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我是在开玩笑,逗逗他,可是他的眼睛更红了……「不是……我还没结婚……」
我觉得他在敷衍我,可是看他那副可怜的样子,再想想我在医院里的时候,他常常来悉心照顾我,我想他应该不会讨厌我。
于是我让他出去了,本来想让他休息几天,可是最近的公司和我真的需要他。
打电话问格格,可是那混球竟然跑路了!他的助手用甜甜的声音说:「对不起,格律师昨晚坐飞机去美国了,暂时还没有联系方法……」
「他为什么突然去美国?」
「因为我们的客户怀疑她要调查的目标在美国养小老婆,所以格律师决定亲自挂帅前往。」
靠!人渣!
气死我了!我那一大堆昂贵的西装断了线索!难道要我再去买吗?还有那一大堆的未解之谜!超级可恶!
我强压着满腔的怨气挨到了中午,我就不信全世界只有格格才了解我的全部,我在午饭时间跑到餐厅,大伙儿都在这儿享用着美味的商务套餐,我看大家心情都不错,就大声问道:「谁对我的私生活比较了解?」
当即,过半数的人喷饭,剩下的不是噎着,就是呛着了……
这个问题很恐怖吗?我不解的看着大家。我凭我仔细的洞察力发现有几个人偷偷的看了几眼斗斗。
我想也是,就凭「斗斗」这个亲密的称呼,我也该猜到他对我的私生活比较了解!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都摇了几下头,匆匆把饭扒完忙自己的活儿去了。刚刚所有的人都在慢慢的进食拖时间,现在一下子竟然全都吃完了!以后我要是催他们赶工就把这个问题搬出来!真好使!
不过……我跟斗斗之间一定有什么恩怨。他一定是看我失去记忆,也就不和我计较了。
我查了一下各个部门的工作安排,暗自庆幸企划部还算清闲,那么今天就试试看吧!
于是下班后,我兴冲冲的跑到斗斗的办公室门口,秘书说他还在加班,我看他其实就是一个人坐在计算机前发呆。
「斗斗,下班了。」我冲着他笑了笑,「我可以这样叫你了吧?」
斗斗很惊讶,一定是没料到我居然会跑到他的地盘!
「可、可以……」说话又结巴了。
「我不知道我的西装放哪儿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就陪我去买几件吧!」
「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
「对啊,反正你也是在发呆!不要告诉我你在沉思。」
不由分说的,我拖着他往外跑。我的驾照要重新审核,虽然出车祸的时候不是我驾车但是医生说我的身体状况、记忆能力都需要再看一段时间,驾照暂时作废。
坐在斗斗的车里,我觉得很熟悉,很自在。特别是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符,看着特别亲切。我打赌以前一定坐过这辆车!
来到商业街,拉着斗斗一家一家的逛,他也很有耐心的看着我试穿,不发一句牢骚。我赞他:「你以后一定是个很好的老公!」
他听了以后,苦涩的笑了。
「领带,我要买领带!」我要冲进一家商店,可是斗斗拉住了我。「那家的东西不太好,换一家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东西在躲闪,我觉得他在撒谎。「不要,我就是要去这家!」
「那我先回去了。」
「不行!我没有车!」
「你可以坐出租车。」
「我忘了我住哪儿了!你就得陪我进去!」
斗斗无奈的被我拉进去,我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太过于蛮横无理了,他只是我的下属,我怎么可以这样要求他呢?
哎……进都进来了,算了……
「墨先生,应先生,你们来啦?」柜台边的小姐笑的迎接我们。
咦?这个小姐认识我们?妤耶!
我递了个眼神问斗斗,斗斗没有回答我,只说:「我去皮鞋专柜看看,我想要买双鞋子。」
他就这样抛下了我。哼!我也不理你!
我对着漂亮小姐微微一笑:「我要几条领带,小姐,妳觉得哪几条适合我?」
「咦?应先生今天买给自己啊?」
「我以前给谁买过了?」
「呵呵呵……应先生你真可爱!」这位小姐捂着嘴,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你当然是买给墨先生啦!」
「哦……是、是啊,我给他买过领带……」
我买给斗斗?怪咧!他生日?圣诞节?感恩节?还是清明重阳端午中秋?我买领带给斗斗?于理不合嘛!还不如发点奖金塞个红包给他来的实在!
我看了看跑得老远的斗斗,他似乎在认真的看鞋子。
我尽快挑好几条领带,急急忙忙想跑到他身边去问个究竟,结果撞上个大块头和他的女友,那大家伙弹性十足,我被很轻易的弹开,—屁股跌坐在地上,东西掉了—地。他女友手里的饮料都溅在了他的毛衣上。
是我走路没看人,是我不好,于是我立刻道歉,结果那个死胖子开口就骂:「小赤佬没长眼睛,找死啊!」
「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赔钱!我刚买的衣服!」
「他已经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样?」斗斗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挡在我面前,虽然他不是英勇的骑士,我也不是脆弱的王子,但我还是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呵呵,而且,就这么一瞬间,我恋上了这种感觉。
「赔钱!我刚买的衣服!」那胖子指了指他的衣服。
斗斗看了看他,「你好像是立嘉公司的职员嘛……」
「哟?认得我啊?」那胖子摆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立嘉的职员?我怎么没见过?职位一定不会比我高吧?嘿嘿!
「那你认不认得我是谁?」斗斗问他。
那胖子顿时清醒过来,仔细看了看,终于是发现事情不太妙,看看我,看看地上我买的东西,立刻灰溜溜的逃走了……
我看着帅帅的斗斗,忘了站起来,他真像一个英雄!
「应总,你怎么还没站起来?是不是摔痛了?」他伸出一只手,拉我起来。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担心我。看来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不会是仇恨,这就好!
「我屁股摔痛了,你帮我揉揉?」我开玩笑。
「应总……」他僵在那里,手足无措。
「呵呵,玩笑,玩笑,我没有摔痛啦!」我很快爬起来,这家伙还真是开不得玩笑,什么事儿都当真。我迅速捡起所有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继续前行。其实我很想让他帮我拿,好累赘噢!可是,不好意思开口,还是找点别的话说说。呃……比如……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立嘉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失忆了……」
对噢!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
「而且……他是小职员,你不认识的。」
「小职员我也应该认识才对!」我认为做老大就应该和所有的下属打成一片!
「怎么可能啊?我也是在立嘉工作了五年,升到经理才见到你的。」
「啊?你在立嘉工作几年了?」
「五年。」
「那你是今年才见到我的啰?」
「是的。」
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斗斗的交情应该不会很深才对噢!
又逛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咕咕」叫,我又拖着斗斗去美食街,瞥见一家很顺眼的拉面店就冲进去,坐下来了就可以和斗斗慢慢的聊。
「斗斗,你对我的私人生活应该有所了解吧?」在等待拉面上来的时候,我开门见山的问他。老实说,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觉得这拉面点很顺眼,但是直觉告诉我这儿有线索。
斗斗笑了笑说:「不了解。」
「那你知道我的年龄吗?」
「不知道。」
「知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穿什么?」
「不知道。」
「那我有没有什么口头禅?」
「不知道。」
「知不知道我是你上司?」
「不知道。」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他还没有发现最后一个回答的错误性质有多么恶劣!我打赌他根本没听我问话!不晓得神游到哪儿去了!
服务生把色香味俱全的面条端上来,看到我,又是暧昧地笑了笑……现在我看全世界的微笑都有问题!
「我请你吃拉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吝啬?」我换个问题。
「不会。这拉面也不便宜。」
「那就吃吧!」我知道想从他嘴里知道点线索是不可能的了,可以尝试从其它方面着手。
「好。谢谢应总。」于是,他耷下头,开始很专心的对付他眼皮底下的拉面……
哎,无趣,太无趣了!幸好他不是客户部的,这样子怎么跟人沟通啊?
第二章
吃饱之后,我叫了一声:「买单!」
服务生笑地跑过来,直接把单子递给了斗斗,「墨先生,刷卡还是现金?」
奇怪了,难道这服务生没有看到我手里晃着一张钞票吗?是我买单又不是他!怎么回事啊?而且,为什么这里的服务生也会认识斗斗?
斗斗尴尬的笑了笑,「应总,我来付好了。」
「应总?」那服务生很好玩的看着我,「噗哧」笑了出来,「你们两位今天玩游戏?」
什么游戏不游戏的?他为什么对我的身份表示怀疑?
「今天是我付钱!」我口齿清晰地告诉这个服务生,然后递给他那张钞票:「喏,拿去,不用找了!」
「那个……那个……应先生……」服务生有点尴尬,他想道歉吗?
「什么事?」我已经在打算待会儿怎么逼问斗斗了,他还待在这里不走!
「还差两块钱……」
「……」我抢过单子一看,¥102.00……我想挖个洞钻下去。
「刷卡吧。」斗斗把单子抢过去,结果还是他买了单……
我非常非常没有面子的走出这家拉面店!我发誓这种经历就算我再失忆一次也不会忘记!可是看着走在我前面的斗斗,我有一肚子的气想撒在他头上!上级把怒火撒在下级头上是不是很普遍的事?还是说,我和他除了上下级以外,还有其它的关系?
「斗斗,你停下,我有话要问你!」我命令他。
「什么事?」
「为什么拉面店的服务生会认识你?」
「因为我以前常常去那里吃东西。」
「那我呢?他们是不是也认识我?」
「不知道。」
「他为什么说我们今天在玩游戏?」
「不知道。」
看他那呆头鹅的样儿,我越发火大。「好,那么我以前是不是买过领带给你?」
他沉默了一下下,立刻回答:「是。」
「为什么?」
「因为你把我的领带弄脏了,你觉得很抱歉,所以买一条赔给我。」
「怎么弄脏的?」
「好像是把咖啡泼到了我身上。」
「为什么说好像?」
「我不记得是可可还是咖啡。」
「什么时候泼的?」
「好多年了,记不清了。」
「我买的领带是什么颜色?什么花样?」
「忘了,我把它弄丢了!」
好!你狠!我就诈!
「瞎说!刚刚那位小姐说你现在带的这根就是我买的!」
「是吗?我不知道。这条是我新买的,也许正巧和你买给我的是一样的,怪不得我老觉得它有点眼熟呢!呵呵。」他硬梆梆的笑了两声。
「很好,你说几年前我把咖啡撒在你身上,可是你先前说你是今年才见到我的!你怎么解释?」
他知道前后矛盾无法解释,只是耷着眼皮没有回答。
「我也没有问那个柜台小姐我买给你什么式样的领带,我只是随口胡说,其实我问的是我买过多少领带给你!你干嘛骗我?看我失忆了好欺负是不是?」
「我没有骗你!」
「好,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买过多少领带给你?」
「我不知道!」
两个人在街上像情人吵架一样,引来旁人的注意,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了情绪,越说就越激动,斗斗怎么就一点都不能了解我的心情?我是真的真的很想知道我的过去……
「应总,我觉得你有点蛮横无理。我看我还是先走了。」
「喂!你等一下,你……」他不听我的呼唤,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转身就走!
哼!该死的斗斗,说我蛮横无理?!还这样把我抛在大街上头也不回的走了!气得我狠狠的在原地跺了几下脚。
看着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慢慢消失,一种落寞的感觉就慢慢的浮上来……为什么大家都在骗我?我以前到底做过什么?他们对我都很好,可是他们又都在回避我……我就像是小时候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看着可爱,可是没有人敢碰我,因为怕有细菌……
我找到一张长凳坐下,慢慢的进入一片空白……
夜幕里的商业街繁华似锦,所有的人都带着笑容,他们都知道为什么要笑,他们的笑都植根在自己记忆里;我的笑容,就像没有根的叶子,撑不了多久就会化为尘土……我每天都要对着每个向我微笑的陌生人傻笑,这样子,我到底还可以笑多久?
十点过后,街上的人开始离去,到最后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我抬起头环视着四周,漂亮的橱窗还是灯火通明,那里,一根水泥柱的后面,拖出了一个长长的人影。
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人影,大概足足看了有十分钟,他突然动了一下,我感觉他要探出头来望我,我立刻把头低下。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监视着那道影子……
直觉告诉我,那是斗斗!他一定是不放心我,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我!嘿嘿!我瞟着那影子的动静——他时不时地在看我!
一种得意的感觉把刚刚的寂寞扫的一乾二净!我就和他耗下去,看他什么时候忍不住出来!
我甜丝丝的等啊等,过了十二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那道影子终于朝我走过来了!果然是憋不住了!还是我的耐心比较好,这就是总裁和经理的区别!
嗯!我要装得可怜一点!
他终于走到我跟前,我缓缓的抬起头,「斗……」哎哟妈呀~~~~~!一个乞丐出现在我面前,满脸胡渣,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
「先生,你还要坐在我的床上坐多久啊?」
竟然不是我的斗斗?!气死我了!我在这寒风中白白等了几个小时!我气呼呼地问他:
「什么床啊?」
「你现在坐着的!」那乞丐指了指我的长凳。原来这个乞丐在等他的「床位」空出来……
「街上那么多凳子,你可以随便再挑一张啊!」
谁知那个乞丐很认真地告诉我:「不可以的,每张椅子都有人,不可以乱睡的!这张的编号是RT6,上个月那个乞丐和别人干架,被警察逮去了,那才轮到我睡的!」
话音刚落,又走来一个流浪汉,身披麻袋,把一大迭报纸往邻座的长凳上一搁,当是枕头倒头就睡……
我管它是不是人家的床,我只知道来的人不是斗斗……站起来,冷风「飕飕」的吹,鼻子一下子就酸酸的,眼泪鼻涕一起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