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外头的豪华壮阔,屋内的一梁一栋,更是穷尽奢华之能事,尤其是严刚府内的仆役丫环简直多不胜数,让他们这一路走来险象环生。
好不容易探了好一会儿的路,才终于找到严刚的书房,毫不浪费时间地,镜人迅速的在房中四处寻找着可能私藏赈银的蛛丝马迹。
妘曦学着镜人在房内四处翻找着,直到她不经意瞥见书柜最上头的花瓶。
“人大哥!”
“嗯!”镜人仍埋头在书柜四处寻找密室开关。
“你可不可以抱我上去?”她盯着足足差她有半个身子高的花瓶道。
“啊?”他惊讶的倏然抬起头瞪着一眼认真的她。
“快!事不宜迟。”妘曦性急的拉起他,就紧抱住他的颈项,将身子挤进他怀里。
怀中馨香柔软的身子又撩得他一阵恍惚,紧跟而来的是一阵莫名的亢奋。
他脑中一片空白,简直像是中邪似的任由她指挥摆,抱起了她香气袭人的身子,任由她在书柜上摸索着。
她的身子在他胸前、胯下若有似无的蹭着,尤其是她丰盈的柔软酥胸更俯在他脸上,随着找寻的动作要命的挤压着。
他浑身紧绷得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身下反应剧烈的亢奋绷得令他难受,又得极力克制将脸埋进她胸前的冲动,对他来说简直是双重的折磨——
妘曦漂亮的小脸俯望着他,殷红的小嘴显然像在说什么似的蠕动着。
“啊?什么?”
紧抱着她曼妙得几乎将人逼疯的身子,他完全听不见嘴巴一开一合的妘曦在说些什么。
“我说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妘曦指指他紧抱着她腰际的双臂。
“喔!”他仓皇的忙放下她,该死!最近他越来越不对劲了,每次一碰到她的身子总老是失常。
“这是什么?”
一本册子递到他眼前半天,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勉强回神接过来大略浏览一遍,理智一下全回到他脑中。
“这次工程的费用明细。”谨慎的将账册放入怀中。
有了这个,上头必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账目该能让严刚百口莫辩了。
“重要证物已到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快离开。”这回他学聪明了,不敢再多看妘曦一眼就急忙领头闪出门。两人一前一后的悄悄自大花园一路欲出府,却被身后一名小丫头惊天动地的尖嚷给泄露了行踪。
两人还没来得急逃,就被一群迅速赶到的护院给拦住了去路,不多时,接获通报的严刚便偕同一群人迅速赶来。
“哪来的小贼,竟敢光天化日闯——”严刚抬出威仪喝叱道。
几日前的布庄老板也赫然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刚弟!就是那臭小子,还有那个坏事的银面具男子。”
严刚不动声色的瞥了两人一眼,随即低声在布庄老板耳边吩咐了句,便径自进屋去。
“把这两个不要命的小子给我抓起来。”布庄老板急急下令道。
“是!”几名杀手领命便一脸杀气的提着刀刀冲过来。
镜人一手护住妘曦往后退了几步,不动声色的反视两人此刻的处境。
眼前情势不妙!
寡不敌众的情况胜算怕是微乎其微,如今也只能走为上策!
“快跑!”镜人一转身拉着她就往后跑。
“为什么要跑?你的功夫不是很厉害?”
妘曦狼狈的拉着过长的衫摆跟着跑,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
“寡不敌众的道理你不懂吗?”前头的镜人一刻也不停的跑着。
“我不行了!”她的胸口胀痛得像是快爆开似的,而且她的脚——好痛!
她痛了好几天的脚这一跑起来,更是肌骨几乎分离似的剧痛不已。
“不行也得跑,除非你想送掉小命。”
但她的脚痛得再也支撑不了自己,手一松,她无力的匍跌在地。
“妘曦,快走!”镜人回头想拉她,却惊见她膝上渗出的一大片血渍。
“该死!”
他低咒了声,瞥了眼后头急迫而来的凶神恶煞,一咬牙抱起她,转头就跃上墙头。
真是!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这么狼狈过,这一次次的破例却全都是为了这个专给人惹祸的丫头。
等他过了这一关,看他以后怎么讨回来!
“你的脚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寂静无声的林间,男人瞪着树下一脸委屈的小脸,冷凝的面孔难看得像是要杀人似的。
“你又没有问我!”妘曦痛得龇牙咧嘴的勉强回了句。
自从那天被布庄老板那群人追杀,不小心跌破膝盖后就一直痛着,但她一时没注意,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你是三岁孩童?身体哪里不适还需要人问才肯说?”
“你——你——我不过是‘劳烦’你一路抱着我逃命,也犯得着你这么耿耿于怀的质问吗?”娇俏的小人儿姿势颇不雅的一路跳到他跟前,气愤的试图争出道理夹。
怪哉!大哥的朋友怎么一个比一个惹人厌?
“劳烦?你说得倒轻松,这几十里路抱着你被人一路追杀到山上,叫人不耿耿于怀也难。”
见鬼的是,连在这最危急的情况下,她柔软的身子依然能让他心猿意马、遐思不断!
“那是你自己不济事,不能怪我!”她噘着嘴,撇得一干二净。
“很好,还会伶牙俐齿就表示死不了!”他没好气的讥讽了句。
“喂,天底下哪儿找我这种大公无私情操的人?”为了查案她奋不顾身,没有一声夸也就罢了,瞧他那是什么口气,好像她受了伤有多拖累他似的!
“是找不着了,像你这种笨得不要命的大公无私之辈,大概全死光了。”
“你——你真可恶!”霎时,妘曦竟恍然有种跟永瑼斗嘴的错觉。
还不都是被你气出来的——镜人气恼的看着前头那张毫不让步的气呼呼小脸,终于还是踏着大步走向她。
“你要干什么?”妘曦警戒的躲开那双要剥开她衫摆的大手。
“我对瘸了一只脚的女人没兴趣,我只是要看看你的伤。”他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
“我的脚不碍事——”
“你非要断了条腿才叫有事?”真是!镜人又气恼的横她一眼,径自挥开她阻挡的小手,找到她血淋淋的膝盖。
“你到底是怎么弄的?”平时这么个重形象的人,也能把自己跌成这个样子?!他埋怨的瞥她一眼。
“跌倒时弄伤的,严刚那群人。”妘曦含糊的咕哝道。
镜人一脸凝重的看着她膝上的伤,依这感染严重的情况看来,怕是已经好几天了。
“你的膝盖蓄脓了。”他简略的说了句。
顺着他手指触压的力道,她住下看着自己肿得几乎不成形的膝盖,黄色的脓渗着深红的血水,倏的,一阵天旋地转伴着作呕的冲动,让她的小脸遽然刷白。
“人——人大哥——”妘曦困难的开口。
“什么?”
“我——想吐!”
他诧异的一抬头,正笔直迎上她被她自己给吓坏的苍白脸蛋,荏弱的模样竟莫名令他——心疼。
老天!他对这个小丫头似乎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情绪。
“闭上眼别看!”他用手轻轻顺上她眸。
看来伤口里的脓得马上清除才行,否则再延迟几天,她的脚就会肿得走不了路了。
“你的伤口得处理。”
他立即起身,迅速生了堆火,找了件衣裳撕下几块干净的布,而后从靴中抽出刀把刻着龙纹的匕首,放在火上烤着。
他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以及不时发出的声响让她很不安。
“你——你在干嘛?”她忐忑的动了下身子,却仍不敢睁开眼。她怕昏倒时毫无知觉的丑态。
“准备一些必要的工具。”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过了许久,他的脚步声回到她身边,熟悉的气息也——
熟悉的气息?妘曦顿时不禁为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失笑。
他们认识还不到几天,她竟会熟悉了他的气息。
“妘曦?”
正冥想着,身旁的叫唤让她毫无防备的就抬起头。“嗯?”
一张温湿的唇猝不及防的捕捉住她,激烈得宛如要将她掏空似的,随之一股巨大的热潮遽然袭上她的脸庞、身子四处。
他、他、他他竟然吻她?!
怎么大哥的朋友也个个这么无耻!
只是这个吻却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既霸道又温柔的吻法,简直像极了永瑼那可恶的男人!
但,在这个危急的节骨眼上,她怎么又想起那家伙?
只是自始至终,妘曦神智恍惚的始终忘了要把他推开,直到他让人窒息的吻伴着膝上一阵隐隐的痛楚蔓延开来。
“痛——”她扭着小脸用力推开他,忙检视自己剧痛的膝。
原本红肿、鼓起的膝头已被划开一道伤口,清出了脓血,让鼓胀的伤口消退不少。
“忍着点!现在脓已流得差不多,休息个两、三天应该就没事了!”
他淡漠的语气像是刚刚只是看了场好戏,什么也没有做。
“你刚刚——吻我——只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她艰难的挤出话。吻这个由永瑼教会她的名词,此刻说来情绪格外复杂。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匆匆离开京城那时,她只知道自己对永瑼——那个她向来讨厌的六阿哥有了种不寻常的感觉,如今她却又对这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有了同样复杂的情绪。
难不成她真是——水性杨花?
第九章
她当然不是水性杨花,而是个还有要务在身的冒牌密使。
莫名其妙挨上一刀,经过几天的休养,她的脚竟然慢慢能走路了,而在她养伤的这几天来,镜人也没闲着的每天下山打探消息,显然也急着想破案。
紧接着几天下来,妘曦才终于见识了这个男人冷静沉着的一面,进退若定的从容,仿佛大局已稳稳在握。
妘曦看他胆大心细,谨慎的搜集证据,不贸然打草惊蛇,才知道那天自己的行事有冬莽撞。
但隐约中,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不是普通人,尤其是今日出入几大门府,却能够畅通无阻,最奇怪的是,就连戴着乌纱帽的大官,见了他态度还十分恭敬。
尤其是他不但在严刚府邸救了她,又替她疗治伤口,救命之恩以及他莫测高深的本事,实在叫妘曦对他越来越佩服,一双若有所思的眸也总不自觉的往镜人身上溜。
向来冷静、沉稳的镜人,也被她这种毫不掩饰地凝视法,给看得成天没一刻自在。
坐在树荫底下,镜人被瞧得浑身不自在,正欲起身坐到别处,却被石头给狠狠绊了下。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能用这种眼神看一个男人吗?”他狼狈的站直了身子,好气又好笑的回头说道。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能用这种眼神看一个男人吗?
顿时,妘曦愣住了,脑中也隐约浮现一张似笑非笑的俊逸脸孔——
好熟悉的一句话,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他跟也曾说过这句话的永瑼,声音——好像。
不,她不该想那家伙的!
她该庆幸的是自己摆脱了他,但不知为何,这阵子夜深人静之际,她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他那双滚烫热切的唇、坚实壮硕的胸膛——
而最奇怪的是,每一想起他,她浑身竟还会莫名的发热。
一双眼遥望着林边那个背影莫名相识的镜人,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我总觉得你很像一个人,而且你好像对我很熟悉,为什么?”她托着下巴,认真的盯着他英挺的背影。
“谁?”镜人警觉的回头,眼底迅速闪过一抹诧异神色,却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妘曦耸耸肩。
他幽深的黑眸不觉松了警戒。
“民间有个传说,老天爷当初造人时,每个人都同模同样的造了一双,所以在这世界上,你会对一两人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同一个人似的。”他悠悠低诉着,冷敛沉着的神情吸引人极了。“但,那只是个错觉!”他突然抬起眼,幽深的眸光投映着大火耀眼的余烬。
怪哉!老天爷果然神妙,他那低沉细语的嗓音、垂首思考的样子实在像极了永瑼!
这个名字让妘曦猛的一惊,连忙回过神,轻咳着连忙转开视线。
这是移情作用吗?隐约中,她竟对这个男人有了种莫名的好感,几乎像是——喜欢!
不,她怎么会喜欢镜人,不、不!她怎么会喜欢永瑼——哎呀!这两个人某种程度的相似几乎快把她给搞混了。既然已毅然逃婚,不如干脆嫁给镜人,这么一来,她阿玛、永瑼就不能再逼迫她了。
她深吸了口气,倏然抬起头。
“你娶我好不好?”她坚决却轻柔的声音隐隐在林间回荡着,但震撼力不容忽视。
若真得依靠某个男人,她宁愿有自己的选择!
他诧异的挑眉瞥了她许久,才收回目光。
“不好!”他拒绝得直接干脆。
“我长得很丑吗?”她向来优越的自尊大受打击。
“你的容貌绝美无双、世间少有。”而且只要她愿意,天底下想当她额驸的男人可以挤满整条长江。
“你骗人!那为何你一点也没有被我吸引?”容貌是她惟一的骄傲,这人却蛮不在乎?
覆着面具下的眸,似乎沉了下来。
“因为我不想当替代品。”他的眸子一眯,倏然闪过几抹复杂的神色。
他朝火堆添了些柴火,覆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只看得到荧荧反映的火光。
她疑然蹙起眉,听不出他其中的话意为何。
“你……你是什么意思?”
妘曦不自在的调了下坐姿,深怕他再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你心里有别人。”冷不防的,他突然转过头,用着幽深难测的目光笔直望向她。
虽然他不知道占据她心里的那个身影是谁,但,“他”令他很不是滋味,也很——忌妒!
“我没有!”她心虚的急忙别过头。
为何他的目光总像是会把她看穿似的,让她无所遁形?
“事实不是用嘴巴论断的。”她的心确实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逐渐阒暗的林间一阵寂然。
她蹙起眉专注的盯着他思索许久,终于找到一个适合他身上那股独特气息的形容。
“你很严肃!”
“喔?何以见得?”
“你说起话来老气横秋而且霸道,事情总是你说了算,而且——你不爱笑!”妘曦又托起下巴,专注的观察起他。
“人不能光看表面的。”他不置可否的回了句,算是解释。
但他真的不一样!
他有股独特而神秘的气息,与永瑼是全然不同的类型,但那双眼,总觉得有那么些像——
哎!她怎么又莫名其妙想起那永瑼!
“他是谁?”他冷沉的声音悠然响起,划破沉默。
“谁?”妘曦狐疑的看着他。
“那个男人!”那个该死能住在她心里的男人——他的手掌不觉已握得死紧。
“他啊——”妘曦耸了耸肩,不知如何形容永瑼这种莫名其妙的混合体。“他有个显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