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她瞧了风痕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无、痕、公、子,你就留在飞雪宫继续作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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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雪凝简直要气疯了!
她挥剑在冰室内一阵乱砍,他先不要她,又打了她,居然还救戚蝶舞!
「啊——」她仰天大叫,胸中翻滚的怒气让她几乎窒息。这辈子她还没受过这样的耻辱!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尖叫着。
她疯狂地找出那些他写给她的心法纸笺,一阵狂撕烂扯,片片纸屑满天飞舞,宛如白蝶。
发泄了,叫够了,喊累了,她木然跌坐在地,那激狂的恨意刻入骨髓。
她要报复!她不会让他好过的,不会!
静坐了良久,一抹笑意慢慢在她苍白的脸上漾开,在那张恨意与戾气充斥的脸上,这抹笑容,竟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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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痕刚熬过永生之毒发作的疼痛,汗水浸湿了墨黑的发,整个人活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虚弱昏沉的身子躺在床上不能移动分毫。
他喘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他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他不想让她见到他死在她面前。
但是,她会让他走吗?
他想到昨日她那般凄厉怨恨的眼,凝儿……他轻轻一喘。
今天一整天都没再见到她,她会拿他怎么办?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痛的可是他的心。他黯然一叹,想伸手看看自己的手掌。
但是,他发现自己忽然没了力气。
他一惊,这不是永生之毒的迹象,他试着拾手,试着坐起,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那软绵绵的感觉越来越深,蔓延到全身,甚至他想张嘴说话都不能!
他骇然,明白自己是中了毒。难道是化骨散?
房门倏地被推开,只见茹雪凝白衣胜雪,翩然地走了进来。
茹雪凝一直走到他身边,低头凝视他。
「现在这么躺着,是不是很舒服?」她的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他想说话,但是却没有半分的气力可以开口。
她抬起玉手,抚上他的脸颊,幽幽地道:「你的确是个吸引入的男人,看上去这么的温柔,又那么坚忍、狠心……」
他心念闪过,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见他看着自己,茹雪凝忽然笑了,「无痕。」她柔柔的叫着他的名,红润的嘴唇就快要碰到他的唇似的,「你自命清高,看不起我,是不是?呵呵。」
她轻笑出声,淡如幽兰的吐气就在他鼻息,「我告诉你,现在门外有两个被下了春药的青楼艳妓,正兴奋的等着和你相会呢!你想不想见她们啊?」她咯咯的笑起来,看来分外的开心、分外的快意。
「妳、妳……」他明白了她的意图,又悲又怒,拼尽全部力气,却也只能发出这破碎嘶哑的一个字,幽黑的眼眸里顿时充满凄楚和悲愤。
「我怎样?」茹雪凝扬起嘴角,绝美的脸庞净是快意的笑,「我说过,要你后悔当初那样对我。怎么,你现在后悔了吗?」
「你现在很想死,是不是?可惜你一点力气也没有,连自尽也做不到呢!」她轻叹的摇摇头,「软玉温香、巫山云雨,哪个男人不喜欢?其实我对你很好嘛。」
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羞愤和绝望,她放肆地笑了起来,充满恨意的看着他,「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是云还是泥?过了这晚,我看你还能不能做那高高在上的云上君子?你不要我?我就要你比我更不堪!」
她退到门边,打开门,两个俗艳的女人便冲了进来,屋内顿时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女人一脸媚态,状似疯癫地直扑向他。
「好好享用我给你的!」茹雪凝狂笑着,合上门扉。
屋内传来衣帛撕裂的声响,伴随着女人淫浪的呻吟……
茹雪凝抬头看着天,黯淡的黑夜,只有稀疏的星光和一弯残月。她扯动嘴角,想笑一笑,却怎样也笑不出来。
甩动衣袖,她匆匆地离开别院,像是无法再待上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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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茹雪凝仰头看着天,冷漠的容颜上出现一抹忧色,她幽幽一叹,樱唇微启:「望月,去那里……收拾一下。」
望月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事实上她的心思矛盾复杂,和茹雪凝一样。她能明白她心中的恨,但是,她还是觉得这……太残忍了。
望月走进别院的房间,满室浓郁俗媚的气味,破烂的衣衫散落在地上,一室的混乱,望月揪了揪心,慢慢望向床上。
但是,她惊骇的发现,除了满床凌乱,那里已空无一人。
「宫王、宫主!」她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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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雪凝很快带着侍卫队严守在离宫必经要道,她就不信有人能从这里走出去。
果然,黯淡的月色下出现两道身影,皆是鬼面獠牙、穿着鲜红的衣服,那骇人的模样,令茹雪凝眼中划过一道寒光。
鬼域……来人竟是鬼域之人!
当她纤手一挥,示意护宫侍卫摆出剑阵将鬼面入团团围住时,夜空中忽然传来凄厉啸声,如幽冥群鬼之声,直骇人心。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她面前……不,确切来说是三个,她几乎一眼就看到那被鬼面黑衣人抱在怀里的无痕。
她美目微动,「没想到竟连鬼主也大驾光临了!」
从这鬼面獠牙黑衫男子的装扮,她已经猜出来人的身分,正是最近刚接鬼主之位的孤枫大弟子雪魄。
一旁与雪魄同来的风紫凄红着一双眼,忍不住暴喝:「茹雪凝,妳还是不是人!」
茹雪凝冷冷一笑,不睬不理,她的目光慢慢移向雪魄怀里的人儿。
雪魄幽深的眼透过面具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确漂亮,那般清灵雅致,可以轻易夺去世间男子的呼吸。但是这样的女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心肠,居然可以这样残忍的对待痴心爱她的男人?他为风痕不值,真是太不值了!
他急着随风紫凄前来,怎样也料不到看到的会是那样的风痕……
他们还是来迟了!
当那两名淫浪女子毙命在风紫凄掌下,他们见到的是一个苍白如雪的风痕。他的身上尽是伤痕,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看着这些伤痕,他能想象那非人的折磨,那两名青楼女子是如何疯狂、如何放浪的在他身上留下这些痕迹。
若非雪魄向来冷静自持,他也忍不住想杀了茹雪凝的冲动。
他脸上一阵抽搐,深吸一口气,低头望向怀里憔悴的人,「痕,对不起,我还是来迟了;但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他霍然抬头,冷酷寒厉的目光直射茹雪凝。
茹雪凝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一直定在雪魄怀里的人,他被雪魄用黑色的披风包裹着,即使这样,她还是看到了他露出的颈项上那青紫的瘀伤与抓痕。这样的伤痕,在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
一股莫名的悔恨竟深深地攫住她,她的身子轻颤一下,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可以带他走。」她怔怔地说了这一句。
「那要看看妳有多少能耐!」雪魄冷冷地道。
「雪……」感受到雪魄已经暗涌的怒气,风痕挣扎着拉了下他的衣袖,微弱的开口。
「痕,你要说什么?」怀里的人已经瘦到如骨柴,饶是雪魄这般冷静的人也不禁要红了眼眶。
风痕微微抬起头,有些空洞的眼望向她。
茹雪凝在接触到他槁木死灰的眼时,心里一震,只能呆呆地看着,说不出话来。
「妳要杀我吗?」他幽幽地问。
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杀我……那就……」他轻轻喘了口气,继续吃力的道:「放了我。」
他闭上眼睛,那语气幽绝疲惫,就似垂死之人在说着遗言。
「茹雪凝!」一旁的风紫凄再也听不下去,厉吼一声,飘然的白衣已向茹雪凝跃了过去。
他要杀了她!她居然这样糟蹋他心爱的痕,他要杀了她!
茹雪凝自怔忡间倏地回神,躲避风紫凄凌厉的掌风。
「紫凄……」风痕困难的喊他。
风紫凄头也不回的吼着:「风痕,你不要拦我,今日我一定要杀她!就算我的武功不如她,死在她手上,我也甘愿;这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
他正要冲上前的身影被雪魄身边的红衣鬼面人拉住。
「左使不想你伤了她。」红衣鬼面人冰冷的声音淡淡的陈述。
「风痕!」这名字蓦地击中她的记忆。
电光石火般,她眼前闪过一个白色身影,快得令她无法捕捉。「痕!」她下意识的轻喊一声。
他听到了,身子轻颤,「雪……带我走!」
「站住!」雪魄移动的身子被飞雪宫的侍卫拦住。
雪魄冷笑着,还未说话,身后便传来茹雪凝沙哑失神的声音:「让他们……走。」她好似在经历着痛苦的挣扎,虽说出这样的话,却没有半分心甘情愿。
连雪魄听到她这样的决定,也有些意外。
「风紫凄,你不走吗?」雪魄冷然一句。
风紫凄失神呆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雪魄的声音,他才抬头,恍然看向他怀里的风痕,露出一抹苦笑,闪烁的眼里藏着复杂的感情,「这次我不会再跟着你们了,有些事情,我需要一个人想一想……」他喃喃的说着,像在说给自己听。
「随你。」雪魄冷冷地回答。
一下子,鬼域之人匆匆而去,走得没有踪影,就像他们来时一样。
飞雪宫空荡的地上,只剩下痴立如木偶般的茹雪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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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望月不放心的出来看看,才发现茹雪凝还站在庭院里。
之前就开始下雨了,现下她已被淋得湿透,但她就像浑然不知。她的表情很迷惘,充满痛楚,眼神幽远。
「宫主。」望月撑伞跑过来,她是跟在茹雪凝身边长大的。人家都怕茹雪凝冷厉残酷的性子,但她不怕;她知道茹雪凝小时候受的苦,才变成今天这样的冷血无情。在她心目中,茹雪凝就像是她的姊姊。
茹雪凝慢慢的移回目光,看了她一眼,「望月……」
「是。」望月垂首,想听她命令。
谁知半天无声息,她抬头,这才发现茹雪凝居然蹲下身子,纤细的身子正瑟瑟发着抖。
她不禁大惊,「宫主,妳怎么了?」
「来人哪!快来人!」她惊慌的叫来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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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雪凝这一觉睡了好久,在昏迷之际,她脑海里的那道白色身影像是越来越清晰,她看到有个人向她走过来。
「你是谁?」她心慌的问,很想看清那个身影,但又惧怕看清他。
他一步步的走近,她却一步步的后退。
「你是谁?」她的声音已经发颤。
他忽然停在那儿,不再靠近她,茫茫雾气中,她只听到他的呼唤。
「凝儿。」那温润嗓音让人如沐春风。
那雾气随着他的呼唤渐渐淡了……他的脸慢慢出现在她面前,是他!风痕!
「不!」她惊叫一声,蓦地从床上坐起,完全清醒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冷汗浸满脸颊。
「宫主,妳醒了?」一旁传来望月惊喜的声音。
她茫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怎会……」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厉害。
「您淋了雨,发烧了,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望月担忧的说道,神情放松下来,「还好,现在醒了。」她扭了一条帕子,轻轻擦起茹雪凝脸上的汗水。
茹雪凝慢慢回神,想厘清思绪,但是脑海里那道清灵身影竟像烙印似的,怎么也挥不去!还有他的呼唤,那是让她心神俱碎的声音。
她惊慌了起来,也许……也许他就是在她失落的那段记忆里存在的人;也许,他们早就有牵连。
她白了一张俏脸,蓦地掀开薄被,站起身来。
她的举动吓了望月一跳,「宫主,您要做什么?」
她摇摇晃晃的向门外走去。
「我要去冰室。」她沙哑的开口,眼前发晕,深吸一口气,定住神。
「不行啊,您的身体还没好……」
望月还没说完,便被茹雪凝一把推开,她晃了晃,让自己站得更稳。她要去,没有人可以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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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室里寒气缭绕,那彻骨的寒意让茹雪凝打了个冷颤,将裹身的白裘拉了拉,一步步的走向冰殿。
她要过去,因为她将修罗神功的秘笈埋在那里;历年来能修练修罗神功的只有飞雪宫的宫主。
但历代的宫主中,认真去修练的人也仅只有少数:因为知道此魔功虽然厉害,但因缺乏心法,最终免不了自残其身,可那心法又无人知悉。
她已经熟读秘笈,不需要再看。但是,她现在忽然意识到她忘了看重要的一页;那最后的一页,她曾匆匆略过,因为是师尊留下的家书,所以也未曾多看。
她心头蓦地一紧,想到他教给她的心法,他为什么会知道心法?又为什么会这么了解修罗神功呢?
以前她为什么一直忽略,忽略他对她的了解?她犯了大错。她颓然的闭上眼,虽然还不知道那个答案,但她生平第一次确信自己做错了。
颤巍巍的翻到最后一页,师尊的手笔跃入眼帘。
修罗神功乃飞雪宫先祖紫罗剎所创。
当年,紫罗剎与武林中人称为神话的一代大侠雪啸天曾有过一段生死之恋,却是黯然收场。
一行行往下看,她越看越心凉、越看越心颤。原来,雪啸天竟与鬼域有密切关系;原来自那以后,就如魔咒般,飞雪宫女子与鬼域男子皆以情伤收场,才会落到几百年后飞雪宫与鬼域不相往来,彼此成了对方的禁忌。
鬼域、鬼域……她黯然低喃。
看着紫罗剎的绝笔,她傻了。
修罗与泪深,碎心了无痕;碎心乃所必须。吾毕生痛恨雪啸天,汝又岂知吾乃深爱之。创与修罗功,寄情汝碎心,吾亦是寄心于汝……
「修罗与泪深,碎心了无痕……」茹雪凝痴痴呢喃这两句,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师尊早已在家书中把心法告诉了后人,只是无人参破。旁人还只道她在抒发情痴,可原来,这心法就是鬼域之碎心印。
她呢?如果不是风痕以身相授,即使看了这封信,她又如何能知道那是碎心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