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并不是一个甘于为情所困的小女人,他的特别你该知道,孤独又任性,像抹游魂似的,我能拿什么锁他?呵,我也舍不得啊,所以我只有尽可能伸展我的臂膀,希望能给他足够的空间呼吸,不想他因为我的爱而窒闷。
“他的生存方式我并不认同,但我会想办法找出我们间的平衡点,对于他,这辈子我是不会放手的。”看着远方在血花中飘舞的残雪,祁沧骥感慨地低声轻语着,“想问为什么吗?其实理由你也懂,一切,就只因为是他。”
赫连魑魅完全震惊于祁沧骥的告白,爱一个人,能用这种方式吗?换做他,根本就做不到,怎能放他独自在危险中?又怎能任他随性伤害自己?每次见残雪受了伤,有些许微恙,他都会揪疼了心,想收起臂弯把他牢牢地抱紧,祁沧骥怎么能做得到他说的,他的心,不疼吗?
放开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胸怀?不,那男人刚说的意思不是放手,他还是用双臂建构起保护残雪的港湾,只是围起的圈子大了许多,大到包含了残雪的所有,但,这又是需要多大的能耐……
赫连魑魅突然有点同情起祁沧骥,这男人……真知道他爱上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待续〉
番外篇
如果
第一次的相遇叫做偶然
第二次的再见叫做缘分
那么,第三次……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今生注定……
~f~a~n~j~i~a~n~
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飘着霏霏细雪的夜里……
“别跑!狗娘养的给老子站住!”飘雪的大冷夜里,家家户户都紧闭的门窗,街道上也冷冷清清地见不着半个人影,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如破锣般的骂语。
“操,有本事的就别跑这么快,搞什么鸟,竟敢到宋爷家里偷人,害得你家大爷这等时辰还得出来陪你这小子吹冷风!”再一声粗语从另端街尾传来,就见四个家丁模样打扮的高壮汉子怒气冲冲地分两端包夹着个穿着单衣的年轻人。
从短打衫里拿出预藏的尖刀短匕,四人脸上横眉竖目的凶狠表情直像似想生啖了这个年轻人。
尽管震耳的喊声在静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却是没人敢开窗探头阻止,更遑论此时会有官差侠客的凑巧经过,眼看这名年轻人今夜是难逃厄运,转眼就将把命丢在这条冰冷的街道上。
面孔被廊檐筛下的阴影遮掩着,年轻人整个半身都似藏在黑漆漆的屋影里,雪地反射的微光中只看得见那双深黑色短靴的主人像似背倚着廊壁,并没半分移动的意思,就不知是因为无路可退了还是已经被四人亮出的家伙吓得软腿。
“呸,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你是什么货色,四姨太是你这种穷酸料能沾的吗?”轻蔑地对地吐了口痰液,其中一人向身旁的伙伴使了个眼色,没有预警地一涌而上,举起尖刃就朝年轻人身上猛然砍落。
“呜……”简短的悲鸣犹如濒死的负伤野兽,黏稠的热液像小河般在雪地里徐缓地蔓延开来,和融了雪,铺成了一大摊醒目的鲜红,然而随声砰然倒下的却是那四个放着狠话的汉子。
两抹刺眼的寒光顺着滑下的尸身在黑夜里闪烁着,若瞧的仔细,光芒是从两半截缨枪上反射出的,而墨黑的杆身竟是分别持握在年轻人的手里。
缓步走出阴影,伫足在莹莹雪光下的是个高瘦的结实身影,整个人都裹在层漆黑的布料中,连身软帽下隐隐露出的面孔十分年轻,却是带着浓浓的沧桑与落寞,半眯的眼眸里流转着一股奇异的神采,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他手上的缨枪,剽悍却又寂寞的似匹离群的孤狼。
迈步转身,在欲离开的刹那,年轻人却倏地停止了动作,目光紧锁着对巷里两潭如夜星璀璨的黑瞳……是谁?竟让人看到自己杀了人……
“我没那么无聊,别来惹我。”冷冰冰却稚嫩的童音,在年轻人还没开口前就先传出了静巷,一种奇特的感觉叫年轻人移不开对望的视线。
“不放心?”满是嘲讽的语味,童音的主人徐步走了出来,精致的五官外表叫人眼睛一亮,连素来少为外物影响的年轻人也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这看似年仅八九岁的孩童身上。
粉嫩的肌肤白里透红,晶亮的星眸由两弯浓眉衬着,淡粉的红唇更似三月野樱,这看不出性别的孩子简直是好看的过了火,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张如观音座前金童玉女般的脸蛋披覆着却是霜雪般的冰寒,带煞的冷意直叫人透心打颤。
“哼。”浅浅的一声低哼,孩童头也不回地背对着年轻人迈步离去,没半点惊慌踌躇,仿佛他一点也不担心身后的凶手是否会一枪结束他这个目击者的性命。
直至这怪异的孩子离去,年轻人始终没移开相随的目光,只因为他在那付幼小的躯体里嗅着了与自己相同的味道……一种遍历沧桑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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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再见,已是月余之后,同样是个墨幕低垂的黑夜,不同的是有着一轮明月映空独照……
杂草丛生的山道上,仍是一身黑衣的年轻人急急赶着路,日前得到的消息让他披星戴月地又赶回了这个城镇,只希望尚来的及救出至亲的胞姊,来得及挽回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怎么会相信她真过的幸福呢……
一声邪荡的淫笑声缓下了他奔波的脚步,尽管他不是个多事的人,却也无法坐视一名弱女子在眼前被横加欺辱,甫提气,年轻人就如同一抹黑云般无声无息地冉冉飘向适才的出声处。
“啧,看来咱哥俩的运气不错,在这荒草堆里竟也能遇的到这么好的货色。”两名山贼打扮的大汉不怀好意地圈围着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其中身形较微矮胖的眼角眉间尽是色欲淫淫地直往对方身上打转,就只差没扑上前将人拆解入腹。
“六子,这好吗?看模样,这雏儿好象还不到十岁,太小了吧,有点缺德哩。”另一个高瘦的山贼皱着眉打量着眼前雪帽半遮的孩子,话虽然说的还有几分人性,但是当看到那娇艳的红唇与嫩白的雪颈时,下腹也不禁涌起一股欲望的热流。
“算了,当咱啥也没说……来,乖乖的,不要怕,叔叔们只想抱抱你,等明儿个会买糖给你唷?”涎笑哄骗着,高瘦的山贼向前欺进了步,没说出口的是这娃儿可不一定有命活到明天呢,他哥俩可都大半个月没上窑馆了。
“哇!六子,是个小美人耶!”摘落毛茸茸的雪帽,就见一头乌发披散垂肩,玉琢般的美貌叫俩人一时傻了眼,掉了魂,丝毫没将娇颜上的冷煞看进眼里。
“喂喂,等等,我先发现的,该我先来吧。”一把推开了同伴,被唤做六子的山贼忍不住猴急地赶上前扯着粉娃的衣衫。
“靠,你先就你先,别推咱啊!”满脸不甘的退了步,一屁股在草地坐了下来,黑黝的大手也跟着伸进自己的裤档里,打算观赏的同时也让自己好好爽一回。“六子,头一回省点力,捅轻点儿,别还没轮咱这娃儿就没力叫了。”
“知道啦,这么好的货,我想玩到天亮哩……乖喔,让叔叔好好疼疼你……”手忙脚乱地解着腰裤带,当好不容易让自己的雄风露面时,一阵狠辣的痛感却突兀地直从腿根处延烧而上。
“啊……”不似人发出的惨嚎声让藏在草丛里正欲跃出救人的年轻人势子一缓,当他发现受困的是那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奇特孩子时,就忍不住打算先静观其变看她的本事,却没想到她竟似吓傻了般一动也不动,正当他后悔行动的迟延已让这女娃闺誉受损时,突起的异变就在这须臾间发生。
“六子?”一脸茫然的望着翻倒在地抽搐的伙伴,高瘦的山贼脸上还有着欲望未褪的迷醉,好一回才看清了女娃手上握着一把精致的短匕,上头还滴淌着焰红的血渍。
“怎么回事!”急忙撤下腰旁的长刀站起身,就着皎洁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同伴的下身处成了血糊的一片,眼看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你这婊子!”忿骂着,山贼运劲就舞着长刀往女娃横扫而去,一副想将她从腰斩为两截的模样,他哥俩可是有几分武人的火候,寻常的练家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却没想到今天同伴竟栽在这毛头奶娃身上。
“铿”一声清响,孩童瘦小的身体瞬间被击飞几尺,撞上了一旁的岩壁,狼狈地趴在草地上,俯卧的身子像是受创慎重地颤动着。
“就说了能有什么本事……六子可真冤!”提刀向前,山贼用足尖将娇小的躯体仰翻过来,正想落刀斩去她的一臂时,却见原本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寒意凛凛地睇视着自己,而那诱人的粉唇竟是扬着笑,带着说不出诡异的魅邪。
“小鬼,你瞪什么?挖掉你的眼!”刀尖改为落向那双叫人看了发毛的冷眸,却在瞬间失去了眼皮下的人影,反是自己右膝因为一阵剧疼跪了下去。
“呜……”呻吟了声,抚向腿弯的手掌上是一片湿濡的感觉,这伤竟是几可见骨的严重,就不知是否伤了腿筋……当那抹丽影持着血刃如鬼魅般站在面前时,山贼已是忍不住开始哆嗦起来。
“你这魔鬼……不不……小祖宗,是我错了,是小的不长眼,冒犯了您,您就饶了小的一条贱命吧!”不住地磕头求饶着,原本高大的身形如今却缩作一团卑微地乞求着生路。
瞥了眼地下匍伏的山贼,小孩敛起了笑容,换上的又是一脸覆雪的霜寒,短刃倒贴于腕便掉头离去。
“小心!”随着浑厚嗓音的警告,愤而不甘的山贼猛袭而来,长刀在缨枪穿胸而过时也砍在小孩的右肩上。
“小妹妹,还好吗?”年轻人着急地一跃而起,跑上前想查看女孩的伤势,同时也不禁后悔自己又是为了想一探究竟而缓了出手,却在走近身时蹙紧了眉头……女孩右手的短刃已是整个反手没入山贼的腹腔,只消一拉一扯,就算开膛剖腹了。
“多事!”不领情地冷哼了声,小孩动作俐落地收回了利匕,若不是长刀还扎眼地嵌在他肩骨上,这轻松的模样真叫人以为他一点事也没有。
“……可恶!”低低埋怨了声,一个肘拐,小孩厌恶地撞离了身后那具断了气的人体……整个后背都溅满了这家伙湿黏黏的血,恶心死了,以后记得得挑个长兵刃学,免得老搞的一身腥臭。
“小妹妹,别动,伤口,会更大!”磁性的嗓音好听却带着点模糊与生涩,年轻人扳开了山贼的手腕,仍是蹙拢着眉头打量该怎么将刀取出。
“白痴!你哪只眼看我是女的?啰哩叭嗦的。”霍地一转身面向年轻人,小孩不悦地嘀咕了句……都是这笨家伙,多管闲事地射啥捞子东西过来,害他现在整个背上都黏呼呼的难受。
闻言年轻人不由楞了楞,为这孩子大人般的口吻,也为他叫人惊讶的性别,然而下一刻,更叫他睁大眼的是这孩子居然眉也不皱地一把扯下右肩上的长刀。
“你……不痛吗?”来不及阻止,年轻人不禁又是皱了皱眉头,为男孩反常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解。
“废话!要不要我砍你一刀试试?”没好气地回了句,男孩开始觉得这个多管闲事家伙的脑袋还真不是普通的笨,尽说些呆话。
“那……”依旧没从疑惑的迷雾里走出,双手却自有意志地在男孩肩上滑舞着,立即替他封穴止缓了血流,同时解下外衫的腰带就准备为他扎紧伤口。
“你这家伙,离我远点!”失血造成的晕眩让男孩来不及避免年轻人的碰触,等发现他下一个企图时,连忙冷声先划好俩人间的楚河汉界。
“伤很深,不扎带,血会再流,有伤药,帮你抹上……好不好?”年轻人耐着性子解释着,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少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了……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比较像个人呢?一抹淡淡的讽色瞬间在眼里闪过……
“不要!”几乎是立即否决了年轻人的提议,可是下一瞬间对方奇特的说话方式却勾起了他年少的好奇天性,“……喂,你这家伙说话的方式怎么这么奇怪?”
“……我,不说话,很少。”尽可能将语意表达完整,年轻人趁男孩分神的片刻迅速地将他圈坐入怀,二话不说便将布带缠上他受创的肩头。
“放开我!我说不要的,你聋子呀!”男孩气急败坏地嚷着,极尽所能地扭动想挣脱逃开,奈何手脚俱被年轻人修长的双腿紧紧箍锁着,连受伤的那一臂也被他的双手制的死死。
“我,没时间,你,听话。”专注包扎着,年轻人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陌生男孩的伤势这般执著,许是因为这孩子有着与自己同样的味道,也许是……因为知道那独自舔舐伤口的滋味。
“可恶!你这不可理喻的家伙……咦?”觑得最后将带打结固定的空隙,男孩一拳袭向年轻人的下颚,同时转身跃离开他的束缚,迎着月光,他发现在那张仰起闪避的脸庞上竟有双宛如兽般的琥珀色瞳眸……
“……你的眼睛?”
急忙低下头回避着男孩的视线,年轻人连忙将颈后的连身软帽拉上,奇特的眸色在黑暗中又恢复同常人般如墨深浓,似乎只有在光亮的地方才会展现它那妖魅的颜色……一种禁忌的颜色……
“为什么要躲?”不满地欺上前质问着,男孩似乎已忘了刚才自己巴不得离这家伙越远越好,“这么漂亮为什么要藏起来?”
“……漂亮?你说,漂亮,眼睛?”从没人……从没人称赞过这双眼……年轻人不能置信地抬起头,缓缓对上了男孩的视线,看清了冰冷的星眸里没有畏惧,也没有轻蔑。
“废话!要不还有哪儿漂亮?你这家伙脑袋真有问题,”撇着唇,尽管男孩出口的话依然恶毒,但已不再充满戒备的敌意。
“……你,特别。”沉默半晌,年轻人才再开口,同时也想起另一个同样不怕他这双兽眼的人,一直以来,唯有她认同支持着自己,唯有她让自己相信着自己跟常人没什么不同,只是一双眼特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