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打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他了,但是这件事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为了与他一较长短,她始终将这份情样紧压在心底深处,这一放已二十年之久。
但是喜欢归喜欢,她可不愿嫁给一个压根不爱她的人哪!
呜呜……她知道他绝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同情她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一想到这,她哭得盆加伤心了。
“纤儿,你怎么哭了?谁给你气受了?”
不知何时,亦是她青梅竹马好友的尚平竟悄悄地进房来。
“我不要嫁给他!”言纤扁起嘴,委屈的说道。
凌展冀即将跟言纤成亲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县城,尤其这次听说还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更是引得城民议论纷纷。
“你……你不想嫁给展冀?”尚平两眼蓦地一睁,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展冀相貌英挺、俊逸,还是县城里大名鼎鼎的总捕头,论起他,连他都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
而面对展冀公然的求亲,言纤竟然还不愿意嫁他?
看着言纤那张娇嫩可人的脸庞,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纤、纤儿……我……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嫁、嫁给我啊……”
一句简单的话,却被紧张的尚平说得乱七八糟。
然而言纤一听,却蓦然愣住了。“你要娶我?”
“嗯!”尚平点头如捣蒜。
“你爱我吗?”言纤迷惘的问道。
“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尚平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虽然他只是个打铁匠,不像展冀是个人人敬重的总捕头,但是他保证自己绝对能给她幸福的。虽然看不见尚平的脸,但她能够想象此刻他腼腆而又恳切的模样,让她不禁感叹:这些话若是由凌展冀说该有多好?!
一想到这,言纤不禁又是一阵揪心的痛。
虽然在一个多月前她自蛮人手中英勇救驾,双眼被蛮子毒瞎,因而让皇上当下赦免她的死罪,还收她为义女,封她为“郡平公主”。
就连现在她所住的房子都是大得吓死人的豪宅大院,出入都有成群的仆役侍候着。
但是要跟嫁给凌展冀一事比起来,她宁愿给皇上杀头来得痛快些。
她知道凌展冀娶她只不过是因她瞎了眼,同情她罢了,他对她没有情,更谈不上所谓的爱。
她不要,也要不起这样的婚姻!
“尚平,我嫁给你!”
此言一出,竟把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的尚平给吓倒在地。
“你、你、你说甚么……”他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却结巴的更加厉害了。
“我要嫁给你!”言纤坚定的说道。
“可是我只是个小小的打铁——”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嫁给你。”虽然她不爱他,但最起码有人爱她就够了!
“你是说真的……要嫁给我?”尚平狂喜的几乎要跳起来。
“你要嫁给谁?”
突然间,一个冷冷声音顿时凝结了欢欣的气氛。
一听到凌展冀的声音,她马上自床边起身,笨拙的摸索着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不愿面对他。
“怎么,刚刚有胆子承诺尚平,现在见了我却心虚了?”凌展冀压抑着滔天的怒气,冷冷的说道。敢说她怕了?言纤岂有认输的道理,她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傲气可还有。
“我要嫁给尚平。”
他看着那个倔强、却又脆弱的身影,真恨不得狠狠打她一顿屁股,再将她锁在自己身边,让她再也不敢打着嫁给别人的主意。
“展冀,言纤她——”一旁的尚平见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忙上前想劝解。
“尚平,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言纤说。”凌展冀头也不回的说道。
“可是……”可是刚刚言纤说要嫁他,他真怕他这一离开,她就改变了主意。
“我说出去!”
凌展冀这句话说得极轻,然而他随后投来的一瞥,却叫尚平浑身发颤。
比不过人,连追老婆的气势都差了一大截的尚平,只得摸着鼻子乖乖的出去。
“过来!”凌展冀冷着脸命令道。
“我眼睛瞎了,看不到路!”言纤没好气的朝他吼道。
凌展冀在她背后轻叹了口气,倏然走上前去将她整个横抱起来。
“你、你这是干甚么?放开我……”
言纤在他怀中剧烈挣扎着,即使她有多想投进这片宽阔、温暖的胸膛。
但是她不能!
他不爱她啊!她怎能让自己沉溺?
在黑暗中,言纤感觉自己被他以很不雅的姿势挂上了膝盖,接着传来她的屁股被打疼的痛楚。“住手!好疼哪……救命啊!杀人啦——”言纤痛得鸡猫子喊叫起来。
凌展冀一下接一下朝言级的屁股打着,心里除了愤怒外,更有股隐隐的痛楚。
一回想起言纤方才允诺要嫁给别人时,他的心简直像被硬生生切成两半似的。
他无法容忍他的爱这么被糟蹋!
“你怎能嫁给别人?如此重要的决定你怎能轻易允诺?”打着言纤的屁股,却像是在平抚着自己的心痛。
“我就是要嫁!我要嫁给尚平,我高兴嫁给尚平,我喜欢嫁给尚平……呜呜……”虽然疼得让她满脸是泪,然而言纤却仍倔强的吼着。
她要嫁给尚平?那……他该怎么办?
看着哭得淅里哗啦,自他膝上挣扎起身的言纤,他不禁惘然了。
在她舍身为他挡下一刀的那刻起,他就已惊觉到对她的感情早已失去理智所能控制的范围。
他可以以她好强、娇蛮的诸多缺点说服自己去讨厌她,但是却遏止不住自己打从小时候开始,在冲突、矛盾下与日俱增的爱意。
尤其从看到她锒铛人狱,一直到她为了救驾而遭蛮人所伤的那一幕,他才惊觉自己竟如此害怕失去她!
或许早在他仍以厌恶的姿态面对她时,她已不知不觉盘据了他心底。
“你若嫁给尚平,我该怎么办?”
不自觉的,这句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霎时,言纤像是挨了一棍似的整个人呆住了。
他说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他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痛苦而无助,难道他对自己也……
不!不会的,她不该有这种奢想的!她用力的晃着小脑袋,拒绝这个念头再闯进脑海。
虽然如此,她却仍忍不住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在朦胧的微光中,她竟看见一抹泪水的余光闪烁着。
“你哭了?”突然间,言纤忘了流泪,只能怔怔的盯着他湿润的眼眶。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哭?我……咦?你的眼睛……”忙着掩饰泪水的凌展冀蓦地一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言纤不明所以的眨了眨那双水灵的眸子。
“你的眼睛看得见了?”
“我的——”言纤伸手在眼前使劲的挥舞着,高兴得尖叫起来。“我的眼睛看得见了!我不会变成瞎子了!”
“唉!没想到这么快。”凌展冀没有一丝欣喜,却反倒叹了口气。
“甚么这么快?你这话是甚么意思?”言纤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随即怀疑的眯起眸子。“没甚么!”凌展冀推开膝上的她,作势要起身。
“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你快老实招来!”言纤岂是省油的灯,她利落的跳回他膝上,紧抓着他的前襟逼问道。
“这……”眼见她恐不会善罢甘休,凌展冀只得全盘托出。“其实你中的是西蛮独有的‘百日黑’,而不是真的瞎。”
百日黑?那意思就是说她只会有百来天看不见,而不是真的变成瞎子?
可恨的凌展冀!害她死命哭了足足好几天,要整人也不是这样的整法。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甚么不告诉我?”言纤恼羞成怒的抡起小拳头,捶着他的胸膛。
“我……”凌展冀神色颇不自然的支吾着。
“既然你知道我没有真瞎,为甚么还要在皇上面前说要娶我?”这摆明了不是在戏弄她吗?言纤气得忍不住吼道。
那天皇上一听凌展冀要娶瞎了眼的她,当下便下旨赐婚,还将她的大力反对当成是姑娘家害臊,还乐得哈哈大笑的调侃她。
“若不这么做,你会肯嫁给我吗?”凌展冀被逼急,终于忍不住吐实了。
“你……你说甚么?”言纤一下愣住了。
他娶她.不是因为她眼睛瞎了而同情她、可怜她,更不是因为内疚?
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无法自制的,言纤心底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一向不习惯在人前坦露心事与感情的凌展冀,在她专注、期盼的目光中却突然怯懦了。
“你已经二十好几,脾气既坏,举止粗鲁又不温柔,根本不像个女人,除了我,有谁敢要你?”凌展冀嘴硬的辩称道。
言纤好不容易平息的气焰,一下又被他挑起来。
“我脾气坏、粗鲁得不像个女人又怎么样?反正我这一辈子早已不打算嫁人了,用不着你凌大捕头这么委屈、牺牲。”言纤气呼呼的捶着他的胸膛!泪却不觉夺眶而出。
他怎能将感情、婚姻之事说得如此轻松、随便?
她要的感情是真心真意,而不是施舍啊!
被打痛的凌展冀擒住她的小手,却蓦然被她眼中的泪光给灼痛了心。
他惊觉自己已伤了骄傲的她。
不加思索的,他俯身吻上了她颤抖的唇瓣,以全然的温柔平抚她的泪水。
这个前所未有的吻同样震撼了两人,他们在彼此温暖、濡湿的唇中寻找失落许久,却早已相契的那份悸动。
她坐在他的膝上,双手主动环上他的颈子,紧紧的攀住他,恨不得将自己嵌进他的体内,与他融为一体。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要再这么磨蹭,我可不敢保证你能全身而退。”凌展冀气息不稳的松开她的唇,喑哑的警告道。
言纤毫不犹豫的凑上自己殷红的唇瓣,堵住了他的嘴。
从她爱上凌展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全身而退了。
既然他不爱她,但起码她还能拥有一部分的他,那就够了!
“你这个磨人精!”
凌展冀低吼一声,便将她抱至床上解开所有的束缚,让彼此裸裎相见。
“你好美。”
言纤白皙、玲珑的娇躯完美得远超过他的想象。
他布满欲望的双眼细细梭巡她的每一寸曲线,直到渴望怜爱的她忍无可忍的将他拉向自己。
他的唇缓缓的滑过她如凝脂般的肌肤,并留下一道滚烫的印记,直到他的唇留连在她平坦的小腹,激起她难耐的轻吟……
“我爱你……”紧闭着双眸的言纤忍不住吐出轻喃。
然而正在她腰侧眷恋不去的凌展冀却登时怔了。
“你说甚么?再说一次。”他抬起头,语带颤抖的再问了一次。
我爱你!从好久、好久以前就爱上你了……”
言纤爱他?这么说,他绝非一厢情愿 ?!
原来在爱情中,他们俩一直玩着迷藏游戏,苦苦寻觅的爱原来说在身边,而他们对彼此的爱,早已不分轩轾。
霎时,一股暖暖流在他心底缓缓扩散,心满意足的笑容也挂上了他的嘴角。
他知道这辈子他是无可救药、彻彻底底的爱上了这个小惹祸精。
而他也经不介意往后的五十年、甚至七十年都有她在身后跟着。
因为他深深领悟,有了她这个甜密的牵绊,他的人生才有了圆满!
“我也爱你,小惹祸精!”
在融入她之前,他终于喊出埋藏心底许久的话。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