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头发擦干。”他拿起电话,要服务员送来两件浴袍、干净的被单还有食物。
才放下电话,她就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真慢耶你!”林柏瑞干脆直接抢过她手上的枕巾,替她擦起头发。
看似粗鲁的动作,竟然没有扯痛她的头皮,反而带给她似按摩般的舒服感。
“你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行吗?”他的声调里竟出现了“拜托”的意味,话出口,他心中一窒,讶异自己的反常。
“我自、自己来就行了。”这不是情人间才会做的事吗?霍地,她整张脸红得像西红柿。
“你的动作太慢了。”见她莫名其妙的脸红,素来不曾去了解女人家心事的林柏瑞根本没多作联想。
两人一时无言以对。待她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他才接过枕巾随意拨弄几下头发,动作利落性感。
那是她擦过的耶!这样不会把她的气味覆盖在他的头发上吗?
想到两人的气味相迭,她的心跳得飞快。
“你一直看着我干吗?”注意到她发傻的模样,林柏瑞拨出一点点精神理睬她。
“没有。”她别开脸,发觉到自己的吞咽动作有困难,喉头也干得要死……这是看到猛男就会有的反应吗?
“没有就好。”
第2章(2)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原来是服务员依照指示送来林柏瑞要的东西。
“您好,我们送东西过来,这些是您要的东西吧?”
“对,就先这样。有需要再叫你们。”他伸手去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食盘还有衣物。
“好的。”服务员这才转身离开。
“原来那个门是给他们走的喔!”她还以为楼下的铁门是唯一的出入口呢!
“不然呢?当然要有两个以上的出口,否则发生火警怎么办?”他一副你在大惊小怪什么的模样。
“也是,不过……你对这种地方蛮熟的喔?你常光临吗?”
“这是公共安全的基本常识!你还是快换掉衣服吧!要是得了感冒,看我还管你吗?”
他递了一件浴袍给她,还不忘来个口头警告。
“知道了。”梅咏萱自然是跑到浴室里去换了。
等他们从头到脚都弄干了,也开始吃东西,他才发声:“现在,你要自我介绍了没有?”
“你、你先说!”
“林柏瑞。”
“怎么写?”
“小姐,那不重要好吗?现在是你的名字!”他威厉地扫了她一眼,害她什么也不敢再多问。
“梅、咏、萱。”
“怎么写?”
“你要干吗?”她防备地看着他。
“好吧!你自己打电话联络家人报平安。剩下的我处理。”有了名字,一切就好办了。
一听要联络家人,梅咏萱马上变了脸色,急急改口道:“不要联络我家人啦!”
幸好爹地人在纽约,不然知道她出车祸,一定派人把她逮回去关禁闭,从此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你偷车开?”他锐眸一眯。
她说车子是她弟在开的,这个答案很可能成立。
“耶?没有没有!”她面上闪过一丝惊奇,但随即被掩去。
还想骗?林柏瑞当下将她的反应归为疑点之一。
“你未成年?”继续旁敲侧击。
“怎么可能,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她看起来有这么小吗?
“你是从外县市来的?”他不着痕迹地问道。
“不是啦!我住在士林。”
“你出门没经过家人同意?”
“没有没有。”
“你果然没有经过家人同意私自开车!”
“啥?什么?我没听清楚。”
她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刚才他问了什么,怎么她都想不起来?
哎哎哎,她是不是透露了太多?
“结论就是你趁家人不注意偷开车。”林柏瑞判定她装傻。
这也难怪她看到车子摔下山谷,会哭得淅沥哗啦的,根本就是心虚使然。
“所以你不敢通知家人,对吧?”
加加减减就是这样了,接下来就是派人去查出那辆红色车的车号和投保公司……他暗自盘算着。
梅咏萱一张小脸霎时红透,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泄露了一切,答案不言自明。“你怎么都知道?”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她。
扫了沮丧的她一眼,他正色道:“言归正传,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
看她又迅速地红了眼睛,他立刻喝道:“不准哭!”
她撇着嘴不说话。
“算了算了,后续我来处理。”
谅她一个小朋友也没办法担这么大的事,等她处理好,恐怕天都要亮了。
啧!捡了个麻烦,他全身的同情细胞似乎突然活络了起来。
“真的!你要帮我?”他要帮忙?梅咏萱再次感到救世主降临。
“不然咧,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就是你准备要用的伎俩吗?”等到闹出人命,他更倒霉。
他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意外才帮她,可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我才不会哩!”梅咏萱吐了吐舌头,模样可爱逗趣。
这模样映入林柏瑞的眼里,他一怔,忘记已到了嘴边的训斥。
凌晨——
“呜……救、救命——爹地!”
床上的人儿身子不自主地翻转,嘴里因着不真实的梦境而呓语着。
睡卧在沙发上的林柏瑞被一阵低泣给吵醒,睁开眼往床上看去,只见那女人抓着被子翻来覆去。
“真是,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会说梦话!”他不耐地起身,挨近床边,就着室内晕黄的灯光看着她,看她到底在变什么把戏。
“呀——我的车,不行不行!”她的额际沁着汗,面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这麻烦的女人一定是作噩梦了。她可真是会找麻烦!害他睡觉的兴致都给她清光光了,林柏瑞没好气地想。
“喂,醒醒。”他拍拍她的脸,不意,掌心传来的热度教他愣了下。
“竟然发烧了!”一定是淋雨的关系,再不就是惊吓过度……他摇头,拍了拍她的脸,试着唤醒她。“喂,梅咏萱,醒醒!”
又拍了好几下,她仍是没有反应。
他索性放弃,直接打电话给服务员,问问有没有退烧药。
“抱歉,没有喔!”
“我知道了。”他知道忽视感冒和延迟就医的可怕后果,当下决定要送她去医院。
放下电话,他走到沙发边将衣服穿戴整齐,再踅回床边,将她连人带被地抱起。
车子他大概检查过了,问题没他想象的严重,应该可以撑到下山。
“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喔,你再找麻烦,看我管不管你。”他低声警告。
她在梦里呜咽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见状,林柏瑞浓眉虬结,面上流露出担忧之情。他从不曾这样,是以不曾察觉自己心境的细微变化。
“好恐怖哦!小言言——”突地,梅咏萱像是承受了极大的惊吓般,猛然睁开眼睛,瞪看着他。
“看来你很好嘛!”什么小言言?一股酸气莫名地冒了上来。
“你干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头好重,身子好像是悬在半空中般,而身侧宽阔的胸膛微贴着她,样子像是他在抱着她。
她惊惶地一缩,浑身绷紧。
“你这个迟钝的笨蛋!你发烧了都不知道吗?”
她就如他所想的一样笨,但他却没有像对其他女人那般嫌弃她、鄙视她,反而要带她去看医生,他肯定是吃错药了。
“感冒?难怪我喉咙好干,我还以为是我火气大咧!”她干笑,意图化解此刻的尴尬。
“笨蛋!生病了还笑得出来?”他轻斥,没注意到自己对她的宠溺。
“嘿,不好意思。你可以先放我下来吗?”这样的说话姿势很奇怪耶!
“放个头,你不要动来动去,我们要下楼了。”
“下楼!去哪?”
“当然是退房、去医院!不然我半夜不睡,抱着你做什么?”他斜睐了她一眼,生病的人没有生病的样子,她都跟别人不一样吗?还是专门针对他在找麻烦?
“医院?”
“叫那么大声干吗?”他蹙眉,拉开了后座的门,将她放在后座上。
她一离开他的怀抱,立刻坐直身子说道:“我不打针喔!不然不去。”
砰!回应她的是一声重重的关车门声。
第3章(1)
在天候、路况、车子三重考验的情况下,他们在一个小时后终于下了山,平安抵达山脚下最近的大型诊所。
当然他没让医生为她打针,只是喂了更大的东西——点滴。
“哦,痛痛痛!”
梅咏萱一点也不客气地掐住林柏瑞的手,被迫接受针插进皮肤里的刺痛。她不知道自己何以这么信赖他,就是有苦头也是找他一起吃。
“小姐,是我比较痛吧?”林柏瑞瞪着她夸张的表情还有动作,好心提醒她。自己八成是上辈子欠她的,才会任她掐住。
护士小姐见他们这一对的精彩互动,忍不住偷笑,离去前交代道:“点滴还要吊一阵子,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你听到没有,快点闭上眼睛休息,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林柏瑞一脸你是麻烦鬼的模样。
“开玩笑!有一支针插在我的血管里,我怎么可能闭上眼睛休息啊?”她不服气地应回去。
“你是被针虐待过还是被针咬到,这么怕?”没用的家伙,针也怕!
原以为她听得出这是玩笑话,哪知,她没有笑,反而瘪着嘴,面色苍白如纸。
“你干吗突然犯忧郁,这不像你。”
“你又了解我多少?”什么“这不像你”,他们才认识半天,他知道啥?
她就是被打过毒针才会这么怕呀!他还以为她没事无理取闹喔?
“就爱哭、爱哇哇叫嘛,这有什么难懂的?”他不觉得了解她会是一种挑战。
“什么?你才爱哭爱哇哇叫。”她立刻予以驳斥。
“看!这不是爱哇哇叫是什么?”
“哼,我不跟你说了。”
“最好。生病的人就该乖乖躺着,不要啰哩啰嗦的。”他像老妈子似的,虽口吻里总是责难,却听得出他是在为她好。
“谁啰哩啰嗦啊?”发觉自己中计,梅咏萱随即闭口,赌气似的翻过身去。
“喂,你再动来动去,等下针头跑掉又得重打。”话里的警告意味浓厚,可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
梅咏萱知道他只是嘴巴坏了点,但心肠是好的,他不会伤害她……想到这里,紧绷的神经略略放松。
“喂,我说的你有没有听到?”还没有哪个人敢不应他话的。
“有啦,我是鼻塞又不是重听,当然听得到。”她就是不想他太得意,但偏偏自己是那样的不争气,被他吃定。
“那就好,你先躺躺,我去买早餐。”闹了大半夜,早餐店应该开始营业了。
闻声,她转身回来面向他,忘记了手上针头带来的恐惧感,急道:“你不可以偷跑喔!”
“要跑我早就跑了。我是那种人吗?”
从碰上她到现在,虽觉得她是个麻烦,可想“落跑”的念头却从没有过。
“那就好。”她甜笑,看得他心怦怦跳,乱了正常的拍子。
“……你说我的小红掉到山谷下了?那你怎么是感冒而不是骨折?”
“唉,说来话长啦,反正爹地若问起,你要说是你开的车不是我就对了。”
“为什么是我?”梅名禹抗议。奇怪了,他的小红各方面功能超强,怎么开也不会掉到山谷下,除非老姐技术就是有这么差。
“因为我是姐姐!”
“哪有这样的……自己开车技术不好,竟然要我来背这个黑锅!”
一定是她爱现,不懂装懂,才会害得他的小红摔到山谷,幸好人没事,不然爹地会骂死他的。不过,谁叫爹地自个儿同意让老姐开车,才造成小红的壮烈牺牲,呜……他的小红。
“这跟开车技术无关啦!反正你这么说就对了。”
“我不相信。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没有说?”他眼睛一眯。
提到这个,梅咏萱一阵心虚。她骗他们两个的事,恐怕再也瞒不了多久了,不管了,能瞒多久就是多久。
“啊,不管啦!如果你不按我说的这样告诉爹地,爹地一定不会再让我开车了啦!你想害我哦?”
“这是你自己找的呀!谁叫你急着开我的车出门,爹地前脚才刚走……不对!怎么你不是跟司机一起出门的?他呢?”梅名禹露出怀疑表情。
老姐明明说,爹地答应只要有人作陪,就可以让她开车,难道……老姐该不会说谎骗他吧?
见状,梅咏萱快快解释道:“我放他们假啦!爹地不在,留他们在家也没有用啊!”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告诉我,爹地派了司机陪你,所以你不算是一个人开车出门,难道说……你是唬弄我的?”
如果司机跳车不及、摔下山谷,老姐不可能这么冷静,一定哭死。所以结论是,她私自出门,还开车!
“嘿……我哪有,你不要这么多疑好吗?反正按我说的做就对了。”她的脸上写了“我说谎”三个字吗?怎么大家都猜中她做的事?
“我要告诉爹地。”
“不、行、啦!”
林柏瑞提着早餐,在她的病房前听到这段话,顿觉好笑。原来她不只是偷车开,还那么会编故事呀!
看来她的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得差不多了。
“如果让爹地知道是我把车子摔烂,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可你不同呀!你开车他从来没有话说。”
“那是因为我不会把车开到山谷里去呀!”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大、大不了买新车的钱我出一半!”
“这不是第几次和钱的问题。”
“那……那、那就说是别人撞你的嘛!不要说是你自己摔下去的就好。”
“喂,你还真把我当成肇祸者了呀!厚……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姐姐?”
“拜托啦,看在我头一回开车就吓破胆的份上,帮我一下啦!”
听到这里,林柏瑞决定像救难的英雄般现身。
“咦,你回来了!”梅咏萱的注意力在瞬间就被拉走。
“姐,他是——”梅名禹停止叨念,打量起来人。
哇塞,身高一九○以上,标准黄金男模的比例;五官刻划分明,像是一件艺术品。
他看起来又有点眼熟,啊!该不会是哪一尊希腊神祇的雕像吧?姐跟这种人认识喔!
“他就是救我一命的林柏瑞啦!当然啦,他的车子也被我A到一点点啦!”
闻言,林柏瑞挑眉,意外她的答案。
从一开始,她一直都像防贼一样防他,防他偷跑,也不把他当作救命恩人对待,现在竟封他为救命恩人,真是稀奇。
一听到他的名字,梅名禹睁大了眼。他就是……商场人称并吞高手的林柏瑞吗?嗯,名字对、身高对……还是确定一下好了。
“请、请问你是林氏企业总经理林柏瑞吗?”
“你知道我?”他挑眉,神情有些讶异。
他以为梅咏萱对他的名字没有反应,必定家中跟商界没有接触,没想到她弟弟竟然会知道他。
“当然啦!姐,你怎么这样会撞呀?居然撞到了大名鼎鼎的并吞高手!林先生,真是幸会幸会……”梅名禹话里有着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