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美妙的音乐响起。
「订婚典礼开始了。」
他们准备入座。
雷誫祤的位子是在贵宾席,而且就在准新人附近,看得出陶家人将他视为贵宾。
会场的灯光倏然暗淡下来,银蓝色的聚光灯打在舞台上的新人身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舞台上,原本就不太想来的沐悠趁机站起身子,抓起包包,就到宾客休息室去。
宾客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她在角落坐了下来,过了好半晌,休息室的大门被人打开了,一阵吵杂的女声划破宁静。
「咏晴,你都几岁的人了!怎麽出门还是这麽莽撞?简直跟个十岁小女孩差不多!」一个气愤的女声蓦地在室内响起。
「妈,对不起,您不要生我的气,我不知道那个侍者会端著香槟,站在我後面——」季咏晴笨手笨脚的想把礼服下摆给拧乾,却愈弄愈糟。
「好啦,你就坐在这里等著,我叫人送一套新的礼服过来给你。你怎麽都不学机伶点?你这样怎能赢得雷誫祤的心?」季王丽雪连珠炮的劈里啪啦数落完后,终于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夏沐悠。
「唷,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夏大小姐,今天是什麽风把你给吹来了?」
沐悠撇撇唇,冷冷一笑,「您说的是,现在不但外面正在刮台风,就连里面也吹起了一阵龙卷风。」
季咏晴差点被她幽默的话语给逗笑了,赶紧抿著唇抑住笑意。
闻言,季王丽雪更是怒不可遏,不甘示弱的继续对她冷言冷语:「我听说你现在是小有名气的命理师,难道你妈死了後,你就靠著这一套在上流社会招摇撞骗、骗吃骗喝?这一招也是你妈教你的吗?」
「季太太,请你说话留点口德!我妈都去世那麽多年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慈悲心吗?」她那刻薄的言语把沐悠刺激得全身冒火,忍不住激动的站起身子。
「哼!有什麽样的母亲就有什麽样的女儿!」
「你——」
「我怎麽样?今天这场合是谁邀请你来的?我看八成是你自己跑来的吧?是不是最近没什麽生意,所以混进来这里骗吃骗喝,顺便看看能不能拉到几个客户?」
「季太太,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下去,和你这种层次的女人吵架不值得!」夏沐悠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後,随即转身准备离去。 「我这种层次的女人又怎样?像你这种私生女,才不该进到这种场合来!」季王丽雪霍然抓起她的手腕,恶狠狠的瞪视著她,脸上写满了对她的恨意。
「放开我——」季王丽雪的指甲深深陷入她的手腕里,疼得沐悠倒抽一口冷气。
「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季太太,刚才你说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麽样的女儿,怎么令媛跟您一点都不像呢?」她依旧冷笑,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
「你!」季王丽雪气得浑身颤抖,扬起手来,准备狠狠掴她一巴掌时,手腕却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掌给握住了。
「季阿姨,夏小姐今天是跟著我一起来的,您何必这样为难她?」
雷誫祤刚才就站在门口冷眼旁观著这一幕,直到他看到季王丽雪扬起手准备打人时,他终於忍不住挺身而出。
「你是谁啊?!凭什麽要我——」季王丽雪迅速回过头,在看到来者是雷誫祤後,刻薄的言词马上从舌尖逸去,「啊……誫祤,你怎麽会在这里?」
「季阿姨,沐悠是我的朋友,也是今天我邀请的女伴。」雷誫祤放下她的手腕,态度淡然的说道。
「怎麽——你怎麽可能认识这个女骗子?」季王丽雪错愕不已,实在很难相信夏沐悠会是他的女伴。
据她所知,雷誫祤向来习惯独来独往,偶尔带他的女秘书一起出席宴会,也只是为了工作。
不知道他和夏沐悠这个小骗子怎麽认识的?雷誫祤的身分尊贵,怎会和沐悠这种寒伧的小女人搭上线呢?
再怎麽说,雷季两家也是世交,为了不和他正面冲突,季王丽雪决定吞下这口气,她悻悻然的把手放下,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
「誫祤,既然如此,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我现在得带咏晴去换套新的礼服。」话甫落,她立刻抓著季咏晴的手离开休息室。
她们离去後,休息室里弥漫著一片低气压,雷誫祤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幽沉复杂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夏沐悠脸色苍白的杵在原地,久久不发一语,她的眸底似有泪意闪动,过了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谢谢你帮我解围。」
「没什麽。」他沙哑低沉的回应,不刻意追问她们之间的恩怨。
「我……我该走了,早知道我就不来这里……」泪水终究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的掉下来。
她转过身子,想要逃离这可笑的一切。
她迈开脚步,直冲到门边,却被他拉住,带人怀中。
「你怎麽了?」他的眸底写满担忧,口吻中是满满的关怀。
「我要回去了!」她挣脱他的怀抱,一心只想往大门口冲去。
「喂!现在外头狂风暴雨——」雷誫祤想再抓住她,但她已经一溜烟的跑掉了。
该死的!她又不是他什麽人,他干嘛这麽关心她?
雷誫祤走到窗边,遥望天际,天空已经乌黑一片,而且,雨势也很大。
回过头,看到一个黑色小肩包被抛在座椅上,他立刻认出那是夏沐悠的。
看来她真的很气愤,气到连晚宴包都忘了带走。 没有探人隐私的习惯,但他得知道她的联络方式,才能让这个包包物归原主,于是他打开。
他在包包的内里夹层找到几张她的名片,上面写著她的住址和联络方式。
他当下决定提早离席,亲自把皮包送回夏沐悠的家。
第四章
倾盆大雨中,沐悠踩著油门,朝回家的路上前进。
今天真是倒楣透顶!不但在婚宴上遇到了季王丽雪那个女人,就连回家都还遇上狂风大雨。
唉!她实在不该选在这种鬼天气出门的!
蓦地,雷誫祤那张俊逸帅气的脸庞又袭上心头,害她的心头倏然又漏跳了两拍……
好奇怪,在这之前他们不过仅有一面之缘,今天又在陶宇薇的结婚典礼上遇到,而且还在巧合的机缘下,彼此帮对方解一次围,难道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吗?
沐悠突然用力摇摇首,彷佛这样就可以把那张教她疑惑的脸庞给摇掉,转了个弯,车子正式进入山区,雨水疯狂的打在挡风玻璃上,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从来没有在山间行驶时,遇过这麽大的暴风雨,这也意味著一种未知的危险正在逐渐朝她靠近……
再忍耐一下,顶多再十五分钟就到家了!她在心底反覆一遍又一遍的为自己打气。
可,老天爷很显然没有听到他的祷告,这个时候她再踩了一下油门,教她错愕的事情发生了:
引擎居然无缘无故熄火了!天啊!这是什麽世界!
顾不得外头的风雨,沐悠下了车,一阵强风袭来,差点把她给吹走;眯著双眼,她摇摇撞撞的掀起车盖,准备探视引擎究竟是出了什麽问题。
她的双眼被雨水打得睁不开,再加上她对汽车一窍不通,打开引擎盖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能初步推断是引擎进了水。
沐悠连忙回到车内,拿出手机想要寻找道路救援,但一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手机信号微弱,根本拨不出去。
她困坐在车里,心慌意乱的看了一下四周,这里是空旷无人的山林荒野,或许她该乖乖的坐在这里,等暴风雨停了,再想办法去搬救兵。
就在她这麽想的同时,耳畔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沐悠愣住了,本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声响却愈来愈大。
奇怪,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
啊,她想起来了!但——不会吧?!她真的会这麽倒楣?!
那是山崩的声音!她曾在几个下过豪雨的深夜听过。
下过雨後的山间容易有坍塌的情形,再加上近几年来,人们变本加厉的滥砍滥伐,所以山崩的情况更加严重。
突地,耳畔又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猛一抬头,赫然发现一堆落石正从山腰滚滚落下!
沐悠慌了,她发动引擎想要逃离现场,怎奈在这种紧急的节骨眼上,引擎怎麽就是发不动!
当巨大的落石砸中她的车顶时,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接下来她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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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誫祤开著车,费力的在山区行驶著,进入山区後,雨刷来回不停的刷去雨水,但前方的视线仍是一片水蒙蒙,看都看不清。
他望了一眼放在身侧的GUCCI包包,想不明白,他特地开车上山来,究竟是想见到她,还是真的只为把皮包还给她?
放缓速度,他小心翼翼的往前方行进,预估大约再十五分钟的车程,就可以抵达她住的地方……
这个时候,前方一幕怵目惊心的景象,揪住他全部的注意力。
一堆落石堆积在前面转弯处,一颗看起来很有分量的巨石,似乎还压在什麽东西上面——难道刚刚这里发生一场山崩?
雷诡栩靠边停好车,无惧於风雨的威胁,下了车,步履艰辛的走到落石堆旁,想要看看落石堆下方压的究竟是什麽——
是一辆深蓝色的车子!而且车子里面似乎还有人!
他低下身子,从车窗里望进去,果然有个女人被困在里面,而这个女人居然是她!
「夏沐悠!」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喊得焦虑而著急,「是你在车子里面吗?」
回应他的只有那狂啸的风雨声。
这个时候,他发现车窗是斜倚在地面上的,照他的推断,应该是巨石打中车子时,车身受不了剧烈的碰撞才整个斜倒在地,车主因为受了惊吓或剧烈痛楚,才会晕厥。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在狂骤的风雨中,他扯开喉咙费力的狂喊著。
但回答他的!仍只有风雨声。
他想也不想的立刻弯下腰,想把哪些卡在门边的石块统统搬开。
所幸,卡在车门和车窗附近的石头,都是些体积较小的石块,他使劲的来回搬了几次,终於把它们都搬得一乾二净。
「你还好吗?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再一次,他奋力的朝窗内嘶喊,这时车内传出一阵细微的喘息声。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能动吗?」他全身上下都被雨打湿了,体温也正在逐渐流失中,但无论如何,他不能弃她於不顾。
过了半晌,车窗里终於传出一阵碰撞声,一只冰冷颤抖的手腕伸出车窗。
雷誫祤将车门用力打开後,小心翼翼的将已经半卧在车门旁的她抱出来,她的双眸紧闭,额上微微泌出血丝,脸颊上和手臂上净是一片教人怵目惊心的瘀青。
见她整个人还呈现半昏迷状态,雷誫祤想也不想的就将她拦腰抱起,疾步进入自己的车内。
他将沐悠放在前座中,自己进到驾驶座後,第一件事就是将车子里面的暖气开到最大,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身子都是冰凉的,尤其是夏沐悠的脸庞和双手不但毫无血色,嘴唇更是冻得青紫。
他皱著眉头,伸出右手去探试她的鼻息,她的呼吸均匀,而除了身上的瘀青和额角沁出的血丝之外,看起来并没有什麽严重的外伤。
现在,该怎麽办才好?前方可能有更严重的坍塌,後方也有落石不断击下,况且风雨这麽大,说不定下山的道路也早已坍方,若现在贸然下山,说不定对他们更加不利。
而且,夏沐悠现在需要找个温暖的地方,好好的保暖和休息,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体温……
思忖半晌,他心念一转,直接往最近的民宿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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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誫祤开了许久的车,半个小时後,他把车停在一间小小的民宿前面。
虽然民宿的外观有些老旧,但他仍毫不迟疑的下了车,抱著夏沐悠前去按钤。
在这种恶劣的天候里,能找得到地方投宿就该谢天谢地,不该再要求五星级的享受。
「您好,今天本店不营业。」老板娘前来应门。
「不营业?为什麽不营业?」雷誫祤抑下想朝她吼叫的冲动,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们被困在山上了,通往山下的道路和桥墩,大部分都被风雨侵袭毁坏了,要等到台风过後,政府才会派救援大队上山来。」
「你们店里现在一个旅客都没有?」
「昨天住在我们这里的旅客,早在看到电视发布台风警报後,就都统统下山了。」
「但是,老板娘,我朋友的车不小心被落石击中,她现在人晕了过去,麻烦你给我们一间房间,我们今天是下不了山了。」
「哎唷,原来是这样,你怎麽不早说呢?跟我来吧!」
他们跟著老板娘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
「这间套房是我们里面最大的一间,视野很好,从阳台上望出去,可以看得到全乌来的景致。」 他走到双人床边,将沐悠轻轻地放在床上,询问老板娘:「这附近有没有医院?叫得到救护车吗?」
「这附近没有医院,也叫不到救护车,道路都已经中断,搞不好晚一点连电力都会中断。」
「老板娘,能请你送几条乾净的毛巾上来吗?」他低垂下头,看著彼此早已湿透的衣服一眼。
「你们在这里等著,我这就去帮你们拿。」
「谢谢你。」话毕,他转过身子,专注的凝睇著昏迷中的夏沐悠。
老板娘走了出去,并把门带上。
雷誫祤审视著她苍白的小脸,夏沐悠仍处於昏迷状态,如果不是因为交通阻断,他一定会将她送到最近的医院,免得有颅内瘀血或内伤的情况发生。
只希望,她能熬得过今夜。
「雷先生,这里有两件全新的浴袍,你们快把湿衣服脱下来换上,要不然感冒了可就不好。」老板娘送来两件浴袍,还有好几条乾毛巾。
「老板娘,谢谢你。」接过浴袍,他立刻动手解开夏沐悠礼服背後的拉链,才解到一半,沐悠却皱起眉头,口中逸出一声嘤咛。
雷誫祤愕然,接著唇畔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这算是她的抗议吗?原来即使她在昏迷当中,都想和他针锋相对、厘清界限呢!
一转头,他看到老板娘杵在原地,好奇的观望著他的动作,他清了清喉咙,说道:
「老板娘,可不可以拿一台电暖器来给我?」
「噢噢!好,你等我一下哦!我这就去找找看。」老板娘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出去。
他将她轻轻翻了个身,一气呵成的拉下她的礼服拉链,迅速把它褪下。
夏沐悠那年轻细致、雪白粉嫩的女性身躯,在他眼前呈现,他深吸口气,按捺住胸口的波涛汹涌,这种冲动的感觉教他既陌生又熟悉,似乎在青春期曾经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