼眸里有着浅浅的得意。他对她,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
「还要继续玩下去吗?」他嗓音喑哑,眼中有着浓浓的压抑。
「怎么?你认输了?」贝贝的呼吸也有些喘,看着他因情欲而深浓的黑眸,不可讳言,她的确有些紧张。
他的大掌恶意地向下滑,揽紧她的纤腰,使两人胸口紧贴,怦怦作响的心跳声分外相合。
「是差那么一点点,不过,我还没到认输的地步。」他低头轻啃她雪白的颈,撩起她胸口某种空虚的骚动。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不情愿。
「原来,你也会被我影响。」他浓浊的语气有未说出口的暗示,暗示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她,很好玩、很有趣,两人的游戏意外地让他入迷。
「你的吻技太差,要勾引人,还不到那个功力……」他在她颈间一寸寸地亲吻着,像是在触碰最珍爱的宝物。
贝贝咬牙,赌气没说什么。
第一局她输了,心里有点不甘愿。
不过她没损失什么,只是让他的唇不停地在她颈上烙下痕迹,或许从他身上,她能学到怎么去勾引他。
丁昊突然一个翻身,伟岸的身躯欺上她,将她牢牢地压在床上,柔软的床将他们包覆,两人贴得好紧。
「你说过不会要我的。」贝贝双手覆在他强健的胸膛上,感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似乎愈来愈激狂。
丁昊摇头,将她的小脸捧在手中,眸光虽深浓但没有失去控制。
「我说过,输的人是你。」所以他不会今天要了她。「我只是想吻你。」
在她略显惊愕的眸光中,他猛烈地占有她轻颤的唇瓣,吞没了她所有的低呼与喘息。
贝贝虚弱的喘气,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或许不是个好人,却是个吻功比她好上很多倍的男人,他几乎是用尽一切手段来挑起她的热情。
丁昊吻着她,一向明白的心,却难得有了灰色地带。
他究竟是要弄得她求饶,还是纯粹的只想吻她?
吻顿时停住,丁昊深刻的五官逼近她的小脸,用灼热的气息包裹她。
「今晚,你玩够了吗?」他的表情高深莫测,唯一能从那双黯眸中看出的,是他不想隐瞒的灼热视线。
贝贝不笨,她知道这游戏该暂停下来。
「好,不玩了。」贝贝语气平静的道,但狂乱的心跳只有自己才明白。
丁昊松了口气,却也感到淡淡的失望。他能想见如果这游戏继续下去,将会有多么销魂的感受。
然而一切就这么结束大概也不好玩,这场爱情攻防战,第一局看样子是平手,他这个恶魔几乎被天使撩拨得控制不住,而天使也差点动了凡心,游戏真的愈来愈有趣了。
两人的角力,将会是一场最甜蜜的折磨。
第三章
昨夜是丁昊有记忆以来睡得最沉的一觉。一早醒来他通体舒畅、精神饱满,状况好得让他讶异极了。
过去由于沉重的心理压力,让丁昊十年来几乎不曾好好睡过,他会梦到怒骂自己的父亲,以及流着泪的母亲。自责与悔恨交相重叠……导致他总是一夜难眠。
通常一早醒来,他没灌上三杯咖啡是回不了神的,但现在他却清醒到能马上画出客户要的室内设计图,灵感丰富得很。
而这一切的原因是——
他伸手向旁边一探,双眸也倏地睁开。她没在他的身旁?
昨夜窝在他胸口的女人到哪里去了?
他起身,很快便发现墙角那个小小的身影,大眼比昨天看起来更空洞,像是被谁给掏空了灵魂。
「你一晚没睡吗?」丁昊来到她身边,大掌揉揉她的发。
屠贝贝分神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视线又调回去,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她无语,甚至是……无视。
丁昊的眼微眯,胸口出现不明的怒气。
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这样完全的无视他,而她做到了!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她不是惺惺作态,她是真的没看到他,也没感觉到他。
昨夜他睡得极沉,沉到连她离开他身边也不晓得。
他觉得自己的安睡与她似有几分关系,或许是因为遇到了同类的人,所以他没来由地觉得安心,可她却不是?
「夜里好冷。」屠贝贝抬起头来看他。
她好累,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脑中尽是家人的身影,那样的景象教她浑身发冷,床上更像是长了刺,她躺不住,所以只能窝在墙角茫然发怔,尽量不让自己思考。
丁昊的眉皱得更紧,昨夜的温度不算低,在这样的夜里甚至还能算得上炎热,她却说会冷?
「你不该躲到这里来。」在他的怀里,她不该觉得冷。
「喔!」屠贝贝闷哼一声,像是理解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只是她现在已经是孤独一人了,失去亲爱的家人,寄身于天地之间,到哪里不都一样吗?她永远不会感到暖和的。
丁昊紧蹙的眉挑高,他能感觉出她的不认同。
她竟然会认为他温暖不了她?对他来说,这是个极大的侮辱。
丁昊拉住屠贝贝的手迫使她站起来,她却随即软了下去,只觉得脚好麻,她完全无力支撑自己。
他轻松地将她抱起,任由小女人一双澄眸望向他,眼底写满不解。
「我们到床上睡!」丁昊抱着她大步地往床边走,轻轻的将她放在柔软的床褥上。
她的小脸看起来更憔悴了,大概是从家里发生事情之后,她就没有再闭上眼休息过,这样的她,让他想起几年前的自己……
在得知父母亲都离开人世之后,他一方面后悔莫及,厌恶自己固执的行为,一方面则是在心里埋怨他们,让他没有弥补的机会。
他讨厌自己,却也恨着父母,这样矛盾的心态,让他好多年都无法安心入眠,除了将自己灌醉,他完全无法闭上眼。屠贝贝显然跟当年的他一样,也陷入睡不着的痛苦境地。
「睡!」一个简单的命令就这样丢下来,大手便往她的澄眸压下,牢牢的遮住所有光线来源。
「睡不着。」屠贝贝挣扎着拨开他的手,试图坐起来。
但她的两只手很快地被擒住压在身侧,光线进了眼,还迎上他看来并不愉快的黑眸。
「你一定要睡。」丁昊不承认自己关心她,他只是不希望让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玩具,在几天内便香消玉殒。
「不要!」屠贝贝的脾气也不亚于他,同样地倔强难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