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行为完全是无意识的,她收拾了一下,拎着钥匙,钱包出门。目的地,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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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城街,很久很久以前,在路露和莫棋还在读大学时,他们从不叫这里做塔城街,他们称呼这条街为「牛肉面街」。
台北的大学生几乎没人不知道这里,长长一条街,全是卖牛肉面的,大概有一、二十家之多,那时一碗面好像才五十块吧!
大碗的比较贵,但那个碗真的大到几乎整个脑袋都可以埋进去,有一只小脸盆那么大。
面都是手工揉的,又粗又有劲道,咬起来还会弹牙;除此之外汤鲜味美,牛肉多而且大块。
牛肉面摊旁边还有很多卖西瓜汁的,用塑胶袋装起来,一大袋才十元。
大学生的经济能力往往不太好,偶尔来吃碗牛肉面、配一大包西瓜汁,那就是莫大的享受了。
路露和莫棋读书时都有打工,算是手头比较宽裕的,但那些钱也不够他们上法国餐厅,所以牛肉面街那好吃又大碗的牛肉面加西瓜汁,就变成他们约会生涯中最亮眼的点缀。
每逢假日,小情人花五十块上二轮戏院看两场电影,然后去牛肉面街饱餐一顿,再捧着鼓鼓的肚皮去压马路。
西门町有一些摊贩专卖小饰品,价钱也十分便宜,虽然那些亮晶晶的戒指、手炼,过不了两个星期就会变黑,但他们才不在乎,恋爱的甜蜜是在那充实的过程。
可是今天……当路露开车经过当时的二轮戏院前,却发现戏院不知几时拆掉了,变成一栋办公大楼。
来到牛肉面街,阴阴暗暗的长街,哪里还有当年的热闹?
卖西瓜汁的招牌还在,但早就没有了老板,曾有过的风光散尽,剩下的只有无情的沧桑。
人们常感叹物是人非,但当物非人也非的时候,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路露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沉重。如果整个世界都在改变,那她渴望永久甜蜜的婚姻是否就是笑话一桩?
原来出问题的不是莫棋,而是她。结婚六年,毫无成长,不明白婚姻要的是平淡,不是灿烂。
夫妻不是连体婴,本就该各过各的……
但是她不想要这样的婚姻生活啊!她不要洋房名车、华衣美食,只要老公有空可以陪她听听音乐,偶尔去看场电影;就算他不爱看电影,她也愿意陪他看球赛,他尽管去为巴西队输球而扼腕,她呢,只要看到贝克汉那张金童般的脸庞也就满足了。
她想跟他三不五时斗斗嘴,聊聊明星八卦,吵吵下回投票要给哪个政党。
她不喜欢三天才能见到他一面,总是匆匆来、匆匆去,一星期说不到十句话。
她好寂寞,他到底知不知道?
本以为干涸的泪水突然涌上双眸,迷蒙的水雾弄花了视线。
她想要回过去那个亲爱的老公。
「呜呜呜……」对着凄凉的街景,她再也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老婆,老婆……」一个焦急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路露哭得太忘我了,根本听不到。
莫棋壮硕的身影像辆人形坦克,直接从马路对面飙过来。
「老婆!」他惊慌地拍着密合的车窗。「老婆,妳怎么了?别吓我啊!老婆,妳打开车门好不好?」
车里的小人儿依旧趴在方向盘上,纤细的肩膀像似秋风中的落叶,瑟瑟颤抖着,无数晶莹的水珠透过那没有合拢的指缝滴下,隐隐的有要浸湿车内地毯的趋势。
莫棋透过车窗,看得心疼死了,他哪里知道不过是一个半月的忙碌,却把他可爱的老婆大人给折磨得憔悴了三分。
「老婆,别哭了,妳打开车门听我说啊!老婆──」他益发用力地拍起车窗,如果可能,他甚至想干脆拆了车子,直接将亲爱的老婆给抱出来。
那越来越大声的敲击终于惊醒了路露,她茫然抬起头,首先注意到的是山头一抹残阳。
居然已经傍晚了,她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
紧接着,她听见慌急的敲击声,转头望去。
「木头!」他不是说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吗?怎么会来这里?塔城街离他的公司可远呢!
透过车窗,她看见他的嘴巴张张合合的,似乎不停地在说些什么。
她摇下车窗,莫棋慌张焦急的声音立刻传进来。
「老婆,妳吓死我了。」车窗一拉下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伸进去,拉起安全锁,然后打开车门,一个熊抱将她娇小的身躯密密台合搂进怀中。
耳朵贴上他胸膛,她立刻听见一阵急若擂鼓的心跳声,可见他的惊吓不是嘴巴说说而已,是真真实实地吓得不轻。
但是……现在表达关心不嫌晚吗?他若真的挂念她,就不该扔下她,一个半月理都不理。
「老婆,妳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跟我说啊!突然这样跑出来,我会担心的。」要不是云芸和蓝岚打电话告诉他路露不太对劲,恐怕连老婆出事了,他都不晓得要上哪儿去找人?
「你要我说什么?我有机会开口吗?」说?她早想说了,偏偏他就是避躲闪,逃不了,干脆外宿不回家,她心里闷得慌,有满腹心事也不知道该向谁说?
「我……」反省自己最近的表现,确实是疏忽了老婆。他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老婆,我这一个半月是太忙于工作了,我再也不会了,妳原谅我吧!」大老板下的挑战书,他决定放弃。
「工作忙不是借口,我也不是因为你忙而生气,我气的是……你明明有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她渴望的是亲密的夫妻关系,也许少了点自由,但绝不要疏离。
「我是怕妳担心。」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他一五一十地将近日公司的变化全告诉她。
她突然好想咬他一口,就为了这了点大的小事,害她掉这么多泪,多不值啊!
「你没脑子吗?哪怕你丢了工作没钱缴房货,我还有咖啡厅的收入啊!足够我们生活了。」
「可是……我觉得养家是男人的责任嘛!」
「沙猪。」
「那……对不起喽!」不过他要在心里辩解一番,他绝对没有大男人主义的思想,只是做为一个深爱老婆的丈夫,他总希望靠自己的双手让老婆过得舒坦一点、快乐一点,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哼!」终于,她忍不住了,张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哇!」沈寂多时的牛肉面街今日发出了难得的喧嚣,当然,声音是不太好听的。
第四章
最后的最后,莫棋用了一堆的甜言蜜语兼发誓,终于哄回他的亲亲好老婆。
当然,其中还加了一点点丧权辱国的条件。
为了惩罚他的愚蠢和恶意疏离……当然,莫棋不承认这整件事中自己心怀丝毫恶意,但路露说他不对,那他就是不对,没第二句话。
让老婆把错就是老公的错。莫棋认栽。
路露给他的惩罚很简单,一个半月前,她拉下面子,抛却矜持,穿性感内衣想要给亲亲老公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惜,惊喜不成反变惊吓。
路露只要求莫棋学她,将羞怯扔到焚化炉里,穿上那套可爱的性感小内衣,换他来勾引她。
想到要穿上那套缀满蕾丝、亮片和羽毛的鲜红色内衣,莫棋两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老婆,那么少的布……套不上去吧?」虽然是在自己家里,最隐私的卧房中,但他黝黑的面庞还是红到快冒出烟来。
莫棋可是个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八十五公斤重的健壮男子;粗犷才是他专用的形容词,这种性感小内衣……饶了他吧!
「那有什么难的?」路露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给他一点深刻的教训,天晓得他过几年会不会又脑筋秀逗重演一回历史?为这种事哭一次就够了,再来一回,她铁定甩掉他,重新当单身贵族去。「你就嫌这缎带太短嘛,我剪两条绳子给你绑上去,十尺够不够?总有办法让你穿上肚兜。」
他的脸就像被灌了一百斤黄连那么苦。一个大男人被这样折腾,真的是什么面子都丢光了。想拒绝嘛……看看路露还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又是心疼、又是懊悔,那句「NO」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不喜欢也没关系啊!反正你随时可以把我丢下嘛,你去加班好啦,再三天回来一次……」
「我穿。」再听老婆抱怨下去,他都要内疚得买豆腐自杀去了。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原本一番好意不想让老婆担心,最后反而惹得她伤心。
「不必勉强。」一个半月的怒气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消得了的。「你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啊,我也不会怎么样,就学你一个半月不说话,我去修女或祸水家各窝几个星期,日子也就过了。你千万别勉强自己。」哼,谁教他对她视而不见,连带的也看不到她为这个家付出的心血。瞧瞧,卧室不只换了窗帘,连壁纸都重贴了,客厅的沙发她车了新的沙发套套上去,用的还是他最喜欢的天蓝色。
他以为理家轻松啊?也不想想是谁这么辛苦帮他张罗一切?
他工作的书房永远都像被台风扫过一样,资料、光碟散满地,是谁一一帮他收拢整理?那些东西会自己飞进资料柜里躺好吗?
哼,让他自己在家里待上一个半月,看他会不会把好好一栋透天厝折腾成猪圈?
「不要,老婆……」想到一个半月看不到她,他背脊就一阵阵的凉。真不知道前些日子他脑袋是不是进水了?怎能忍受住在公司,一整天就对着一台电脑发呆?
他费了多少心思才追到这个老婆,没了她,唉呀,叫他怎么活啊?
她这样一个大美女肯嫁他都算委屈她了,他不珍惜,真该天打雷劈。
「对不起,老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妳不要生气了,我换就是。」面子很重要,可是老婆更重要。那就……换吧!
咬紧牙根,他先脱下全身的衣服。
路露偷偷地流口水,老公体格真是太棒了,电视上那些猛男算什么?看看她老公,那二头肌、胸肌、六块腹肌,噢,这才叫MAN嘛!
莫棋抖着手拿起那柔软得像用点力就会碎掉的几块布,这玩意儿到底是哪个家伙设计出来的,真该天打雷劈。
唔!看路露穿的时候,白皙雪肌映着艳红,像秋风里翩翩飞舞的枫叶,美得夺魂慑魄。但现在……这小小的几块布比毒蛇还可怕。
深呼吸、鼓起最大的勇气豁出去了,他闭上眼,将肚兜往身上罩。
「怎么样,穿这衣服很难堪吧?哼,要不是为了你……人家也不穿的……」路露含嗔带怨地捏了捏他的鼻子。「不要以为人家喜欢你,给你做这做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下次再敢忽视我,哼哼哼……」大家走着瞧!
「我再也不会了,老婆……」轻轻搂住那纤腰,感觉似乎又细了几分,曲线更加窈窕了,但他却不觉得开心,害老婆衣带渐宽,那是男人的耻辱,要反省啊!
他温柔地抱起她,横放在床上。「这辈子我只会有妳一个老婆,也只爱妳一个,结婚时我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妳,对不起,我最近没做好,但以后不会了,我再不会令妳伤心。」
「就会哄人。」但是她爱啊!十年的感情,哪怕像水那样滴,也够积满一大湖了。
「我会用行动来证明一切。」吻上她的唇,感觉那上头淡淡的凉意,浓浓的情意和不舍涌上心田。他伸出舌,来回舔着那芳香的唇瓣,一遍又一遍,直熨得它们柔软而温热。
他探进她的芳唇里,小巧的丁香欢快地迎了上来。
当两舌纠缠时,她空荡多时的心瞬间被充满。
「木头老公……」呢喃嗔语,她纤臂环上他的腰,感觉到他灼热的亢奋。「以后再也不许不理人家,知不知道?」
「我保证。」
「口说无凭。」
「那怎办?」
「为了提醒你每天都要多爱我一分,罚你……」她玉掌在他结实的臀部上拍了一下。「每天送我一朵花,还要天天不同。」
「啊!」这惊呼不只是为了臀部上的刺激,还是因为……「老婆,我对花过敏,换别的行不行?我……我每天给妳捉蝴蝶啊,蝴蝶也很漂亮的。」
「没公德心。」玉掌变成了纤指,在那臀部上拧了一下。「好多蝴蝶都快绝种了你还捉,况且,你捉了,我也不会养,难道要我看着牠们死掉吗?那么可爱的小家伙,我可舍不得。」
「那……我每年给妳买钻戒?」
「粗俗。」
「衣服?」
「浪费。」
「老婆,妳要什么,直接讲行不行?」她这样一直掐他,以他锻练有素的体魄,是不觉得痛啦!但是……太刺激了,他感觉自己的亢奋胀得快要爆炸了。
无视于他的抗议,她手里照掐不误。「嗯……还是蝴蝶好了,那比较漂亮。」
「可妳刚才不是说捉蝴蝶没公德心吗?」
「谁要你捉了?我要你画,去给我查昆虫图鉴,每天画不同的蝴蝶给我,再写上『我爱老婆』四个字。」手持团扇扑彩蝶的景象美如图画,但真做起来太杀风景了,不如绘蝶的好。
「画蝶?」这不难,他是设计游戏的,也接触过电脑绘图,画几只蝶不算什么。「我每天为妳画,那么……」他扭一下屁股,不知老婆大人是否能高抬贵手,饶了他可怜的臀部一回?
「傻瓜。」她纤手轻巧地游移着,从他的臀部转到那灼热的亢奋处,柔柔地按抚。
「噢呜──」木头瞬间变色狼了。
满室春光、一屋旖旎,无边云雨潇潇,一波熄了、一波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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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收雨歇后,卧室里仍旧弥漫着淡淡的春意,像轻波,荡漾着两片扁舟。
路露慵懒地趴在莫棋怀里,一只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木头,今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早上你还说要加班的,怎么突然有空去塔城街找我?」
「是小芸和岚岚打电话跟我说妳有点不对劲,要我注意一点。我立刻请假回家,看到车子不见了,差点吓死我。」平常路露买菜、上班都是搭11号公车,不然就是骑脚踏车,没事绝不会开车出门。今天她突然反常,他都快吓死了。
「那你怎么猜得到我去了塔城街?」
「我也不是一下子就猜到的,家里、咖啡厅、大学、以前常去玩的地方,凡是我们约会过的地方,我差不多都找了一轮,计程车费都花了快两千块,才找到塔城街。我没有想到妳会去那儿,现在塔城街的一些店都关得差不多了,妳怎么会想到要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