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没人在看他们,是她自己做贼心虚。
“吃饭啊,吃茶餐好吗?”他低头问她,神色看起来还真是温柔。
她一时看得愣了,傻傻地点了头。
“你的车呢?那辆红色炸弹。”他招了辆计程车,刚刚就发现她是走路来的。还有上一次在酒吧,她也没开车。
“什么红色炸弹?那是漂亮的M3,你懂不懂?”她瞪他一眼,跟着坐进计程车中。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已经坐在一家以茶餐闻名的餐厅里面,也点完了餐,就等着上菜。
“你还没说你的车子怎么了。”他把筷子外袋拆开,然后放到她手边,再帮自己拆掉筷子的外袋。
她看着他熟练地帮她做这些杂事,忽然有点呆愣了起来,想不到这个跟她在一起总是有几分霸气的男人,居然这么体贴。刚刚两个人走在路上,他也一路护着她,没让一些路障给绊到她。
邵小邻有些粗枝大叶,所以把自己搞得受伤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跟他在一起,他的眼睛似乎都看得比她远,反应也都比她快。
她居然有些莫名的感动,为了他这些并不明显的小动作。
“卖掉了,我现在不适合养车。”她耸了耸肩。
“你那天说被人卷款,跟这有关吗?”他又帮她倒了杯温水。
“我有跟你说喔?”她瞪大眼睛。“我都不记得我那天说些什么了。反正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跟朋友一起创业,然后被朋友卷款潜逃。”
想到这个,她还是有些落寞。伤心的是朋友这样待她,反而不是难过那失去的金钱。
“你对自己的朋友都很心软。”他看了她一眼,这么说。
“你怎么知道?”她确实如此。对于陌生的人、交情不够的人,她很容易直话直说,也不轻易被占便宜。但是偏偏对于熟人,她格外容易心软,很多事情不计较,常常多替朋友做这个做那个。有时候她也清楚这样不大好,容易被当作理所当然,可是就是改不过来。
“所以你的好朋友才会拐走你的未婚夫,抛下你独自面对事业垮台的状况。”他接口说下去。
她瞪大了眼睛。“酒精真是害人不浅,我什么都说了?天哪,我以后不要喝酒了。”
他笑了。
他笑起来的模样很好看,让他原本就好看的脸多了几分生气、多了几分活力,不再只是冰冷的好看而已。
她发现他虽然对人说话都很客气,举止也很绅士,但是不说话、不笑时,眼底的冰凉感却很教人敬畏。
还有,他在外面的形象跟两人相处时的样子实在差太多,这个霸气且带着任性味道的男人,似乎只有她看得到。
“你喝了酒很可爱,不过以后只能在我在的时候喝。”他可受不了她真的跑去钓个男人回来,他恐怕会杀了她跟那个男人。
她脸一红。“你说话不要这么暧昧,被听到还以为我们是……”情侣。
“是什么?情人?男女朋友?”他嘴角的讽刺意味又出现了。抱都抱过,亲都亲过,该做的哪一样没做过?现在才想撇清,哼哼,太迟了!
结果服务生上菜的动作打断了他们的话题,于是她心满意足地吃着好吃的食物,感觉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
“喜欢这边的菜色吗?”他喝了口茶,看着差点去舔盘子的邵小邻问。
“好好吃,每一道菜都有淡淡的茶香,超级好吃。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家餐厅?”她幸福地眯起眼,吃了饭后,似乎整个人都舒畅了起来。人果然需要美食呀!
“还有很多道好吃的,今天没办法全点出来。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来。”他将旁边的热茶倒了一杯给她,让她喝了好帮助消化。
“好,没问题。”她喝了口茶,忽然想到什么地往前靠向他。“喂,这里会不会很贵?我……”她的户头里面剩没多少钱,卖车的收入仍是一张支票,还来不及存到银行里面去。
“今天我请客,等你领薪水再请客。”他笑笑着说。
“那怎么可以?我说好了要请你的。”她抗议。
“我有说不让你请吗?早晚是要请的,先留着,何必急呢?”他扣住她的手,开始玩起她的手指头。“不要跟我争辩这种事情,我并不缺钱用,以后别再提这种话题了,好吗?”
他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完全没有霸道的样子。但是她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就点了头,然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被唬弄过去了。
这男人真有超能力不成?这样催眠人吗?
当他用那种温柔的语气问着“好吗”,她除了点头之外,似乎不知道还有其他反应的方式。
她若够机灵就该离他远一点,他显然很善于牵着人家的鼻子走。
“吃饱了我们去走走吧!”他起身结帐。
出了餐厅,他还是照样握着她的手,连她都已经忘了要挣扎了。
“不是要去买外套吗?”还好她今天有带信用卡,不然买一件上万块的外套,她可没那么多现金。
“好啊,这附近就有很多商店。”他跟她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夜里的凉风吹来,吹起她那头火红的头发。
“你穿得太单薄了,不知道现在是冬天了吗?”他皱着眉头看她。
“还好啊,我这件是毛衣耶!”她只是匆匆出来,又把外套忘在公司罢了。
结果他的反应是拖着她走进一家服饰店。
这家服饰店有男装也有女装,她直接往男装那边走去,开始看起了外套。而他却站在女装前面,挑了条围巾跟一件外套,就把她抓过去。
“试穿一下。”他摊开外套示意要她套上。
“又不是我要买,是你要买外套。”她好笑地看着他。
贺悉寒把她的手抓过去,套进外套的袖子里面,几个摆弄,她就穿上了一件大方又好看的毛料外套,接着同一套的围巾跟帽子就被套上她脖子跟头顶。
“小姐穿这件外套很好看,这外套也有男性款式,布料是一样的。”机灵的店员看贺悉寒的动作就知道这生意做得起来,赶紧拿了男性款式的外套出来。
“对啊,要买的人是你耶!干么拖我下水?”邵小邻好笑地看着他。
贺悉寒不说什么,接过店员拿来的外套套上,两个人站在一起果然很搭。
“先生,我们也有男性的围巾,跟这外套刚好可以配成一套。”店员又把围巾搬出来。
“你穿这个好看,你喜欢吗?”小邻看着他试穿,欣赏的眼光难以移开,这男人实在太过丽质天生了,穿什么衣服都好看,配上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简直就是杀伤力极强。
也难怪公司那些女人差点没对着他流口水了。
结果贺悉寒把那些外套跟围巾通通结了帐,直到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店里,邵小邻还在傻眼。
“喂,你干么买我的外套?还有,说好我要赔你外套的,干么帮我刷卡?”奇怪,她平常反应不是这么迟钝的,为何一个不留神,他已经完成结帐手续了。“你这样我很困扰耶!”
她是打算刷卡买他的外套,等到月底领钱自然有钱缴卡费,但是现在弄成这样,她也没有足够的现金可以还他。
“你一定要跟我分得那么清楚吗?”他看起来不大高兴地盯着她问。
“不是啊,明明就是你要买外套,为什么连我的……”
“你穿起来很好看。”他的手拂过她的脸颊,用一种温柔的神情说着。
她呆了一下,差点也对着他温柔地笑。“你……唉呀,不要这样看我!”她为之气结,索性伸手捣住他的眼睛,不看他那可怕的温柔。“跟你说我不用买外套,拿去退掉,现在还来得及——”
“邻邻。”他依然站着,依然任她的手捣住他的眼睛,但声音低沉而平静,说话的语调也很温和。
她忍不住松开手,看他想说什么。
“没事长这么高,手都酸了。”她喃喃抱怨,不敢看他眼里逐渐炽热的温度。
“邻邻,我拥有一家收入还不错的小公司,你不用担心我的经济状况,这些我负担得起。”他不疾不徐地说。
“可是……”她当然看得出来他经济状况不错,但是没道理让他花这个钱,买衣服给她,这实在太亲密了。“你不觉得这样太……亲密了吗?”
谁想到他闻言居然咧嘴一笑。“更亲密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担心什么?”
小邻听到了忍不住横他一眼。
“我的外套不是还在你家吗?又没有不见,你干么赔我外套?”他反过来讨论这件事情。
“就算如此,你也没道理买衣服给我啊!”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在她的身边,没有人把她的需求放第一位。在朋友当中,她通常是那个照顾者,是那个先替朋友想到的人,所以这种经验实在太少,少得她不懂得如何接受礼物。
可是她已经发现,贺悉寒跟她以前认识的男人或朋友都不大一样,他有他体贴的一面,有些事情她从没奢望别人替她做,但他都做了。好像对她好,不经意地宠着她,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个发现让她有点鼻酸,让她心里有种隐隐滚动着的什么呼之欲出。
“如果你不喜欢,那边有垃圾桶……”他提起整包衣服就要往垃圾桶走去。
“贺悉寒!”她拉住他,简直是败了。“好啦,好啦,我收下,我收下就是了!”
把新衣服丢掉,亏他干得出来?!
贺悉寒满意地一笑,开始想像两个人穿着同款外套的模样了。
情人装。
他要在她的身上盖满他的印记,直到她再也跑不掉为止。
“你为什么笑得很诡异?”她刚巧捕捉到他嘴边的笑意,狐疑地问。
“有吗?”他一脸自然地反问。“既然我的外套在你家,要不要过去拿?”
“现在?”她讶异地问。那她岂不是要带他回她家?感觉好像情人一样,这样下去不会牵扯越来越深吗?
她明明是来斩断这段牵扯的,为何好像牵扯得更深了?
“不方便吗?那我们改天再约也可以。”他耸了耸肩说。
“改天?”那岂不是还要再碰一次面?“就今天好了,我们去搭车吧!”她拉着他的手,往捷运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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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小邻跟贺悉寒搭着捷运回去她家,一路上说说笑笑,聊些有的没的,感觉竟像是两个学生在谈恋爱。
贺悉寒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还是坚持空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让她觉得好气又好笑。看不出来他是个黏人的男人。
两个人从捷运站散步到她的住所。当她把客厅的灯一打开时,两个人的目光同时停驻在沙发上那件外套。
那正是那天她借走的外套,放在沙发上,沙发前面的桌上摆着她的笔记电脑跟杂物,看起来她似乎常常窝在那个角落上网、工作或是看电视,外套也像是常常穿的居家服,就随手放在那边。
邵小邻的脸又红了,仿佛被看穿了似的。
“呃,你的外套很保暖,所以我……”常常坐在电脑前,冷了就穿上他的外套。
因为外套很宽大,她穿起来却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仿佛被人给密密实实包裹在怀中一样。在寒冷而孤独的夜里,独自坐在电脑前工作,格外需要这种温暖的拥抱。
“我不介意你穿它,以后我的衣服都可以借你穿。”他看着她的眼神有着越来越升高的温度。
小邻被盯得脸渐渐红了。“我……洗干净再还你。”
他为什么把这件事情说得像是某种承诺,害她开始胡思乱想了。
当初认识他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跟这男人纠缠不清。即使上过一次床,发生了亲密的接触,对她来说,也尽力平静地接受这生命的意外发展。她好不容易释怀,他却再度出现,且丝毫不愿意配合她好聚好散的努力。
“不急,放在这边也好,以后我冷了就有衣服穿。”他走过去沙发前面,在她习惯窝着的位子坐下,将自己高大的身子塞进桌子跟沙发中间的空位。“你一定最喜欢这个位子。”
邵小邻看他轻松自在,也就跟着放松下来。她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坐下。其实沙发前面她铺了一块地毯,冬天窝在上面有种慵懒的舒适感,所以她特别爱盘腿坐在地上。
“这里是VIP座位耶,你看,电视距离刚刚好,音响放出来的音乐也很清楚,还有,伸手就可以打开桌灯,要的杂物都在身边。天气冷的时候不用起来爬动,多好呀!”她在他身边坐着,示范着她所说的种种好处。
他将她拉过来坐在身边,伸手打开桌上的音响遥控器。“我要试用一下,看这位子有多么VIP。”
悠扬的演奏音乐从音响中播放出来,他伸了个懒腰往后靠在沙发上,顺手将她拉过来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肩膀。
“贺——”她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
“嘘。”他修长的手指竖在她的唇前,阻止了她的话语。
见她终于放弃了说话,他的指却舍不得离开她的脸,在她脸颊旁来回细细地描摹着,像是要好好记下手底下的触感。
她被他那温柔的眼神给催眠了,也被他手指尖的魔力给麻醉了。她乖乖地靠在他身边,放松下来,享受这冬日夜里的温存。
晕黄的灯光洒落在室内,尽管外面风寒地冻,这两个窝在客厅地板上的人儿却满足得不想动弹。
“贺悉寒。”她靠着他的肩膀,眼睛微闭着。
“嗯。”他应声,听起来一样慵懒。
“你是开科技公司的喔?不然为什么会承包我们公司的系统设计?”她终于还是问了,对他,她有着许多好奇。
“我们是个小公司,员工不到二十人。但是我们接的案子很多元,软硬体都接,只要我们做得出来的,都做。”贺悉寒没有夸大自己的成就,相反的这还算是非常保守的说法。
他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经营的科技公司,案子根本接不完,钱也赚到手软。可是他坚持不肯再扩编,只喜欢带着一群彼此理念都合的人共同工作。
如果真的爱赚钱,以此为目标,当初他就会接手自己父亲的公司,而不是选择出来创业了。
“可是你们做的案子好像都很大。”她下午曾经稍微查了一下他的公司,发现他的公司在业界享有盛名。有些别人做不来的案子,被他们接手后都能处理得很漂亮。所以许多大公司老板特别爱找他们,即使收费比同业贵一些,但是评价都很好。
“因为大家都是做过很多案子的老手,所以接案子要看负责工作的人有没有兴趣。有时候不用很多钱,我们也接。”贺悉寒很享受自己的工作方式,像他这种外表看来绅士,实际上做事却只想凭自己喜好的人,开设小型公司是比较适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