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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东风(二) page 3 作者:小林子

  然而,那名大汉却怎么肯干休。几个师兄弟站到了后头,显得更是嚣张。

  “小子,你刚刚说什么?”大汉吊起了一副铜铃大眼。

  “我刚刚说……”冷雁智也瞪著一双眼、踏上了前去,口舌之利他可没输过任何人。

  “雁智。”赵飞英连忙拉了回。

  冷雁智还气鼓鼓的,赵飞英挡在了两方中间,十分客气地说著。

  “小弟没有见过世面,说话不够圆滑,请各位英雄大人大量,别跟小孩儿计较。”

  “你又算的是哪根葱。”

  冷雁智又变了脸色。

  “咱兄弟二人初历江湖,年轻视浅,自是上不了各位英雄的法眼。”赵飞英淡淡说著。

  大汉瞧了两人一眼。

  “看你们不懂事,这次就这么算了。但是,那个小子刚刚得罪了我,得道个歉。”大汉指著赵飞英身后的冷雁智。

  似乎是合情合理。然而,当赵飞英回过头时,看到的是一脸倔强的冷雁智。

  而冷雁智也牢牢盯著赵飞英。

  “雁智……”

  “不要。”冷雁智叉著手。开玩笑,跟那种角色低声下气。

  “雁智……”

  “他先损我们的。”冷雁智偏过了头。

  放弃了。缓缓转回头。

  “各位英雄,我代小弟跟各位赔罪了。”说罢,赵飞英深深弯了腰。

  “师兄……”冷雁智不满地叫著。

  “哼,可不是这么简单!给我跪下来!”大汉一只巨硕的手臂狠狠压著赵飞英的背,孰可忍孰不能忍,赵飞英眼露杀意。

  “放开你的脏手!”冷雁智气极,一把抽出了胭脂刀。

  只见红光一闪,大汉的手齐肩而断,大汉压著伤口,牛吼一般地在地上打著滚,鲜血溅了赵飞英一身。

  “啧,污了师兄的衣服。”冷雁智甩了甩刀,抖掉了上面沾著的血,收进了刀鞘。撕了一块衣服,帮赵飞英擦著脸上沾著的血。

  一瞬间,整个酒楼的人都站了起来,亮了兵器。

  听见了兵器出窍的声音,冷雁智又一把抽出了刀,挡在了赵飞英面前。

  赵飞英静静看著众人。

  “好刀,好刀,这位少侠,当真是人中龙凤。”一名中年男子缓缓拍著掌,走上了楼。

  宋老爷。

  “宋老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被砍倒的男子,早就昏了过去,几个师兄弟怒目相视。

  宋老爷一时语塞。糟了,说错话了。

  “他的意思是说,你们太弱了,算得上是人中鼠辈。”冷雁智冷冷说著。

  而赵飞英,则用一种旁人无从知晓的眼神,瞧著这位宋老爷。

  冷雁智火上添油,当然激起了众怒。

  “小子!你别太过分了!”就连别的门派也看不过去。

  “少说废话。看不过就一起上。”冷雁智目中无人。

  赵飞英那像是猫盯著老鼠的眼神,让宋老爷的背脊窜上一股恶寒。

  “宋老爷?”赵飞英温文儒雅地问著。

  “是的,少侠认识在下?”

  “闻名已久。”赵飞英微微一个躬身。

  同一个地点,两处暗流汹涌。

  最后,在宋老爷极力的排解之下,把赵冷二人恭送到了最顶端的一层楼。而受伤的男子一门,拂袖而去。

  眼见宋老爷似乎更是礼遇那两名少年,心中不愉快的各个门派,也推说有事离开了。

  整间酒楼的贵宾走得一干二净。

  “喂,你请的客人都走了。”冷雁智瞧著纷纷离去的众人,凉凉地说著。

  “没关系,没关系,有少侠在,在下就安心了。”宋老爷眼见冷雁智那迅雷也似的刀法,早就把他当作了救命仙。反正那几个大门派也嫌他铜臭味重,不肯赴约,来的那几个小门派,走了也好。

  宋老爷一劲儿殷勤招待著冷雁智,相对之下,赵飞英就受了冷落。

  然而,赵飞英却始终淡淡笑著,似乎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冷雁智却是在意的。从刚刚开始,赵飞英就一直保持沉默,让冷雁智担心地瞧了他好几眼。

  大鱼大肉摆了上桌,瞧见一桌的腥膻,赵飞英微微皱了眉。

  坐在一旁的冷雁智自也瞧见了。

  “撤下去,换点清淡的来。”冷雁智打断了宋老爷犹自滔滔不绝的谄媚之声。

  反客为主,颐指气使。

  宋老爷本待要发作,但是随而一想,奇人异士多有怪癖,如今有求于人,就忍忍吧。

  装著一副八面玲珑的脸。

  “两位少侠是吃素的吗?”

  “倒也不是,只是瞧著这一桌发腥的倒胃。”冷雁智用竹筷戳了戳那条硕大的糖醋鱼。啧啧啧,如此多的油腻,这鱼是这么烧的吗?要是他,就少一半的油,多点儿蒜片和菜丝,也许酒只能放一点,师兄不喜欢酒味……

  眼看冷雁智沉吟,误以为大侠发怒了,连忙吆喝著奴仆换菜。趁著空档,上好的酒已经端了来,饶的是清香扑鼻,冷雁智吞了口水,瞧了赵飞英一眼。

  赵飞英摇了摇头。

  喔……冷雁智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对美酒视若无睹。

  看了两人一眼。

  “这……少侠也不喝酒?”宋老爷在心里叫苦。不会吧,这么难侍候?

  “我们到此,主要是好奇为何宋老爷请了如此多的客人。”赵飞英微笑说著。

  “啊……是了,是了,有件事求两位少侠救命。”宋老爷站了起来,哈著腰。

  “有什么事我俩可以效劳,宋老爷请说。”

  “是……是这样的……嗯……几个月前,在福州有桩灭门血案,不知少侠是否曾听说过。”

  冷雁智眼神一凛。

  “未曾听过。福州,如此远的地方,为何宋老爷消息如此灵通?”赵飞英不动声色,仍然是一副微笑。

  “嗯……因为……连漳州也有点事……李侍郎的千金撞了鬼,失了魂,再加上漳州黄大地主那儿也是一门血案,所以……在下稍微托人调查了一番,才发现两桩血案是有关系的。”

  冷雁智瞧了赵飞英一眼,赵飞英却仿佛没事一般。

  “连漳州的事宋老爷也知道?呵,在下确实是孤陋寡闻,却都未曾听说。只是,为何宋老爷认为两者有关?”

  宋老爷左右一瞧,没有闲杂人等在场,才悄声说了。

  “我比对过了。李家千金见的鬼,跟福州通缉的人,是同一个。”

  “那又如何?宋老爷何必如此担心?”赵飞英缓缓说了,冷雁智知道赵飞英在套话,也扳起了脸,把自己的心思藏了起。

  “实不相瞒……歹人在寒舍留了字,想必是有关的。”宋老爷迟疑了半天,还是说了。

  “什么字?”赵飞英仿佛十分关心地问著。

  “嗯……是十年前的事了……”宋老爷的目光闪烁不定。

  “宋老爷,今日您若有事要咱俩相助,还须说个仔细。不然,实不知从何帮起。”赵飞英沉声逼问著,果不其然,宋老爷有点动摇了。

  瞧了冷雁智一眼。

  “那……那位少侠也肯帮吗?”

  “咱兄弟是一条心的,如果我说要帮,小弟也会相助。”

  “没错。师兄要做什么,我都会帮的。”冷雁智话中有话,然而宋老爷是不会知道的。

  “那……就不瞒少侠了。十年前,流行著瘟疫,赵家村有人发病,我们邻近三个村的村长讨论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让他们进村。”

  赵飞英心里的火焰缓缓烧著,然而外表却是越来越平静。冷雁智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嗯……反正,我们以为赵家村的人最后都死了,虽然难过,也没有办法。后来……我们就搬来了中原。”

  “若是天灾,想必也是莫可奈何。为何还有人要强出头呢?”赵飞英隐忍著怒气。

  “这……就不是在下所能揣测的了。事实上,在下也是因为漳州出了事,才想到的,不然,这么久的事了,哪还记得啊……哈哈哈……”宋老爷干笑著,不料却触及了赵飞英的痛处。

  “是吗,忘了。”赵飞英轻轻笑著。冷雁智握著赵飞英在桌下的手,赵飞英淡淡看了他一眼,才回过头去继续跟宋老爷说话。

  “赵家,在下倒还有些听闻,是家里的大人说的。听说赵老爷家财万贯,家里养著不少食客,会不会是那些人为了报仇,才来骚扰宋老爷的?”

  “嗯……倒有此可能……只是,当时应该全死光啦……”宋老爷沉吟著。

  “宋老爷,在下有一事想问。照您这么说,为何赵家村甘愿封死在谷内,不曾想过脱逃呢?”

  “嗯……这……自是因为……”

  “宋老爷不妨明讲。”

  “自是……我们有请人帮忙的。赵家的人也不替我们想过,瘟疫哪,要是进了村,那还得了!”

  推说有事,答应了明天的约,两人就离开了。路上,赵飞英快步走著,没说一句话,冷雁智在身后勉强迈步跟著。

  真只是因为如此?

  你们一介平民,哪来的钱请江湖人士出手。

  说穿了,只是伙同盗匪,觊觎我家的家产罢了……赵飞英恨恨想著。

  你们这三个贫困的村子,跟我爹爹借了多少银两,他都未曾催讨过。闹饥荒时,整车整车的粮是我家买的,生病的人都送到我家,让我家的大夫诊,药材的钱你们出过吗?今日,今日竟然忘恩负义!我杀了你们这些禽兽!

  “师兄……你别走这么快啊……”

  看到赵飞英的反常,冷雁智终于担心地跑上前了去,却看见一张冷漠的脸。

  “师兄……”赵飞英似乎没有听见。

  亦步亦趋地跟著,冷雁智担心的脸色没有进到赵飞英眼里,赵飞英深陷于仇恨中,无法自拔。

  “师兄,你要去哪里?”深夜,赵飞英出了屋子,冷雁智正等著他。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绕过了冷雁智。

  “我跟你去。”

  “待著。”

  “师兄!”冷雁智一把扯过赵飞英,然而,赵飞英脸上的表情,狠狠刺伤了他。

  “我知道你想自己来……可是,就像你会担心我一样,我也会担心你!这次,我们一起,好不好?”冷雁智几乎是哀求著。

  “不好。这次宋家请了不少武林人,要是一时失了手,就会十分危险。要死,我一个人死就够了。”赵飞英丢下了冷漠的一句,转身就走。

  眼见再也留不住,冷雁智从后头一把抱住了赵飞英。

  “雁智,放手。”

  “不放。”冷雁智咬著牙。

  “你要惹我生气吗?”赵飞英沉声说了。

  “你说过,你不会对我生气的。”冷雁智把脸靠在赵飞英背上,让泪水渗入赵飞英的衣袍。现在,两个人靠得是这么的近,可是,又为了什么,心还是距离如此遥远?

  “雁智……”心一软,赵飞英紧绷著的神经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你不让我跟,我就偷偷地跟,你说哪种会比较危险。”哽咽地说著。

  “……你……这又是何必……”赵飞英屈服了。

  “别以为只有你们两人的事,不把我谢玉算进去,未免也太不够意思。”谢大姑娘倚在门边,豪气万千地说著。

  冷雁智一惊,连忙松开了手。幸亏这暗漆漆的天色,不然,他的脸像是火烧一样,想必启人疑窦。

  看著有些惊慌失措的冷雁智,赵飞英轻轻搂了他的肩膀一下,当作是安慰。冷雁智则走到他背后,把泪水悄悄擦了干。

  “谢姑娘?这么晚了还没睡?”赵飞英微笑著。

  看著两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谢玉不禁有点发酸。

  “看你们晚饭时候的死样子,鬼才不知道你们想搞什么飞机。”

  “……谢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现在,多一个人脸红,而另一个则转红为青。

  在屋内秉烛夜谈,南方容却怯生生开口了。

  “嗯……我觉得这方法不好。”

  冷雁智和谢玉两人瞪了南方容一眼,南方容又委屈地低下了头。

  “南方兄有话可以直说。”赵飞英微笑著。

  “嗯……这……我觉得,冤有头、债有主,没有必要做到赶尽杀绝吧……”

  赵飞英沉默了。

  “你,你说什么?”冷雁智瞪大了一双眼睛。

  “我……我说……赵兄弟,你……以前跟他们有什么恩怨?你不是已经把黄大地主一家子都……咳咳……还不够吗?”

  “宋家人也有份,所以,我才会找上门。”赵飞英缓缓说著。

  “嗯……我是想说,可以报官,让官府的人主持公道……不需要兄弟动手吧……”

  妈啊,这算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危险的一刻了。两个谈笑间杀人如麻的高手外加一个动不动就拳脚相向的姑娘……

  可是,如果再不说,怎么对得起自己……好吧,老实说,其实真的是怕死了。

  “要是官府有用,我们不会报官吗?衙门是有钱人开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冷雁智冷冷说著。

  糟……该不会要杀我了吧……这么凶的眼神……南方容悄悄瞄著屋门。

  “我知道南方兄看不过去,但是,我想著这一刻已经十年了,我不可能放手的。”

  “我……好吧,否则,我调个毒药,你丢到井里,一口气毒死他们吧,别再折磨他们了。”南方容轻易让步。没办法,冷雁智的眼神越来越凶。

  “我不想让他们死得这么舒服。”赵飞英淡淡说了。

  门没关紧吗,怎么背会凉飕飕的。南方容暗想。

  “南方兄不是江湖中人,难免心肠比较软。只是,我心意已决。”赵飞英缓缓说著。

  “赵兄弟,我是为你好,你知道吗,你……你变了。刚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现在,你杀了人,心里真的会舒服吗?我觉得,你反而变得更加……更加深沉,变得很有心机,我……我就是看不过去!”一股气冲上来,南方容就管不住了自己,一股脑儿说了。

  “现在,你身上有股血腥味!说起话来,皮笑肉不笑的!你满腹的智谋,大可贡献给了朝廷,却用来折磨人!就算他们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都十年了,也该忘了!”

  “他们杀了我的亲人。”赵飞英定定看著南方容。

  南方容也略略缓和了下来。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杀了再多人,他们也不会回来。”

  “不杀他们,我连睡都睡不稳。”赵飞英缓缓喝著茶。“报了仇,他们的冤魂就可以安息,而我的心才能真正平静。”

  于是,三个人的眼神都注视著赵飞英的脸庞。那是平静、深沉、悲痛以及淡淡的无奈。

  “背不动了,就放下吧。”南方容忍不住说了。

  “放下?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赵飞英淡淡笑著。

  “师兄,你别这样,我会帮你的。”冷雁智急忙说著。他不要看见赵飞英这种表情,他看来太脆弱了,仿佛一碰就会碎了。

  “我也会帮你。你不用谢,看不过去的事,我就要管。”谢玉也说了。

  南方容则是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有点无奈地笑著。

  “好吧,我也来帮,谁叫你是我兄弟。”

  “谢谢你,兄弟。”赵飞英笑著。

  “你啊,平常畏畏缩缩的,想不到竟然敢当著我们的面,教训赵飞英。”赵飞英说要出去透透气,冷雁智自然也跟著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谢玉,以及南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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