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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东风(二) page 8 作者:小林子

  可是,即使效那杜鹃啼出了血泪,女子也不能复生。而他,也不敢见到赵飞英绝决的脸……

  纵然挖出了自己赤裸裸的心,也永永远远也得不到他的眷恋。冷雁智不断地哭著,哭著,直到天明。

  半夜盗匪进了章府,章夫人为保名节自尽而死。

  全城轰动。

  议论纷纷,这八成又是鬼面干的好事。

  冷雁智三日未归,而赵飞英竟然不闻不问。

  谢玉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算对冷雁智没有那种情感,至少也好歹是师兄弟一场。他这样到底配不配做人师兄!

  “赵飞英!你知道冷雁智一直没有回来吗?”叉著手,谢玉指著赵飞英的鼻子骂。

  赵飞英只是静静看著她。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本小姐问话你没听见?”谢玉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他不会有事的。”赵飞英淡淡说了。

  “三天没回来,怎么可能没事?你是做人师兄的,还不去找?”

  “姑且不论他是不想回来还是不敢回来,现在我见不到他,也是好的。”赵飞英的目光冰冷。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他最好再躲几天,否则,见到他,我不知道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当天灰蒙蒙亮了的时候,南方容悄悄出了客栈,往章府走去。

  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当年确是爹爹不对在先。

  如今,章夫人遇害,是不是正表示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章大商人了?

  敲了敲门环,同样的一个小厮应了门。

  “这位爷,咱家老爷已经说过了,请您回去的。”小厮一大早就被吵醒,正一肚子怨气。

  “我有事要找您家老爷,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我家老爷不见您。”不耐烦地关门。

  “等等!”南方容使力抵住了门,小厮睁大了眼,从未见过如此无赖的人。

  “请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我要跟他谈谈鬼面的事情。”

  “你有鬼面的消息?”章大商人高高坐在厅堂的大椅上,劈头就是一句。

  南方容站在大厅中央,不胜唏嘘。

  将近十一年没见的儿子,竟然连客套话也没问一句。

  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是的。”南方容说著。要叫爹爹还是章老爷?南方容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略去了这明显会使气氛变僵的称谓。

  “他在哪里?”

  “让我先问吧,当年赵家村的事。”

  章大商人明显变了脸色。

  “鬼面是赵家的人?”

  “当年赵家村的事,您有参与吗?”

  “有又如何?”章大商人冷冷说著。“当年,要不是我们果断行事,今日,这三个村子的人还能幸存吗?”

  “若真是如此,爹爹,您当日送到赵家村的人,又该怎么解释?”南方容义愤填膺、咬牙切齿。

  “你……你又怎会知道?”章大商人下意识地抓著椅子,脸色变得苍白。

  “是鬼面说的。他说,当年,从我们村子送去一个病人,在赵家村养病几天之后,才发现是瘟疫。然后,你们就封死了赵家村,害死了全村的人。”南方容缓缓说著。

  “那又如何?我就算曾是个大夫,但是我们村里这么穷,连诊金都收不到,又哪来的药材治他?再说,这瘟疫只有薛神医有解的,那时她根本还没到村,我又哪来的办法治?”章大商人沉声说著。

  “是的,连您也承认您当时知道他是瘟疫的病,却又为何不说。”

  “我说了,那就是我们村子被封了。你今日还能站在这儿教训你爹我?”章大商人动怒。

  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搬出父亲的身分。南方容真不知该哭该笑。

  “那我问您,您之所以休弃娘,是不是为了赵家夫人。”

  章大商人又变了脸色。

  “你到底知道多少?”

  “够多了!”南方容沉重地说。

  “现在,趁一切还来得及,请您带著赵家夫人的骨灰,去跟鬼面请罪吧。”南方容几乎可以说是哀求著。

  “请罪?有用吗?他既然连宋家、黄家都杀了,我跟他请罪,他就会饶了我?”

  “会的,会的,他的良知未泯,只是任仇恨蒙了心,只要您认错了,他会原谅您的。”南方容著急地说著。

  “你又是他什么人,你怎知他会原谅我?”对于南方容一再地为鬼面说话,章大商人的眼中闪著危险的光芒。

  “我……我是他拜把的兄弟,我自认我很了解他。”南方容又叹了气。“爹爹,您去认个错吧,我会替您求情的。看在我的面子,他至少也会给个三分情面。”

  “既然你是他结义的兄弟,想必你也知道他在哪儿了?”从厅旁走进一个老人,目光炯炯。

  南方容退了一步。

  “这位是章大侠,前任的武林盟主,我夫人的父亲。”章大商人冷冷说著。

  “什么?”南方容瞪大了眼。

  “可是,她不是赵家的夫人?”

  “谁在说的浑话!我家千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哪做过什么赵家夫人!”老人大怒。

  继冷雁智消失之后,现在连南方容也不见人影?

  谢玉觉得自己快抓狂了。

  “赵飞英,你想想办法啊!”

  “有什么办法可想?”赵飞英淡淡笑著。

  “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要不是你,我就不信他们现在会不见。”

  赵飞英别过了头去。

  “你别躲。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他们都逼走了?”谢玉怒极。

  “我做了什么?我自己也想知道。”赵飞英喃喃说著。

  不久,就听闻了南方容被捉的消息。

  城里贴满了告示,要鬼面独自一人去城东换人。

  “怎么?你要去?”谢玉瞪大了眼。

  赵飞英正缓缓拭著剑,一把五彩流光、炫丽夺目的剑。

  “我不去是不成的,这事,迟早得做个了断。”赵飞英缓缓说著。

  “了断?这摆明了是个陷阱!你要了断什么?你自己!?”谢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哪来的笨男人。

  “你不用管,待在这里。”赵飞英拭完了剑,带上了面具,就要出门了。

  “不准去!”谢玉挡著门。

  “谢姑娘……”赵飞英沉声说著,配上那丑恶的脸,直让谢玉在心中发毛。

  “不……不准去……除非让我跟著……”谢玉颤声说著。

  “别跟。见了你,南方容会没命的。”赵飞英低声说著。

  “我……我管他去死。”谢玉的脸突然飞红。

  “他是我兄弟,你要是害死了他,我第一个要你填命。”赵飞英用力一扯,谢玉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无情的男人。

  “你只是这么说说对不对?你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谢玉颤著唇。

  “你可以试试。”赵飞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远远地,低低的声音传了来。

  “见到雁智,跟他一起回去,我要是明天以前回不来,就不会回来了。不要等我。”.

  赵飞英走了,头也不回。谢玉抱著膝盖,坐在赵飞英房里。

  很久很久,天色也暗了,直到一声轻响,是悄悄开了一缝窗的声音。

  是谁,谢玉当然知道。

  “进来吧,你师兄不在。”闷著头说了。

  窗外传来一声轻呓。

  迟疑了一会儿,轻轻的,冷雁智翻身而入。

  “师兄呢?”冷雁智焦急地问著。

  室内昏暗,没有点灯,谢玉坐倒在地,显得十分凄凉。

  “我不管他了。什么嘛,把别人的心尽踩著。他要死,就去死吧。死了干净,少骗一些人的心。”谢玉呜咽地说著。

  “什么!?你说什么!师兄到底去哪儿了!”冷雁智摇著谢玉的肩膀。

  “别动我!”谢玉吼著冷雁智。“你不是明知故问!你怎么肯回来的,他就是这么走了的!”

  “他真的去了?”冷雁智的嘴唇苍白。

  “对。”

  “你怎么……怎么可以让他去!他……这是个陷阱!整个城里的武林人都在等他!你……你……”冷雁智急到都快掉泪了。

  “不然呢?他要去,谁挡得住他?”谢玉抬起了头,双眼红肿。

  “你……”

  “他不肯让我陪著去,说是怕南方容有危险。可是,谁管南方容……”谢玉低声啜泣著。

  冷雁智看著她,不知为了什么,反倒没了妒恨。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

  蹲低了身子,柔声安慰著。

  “没关系,师兄的武功好,他不会有事的。”

  “他叫我们明天就走,如果他没回来,就不用等他了。”谢玉哭出了声。

  什么?冷雁智大惊失色。

  孤身一人到了城东,一路上,细雨飘著,几百几千双眼睛沿路盯著他。

  风也潇潇、雨也潇潇,赵飞英缓缓走著,夜风吹著他的衣袍。沿路站了两排人,手举著火炬,目光炯炯,大有将他立即生吞活剥之意。

  不禁失笑。这倒是不错,武林盟主都没这么大排场。

  “鬼面,你来了。”森森的声音。

  赵飞英仰头一望,章大商人高高站著,一旁的人拿著刀,压著南方容。

  南方容被打得遍体的伤,奄奄一息。

  赵飞英一痛。

  “他不会武,你们也能下此毒手?”

  “他是你拜把的兄弟,想必也是作恶多端的。吃点皮肉痛,算得了什么。”章大商人沉声说著。

  “他……是无辜的……”

  “那我夫人呢?她也是无辜的!”章大商人咬牙切齿。

  看了章大商人一眼。

  罢罢罢,就全由我担了去吧。

  赵飞英阴沉沉地笑了,在场的人连忙抽出了兵刃。

  一瞬间,映著火焰,兵器的闪光让在场的人都眯起了眼。

  “那么,赵家村总共一千多条命,在场的也够了这个数。全部拿来抵吧。”

  赵飞英缓缓拔出了剑,灿烂辉煌,众人退了一步。

  “我习剑多年,为了就是这一刻,要送命的,就一起来吧。”  赵飞英面无表情。

  人山人海的车轮战,却反而正中赵飞英的下怀。如果全部的人都轮流上,他不可能撑得下去,如此一来,无形中省了他不少力气。

  五彩流光,他的爱剑,施展了剑法,招招夺人心魄。

  凡兵俗铁无法抵挡,赵飞英一个挥剑就削去了周围之人的兵器。

  再个反手直刺,身后之人胸膛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身。

  趁著剑还插在别人的胸膛里,众人趁机往赵飞英头上砍下,欺他兵器不能取出。

  赵飞英横剑,破了敌人的胸膛,又连斩了三人。

  六段尸身,再加上一个心脏都露了出的尸首,鲜血喷得满天,众人一惊,纷纷退了开去。

  难怪战场上的人多是拿刀的,赵飞英轻笑,像这般多的人围了上来,他使剑都像是在使刀了。

  雁智……

  莫名的,想起了他。幸好他不在这儿,不是吗?否则……

  眼看又是一波的攻势,赵飞英却是淡淡的笑容。

  看了不远处小丘上的章大商人一眼。

  别急……别急……就算命丧于此,也会拖他一起的。恩恩怨怨,都在今天了结吧。

  眼见已然尸陈遍野,章姓老人喝退了众人。

  十年之期已到,他也已退任了,但是众人敬他年高德邵,再加痛失独生女儿,仍是由他主持了这一次围剿鬼面的行动。

  “鬼面,你杀我爱女,今日叫你抵命,你可心服。”章姓老人喝著。

  什么?赵飞英一愣。

  “你的女儿?我何时杀了你的女儿?”

  “叫你装傻不成!我女儿招南方叶为婿十年,杭州城里何人不知!”

  “她?”赵飞英微微呆了。

  不是吗?不是娘吗?是了,是了,自是有著相似面貌的女子。太好了……太好了……

  趁著赵飞英一时分神,章姓老人抄起了剑,便往赵飞英狂风暴雨地袭去。

  “叫你这黄口孺子,见识我浸淫了五十年的剑法!”

  不愧是高手,回过了神来的赵飞英见他拚命,不敢硬接,采著守势,他刺一剑、便挡一剑。

  即使如此,章姓老人一口气刺了一千多剑,招招都被赵飞英化去。

  锵的一声,遍是缺口的剑断折了。

  章姓老人一愣,而赵飞英却不进击,退开了去。

  “我不想跟你打,今日是我跟那位章大商人的事,你别插手。”

  误以为是耻笑,章姓老人怒极。

  “小贼手上拿的是宝剑!谁有宝剑,借我一使!”向身旁的人喊著。

  赵飞英轻笑。

  “道我用宝剑欺你?这把剑就借了你!”扔过了剑,章姓老人一抄,便知这把剑的来历不小。

  锋芒万丈,长短、重量想来是经过大匠精心打造,随手使了几剑,轻盈灵动而更具威力,是习剑之人梦寐以求的宝剑。

  赞叹地抚著剑身。

  “看够了?”赵飞英轻笑。随手从地上拾了把剑。

  “看你年长,不愿削你老脸,你却一再咄咄逼人。”

  赵飞英起了个剑招。

  “来吧,叫我教教你,什么才叫使剑。”

  “找死!”章姓老人一上前,就又是迅雷急电的招式,以这把五彩流光使来,更是绚烂无比。

  众人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章姓老人不禁有些陶陶然,今日击毙了这小子,得想个办法留下了这把剑。这剑,实在是使得太顺手了。

  相形之下,赵飞英的剑式却是极缓、极慢,看来毫无章法可循,然而……众人之中,略有见识的人,渐渐噤声了。

  赵飞英的每一招,俱是毫无破绽可循,赵飞英的每一剑,都潇洒流畅地有如行云流水。雨,渐渐停了,月亮,也渐渐探了头出来。赵飞英的衣袍扬著,藉著自己饱满的真气,飘逸如仙。

  相形之下,章姓老人就像个疯子,一心求胜的疯子。

  “三招之内,叫你弃剑。”赵飞英在剑影之中,带著淡淡的微笑。

  “大话少说!”章姓老人喝著。换了剑招,尽往赵飞英的剑上打去,要藉著神兵利器,断他兵刃。

  “可耻。”赵飞英低声说著。

  “胜者为王!”章姓老人一剑挥来。

  赵飞英偏转了剑身,沿著剑势带去,章姓老人只觉大力一黏,剑便撤了手。

  睁大了老眼,赵飞英原本持著的剑也因这交击之力而断成两截,赵飞英左手一抄,夺回了五彩流光,右手一扬,断裂的剑尖远远飞了去。

  “不要!”南方容一声惊呼,往章大商人身前扑去,原本押著的人一愣,刀锋划破了南方容的颈子带出了汹涌的鲜血。

  然而,那透胸直过的断剑才是致命伤。

  来得太快、太急了,断剑,穿透了南方容的胸膛,也只有缓了一缓,转身急奔的章大商人只迈了两步,也被透背而过的剑,钉死在两步远的树上。

  口中、胸前、颈项涌著血,南方容跪倒在地。

  “南方兄!”大惊失色的赵飞英飞身而来。众人为他的武功所摄,一路上,远远退了开。

  扶起南方容,南方容只剩一口气,点了各大穴道,赵飞英替他注著真气,却只是加速了汹涌的血势。

  “嘿,别浪费力气了。”南方容笑得狼狈。“我好歹也是大夫,这样的伤患送了来……咳咳……我也没办法。”

  “你……你又是为何……”赵飞英慌了。

  “他……他是我父亲……父债子偿,求你就饶了他吧。”南方容哀求著。

  “就算他是你父亲,他这么对你,你还替他舍命!”赵飞英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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