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靳沐优,优雅的弹弹长指,神情淡漠的睨着坐在他正前方的何景荆。
“靳总,我们就省略那些客套话,开门见山的说。”他一直都知道靳沐优是个不简单又难缠的人物,虽说他们有好几次碰头的机会,可是自己都有技巧的避开,因为他就是不想同他打交道,然而当他们真正面对面时,他才了解枫红为何会对他念念不忘。
说真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愁绪正慢慢侵蚀着他的心。
“嗯哼!”靳沐优正有此意。
“靳总,那一夜枫红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何景荆毫不拐弯抹角。
“没错。”靳沐优也答得直接,可关于那一夜,枫红是如何被激情欲火所焚烧的细节,他无意与任何人分享,尤其是他!
何景荆极力抑制住揍人的冲动,声音近乎嘶哑的说:“除非你是真心对待枫红,否则我绝不会把枫红让给你。”
“你有何资格同我说这种话?你是她的什么人?哼!假如你有本事,就尽管把枫红带离我的视线,要不然你就等着看,看我如何让枫红乖乖回到我身边,做我靳沐优的女人。”靳沐优面冷,声更冷。
“你!”
“何景荆,别以为江董早已选定你做江氏的驸马爷,你就想踩到我头顶上,衷心提醒你一句,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他知道姓何的本领不错,但是想跟他抢女人,他还早得很。
“靳沐优,别太早下定论,枫红想属于谁得由她自己决定,你最好别妄想支配她。”
“喔?咱们何不走着瞧?”
我本有心,我本有情,奈何没有了天,爱恨在泪中间,聚散转眼成烟……
轿车的音响传来著名歌手的柔美嗓音,江枫红听着听着,思绪竟也逐渐飞远了。
他怎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难道是她估计错误?在发生一夜情之后,他们之间的旧怨就算一笔勾销?
亏她先前还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无论是上下班抑或外出时,她定会拉个人做伴,不让自己有落单的机会,不过她显然是忧心过度,所以她决定还给自己一个自由的空间,就好比现在,她正要去参加一场朋友的聚会。
叭、叭——
催促她启动的喇叭声打断她的思绪,她一愕,脚下油门一踩,加速通过路口。
当车子平顺的往天母方向开去时,不知怎地,她总觉得后方好像有……
念头才一起,一辆黑色高级房车竟无预警的窜至她的车身旁,逼她往路边靠去。
她吓到了,但她的驾驶技术明显比对方略逊一筹,担心硬闯会出事的她只得把车子停靠路边。
那辆黑色房车也紧跟着停在前头,随后一名身着西装的年轻男子即从前座下来。江枫红十分困惑,但没笨到下车与对方理论,只摇下车窗,打算向对方问清拦下她是何道理。
“先生你……”
“江小姐,麻烦请您下车,有人想见您。”走至车门旁的年轻男子微弯着腰,打断她的话。
“用这种方法见我还真特别,不过很可惜,我并不想见他。”虽然讶异于对方知晓她的身分,她却不赞同对方的作法。
“那就抱歉了。”年轻男子一说完,突然将身子探进车窗内,在江枫红还来不及做反应时,迅速拔走车钥匙,而且还轻易挡下她的阻拦,将车门打开。
“喂!你想做什么?放开我……”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令江枫红措手不及,等她被男子拖出车外后,她才反手抓住他的关节,想要脱身。
“靳先生在车上等您。”
年轻男子冷不防的一句话,教江枫红瞬间停下所有动作,这时男子乘机将她带往黑色房车,门一开,他不顾江枫红突如其来的激烈反抗,硬是将她塞进前座。
砰的一声!
车门被紧紧合上,江枫红强烈的感受到一股窒人的气息正弥漫在她四周,让她渐渐开始呼吸急迫。
“我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歹徒,你怕什么?”靳沐优低低一笑。
他不是匪徒,可是他对她做出的事却比那些人更可怕。
“你从哪一只眼睛看见我怕你?”对!她毋需怕他。
江枫红不断在心里默念这句话,话虽如此,她一双闪烁不定的水眸却怎么也不敢瞄向他。
“没关系,你再继续逞强呀!反正你有几两重,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靳沐优一笑,旋即发动引擎。
“你、你又想带我上哪儿去?”她不禁怀疑他是否每天派人跟踪她,否则哪会这么凑巧,她才单独出一次门,他就立即找上她。
“到了就晓得了。”他斜睨一眼仍不敢瞧他的江枫红,讪笑一声。
等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第6章(2)
“靳沐优,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瞪住前方,终于问出心里最大的疑惑。
“我不想怎么样。”
忍住!现在与他怒目相向对她并无好处。
“你!你已经得到我,难道你还不知足?”幸亏天色已近黄昏,否则若被他撞见她脸上的红晕,铁定会让他更得意。
“知足?我以为你很聪明,谁知竟问出这么一个笨问题,那一夜只是个开端,日后我会拟出一份计划表,让你好好补偿我这些年来的等待。”
她的心猝然悸动,“靳沐优,你别欺人太甚。”她还是忍不住瞪向他。
“我有吗?比起你的作为,我认为这点是小巫见大巫。”他是有仇必报的人,这就是她耍他的报应。
“一切全是你起的头,难不成我还得奉承你、姑息你,甚至任由你糟蹋才能生存吗?”
叽——
靳沐优冷不防的煞车,教江枫红的心脏差点吓得跳出口,她连忙抓住把手,脸色惨白的瞅着已然侧过身,且用一双蕴涵邪魅的黑瞳紧紧盯住她的靳沐优。
“你,本该如此。”
他的骄矜、他的霸道,甚至是他的眼神,在在说明他并非在开玩笑,而是真的不会放过她。
他真有这么恨她吗?
还是说,凡是得罪过他的人,都会被他如此对待?老实说,她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对其他人这样。
“下车。”
犹如做了一场奇怪的梦,江枫红眨了眨眼,心神恍惚的开门下车,等游离的思绪逐渐回笼时,靳沐优已经推开一扇具有欧式风格的铜雕大门,脸上还噙着一抹她不解的诡谲微笑。
“进来吧!”
明知前方有个大窟窿等她跳下,她还是愣愣的走进去,不过当她的脚一踩上柔软的羊毛地毯时,她竟半点也不觉得暖和,反倒有种刺痛感。
坐上气派的白色沙发后,一杯鲜红色的果汁亦送至她面前。
不过,江枫红没接下。
“是番茄汁,里头绝不含任何添加物。”他像在嘲弄她的恐惧。
哼!她才不怕他在里头加了什么,而是他到底意欲为何?记得不久前,他还挑明说过绝不会善罢甘休。
接过果汁,江枫红低首啜饮一口。
“这个地方你觉得如何?”靳沐优突然一问。
她狐疑的环顾四周。
挑高豪华、极具现代感的客厅,一大片明净的落地窗,而窗外还有一座可供休憩的美丽阳台,室内甚至还有兼具休闲娱乐的起居室,这些都能看出这座百坪以上的豪宅,很适合他靳总经理居住。
“是满不错的。”她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毕竟她仍旧不清楚她来此的目的。
“那你是喜欢罗?”
她喜不喜欢重要吗?
“嗯。”她无力的应了一声。
“喜欢就好,毕竟你以后得住在这里。”
江枫红猛然站起,“你……你刚才说什么?我要住在这里?”有没有搞错?这里是他的家、他的房子耶!
“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看看还要什么,我可以命人立即完成。”靳沐优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模样。
“等等、等等!靳沐优,我为什么要搬过来?这里又不是我的……”
“你又想违逆我了是不?”打断她的话,靳沐优笑得教人心惊。
“我、我……我不是……”此话一出,江枫红顿觉错愕。
天呐!这么微弱的声音是她发出的吗?
用力捏了自己一把,江枫红重新面对他。“靳沐优,我有自己的家,而且也不比你这间小。”对!她得稳住阵脚,不能示弱。
“算了,我也不要求你一定得住这里,不过当我叫你来时,你就得待在这里等我。”他可以退让一小步。
闻言,江枫红又是一脸不可思议,“你叫我来,我就必须来?靳沐优,这一点道理也没有!”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道理?我做事不需要任何道理,这点你还没领悟到吗?”他嗤笑一声。
哈!他说的一点都没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跟他扯什么鬼道理。
江枫红缄默了。
“怎么?不说话是代表屈服了吗?”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因为他的底牌根本还没亮出呢。
“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一夜而想……想对我……”负责!
明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仍抱存一丝希望,那就是他除了报复她之外,是否还夹带其他用意?
“天呐!江枫红,如果我要对每个跟我上过床的女人负责,那我就算拥有一百栋房子恐怕也不够用。”靳沐优笑得夸张,亦笑得讽刺。
他的笑就像一把冰冷的利刃,在她的心口上狠狠划上一刀。
然而,江枫红还是小心翼翼的不让难堪与黯然显现于外,“当然啦,靳先生怎么会对一名仇视多年的女人负责任呢?所以我的意思是,关于那夜,我早就把它当成是做了一场恶梦,假如靳先生认为我有兴趣延续那场梦魇的话,那我必须很遗憾的说,你还是另找……啊!”
重重跌回沙发上的江枫红,被一具蓄满爆发力的男性躯体给狠狠压住,接着她的双腕被扣住,一记又凶又猛的深吻也随之压上她的唇瓣,让她完全失去方寸。
她不要这种吻!这种没有丝毫感情的吻,她最厌恶!
不过江枫红放弃挣扎,任由他的舌在她嘴里翻搅,直到他满意为止。
她的被动、不反抗,反倒令靳沐优回过神,随即他眉心一拢,阴郁的放开她。
“江枫红,你真行。”他眸光深沉的瞅着她。
哼!她居然把他们的性爱形容成一场恶梦,既然她这么不识抬举,那他就让她的恶梦继续下去,让她一辈子都挣脱不了。
“比起你来,我差多了。”她极力压下渐渐失控的喘息声,而且也命令自己千万别被他的眼神给震退。
“你有这种觉悟是最好不过。”他冷冷一笑。
“靳沐优,那我可以走了吗?”他们之间根本一点交集都没有。
“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放你走?”他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靳沐优,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如果你再继续纠缠我的话,我就……”
“就如何?报警抓我?还是抬出江家的长辈?对了、对了,你不是有个亲爱的秘书大哥吗?你可以叫他来找我呀!”
“你!”
“江枫红,我想你应该说错了,是我,是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要不然你以为自己能够站在这里跟我呛声吗?”
“你……”她喉咙一紧,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话可说了?”
“没错,江氏是比不上你的靳氏财团,但我也不会任由你……”
“对新埔计划案有兴趣吗?假如你想知道它的底标,三天后来这里,等我。”
第7章(1)
对她负责?
哼!这句话她早在六年前就应该说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硬要拖到现在?她为什么不像别的女人一样,死命的纠缠他、眷恋他,甚至哭着求他爱她?
他不甘心,他真的真的很不甘心!
这些年来,江枫红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深深植入靳沐优的脑海,让他怎么忘都忘不掉。
记得姚镇颖还当面嘲笑过他,他说他孬、说他的胆子被老鼠啃去了,所以才没勇气逮她回来。
啐!姓姚的哪懂他的心,他之所以捱到现在、忍到现在,就是想给江枫红一个彻底难忘的经验;他要让她后悔,让她非常非常后悔当初选择逃离他。
她为什么不说……她爱他呢?
为什么非要等到三天后?
那时候说不行吗?
靳沐优到底在打哪门子的主意?
何大哥说过,靳氏财团对新埔计划案可以说是志在必得,那么他有可能把底标告知她吗?
按理讲……不可能!
然,无法否认的,新埔案对她以及江氏来说相当重要;若能得标,伴随而来的庞大利润将会促使江氏企业更上一层楼。
不可讳言地,她极为心动,心动到恨不得能马上见到他;如今,她终于捱过这三天。可是她并非笨蛋,心动之余她也会害怕,害怕靳沐优又要对她做什么。呵!其实她又何必故作无知?倘若他真肯告知底标,那他牺牲这么大的利益所要换得的代价恐怕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这样值得吗?
她不晓得,她真的不晓得。
但无论江枫红心里怎么想,她都已经来到一扇铜雕大门前。
刷的一声,大门就像装有自动感应器,她才一站定,大门已自动开启。凝望一脸笑意的靳沐优,她觉得自己就像快被猎豹一口咬断气管的小鹿,惊骇不已,却动弹不得。
“看什么?快进来!”
靳沐优似笑非笑的侧过身去,让脸色极不自然的江枫红缓步走进大门。
同样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呈现她最疏离的一面。
没错!她是很想知道新埔案的底标,但是她才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靳总,我……”当然啦!她也不会笨到去问他,你为什么会知道底标这种笨问题。
“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叫靳总多生疏啊!况且三天前,你不是还连名带姓的喊我吗?”
谁跟他是老朋友?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那……这样好了,我干脆就喊你一声靳学长……”
“枫红,就算咱们不是老朋友,但你我之间的关系应该比老朋友更亲密吧?”他可是很熟悉她的每一寸肌肤,哪怕事隔多日,他仍记得当他触碰到她的敏感处时,她颤抖得多厉害。
“别说了!”他的眼神邪恶到令人发指。
“呵……枫红,你脸红了。”
“你、你别胡说!”强作镇定的她差点失控。
“有什么好害羞的?况且你不是挺享受我的服务?”
“你住口!”江枫红因他的话而忆起那一夜她在他身下狂摆纤腰的激情画面。
“不仅我忘不了,你大概也忘不掉吧?”他们的第一次,他要她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你叫我来,不会只是想对我说这些吧?”他要是敢再提那一夜的事,她马上掉头走人。
“怎么,等不及了?”他意有所指的笑道。
“是又如何?这不是你钓我来此的目的吗?”别五十步笑百步。
“说得好!要不是我拿新埔案来钓你,你恐怕连见我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他微笑着,可笑意并未传达到他盛满讥讽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