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最后回到她略带羞涩的眼中,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后悔得想咬舌。
“我不知道。”他缓缓开口。“我知道的是,我遇到一个小女生,她很凶悍,见面就先给我一掌,但从没有女人给过我如此惊奇的感受。我追查她的下落,不只因为好奇,而是她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神让我著迷,我知道她的境遇不好,这让我心痛,我知道她负累很重,让我想保护她,非常非常想,我甚至想将她永远圈住,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她低下头,傻瓜也知道他指的“小女生”是谁。
但,这话并没有掺糖啊,为什么听了心里却甜得不得了?
“听说,男人只有对心上人才会产生强烈的保护欲。”
他玩著调情的游戏,知道生嫩如小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他愿意出尽百宝,只为勾动她那颗迟钝的芳心。
他莫测高深地睥睨她。“你说,这是爱情吗?”
“我……这……很晚了,我想去睡觉了。”小初溜下椅子。
他快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大掌压下她的后脑勺。“别忘了晚安吻。”
这个晚安吻是全新升级版,他的舌头长驱直人,采进她的蜜腔。他不再让她自由嬉戏,而是像烈火一样,索取她所有的甜蜜。
“咳咳。”一阵严肃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小初睁开迷蒙双眼,娇喘不息;卫征海抵著她的头顶,粗重的喘息拂过她的柔发。
她看看四周。糟糕,她什么时候侧坐在他的大腿上了?她的手臂还交缠在他颈后?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嗯哼。”第二道不友善的声音,提醒他们有第三者的存在。
卫征海慢条斯理地收回在她身上探险的长指,小初的脸儿突然变得红艳。他他他、他怎会染指到那里去?她怎么都没发现?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卫展翼以杀人似的目光,看著他们交缠在一起。
“我……我回房去睡了。”虽然落荒而逃,让她看来更像心存不善的坏女人,但她没脸再待下去,谁会喜欢亲热时被人撞见啊?
亲热?对,他们那样就算在亲热了耶。天哪,快逃!
“Sweet Dream!”卫征海的嗓音一路追著她。“对了,小初。”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听他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我知道,刚刚我们做的事,是只有恋人才酝酿得出的陶醉氛围。”他笑得温柔。
温柔是为她,但温柔也是把刀,摆明了不把卫展翼放在眼里。
打架小初在行,但面对太诡谲的场面,她就不行了,很孬地躲回客房。
卫展翼立著,等胞弟给他一个解释。
他没多表示,只淡淡说了句——“明天我会把中控锁的密码换掉,出去后请记得关门,谢谢。”
他还不打算把小初的身世告诉大哥,只怕大哥听到一半,就要她卷铺盖走路,同时,他也十分不悦大哥在亲密时刻贸然闯入,还执意打扰。
为了小初,他不惜豁出去,跟大哥做最顽强的对抗。
该是让他学会,尊重个人隐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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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请进。”
进入翼海集团当日班小妹的第五天,所属部门的美女上司把小初找进办公室谈话。
美女上司坐在位置上,看著面前清瘦的小女生,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下。
“你到职三天了,有没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她曾是卫征海的红粉知己之一,也当面看到小初甩了卫征海一巴掌的经典画面。
但奇也怪哉,自那之后,卫征海就不那么热络跟朋友共聚时光。
这个小女生是直接影响他转变的原因,而她也被他请托过,多多照顾小初。
卫征海的请托是这样的:“小初是个很特别的人,她有过很不愉快的过去,所以无法轻易对人产生信赖,特别是男人。我比较在意的是,她不太会建立人际关系,习惯独来独往,身边也没有朋友。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她一把。”
自她认识卫征海以来,从没听过他如此认真、如此谦虚的请托。
好奇之余,她决定义助一臂之力。
“工作上的问题啊……”小初喃喃。
“我不是说,你分内事没做好,而是你有没有觉得需要协助的地方?”
“有。”小初正色地问:“请问有没有整天打字、全部对著电脑的工作?”
“对小妹这个职位来说,没有。”看她垮下脸,她很好奇。“怎么了吗?”
“没什么。”她挫败低头。
日班小妹的工作,并不像她当初所想的那么简单。
上工之前,她以为她会得心应手。想想以前做过那么多工作,哪件难倒了她?
但这一件,真的敦她为难了。打字、跑腿、影印、发送资料,乃至于泡茶泡咖啡,不管项目再多、细目再杂,她都游刀有余。
比较麻烦的是,她发现她每天要跟很多人说话。
以前在早餐店,她只要面对沉默的食材:在自助餐店,有口罩隔绝,她专心打菜即可;在小说出租店,她负责刷条码、排书,没有人会跟她多聊一句。
但这个部门的气氛融洽,员工向心力很强,也互相关切,她多了非常多必须开口讲话的机会。
光是答话,就已经超出她半年的说话量,遑论大家有时会聊开来,这时她不答腔总显得特别诡异。
“给你一个前辈的建议,小初,试著跟周边的人相处,他们都是很有趣的人。”
“我也知道,但我就是……”她涩涩开口。“不善交谈。”
“敞开心胸,试著微笑,你会发现,跟别人说话一点都不难。”
小初走出上司办公室后,继续投入忙碌的工作。
不能说这几天的尝试,没给她带来改变。
她早上可以奢侈地多睡三个小时,不需赶著去早餐店打工。日班小妹的工作虽然琐碎,但总固定在同一个办公区,她不需到处奔波,追著钱跑。
她忽然多出大把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或打个小盹。
她不再在回家的路上,感到疲惫:心力交瘁,被分秒必争压迫,却连脚步都难以拖动。不再在渐渐变冷的冬天,极力抗拒低血糖起不了床的毛病,就为了要赴清晨的打工。她甚至有了周休二日的假期!
虽然耻于承认,但她……很喜欢目前安逸的生活,不用老追著时间跑。
如果有一天,这种幸福不再了,她还能甘于过往的生活吗?
她打了个寒颤,要自己别胡思乱想,专心工作。
下午五点,因为要赶赴夜间部课程,她必须比其他人提早离开。
小初完成手边的工作,整理奸背包,想起美女上司的话——
试著微笑,你会发现,跟别人说话一点都不难。
她全身冒冷汗,心口又发热,忐忑不安极了,提著背包,站在走道前,鼓起今生最大的勇气,皮皮剉地开口:
“各位,我……我要去上课,所以先离开了,大家再见。”
嘴里像含了卤蛋似的,一句话讲得不清不楚。她正要快闪,却听到同事们的回应:
“掰掰,路上小心!”
“上课要专心啊。”
“上完课早点回家喔,现在治安不是很好哩。”
小初挥挥手,迅速闪进电梯里,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过去禁锢她的茧破掉了。她总以为没有人关心她,即便有,也是利字、色字当头,是要来欺负她、看扁她的。
但她终于明白,过去她所认识的,不过是世上的一小撮人,那些人本性卑劣,见到单薄无依的母女档总想欺一欺,就算不能占实质便宜,口头上亏一亏也爽。
然而,除了那一小撮人以外,大部分的人还是好的。
一簇希望火光在她心里燃起,小初决定,敞开心胸,交定了这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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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过得很愉快嘛!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生活,就是你要的吗?”
一串严厉而刻薄的话语飙向小初。
小初下了课,回到卫征海居所,正要打开中控锁,就听到卫展翼的冷嘲热讽。
“我的确过得很愉快,也不负您的希望,死命地巴住了卫征海。”她浑身是刺的特质不可能说改就改,一被触动,仍能立即反应。
反正人家已经当她是坏人了,她何不顺势演下去?
“你没有半点羞耻心吗?”卫展翼对于“自家人”以外的对象,都采取高度警戒的态度。
“可能是在穷到没饭吃的时后,被我拿到当铺当掉了吧。”她似笑非笑。
其实她心里很感叹,她不怪卫展翼恶言相向,反而相当羡慕这是一个非常团结的家庭。卫展翼对她的敌意,不啻是另一种关怀卫征海的方式。
想必卫征海也尚未将她的身世,告知卫展翼,否则他的态度应该会更恶劣。
他不说,她也不想大肆嚷嚷,谁知道卫展翼大人会把她视为何种毒蛇猛兽?
“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告辞了。”她按下密码,打开中控锁,随即进入屋内。
卫展翼一个箭步上前,还看不清楚密码,大门就锁上了。
正如卫征海所言,他需要隐私。但他宁可把一个来路不明、来意不明的小女生带进生活里,也不让胞兄多关心他一些。
卫征海平时很好讲话,一旦遇到他所坚持的事,是死也不退让。
他必须盯紧裘小初,以免有朝一日,她彻底伤了卫征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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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天的放假耶!
小初周五晚上,几乎睡不著觉,只要一想到有两天空白的时光,就兴奋得几乎发抖,也罪恶得几乎发抖。
这辈子,她还没有过过无所事事的两天耶!
为了平衡罪恶感,她在学校的BBS张贴告示,可以代笔任何报告,视难度高低收取费用,目前接到三个Case,相关资料已经借阅,正在进行中。
喔,忘了提,住在卫征海的家,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自由使用电脑。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好康!
毕竟她连手机、电话都没装设了。电脑?那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她也感谢卫征海,没强迫她带上手机,随时待命,供他差遣。这让她宽心,至少她不像阶下囚,但也因为这样,才几天,她就对这种生活上了瘾。
虽然她习惯起早,但周六早上,她还是爱上了赖床的感觉,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伸懒腰打呵欠,真是奢侈的幸福。
享受完这种感觉,她起床梳洗,著手进行“代笔报告”,到了早上十一点,才搁下笔,合上书页。
一整个早上静悄悄,都没听到卫征海在活动。她不禁暗忖,他是不是早就出门去了,名门贵公子不是都很热中打高尔夫球,边健身边谈生意?
这样正好!方便她过去打扫他的房间。
这户公寓坪数虽大,但真正使用到的区域却很有限。一问主卧室、一间客房,还有偶尔开伙的厨房,以及经常使用的客厅——但从未接待过客人。这样算起来,工作量不算大。
但,要整理一个房间相当耗时。她平常早出晚归,顶多能帮他清清垃圾,真要来个绝地大清扫,非假日动手不可。
她准备奸清扫工具,敲了敲他的门。
没反应。
再用力敲几下。
还是没反应。
她握住门把,门没锁,她大剌刺地走了进去。
卫征海的房间分左右两翼。进门先看到的是他的工作区,想必他昨晚又熬夜工作,桌上乱成一团,连她都皱眉。
她往另一边看过去,透过镂空的雅致屏风往那张King Sizc床上看去,棉被松松塌塌,没看到哪只胳臂、哪条腿露出来,想必他真的不在。
小初开始整理他桌上的资料,一一放回隐藏式档案柜,擦桌子、清垃圾,忙了好一阵子,大书桌才恢复整齐。
接著,要来整理那张床了。不知道这男人的卫生习惯好不好,不过她个人坚持,床单、枕套、被衣,至少一周要换洗一次。她拿出备用品,走到床尾,将棉被用力一掀——
“啊!”她吓一跳,忍不住尖叫起来。
裸男!一个光溜溜的裸男!
她反手把棉被摔回去,这一掀一盖,闹醒了卫征海。
“怎么了吗?”他翻坐起来,拾手揉眼睛。
小初呆呆站著,一秒问,千百种思绪流过脑海。
她看到了什么?她不是故意要瞄准视线的。男人的“那个”部长那样吗?啊,她要不要尖叫著跑出去?
沉著、沉著!裘小初,拿出你临危不乱的本事来。
“没事,我等一下再过来换床单。”她转过身,背对著他要离开,却紧张地踢起了正步。
“慢著,小初。”他刚起床的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性感。“你刚刚是不是在翻我的棉被?”
她急冻住。
天哪,她想死!不管横看竖看,她刚刚的动作都像女色情狂,而此刻占据在她脑海中的古铜色精健裸体,更证实了这一点。
天哪天哪,她在想什么?!
“我……我才没有乱动。”唯有红到发烫的耳根,泄露了真相。
“我觉得棉被好像被掀起来又盖回去过。”卫征海盘起双臂,追问到底。
要是小初有胆转过身,一定会抓到闪烁在他眼底的笑意。
但她只顾著辩解:“你、你一定是在作梦,人快睡醒时作的梦都特别诡异。”
“是这样吗?那你何必一直背对著我?”他笑看她动也不敢动的模样。
“我高兴,你管我!”
卫征海笑得邪气十足。
其实他醒来很久了,就是猜到小初会进来整理房间,才故意用棉被将自己盖住,让她误以为他不在房间。他料到小初东整整、西理理,最后还是会收拾到这张床,因此决定牺牲色相。
这种做法太Shock了,他承认。可是,小初长年封锁情感,对于如何付出、接受都一知半解,对爱情当然更迟钝。要等她“进化”,彻底认知他是个男人时……人类早就殖民到火星去了。因此,他下了帖重药,用最直接的方式,加速她的“进化”。
“既然你还想睡觉,我等一下再过来整理。”小初忙不迭想溜。
“谁说我还想睡觉?我要起床了,给我三秒钟,我马上把床让给你。”
让给她?这句话听起来怪暧昧的,是因为刚刚看到他裸身的后遗症吗?
小初啪啪啪地踩著脚底板,无意识的小动作泄露了内心的慌乱。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