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新回到叶炙和南宫孤的小院之时,已将近黄昏了。
还没有进门,就远远地听到了南宫孤的大嗓门,“这个叶炙是怎么回事呀,把东西一扔居然就玩失踪,他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很多,是不能在这里耽搁的,居然一个人又跑了。”
“我倒是觉得叶炙的决定真是英明神武,要是他能够消失个十天半月的,我岳小宁情愿送上半个风栖楼给他。”他的声音柔媚带有风情。
“岳小宁!”南宫孤气得跳脚。
“开玩笑、开玩笑的!”岳小宁开始哄着他。
叶炙轻轻一笑,而后推门进去。
“真可惜,半个风栖楼就这样没了。”他故作惋惜状。
“你要是现在消失,我的话还是有效的。”
南宫孤气他说话轻佻,不满意地推了他一把。
岳小宁却哇哇地大叫起来,如同一个孩子。
“喂,你昨天去了——”南宫孤话说到一半,突然看见了叶炙背后的人,“咦,这个不是红瑗吗,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好像那天还是仇人的样子,居然现在就在一起。“对了,红瑗姑娘,如今这风月镖已经是我们的东西,你不可以再来动歪脑筋了,所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红瑗及时打断了他的话。
“那东西我不要了,给你们也无妨。”
“真是奇怪。”南宫孤围着她转了一个圈子, “什么时候红瑗也变得那么好说话了?那天明明说了,怎么样都要把风月镖拿到手的。”
“你不也说了是那天的事情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天地可是每天都在变化的。”
“好像也有一些道理。”
“小宁,风月镖的事情可曾弄好?”
“就凭我的本事,还有搞不定的事情吗?”岳小宁自信满满的回答。
“假的风月镖已经送回去了,而且非常顺利n听说那里昨天深夜来了什么妖精,又死了什么丫头,所以一家子人都躲在大厅里面,抱作一团,有趣极了。所以我们送饭的风月镖回去的时候,什么阻拦也没有,简直是大摇大摆的进去。”
“做小偷也能大摇大摆吗?”红瑗气他拿自己的事情作为笑谈。自然开心不了,只是苦于不能说出来而已。
这话一听就是火药味十足,不过南宫孤只以为红瑗是在生气她比输了叶炙,最后没有拿到风月镖,所以不免安慰道:“红瑗,你就不要生气了,虽然说你没有接受我的提议,不过我还是可以当作那日你接受了,还可以分一些钱给你。”
可惜他的好心偏偏不被人接受。
“谁要那些钱、你自个儿留着吧。”
唉,女人心海底针呀。由她去吧,反正不是他的麻烦。
“事情完成了。”他问叶炙下一步的计划。“我们是不是要出发去洛阳了?”
那一声洛阳让红瑗猛地一惊,她用眼角余光观察叶炙,他倒是非常平静,就好像没有任何的问题一样。
“好,等准备好了行装就出发。”
“太好了,出发、出发!”南宫孤兴奋地说,一旦出发了,他就能够摆脱岳小宁了。
岳小宁在一边留神观察了一会儿,他也非常高兴地道:“‘哎呀,果然是我的知心人,我才想着什么时候走,没想到叶炙就安排好了。”
“什么引你不是要在这里继续游玩吗?”这些天,岳小宁可是一直都说苏州是个好地方,要在这里多留几天呢!“其实你可以继续玩的,不要管我们,真的,千万不要为了我们而扫了你的兴,要不是为了接下的生意,我和叶炙其实也不想走的。”
他不停地说,就是想要他改变主意。
岳小宁却一脸假笑,“唉,南宫真是体贴我。不过,在同一个地方住得太久我会生病的,所以我决定了,要随你们一同走。”
“那你自己的生意不管了吗?你可是风栖楼的老板呢,出来那么久,难道也不要紧吗?”南宫孤苦口婆心的就是想劝他留下。
岳小宁却与他卯上了,“既然是老板,当然就要命令属下做事,老板是不需要每件事情都亲力亲为。还有呀,比起我的生意,我始终觉得还是我的南宫比较重要,所以,我要趁这个机会和南宫培养感情。”
南宫孤一身冷汗。
叶炙也觉得有些肉麻,他不禁环抱住胸膛说:“呵呵,你们继续联络感情吧,我先去买马买干粮了。”
“我也去。”红瑗追了上去。
他不置可否,什么也没有说。
她自行把它理解为同意。
一边走,她一边自言道:“洛阳有牡丹花,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是期待呢。”
“什么?你也要一起走吗?”叶炙转头问。
红瑗理所当然地回答,“自然了,我在苏州已经是个死人,当然不能出现了,所以我要尽快离开。”
“天下那么大,干么偏要去洛阳?”
“大家认识那么久了,做个伴嘛!”她冲他挤了挤眼睛,俏皮的微笑。
“找记得我们之间好像没那么熟悉。”
“怎么不熟悉,你曾经差点害死我。”
“你还记着?”
她得意的笑,“你不知道吗?狐狸是最最记仇的动物,你完了,叶炙。”
“可是,我好像也救过你,就不能各不相欠,从此天涯陌路吗?”
她摇头,“不行,你的恩,我会报,你的仇,我也会报,可是这是两回事,所以我打算跟着你了。当然,这不是爱,我只是恩怨分明而已。”
她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非常用力,不让人拒绝。
叶炙取笑她,“你这个丑女不会是要霸上我吧?”
“随你说了。”
娇柔的笑脸,还是隐藏在浓妆艳抹之下,突然,他好想看看她没有一点打扮的样子,会不会是个天香国色呢?
听说狐狸精都很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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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马回来,已是上灯之时了。
还没推门,南宫孤却从里面把门打开。
“还真是体贴呢。”叶炙刚想拍拍他的肩膀,才发觉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怎么了?岳小宁呢?”
南宫孤皱着浓眉抱怨,“追一个黑衣人去了,真不知道这个家伙惹了什么人,居然把麻烦也一起带来了。我早说了,这家伙一出现准不会有好事情,果然不错。”
“黑衣人?”
“是呀,那人也不知道何时躲在咱们院中,看见了岳小宁,二话不说就把满怀淬毒的飞镖射过来,那态势就好像岳小宁杀了他全家一样,够狠的。”话里虽然诸多的埋怨,不过看得出来,他也确实担心那个所谓的讨厌鬼。“也亏得那讨厌鬼机灵反应快,要不然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叶炙看了看周围,院子里一片狼籍,看起来南宫所言并不夸张。那个岳小宁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有仇人呢?
“还没来得及问。我看呀,准是岳小宁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惹了什么大人物,这才被人追杀。果然是个讨厌鬼,害了自己也就算了,还要连累我们。”
南宫孤显然有些心神不宁,虽然不停地说着话,可是眼角余光却一直溜到门口。
“你不用那样担心,岳小宁也算是个九命猫了,一般人很难在他身上讨得便宜的。”叶炙劝他。
“我哪有担心他,我只怕他不死。”他犹如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一下子跳得老高。
“你竟然这么说,还真是令人寒心啦!”墙头上,忽地传来了岳小宁略带沙哑的声音。
南宫孤忙往上瞧,墙头上趴着的那张笑脸可不正是岳小宁吗?绷了许久的心,好像这会才找到了降落的地方。
“你会寒心吗?我倒觉得你是没有心的。”
岳小宁笑眯了一双凤眼,“怎么会没有心,我对南宫可是实心实意的。”他极为潇洒地落下墙头,一把把南宫孤硬是抱在怀中后,才向一边的叶炙和红瑗打招呼,“叶兄,买马回来了,可曾讨个好价钱?”
“还不错吧。”
“对了,之前我就想问,这位美丽的姑娘是谁呀?”岳小宁嘻笑着说。
“小女子红瑗,兄台说话真是客气。”
“这样美丽的女孩,跟着叶炙太可惜了,此人完全榆木一块,不懂风情,不如在下为小姐再选一个佳婿吧,我风栖楼中有不少有志青年,还未曾婚配,不知道是否有机会与红援携手?”
“小女子的事情就不劳费心了,你还是做别人的媒吧。”
岳小宁大摇其头,表示惋惜,“可惜、可惜,已经深中叶炙的毒了。”
而叶炙从头到尾就是笑着不发一言,好像看戏一样,
南宫孤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些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终于,他沉不下气了。“你们怎么回事,那么大的事情发生了,居然像是没事一样。
岳小宁,方才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快说。”
岳小宁这才收住了笑,换成一副委屈的模样,“唉,说起来我还真是自己犯了霉运,流年不利,自寻烦恼。”
“怎么说?”叶炙问。
“还不是我的老毛病犯了,我以前就说我这个人迟早会为了兵器而死,没想到这次还真是应验了。”想起那件事情,岳小宁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不过那真是一把好剑,一把精妙无比的宝剑,可惜依旧无缘得见,真是可惜了!”
“没有看见、你怎么知道那是一把好剑?”红瑗不解地问。
岳小宁叹气道:“虽未得见,却已倾心。”岳小宁不像叶炙或者南宫孤,他们找剑是为了生意,而他做每一桩关于剑的生意,是为了宝剑本身,他是一个爱剑成痴的人。“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一个男人到了风栖楼里,指明要我独自一人秘密接待,还说要给我看一件世间少有的好东西。
我本来讨厌有人在那个时候打扰,可偏偏这人的话诱出了我的馋虫,所以我破例在密室见了他。没想到,这个客人竟然大有来头,他是江湖第一盗梅风。他说自己不久前才获得一件希罕之物,要我帮他照着模样弄出一把膺品来,我向他取真品,可是他却因为怕有闪失,只答应给我剑的图像。
当时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也猜到这东西必然极不稳妥,因为他是江湖第一盗,连他都有些不安,那么这事情自然是非常严重的。我当时就想着要拒绝,可是我一见到那张图像,就再也移不开手了。我当即答应了他,只是要他来取货的那天,把真品借我一观,算作酬劳。”
“又是偷剑?”红瑗不禁要叹,这年头做贼的人果然是越来越多了。
叶炙与南宫孤对看一眼,大约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梅风定然也与他们有着一样的打算,企图李代桃僵偷龙转凤。
“后来如何?”
“自然是麻烦了,鱼没有吃到,反而惹来一身腥。”
“怎么说?梅风没有如约而来?”
“死了的人自然不能如约而来了。我本以为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协议,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可是却在某天,突然有人隔窗投了一封信来,信上言明要我带着剑的图像和造好的宝剑一起去见他。我怕连累风栖楼的其他人,也怕这其中有诈,只好藏了图像和宝剑,自己一人赴约,没想到居然那么巧,遇到了南宫。”
“我就说你不做好事,专门给我们找麻烦。”南宫孤依旧口气极坏,“你来了,麻烦也跟着来了。”
“我也不想的呀。”说到这里,岳小宁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以为够隐密,却还是招来了麻烦,这宝剑的主人定然非常痛恨偷剑的人,甚至连他这个造剑的人也一起恨上了,果然无情到了极端。“南宫,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南宫孤黑着脸说:‘“你离我远一点,我自然不会有危险。对了,那剑到底是什么剑?”
“虽然不是非常肯定,却觉得与那把神秘的凤阙剑非常相像,剑刀如断了一翅的蝴蝶形状,剑锋极薄,剑刀的中央有个精巧的缺口,是专为放毒而设。”
“凤阙剑!”南宫孤惊叫,“它怎么会再出现呢?”
“我也不能确定。这么多年来,关于凤阙剑的传闻很多,不过到底并没有人看过它的真面目,但是——”凤阙剑的半翅剑刀非常特殊,他在江湖上还没有遇到过相似的。
正要继续说下去,岳小宁却一把被叶炙拽住了衣领。
“他们是谁?”
一向假装书生惯了的叶炙不曾有过这样凶狠的眼神,嗜血残酷得似乎要吞吃人。
“什么?”
“追你的人!”
“还不知道。”就是胆子大的岳小宁也不禁心里打鼓,这人不会是疯了吧。
“他去了何处?”叶炙继续追问。
“我们在城门口打了一会,后来他打不过我,就往南逃了,或许去找更厉害的帮手也说不定。”
叶炙不等他们回神,突然跃起,直奔门外,一瞬间,人已经没了踪影。
“他怎么了?像是疯了。”岳小宁皱起了细细的眉,一脸莫名。
南宫孤深思无语。
倒是红瑗轻轻说了一句,“是蝴蝶。”她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及时追去,此刻真有些担心他了,“还有大火燃烧的洛阳。”
“蝴蝶怎么了?”南宫孤不解,“什么又是大火燃烧的洛阳?”
“叶炙的肩上也有蝴蝶,只有一只翅膀的蝴蝶,蓝色的,如同妖艳的火在燃烧。我猜,叶炙的过去必然和这只蝴蝶有着极大的关联。”
“这可能吗?”南宫孤略带怀疑的目光扫向岳小宁。
而岳小宁那双桃花眼也开始沉思起来。
蝴蝶?凤阙剑?迷雾似乎正在渐渐笼起,但是答案也在雾中悄然浮现。
“你们知道什么?”红瑗着急的追问,“喂喂!南宫,这是什么意思呀?怎么我都不懂。什么风阈剑,什么又是可能不可能的?”
岳小宁替南宫孤做了回答,“其实凤阙剑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因为凤阙剑出世于数百年前,它本是前朝的末代君王为了祭奠他的亡妻所铸造的一把好剑。传说,我朝大庸皇帝开国时,曾有一支军队闯入那位君王亡妻之陵,企图夺取那把名剑,献于大庸皇帝。
没想到,那不会武功的君王居然一把夺过了剑。霎时,他如妖魔附身,凤阙剑在他手中乱舞,无论谁都难以近身。最终,那些问人者都死了,那位君王也死了,而风阙剑却不知所踪,那些尸首身上都带有半翅的妖蓝蝴蝶。天下人说,那剑上有着那位亡君妻子的精魂和气血,所以它能庇护它的主人,对于它的敌人,它却绝对不会放过。也因此,凤阙剑成了谜样的天下第一剑。
后来,有一位蛮邦人得到了这把剑,他还凭着这剑创造了岳池国,因此这剑的声名也就更盛。二十五年前,岳池国内发生兵变,向我朝求助,并且许诺,若是渡过难关,将以凤阙剑相赠,我朝皇帝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