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真不该和青梅竹马交往的!一点刺激都没有,只有一肚子的怨气。
她呀,早就看破了育轩。那个不懂浪漫的家伙,是不可能带给她如梦似幻、心跳加速、快要晕倒般的美丽热恋的!
「那个……小姐,请问一下,有个叫翟要的家伙,是在这儿工作吧?」
橘芳听到背后有人以清亮悦耳的声音问话,马上挂起招牌的亲切微笑,边回头边说:「是的,他——」
噢,我的天啊!
橘芳愣住,捧着自己扑通扑通地激动跳跃的胸口。好、好可爱的美少年唷!他让她想起了以前最着迷的少女漫画中,那种有点冷、有点酷、有点坏和俊到心坎儿里的漫画男主角!
「他在吗?我可以进去找他吧?」美少年歪着头,似乎对她双眼发直的反应颇感有趣地问。
工作中的职业道德,令橘芳迅速回过神来。「翟专员现在外出办事,他有交代会在用过午餐后返回公司,所以他应该快回来了。你要不要进去里面,吹冷气等他?」
「我可以吗?」少年美丽的大眼眨巴眨巴的。
哎呀,怎么会有这样如天使般养眼的男孩子呢?桥芳不自觉地以陶醉的双眼,笑看着说:「当然可以!我泡茶给你喝,还有蛋糕当点心。」
「谢谢。」给她一抹最上乘的顶级微笑,然后,少年不知死活地说:「你真是亲切的欧、巴、桑!」
橘芳的笑容,僵在脸上。
※※※
翟要一脚跨进办公室里,少年旋即飞身上前拥抱。「哈妮,你回来啦!人家好想你喔!」
「阿蓝?」任由少年在自己脸颊上左亲右吻,翟要松松地揽着他的细腰,眯眼笑说:「你不是抛弃我,和别的男人跑了,一个月都不见人影,现在还来找我干么?」
「因为我要出院的时候,遇到一个帅哥医生,说要带我去日本泡温泉。我想也没啥不可以,就跟他去啦!」耸耸肩,阿蓝挥挥手说:「虽然温泉不错泡,可是那家伙的技巧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又喜欢管东管西的,我受不了,所以就回来啦!」
「泡温泉泡一个月?」
「对啊,从日本最北端的北海道一路泡到冲绳。你知道冲绳也有温泉吗?」阿蓝勾着他的脖子,胸口贴胸口、腿贴腿地扭动身子,撒娇。
「现在知道了。」将他的手拉扯下来,翟要板起脸说:「如今这儿可不是像以前一样,只有你、我和侯育轩在。这边已经成为办公场所了,你要是想亲热,等我们回到楼上我的房间里,再说。」
讲到这个,阿蓝像个好奇宝宝般,睁大眼,猛点头说:「对啊、对啊,我站在
门口的时候,看到什么『侯翟犀利』的招牌,还吓了一大跳呢!为什么这间老鬼屋会变成你们的办公室呢?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说来话长,你先让我休息一下再说。」翟要走回办公桌,朝橘芳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头指着阿蓝道:「这小子没给你惹麻烦吧?如果他在这边碍事,下次不要客气,赶他上楼或撵他出去都行。」
橘芳挤出抽搐的笑容。「没有,他什么麻烦都没有惹。」
翟要放心了点。「他是阿蓝。阿蓝,你有没有好好地跟人家打招呼?」
「有啊!我有谢谢她端茶、端蛋糕给我吃。她起初是很亲切,后来就一直摆脸色给我看,眼神好凶呐!」阿蓝缩在翟要身后,探头探脑地看着橘芳,小声说:
「你们请这么凶的欧巴桑顾门,客人不是会被吓跑吗?」
翟要苦笑,对橘芳致歉地一点头。「他喊你欧巴桑是在闹你的。这小子一天不惹人生气,是不会甘心的。别理他,橘橘。」
哼地,橘芳回道:「我早已修正了对他的第一印象。这小鬼是货真价实的恶魔,我和一个恶魔生什么气?」
「欧巴桑,一直皱眉,小心脸上的皱纹变多喔!」贼兮兮地笑着,逗她。
橘芳吓得用手一摸脸颊,旋即眯起眼,缓缓地从柜台后方站起来。「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起染坊,太嚣张了!你祖妈我不好好地教训你一下,就有愧我吴铁砂掌的绰号!过来,我要打得你屁股开花!」
「哇!要哥,快救我!」
「别跑!」
看他们玩着猫捉老鼠、老鼠戏猫的幼稚游戏,翟要心想:这间老宅真是一天比一天更热闹啊!不知道哪天屋顶会因此而被掀了呢!
※※※
当晚,老宅的餐厅内,飘散着阵阵泡菜与臭豆腐的独特气味。
肥嫩嫩的大肠,黑亮亮的猪血、脆脆的金针,和虾子、臭豆腐、韭菜、大白菜全都在陶锅中相聚,咕噜噜地在赤色的泡菜辣汤底中,完美和谐地共鸣着。管他外头气温几度,冷气给它开下去,就可以太快朵颐着又香、又辣、又够劲的大肠泡菜臭臭锅了。
呼呼地吹着碗中的臭豆腐,阿蓝咬下一口。「好烫!……啊,吼吼吃……」
「为什么这家伙也跟我们一起吃『员工餐』啊?」育轩不满地瞄他一眼,问着身旁的橘橘。
与翟要合伙,从两人公司变成了三人公司后,橘芳便提议午、晚都由「公司」供餐。反正公司的经费也是他们三个人的经费,她又不放心两个大男人天天吃外头的便当,觉得这样不营养,久了也会吃腻,于是自告奋勇地担当起大家的助理兼厨娘,由她来张罗他们每天的饭菜。
两个大老板们当然欣然同意,橘芳的手艺可不输外头的大厨师。
「我是家属咩!」阿蓝指指一旁的翟要,道。
「这是哪门子的家属?」翻翻白眼,育轩手快口快地嗑掉一碗,马上再舀第二碗。「我以为你们分手了。」
「要哥这么棒,我干么跟他分手?啊!那是我的猪血!」
育轩抢先将它捞到碗里。「错!这是猪的血,不是你的血。你的血如果是猪血,那你就是猪喽!」
撅撅嘴,阿蓝泪眼汪汪地含着筷子,不舍地盯着育轩嚼动的嘴巴说:「人家的猪血被吃掉掉了……」
「真是的,要猪血,冰箱里还有一大盘,你们不必抢啦!」橘芳见状,主动将自己碗里还没动筷的猪血分到阿蓝的碗里,说:「这给你,别哭了。」
「靠!橘橘,你对这小子太好了吧?」
「人家我可爱咩!而且……」阿蓝朝橘芳甜笑着。「橘橘姊姊说,只要我不再喊她欧『哔』桑,她会好心地原谅我捏!」
育轩以抖动的筷子指着橘芳的鼻尖。「你!就为了姊姊两字,出卖自己的灵魂给恶魔啊!」
橘芳红了红脸,哼地撇开脸不看他。
真不知道谁才是她的「老公」,这吃里扒外的女人!育轩忿忿地将目标对准身旁的翟要,道:「你咧?他都红杏出墙一个月了,你为什么不教训他?把他赶出去啊!」
「我家的墙比较矮,他想爬出去就爬出去,有什么关系?」
他与阿蓝之间本来就不是约束彼此要天长地久的关系,况且翟要自己也曾对阿蓝以外的人三心二意、心猿意马过。虽然翟要很快就放弃了,但他觉得自己一样没资格怪阿蓝劈腿。
「你们这些人!」育轩大甩筷子,霍地起身。「老子不吃了,我气都气饱了!」说走就走,他头也不回地冲门而出。
「育轩!」橘芳真不懂他何必耍小孩子脾气。
「我去看看他吧。」翟要主动说。
「可是……」
阿蓝一手搭在橘芳的肩膀上,阻止她道:「让要哥去吧!有些时候,男人的闷气,只有男人才解得开。」
是……这样吗?橘芳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碗,长叹一口气。即使相处再久,自己也无法突破育轩心中的某些地方吧?
三妻四妾 2
在出去找寻育轩之前,翟要顺手从冰箱取了两罐啤酒。想他应该不会走太远,果然,在宅子前那经过一番整修,已不见杂草丛生的乱象,只有花木扶疏的雅致开放式庭园中,找到了他。
伸手,以冰镇的啤酒贴上育轩的脸颊。
育轩一震,犹豫了片刻后,接过啤酒。
翟要默默无语地坐在长椅上没被占据的另一端,陪他一起仰望着夏夜虫鸣伴奏下的夜空。
烁烁繁星,点点装饰着浩瀚天际。与它们相较,人类的烦恼,不过是小小沧海(以下由花园录入组?莫幽?录入)之一粟。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对不起,我知道你们要以什么方式交往是你与阿蓝的事,轮不到我这个局外人插嘴。方才发那顿脾气,也许只是我自己在借题发挥罢了。」
「你和橘橘遇上什么问题了吗?」呷口啤酒,翟要淡淡地问。
育轩咬了咬唇,一摇头说:「不。也不是最近的事了,只是我真的弄不懂她的想法。我们从孩提时期就相处到现在,她的脾气我再清楚不过,可是这样又似乎不够。我可以感觉到,她希望我再做点什么,问题是,我不知道那个『什么』是什么?」
「亲吻她、爱抚她,多对她甜言蜜语些。女人要的,其实与我们男人没差多少,大家都是希望备受宠爱的。」以平抑的声音,翟要唇边漾著无奈,语气温和地回答。
「那么肉麻兮兮的事,我哪里做得出来!」
「练习啊。」
「什么?」瞪圆了眼,育轩耿直地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我去找别的女人练习,岂下是背叛了橘橘?况且,这对於被我拿来当练习对象的人来讲,也不够尊重。」
「如果那个人是自愿当你的练习对象,就没问题了吧?与女人练习你会觉得是背叛,那要不要和我练?」
育轩一怔。「你讲真的啊?」
猫眼眯细,俊美的脸蛋引诱地靠向他,翟要一手抬起育轩的下颚,道:「需要我示范给你看,该怎么做,女人才会感到喜悦吗?女人喜欢听什么样的甜言蜜语,喜欢什么样的亲吻方式……」
要命,育轩竟然发现自己心跳加速了。「有、有本事你就做啊!我就不信你这个GAY会比我更了解女人。」
一笑。「你错了,正因为我是GAY,所以有机会以不同的角度观察女性,甚至以女性的角色受到宠爱,我绝对会比你更了解她们。」
不给育轩退缩的机会,翟要先以指尖在育轩的唇上来回勾勒。
被那双漆黑、深暗的眼锁住,育轩无法移开视线。他们之间那股平常哥儿们笑闹互斗的气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语的紧迫张力,似要一触即发。
育轩的心承受不了压力,瑟缩颤抖。
理智说著:这不过是翟要惯用的把戏,他是在玩你,你何必紧张?笑一笑就过去了。你越认真,越会像个笨蛋!
潜意识却直言:这不是个笑话,那双眼里泛滥著不该有的炽热情感,滚烫得似要灼伤了人!
育轩不知道他该信哪一边的判断,他不能草率地作下断言,他怕自己猜测错误的话,会让他们逐步建立起来的友情,如海市蜃楼般消失在後悔莫及的误判浪潮下。
曾几何时,翟要的存在,已经是凌驾育轩曾结交过的众多朋友。
不只是值得信赖的合夥人,不仅是值得自己挑战的好对手,他在育轩心目中亦师、亦友、亦是哥儿们的多重角色,让他大大地占据了育轩生命中的某个角落,无可动摇。
他喜欢和他针锋相对。喜欢他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斗嘴本领。喜欢他藏在「冷漠疏远」的态度下,一颗热血关怀的心,以及用著批判现实的目光看世间,却也以柔软开放的思想,包容并爱著这世界。
至今,育轩脑海里,还留著翟要握著邢老太太的手,伪装成他人安慰地抱著她,直到她在他怀中哭干了泪为止都不曾喊累、排拒或推开的温柔表情。
还有,当初邢老太太说要将邢家大宅以一块钱卖给翟要,一方面是为了答谢他抒解了她多年无法释怀的罪恶感,二方面她认为翟要是住那间屋子的不二人选,她相信武男先生也会接纳翟要住进去的。
可是,翟要对这笔意外财富却毫不贪婪,委婉地拒绝了。一块钱就能坐拥大片土地与房产,对许多人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好事,他却能抗拒诱惑,坚持不占老妇人这便宜——这也是育轩脑子里渐渐形成了「侯翟犀利」这字眼的一刻。
当翟要与邢老太太在那边为了收下收下这份「大礼」而推来推去时,育轩提议由自己以合理的租金承租下大宅当成自家仲介公司的新据点,并力邀翟要与他合夥。他们可以用一楼当作办公空间,二楼当成接待室,而三楼则做为两人各自的住家。
如此一来,老宅将以众人皆想像不到的姿态,重获新生。邢老太太可达成还人情债的愿望(租金,老太太若不肯收,可以她的名义捐赠给慈善机关)。翟要也不必为了占了下该占的便宜而耿耿於怀。然後,育轩不仅是替公司赚到一名好合夥对象,也一举多得地重振公司、圆了父母的梦等等。
每个人在最後都将是赢家——事实也果真是如此。
勾勒的指尖探入唇缝。
「你无须胆怯,将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诱哄的口吻,彷佛在抚平紧张竖起的警戒线。
这是在示范吗?育轩恍惚地想著。
「你的唇看来好软,我还记得它们火烫的感触。你愿意让我一亲芳泽吗?」沙嗄性感的嗓音,湿润的黑眸,近在咫尺地发动魅惑电波。
育轩可以感受到翟要的视线停驻在自己双唇上的压力,迫得他不知不觉地将紧咬的唇,松开。
「我看到了。你殷红的小舌,湿湿热热的,让人好想吸吮它。我一定会像个冰块般地融解在你甜美的舌尖上,汁溢横流。」
还在等什么?快来掠夺……
不,不对!这么做是不对的!翟要的唇碰触到他的瞬间,育轩的理智刹那间清醒,他奋力一推。
什么?竟推不开?!
蜻蜓点水的吻在育轩施展抵抗的瞬间,转眼变成狂肆强悍的激吻。男人的手扣住了育轩的後脑勺,不由分说地以舌尖挑开,并在捕捉到育轩抗拒的舌头时,火热地缠绕住。
「嗯……唔……」呼吸困窘的鼻腔,费劲地吸著气,肺部缺乏补给而发出晕眩的警讯。
可是男人的舌一点儿也不放松,在吞噬他反抗意志的同时,也一并吞噬掉他的意识,逼他沦陷、逼他就范。
不要!我绝不服输!
搜集所有残存的力气,育轩朝著男人的舌叶咬下,涩铁血味迅速地在两人的唇间渗透开来。翟要默不吭声地将怀抱放松,育轩立刻推开他,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