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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东风(二) page 6 作者:小林子

  “怎么了?”冷雁智吃了一惊。

  “你到底去哪儿了?宋老爷一家都死了,现在官府怀疑咱们了!还不走,等著吃牢饭吗?”谢玉气急败坏,把冷雁智一路拖著飞奔。

  “什么!那师兄他!他有没有说什么?他去哪了?他怎么样了?谢玉,你快跟我说啊!”冷雁智也急了。

  “赵飞英根本没回来,他又把我们抛下了!真他奶奶的,下次叫我再遇见他,我扒了他的皮!”谢玉气极。

  来到了一个马车,南方容正抱著行李,缩在一角睡著。

  “我也真服了他的,什么时候都睡得著。”谢玉瞪了好梦正酣的南方容一眼。

  “客倌,去哪啊?”马夫也正揉著眼。这钱可不好赚,大半夜的,叫他来吹冷风。

  “去哪?冷雁智,说吧,我们找他讨个公道去!”谢玉叉著手。

  “杭州。”

  杭州多水路,于是一行人就舍了马车改搭小船。

  船夫缓缓划著,船也慢慢摇著,水面上的清风,以及那连天的水色,叫谢玉有些醉陶陶了。

  要不是冷雁智那副冷冰冰的脸,她会觉得更快活。

  “喂,你也够了,这山明水秀的,你也识相点。”

  冷雁智没有回话。

  “啧。”谢玉瘪著嘴。

  “哇啊啊……这水道多深啊……”南方容盯著水面瞧,水底还有小小的游鱼呢!看来似乎近在眼前。

  南方容好奇心起,把手伸出了船,想去捞鱼玩。

  “小心点,水很深,掉下去没顶的,别变成了水中捞月的李白。”谢玉淡淡说了。

  南方容听话地缩回了手。

  “谢姑娘,你来过杭州吗?”南方容问著。

  “没来过。”谢玉说著。“倒是你,你爹不是住在这儿,你怎么连这水深也不知道。”

  “那是我爹自个儿搬来这的,我跟家母倒是没离开过家乡。”南方容尴尬笑著。

  劳燕分飞?谢玉挑了挑眉,不过,这是别人家最忌讳的隐私,她也没问。

  摇著,晃著,有点倦了。

  谢玉哈著欠。

  再美的风光,看久也就腻了。现在船已经摇到了河中,可是,还有一个时辰哪!

  天啊,这船是谁发明的,怎么这么慢的!

  突然,十丈远处传来了骚动,猛然惊醒,谢玉的瞌睡虫也逃得一干二净。

  是叫救命的声音!

  藉著已经快要消失的夕阳,谢玉焦急地望著,却没能看得清楚。

  回头一瞧,剩下的两个人都醒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冷雁智淡淡问著。

  听了一会儿,船夫惊叫。

  “水盗啊!”连忙摇著桨,船身登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喂喂喂,你也慢点儿,别把船弄翻了!”谢玉抓著船缘,吓得俏脸苍白。开什么玩笑,她可不会水,要是在江中央把船翻了,她得去见海龙王。

  “不行哪!劫完了那艘,就换我们了!”船夫没有理会。

  那头出现了更为凄厉的惨叫。

  船夫越划越快。

  “啧。”冷雁智站起了身。

  “冷雁智?”

  “冷兄弟?”

  两人惊呼。

  “划过去!”冷雁智吆喝著船夫,然而船夫怎么肯。

  “你!”冷雁智拔出了刀,船夫顶上一凉,斗笠掉下了水,头上也少了一片发。

  “饶……饶命哪……”船夫吓软了脚。

  “划过去。”冷雁智冷冷说著。

  船夫抖著、左右为难著,指著那头就是一声惊叫。

  三人转过了头,船夫立刻反身跳下了水。

  “可恶!”冷雁智站在船缘,却也只能气著。因为,他也不会水。

  “这里有人会水吗?”冷雁智低声问著。

  另外两人都摇著头。

  冷雁智咬著牙。

  那头的惨叫声又传了来。

  “你们,把船摇过去。”冷雁智吆喝著。

  “那你呢?”

  一句话还没问完,冷雁智就已飞身而起,越过了足足有十丈长的水面。

  那是艘略大的船。当冷雁智有如天神般从天而降之时,正在轻薄女眷的盗匪,回过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身下,衣裳被撕得破烂的女子,还在挣扎著。

  冷雁智瞧了恶心,一刀就斩去了那头颅。

  头颅滚到了身上,鲜血喷得半天高。女子尖叫一声,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冷雁智一招得手,足尖一触及了船身,就使出了千斤坠。船身吃水很深,却只微微晃了晃。

  “好功夫。不过,这水上,是我们兄弟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撒野。”一个大汉叉著腰,邪邪笑著。

  冷雁智只觉脚底一晃,船底的打凿之声就传了来。

  “叫你见识大爷的刀!”冷雁智沉声一喝,决定速战速决。

  几个人迎击了,然而冷雁智一刀劈下,却是快得连挡都挡不了。

  大汉渐渐退了几步,其他几个原本压著其他女眷的盗匪也站起了身,加入了战局。

  正在厮杀之中,就有女子惊叫了起来。“进水了!进水了!”

  什么?冷雁智不禁一慌,几个人趁著冷雁智心神不宁之际,同时砍到。

  眼睛一瞄,轻巧巧一个鸽子翻身,避过了那从前方而来的攻势,来到了背后的偷袭者身后。

  极险、极巧、却又拿捏得恰到好处。

  眼见冷雁智跃起,身后的人就连忙举著手中的铁棍护住了头脸。

  锵!挡住了第一刀,虽然铁棍立即多了个缺口,却还是硬生生挡下了。

  几个人一喜,正以为机不可失之际……

  惹起了火气,冷雁智唰唰唰一连十几刀劈了下来,迅若急电。大汉一迳咬著牙,虎口都裂了,人也因那沉重的不断撞击而陷入了船底,当半身都陷在水里之时,冷雁智已经一刀劈断了铁棍,大汉的头颅当场也被劈开,溢出了脑浆。

  大汉气绝,身子还卡在船底。众人见到冷雁智的狠劲,吓得脸色苍白。

  “谁再来!”冷雁智提著殷红似血的刀,眼中也出现了血丝。

  掉过头,纷纷跳下了水,正当冷雁智微微松懈之时,船底又传来一阵震荡。正中央立即缺了个大洞,大股大股的江水涌了进,冷雁智脸色也青白了。

  糟,他是个旱鸭子。

  回头一瞧,不曾驶过船的南方容和谢玉,正把船撑著兜圈子。

  没用!冷雁智气极败坏。

  “壮士!壮士救命啊!”几个女子拉著身上仅剩著的破碎衣衫,也吓得花容失色。其他的男子,都已成了盗匪的刀下亡魂,陈尸在甲板。

  叫我救?我自身都难保!冷雁智慌著。水已经淹到他的膝盖,他吓坏了。

  啊,有了!灵机一动!

  “谢玉!接著!”

  “什么?”正也焦头烂额撑著桨的谢玉,远远地听到了一声。

  一个女子破空而来,长长的尖叫,谢玉也是长长的尖叫。

  衣不蔽体,南方容连忙闭起了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勉强接住了。谢玉被撞得胸口发疼,也险险弄翻了船。

  “你搞什么!冷雁智!”谢玉破口大骂。

  一口气还没得喘过来,又是一个女子飞来。

  天哪!又是同时的两声尖叫。

  把女子一个又一个地丢过,因为后劲,船也加速沉著。

  水淹到了胸,把最后一个女子丢过了,自己也登时沉了下水。

  连忙闭气。

  船身直沉入江底,冷雁智也缓缓沉著。

  怎么办?怎么办?冷雁智手足无措。

  不料,远方又有几个人影游来,嘴里衔著匕首,是跟盗匪一种装束的人。

  可恶!

  水中,刀势就缓了,然而,冷雁智的刀仍然凌厉。只是,用的真气也多了,冷雁智强忍著气,胸膛就快炸了。

  折损了几个兄弟,一名汉子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退了开去。因为,他看得出来,冷雁智不会游水,存心等他淹死,再来个不劳而获。

  等到了空隙,冷雁智挣扎著想浮出水面,然而却只显得狼狈。水面上的空气似乎仅在咫尺之间,可是……

  冷雁智伸出了手,徒劳地想抓些什么,不料一名男子捉住了他的腿,把他又拖下了水底。

  他死命踢著,踢开了男子,却也呛著了。

  肺里的空气不断被涌入的水所驱逐。冷雁智咳著,双手胡乱抓著水面,却仍无法呼吸。

  眼前白光闪过,冷雁智的动作停了下来,有如漂浮在水中,沉下了。

  一只稳健的手伸入了水,把昏死过去的冷雁智一把拉了起。

  当冷雁智的意识开始朦朦胧胧地回复之时,他正被一个人抱在怀里,背部也不断地被大力拍打著。

  痛……好痛……他想抗议,却说不出口。他的双手无力挂在那人的肩上,自己也正大量吐著水,从鼻子以及嘴里,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那个人好像有在说什么,他却听不清楚。他耳里也都是水。

  虽然凄惨至极,他还是活过来了,冷雁智一边咳著,一边确认了这点。

  赵飞英。除了他以外,还有谁呢?

  冷雁智使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抱著他的脖子,不停地咳著。而重击也渐渐变成了轻拍,有些像是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动物。

  赵飞英抱著冷雁智,站在甲板上,一艘很大很大的画舫。

  冷雁智身上还在滴著水,夜风一吹,直冷得发抖。然而,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湿透的衣服连扯带撕地被脱了下,在冷雁智红著脸、张著嘴,还来不及春心荡漾之际,厚重而干爽的棉袄就被套了上身。

  一把被塞进软榻,随后冷雁智就被漫天盖地而来的几床羽被埋住了。

  然后,一双手被拉出了“被海”,温热的杯子、满溢的茶香,冷雁智连忙捧紧了。

  生气了……生气了……冷雁智有点驼鸟心态地,想躲在这“被海”之下。

  然而,赵飞英一直都没有说话,于是,冷雁智悄悄地探头出了被。

  赵飞英正背对他,喝著热茶,但是,冷雁智知道,他动怒了。

  师兄为了自己动怒了……是值得高兴,但是冷雁智却不敢轻撄其锋。

  怯怯懦懦地开了口。

  “师……”

  赵飞英走了开去。冷雁智低下了头,不胜唏嘘。

  喝完了茶,放下了杯子,冷雁智把脚也缩了进来。抱著一条被子,享受著这柔软而温暖的“被窝”,细细想著一些有的没的,有时窃窃轻笑著,累极了的冷雁智,脸颊摩娑著羽被光滑的缎面,带著微笑入睡了。

  朦朦胧胧之中,身躯被腾空抱起,冷雁智正满脑的浑沌。

  春梦吗?冷雁智伸出了手,想把赵飞英的头拉来亲。

  喝!那是什么脸!

  赵飞英的表情实在是太严肃了,以致于冷雁智吓出了一身冷汗,手也停留在半空中。

  “明天再跟你算帐。”赵飞英沉声说著,把冷雁智抱上了床。

  “那你不可以再不声不响地跑了。”冷雁智拉著赵飞英的衣襟,坚决说著。

  “现在四面都是江水,我要跑到哪去。我又不会游泳。”

  当赵飞英走了进房,南方容正在帮冷雁智把脉。

  “不愧是习武的人。普通人这么一折腾起码病三天,冷兄弟却睡了一觉就没事了。”南方容笑著。

  “普通人会这么跳上贼船吗?”赵飞英淡淡说著,南方容隐隐察觉了不对劲,连忙告辞了,出门前还差点绊到门槛。

  把门关了上,赵飞英缓缓坐在冷雁智面前,冷雁智的心一直扑通通直跳。

  “第几次了?”赵飞英的表情依然严肃。

  冷雁智垂著头。

  “我是看不过,才出手的。”

  “你以为自己真会飞吗?不会游水,还眼巴巴就这么跳过去。你没想过他们会凿船吗?要是我再晚一步,你……”

  冷雁智一把抱住了赵飞英。

  一阵沉默,然而赵飞英的眼神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雁智,顾别人之前拜托先顾好你自己。我吓得心跳差点停了。”

  “你怎么赶得到?”

  “……你说呢?”

  冷雁智心里一跳。

  “你一直跟著我?”

  “嗯。”

  冷雁智几乎忍不住满眶的热泪了。

  “那干嘛不一起走。”抱得更紧了,脸也埋进了他的胸膛。

  赵飞英淡淡的气息。

  “……因为,我不想见你。”

  冷雁智全身一僵。什么?为什么!?

  “你一直在躲我,我看得难受。……你要是看不惯我的作为,大可自个儿回庄,可你……我不懂你了,雁智,你为何还是到杭州来了。”

  什么!?天大的误会啊!

  赵飞英轻轻推开了冷雁智。

  “你不是不想睬我了,却又为何不回庄?你不是恨我残忍,却又为何憔悴到如斯地步?你……”

  “不是的!师兄!不是的!”冷雁智连忙喊著。

  “否则又是为了什么你要一直躲我?”赵飞英不解。

  “这个……”冷雁智百口莫辩,只得支支吾吾地绞著手指。

  正当赵飞英牢牢盯著冷雁智之时,船上的雇工敲了门,解除了这尴尬的情景。

  冷雁智松了口气。他现在知道被蛇盯著的青蛙,被狐狸盯著的小鸡,还有被猫盯著的老鼠,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到了港,一行人下了船。

  港口人潮汹涌,而且多的是清一色服饰的武林门派弟子。

  怎么?难道这杭州的仇人,也想效法那泉州的宋老爷?冷雁智偏著头想。

  船,渐渐驶离了。

  “赵兄弟,你这船是买的吗?”南方容看著逐渐远去的精致画舫。精雕细琢、清雅而不带俗气,港口的人也见到了,艳羡之声不绝于耳。

  “嗯。”赵飞英看著船。“在杭州办完事,我的事就了了。我们回头可以坐这艘船回去。这个季节,走水路会比较快,而且比较舒服。”

  冷雁智紧紧捱著赵飞英站著,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一反之前朴素的装扮,赵飞英为每人都准备了一套华丽的衣服。而穿在赵飞英身上……冷雁智就是看呆了。

  “你别一副想当场吃了他的样子。”谢玉在冷雁智耳边说著,当然,冷雁智立刻就脸红了的。

  “你!不要这么下流!”冷雁智恼羞成怒。

  “嘿!你敢说你没这么想!”谢玉瞪了回去。

  “想什么?”赵飞英疑惑地问著。

  “没!没什么……”冷雁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脸。

  静静看著冷雁智和谢玉两人,赵飞英还是不了解他们葫芦里究竟在卖的什么药。

  放弃。

  “把兵器藏在衣服里,我们扮成富商的样子,比较方便走动。”赵飞英低声说著,便领了一干人进了杭州城。

  杭州城十年一度的英雄大会在最近的日子就要展开了。

  除了选出一个武林盟主之外,最主要是各个门派之间讯息的流通以及交谊。

  整个杭州城里,多的是川流不息的武林人士,以及趁机来探风声的商人。

  而且,果不其然,对于武林最近出现的一个鬼怪也似的人物,各个门派悄悄的谈论之声也传到了四人耳里。有著绝世的武功,却带著极狠的心肠,福州、漳州、泉州三桩灭门血案都有他的份。众人开始评论起这号人物。

  鬼面。

  “希望这次选出来的武林盟主有些魄力,把这鬼面拿下了,替江湖除了个魔星。”

  “是了,这鬼面作了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该是要千刀万剐的。”

  众人捉是捉不到,然而谈起捉到了以后的处置,倒是兴致勃勃。

  冷雁智越听越是心寒,一只手牢牢抓著赵飞英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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