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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妻 page 6 作者:湛清

  「……配合上附近的餐饮业,这边俨然形成一个特别的商圈……」负责招待的厂商经理看到夏严军一点搭腔的意思都没有,终于把一些话又吞回去肚子里了。

  真要命,他以为对方也一样会派个经理来探勘市场,毕竟这还没有到最后评估的阶段,老板很少亲自出马的。

  早知道对方派出来是这种重量级的人物,他死拖活拖也要把总经理拱出来,以免自己身先士卒。据说这位夏总裁做事情是出了名的严厉,真怕一个不小心把合作投资案给搞砸了,然后他就顺便回家吃自己。

  「到了?」夏严军看到司机将车子停靠在并不宽大的商店街旁,终于转过头来询问对方的经理。

  「对,这边就是刚跟您报告过的精品商圈。」战战兢兢地应着,生怕做错了什么。

  夏严军不等经理诚惶诚恐地下车帮他开车门,兀自打开车门,直接站到人行道上。

  天气已转冷,他穿着一件铁灰色的风衣,那硬挺的身影配上他做事的风格,难怪连合作对象都备觉压力。

  夏严军从怀里掏出烟盒,敲了敲,叼起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口烟,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像是要把胸口的奇怪落寞给吐净似的。

  「夏总裁,这边请。这附近的商店都可以慢慢看,晚上我已经在餐厅订好位子,我们总经理要请总裁吃个便饭……」

  夏严军挥了挥手制止了对方的话语,他沉默地走着,在一家家的精品店中穿梭,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漠然地浏览过店面。经理亦步亦趋地跟着,结果差点撞上忽然停了下来的夏严军。

  夏严军宛若化石般地冻结在一家精品店的橱窗外,他的眼光发直,眼神发热,用一种从没展现过的力量燃烧着透明玻璃内的身影。

  「夏总裁……」经理将话语吞进肚子,夏严军的神情变得如此炽热,如此的热切,隐隐又带着浓浓的怒意,让他吓得不知该怎么反应。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家很平常的精品店,里面有两个店员正在整理橱窗上的摆饰。

  「你先走,取消今晚的聚餐,我会再打电话跟你们联系下次开会的日期。」夏严军眼睛根本没办法移开,他连眨眼都不敢,生怕一个轻忽的动作,那个灼痛他整整四年的身影会再度消失眼前。

  他经不起。

  经不起再次经历那种可怕的感觉,经不起得而复失的恐怖失落感。这次他会牢牢抓住她,再也不让她逃离手掌心。

  他也不管人家经理多么错愕,一个箭步向前,推开店面的透明玻璃门。门上清脆的风铃响起——

  「欢迎光临,请慢慢看——」橱窗前正在整理摆饰的女子抬起头,那话语却活生生地卡在喉头。

  夏严军!

  望着那个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身影,她的眼睛大睁,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的身形依然欣长,风衣包裹着他修长的身躯,将他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给烘托出来。他瘦了些,脸上的棱角更为明显。

  她颤抖着,努力想吐出什么话语化解这场面,但是内心翻涌而上的种种情绪搞得她丝毫没有自主的能力。

  为什么?

  经过了四年,她还是没办法平静地面对他?

  她努力了这么久,却在再度见到他的瞬间崩溃?!

  「余晞!」他的声音火热,带着浓厚的情感,仿佛从灵魂深处呼喊出来的。

  她变得有些不一样。长长的发丝烫成波浪,鬈曲在她清瘦的脸庞上,宽大的薄毛衣遮掩住她玲琼有致的身材,但那合身的长裤却又勾勒出美好的臀部线条。

  他吞噬着她的身影,感觉到声音沙哑,喉咙发紧。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往后退一步,看起来像是考虑转身逃跑。可她身后就是店面,唯一的店门被挡在他身后,她又怎么逃呢?

  「不准走。」他一把攫住她细致的手腕,生怕她真的逃了。

  顿时几双眼睛同时盯着他俩。门外的经理嘴巴张得大大的,而门内的另外一个店员也站到了余晞身边,更别说店里几个正在翻弄衣物的客人了。

  「你放手!」她挣扎着,但却挣不脱他那有效的箝制。

  「我不可能放的,我不想再等四年。妳觉得我可能放吗?」夏严军的声音带着奇特的感情,却也有着怒意。

  这女人走得真是够彻底,一点线索也不留给他。

  若不是巧合,天知道他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她?!

  「我……大家都在看。」余晞明知挣扎没用,还是用力的要抽出手。

  她身后的店员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余晞,把人带上楼去谈,还有客人在呢!」

  说话的人是这家店的老板之一,也是余晞的合伙人。她不是傻子,一看余晞激烈的反应就知道,她跟这男人纠葛不浅。她从没见余晞这么紧张过!

  「喜敏!」余晞求救地转头看向好友。

  「楼上怎么走?」还是夏严军当机立断,干脆直接问喜敏。

  余晞倒抽口气瞪了他一眼,接着在喜敏帮忙指路后又转头瞪她。但是显然余晞的瞪视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夏严军拖着她推开店门,从旁边的楼梯上到楼上的住家。

  一直到两个人都踏进了她的住所,在大门阖上的剎那,她才惊觉自己根本就是被瓮中捉鳖了。

  「放开我,夏严军,你放开我!」她不顾一切地捶打着他,气愤他到现在还能如此影响她。

  任凭那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他不痛不痒地脱去身上的风衣,随便往沙发一搁。「千妳住在这边?」

  原本还在用力打人的余晞一愣,然后抬头愤恨地瞪他。「你还是一点都没改变!照样我行我素,霸道又自大。」

  她揉了揉手腕,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

  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罢了。她只要跟他小聊两句,然后把人打发走,那么她就可以继续过她平静的生活了。

  或许他根本没时间在这边跟她打交道,他家里说不定有个美人等他回家睡觉。想到这里,她心头一酸,眼底的怨怼不知不觉地浮上来。

  「余晞……余晞……」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还是很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找到她了!「这次我不准妳逃了,不准妳再离开我!」

  「谁管你准不准?还有,什么叫做逃?我哪有逃?」她闻言抬头准备抗议,却在接触到他眼底那充满痛楚的感情时沉默了。

  他为什么这样看她?宛若他找了她一辈子似的?

  不可能的,他当初说得很清楚了。而她的希望早在四年前就幻灭了,不是吗?可是为何当他用那双炽热的眼神凝视着她时,她会无法移开目光?为何当他粗糙的手指抚过她脸庞时,她会无法挣扎?

  「余晞,余晞……我的余晞,我终于找到妳了。」他的叹息随着唇落在她嘴上。

  她僵住,眼睛大睁。

  而当那熟悉的气息扑鼻而至,当那记忆中厚实的胸膛在她手掌底下跳动,当那薄唇用她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方式探索着她,回忆跟着被封锁住的情感同时回流,将她冲溃……

  「严……严军。」她迎向他那热烈的吻,感觉到心底的酸楚蔓延而上,她在他既温柔又霸道的深吻中融化。

  她的回应让夏严军最后一丝自制力也弃甲投降,他用力将她的腰搂靠在他有力的躯体上,浑身都吶喊着占有她的冲动。

  他不能放她走!

  再也不能,再也不要!

  他用力地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那窜烧的情火霎时淹没两人,将两人同时卷入那既像漩涡,又像烈焰的情感洪流中。

  他的嘴丝毫无法放开她。而他的手老早窜入那宽大的毛衣中,解放了包裹着她漂亮胸型的内衣。他的爱抚既直接又充满力量,她呻吟着抵着他的掌心,无助地想要更靠近他。

  太久了,久到忘记那近身相贴的体温有多么容易燃烧彼此,久到忘记火热滚烫的感觉。直到这一刻,当他与她的身体再度相亲,体温再度相烫,他们才发现过去的日子有多么冰冷,多么……空虚。

  她急切的手抓住他的衬衫,努力想解开扣子,却在失却耐性之下,一把扯掉了好几颗。

  「别急,亲爱的。」他帮着她把自己的衬衫推开,让她光裸的肌肤直接贴上他,在那同时,他也深深感到震惊。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燃烧的感觉了?多久没有这种相属的舒适了?

  「严军!」她皱着眉头,身体因为有更多的空虚没被满足而抗议着。

  「嘘,我知道、我知道。」他安抚着她,却也知道自己的热情支撑不到他剥光两人的衣服。

  最后他还是选择用意志力克制自己,先剥除掉她身上的裤子。不过也仅止于此。当他将她压在墙边,捧着她冲入她身体中时,那种强烈的感觉让他差点尖叫出来。

  如此的炽热,如此的烧灼……他永远也忘不掉这种感觉。

  余晞仰起头,勾住他的脖子,努力地让自己的身子承受更多的他。他在她里面艰难地移动着,但她的热情反应让他无法体贴太久。

  最后他只能任由那猛烈的火焰同时烧毁彼此,任由那奔腾的热情脱缰而出……

  他崩溃在她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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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放她落地,她甚至差点站不住。

  夏严军扶住她,温柔地拂去她脸颊上汗湿的发丝。

  余晞往后退,靠在墙边。当她两脚落地,仿佛从云端回到了现实,她惊呼着抓起地上的衣物遮住自己。

  天哪!

  她怎么会?!

  看着他敞着胸膛,他的衬衫还穿在身上,裤子也没来得及全部脱下来,更别说发丝紊乱,看起来该死的性感。

  怪的是即使如此狼狈的模样,他还是显得这么好看、这么吸引人!

  「喔……」她呻吟着埋人手里的毛衣,然后在他能反应之前,抱着地上的衣物逃进最近的浴室里面。

  夏严军到现在心跳依然强烈而迅速,他拨了下凌乱的头发,开始整理起自己。最后,他还是找了间浴室简单清理了一下。

  当他在镜子里面看到自己胸口的抓痕时,他不禁咧开嘴笑了。

  她没有忘了他。

  只要那个感觉还在,他就有机会把她夺回来。这次他不会再蠢得放她走,他再也无法承受另外一个四年的寂寞与孤寂。

  他从浴室中出来,环顾了下整齐的屋子,猜测这是她的住所。原来她跑到中部来了,难怪他翻遍了台北就是找不到她。

  当年他甚至去盯夏光美的梢,总觉得他只要盯住光美,余晞早晚要露面的。谁想到光美结婚后去度了蜜月,他盯也没用。徒劳无功地找了几个月,最终还是只能请专业的人士帮忙。

  不过他能给的线索实在不多,于是几年过去了,他就是没找到她。

  原来她跑到中部来了。

  思索间,余晞终于再度现身。她换上了高领的上衣,配上另外一条长裤,就连那头浪漫的发也绞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

  「原来妳跑到台中来了,难怪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苦笑。

  余晞心神一震。

  他有找她?

  「你该走了,时间不早了。」她定过去拉开客厅的门,转身瞪着他依然敞着的胸膛。

  她的态度拘谨而冷漠,显然非常后悔刚刚屈服在他的欲望之中。

  夏严军无奈地看她变回拒人千里的模样,拢了拢身上的衬衫。「我也很想穿整齐,但是扣子都掉了。」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想到她扯断他钮扣的画面,她就恨不得当场死去。

  「那你还站着做什么?赶快找扣子啊!」她蹲下身子掩饰她困窘的脸红,努力的在地上寻找那几颗小小的钮扣。

  他看着她趴在地上寻找扣子的模样,那浑圆的臀部在他眼前晃着,让他刚消减干欲望又重新火热。

  「这里有一颗,其他你找到没?」她手里抓起一颗扣子,转身抬头看他,却撞见他眼底的欲望。

  她看到他盯着她臀部的眼神,怒瞪他一眼后站了起来。

  「我跟你说,刚刚那是一场错误。我建议你离开这个门之后马上忘记见过我,以后万一不幸在路上见了,就当做不认识。」她将扣子塞进他手中。

  夏严军倚着墙边的矮柜,眼神依然温柔地看着她。

  看得她不安,看得她脸又要红了。

  「夏严军,你说话啊!」她恼怒地喊。

  不说话,就用那双眼睛凝视着人,仿佛她是他最重要的宝贝似的,让她感觉非常有压迫感。

  他不可能是那个意思,只是太多年不见,一时间被激情给冲昏了头罢了。他为何不赶快转身走开,让她好好的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

  「余晞,我们结婚吧!」他依然用那种眼神持续地捅捉着她。

  「结婚?」她拉高声音,仿佛他头顶长出一对角似的。

  「对,结婚。做我们四年前就该做的,当我的妻。」他认真地说。

  「妻?我还北妻呢!北妻才嫁给你!」她生气地用台语骂他,完全忘记他听不大懂台语。北妻乃台语「白痴」之发音也!

  「北妻?」他茫然地问,然后像是搞懂了这个奥秘似地,笑了。「不管是娇妻、爱妻还是北妻,只要是我的就好。就当我的北妻吧!」

  不懂装懂!余晞猛翻白眼。

  「我不要,我对这个提议没兴趣。」神经呢!哪有人自己自愿当白痴的?如果她真的傻傻嫁了,才真的是「北妻」呢!

  「为什么?四年前妳不是这样说的。」他气愤她那毫不考虑地拒绝,那样的斩钉截铁,一点也不留恋。

  「难道你以为我当初是因为要婚姻没有得逞才走的?」她几乎尖叫出来。「那么你根本从来不曾了解过我!现在又出现在这边做什么?这一切都是错的,你走,离开我的生活、我的生命,我们不再有任何交集了!」

  他居然敢如此自以为是?

  他以为他拿出婚姻当诱饵,她就会乖乖地爬回去他身边,继续当那个只要爱的傻女人吗?

  她若再让他那样伤害她,那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北妻」了。

  看到她激烈的反应,夏严军站了起来,眉头拢在一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该死的,妳干么不听我好好说呢?当年妳走得那么彻底,让我连抗辩的机会都没有,难道妳就很公平吗?」

  找人找了四年的焦急与煎熬,加上她可能再度消失的恐惧,让他激动了起来,话语也就夹带着怒意。

  余晞倒抽口气,怒瞪着他。「公平?去你的公平!对一个宣称只要欲望不要爱情的男人,你这种话还真是过分!当初答应分手的人是谁?我可不是偷偷走的,我是去你办公室,堂堂正正地跟你分手的。」

  「我后悔了。」他迅速地接口。「结果妳连给我后悔的余地都没留,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工作辞了,连光美的婚宴也没出现,妳知道我在光美的婚宴上被她训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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