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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今生 page 7 作者:天子

  “展护卫此时可以放开本王了吧?”赵珺早用空下的一只手扯去了脸上易容的面目,笑得恍若春花盛开。

  展昭正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荒唐之时,又听身后传来另外一人的声音——

  “展护卫,朕在此处,快快放了嘉王吧!”

  “皇叔!”赵珺恢复了自由,如同孩童要刻意显示自己的本事一般,运起功夫,稍忽间旋身回到了赵祯身边。

  “属下参见圣上!”展昭虽然心怀疑问,且大抵已料到自己此番是被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但身在公门,又身系开封府,无论何时也必须顾及君臣之礼。

  “展护卫不必多礼——”赵祯开口,语气中带有歉意,却又掩不住面上的喜色。待展昭起身立在一旁后,又命两侧道:“来人啊,传御医为展护卫疗伤!”

  “皇上——”展昭见状,又上前一步,抱拳躬身道:“万岁隆恩属下感擞不尽!展昭出身江湖,此种小伤不足挂齿,还是不要劳烦太医院的诸位大人了。”

  此言听来虽是一如既往般恭敬有礼、不卑不亢、不温不燥,既不冒犯君王,也不失了自己的傲岸,恰到好处。但赵祯幼年登基为帝,少年临朝执掌天下大任,又岂会看不出刚刚这场“戏”,真真有些触怒了一身傲气都藏在骨子里的南侠。不过原本主意不是他想的,该作的“戏”亦都已经作了,若想留住人才良将,也只有抛开帝王高高在上的架子。

  “展护卫,朕……”

  赵祯再度开口。但才开口,就被赵珺拦住了,“皇叔,此处风寒露重,还是先进了殿去,由侄儿向展护卫解释详情吧。”

  福宁殿御堂是赵祯夜晚批改奏折之处,室内高高低低各处都摆满了金莲烛,照得冬夜分外璀璨,没有一处黑暗的角落。

  赵祯命身边的内待太监奉了荼,又赐了座与赵珺及展昭二人,之后便摒退了左右,只剩君臣三人。

  赵珺落了座,见展昭仍立在一旁,便笑道:“展护卫,此时并非在朝堂之上,不必守那许多规矩礼仪,还是坐了,我们说话方便。”

  “嘉王所言不错,展护卫就坐了吧,不然朕便要亲自起身请你落座了。”赵祯点了点头。也道。

  展昭闻得二人所言,推拒不得,便沉下心来,勉强坐了。

  “展护卫,今日之事,所有的主意都是本王出的。若是展护卫要怪,便怪本王吧!原本皇叔只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本王坚持要借机试展护卫一试。只因个中原因错综复杂,干系重大,情势原比浮出水面的一切还要险恶得多,本王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此前,曾有人在本王面前告过展护卫一状——”

  赵珺一出言,倒也没有多加掩饰,即刻直奔主题。

  中途见展昭闻得自己刚刚所言,眉头微微一蹙,才继续说了下去,“展护卫入公门不过一年,不知你此前身在江湖之时可曾听说过‘流云飞龙’之名?”

  “听说过。‘流云飞龙’乃是江瑚之上与‘赤寒宫’齐名的情报组织。不过,它不像‘赤寒宫’那般大小买卖不论,是生意便接。它只与富豪交道往来。”

  “好,那么展护卫又可曾与‘赤寒宫’有所瓜葛?”

  “昔日不曾,倒是近日,因为一个朋友,略有交集。”

  “那朋友可是白玉堂?至于那有所交集的,该是那汴河红绡冰凌上的韩幽鹭没错吧?”

  这最后一句话问出,倒问得展昭一愣。这一桩桩一件件分明都是江湖之事,嘉王又是如何得知?

  “展护卫莫惊,且容本王逐一解释。朝廷有形,江湖无形,二者相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方能把持大局。所以朝廷中有江湖,江湖中亦有朝廷——‘嘉王’即是‘流云飞龙’的门主王京君。不过知道此事的,在朝中也只有皇叔一人。”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

  江湖人或多或少了解朝廷,却不知朝廷亦早已丝丝入扣,渗入江湖之中!嘉王只有十八岁,竟然就是王京君!

  “那告了展护卫一状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韩幽鹭。她说展护卫原是‘赤寒官’的杀手,入公门只为充当奸细,图谋不轨!”

  “我与她无冤元仇,她为何要如此陷害于我?”此时,便是再如何惊疑,也只有马上接受眼前的事宴。

  “这其中的原因本王也不得而知。本王是以‘流云飞龙’门主的身份与她结识,她知道‘流云飞龙’常与皇亲贵胄有所往来,便有意将此消息泄露予我。虽然本王早已查证,‘黄老爷’次次微服进京均是先入相国寺,再经由她联络各方,下达命令,听她所言十有八九只虚不实,但事关大宋江山、皇叔安危,本王不得不万分谨慎,小心行事。”

  “所以王爷才布下过个局?圣上与王爷既然已有十足的把握,知那‘黄老爷’意欲谋反,为何却要对其放任至今?”

  “与其说是布局,不如说是将计就计!今夜,‘黄老爷’确实派了人入宫欲行不轨。但本王早有防范,以‘流云飞龙’的属下替换了禁军侍卫,保护皇叔安全,使其不能得手,无功而返。而今日恰好接到探子来报,说展护卫和白玉堂先后去了那‘红绡冰凌’;本王便同时利用此机会,命人前往开封府,待你回到府衙便上门求救。如此一试,韩幽骘所言便可不攻自破。至于为何没有马上擒拿反贼,他多年在外,暗中招兵买马,又聚集了黑白两道众多奇侠豪猛之士在身边,若是轻举妄动,反而倒会坏了大事。”

  难怪……刚到福宁殿时会感觉杀气如此之重!若是装假,也未免做得太过逼真!原来在赶到之前,此处的的确确发生过一场生死争斗!

  展昭正如此想着,却听赵珺突然叫道:“不好,包大人恐怕还不知此为本王将计就计、借力打力设下的连环锁,恐怕还在担忧!”

  “什么?王爷说包大人不知此事?”闻得此言,展昭心下一颤,这次是真的惊了!“皇上,王爷,请恕展昭无礼,容属下先行告退——此时开封府衙怕是真的出事了!”

  “展护卫,本王与你同去!”赵珺听了,立即起身道。

  “可是皇上此处……”

  “无妨,此处本王派了重兵把手,而且还有他们……”赵珺说着,抬手击了几下掌,殿外几人立即鱼贯而入。

  展昭定晴看去,却是刚刚那十名与他交手之人。原来他们衣内均穿了金丝甲护体,故而并不曾被他伤了性命。

  “好好保护皇上!”

  赵珺一声令下,自属下手中接了自己的长枪,与展昭一同冲出了福宁殿,直奔开封府衙。

  ☆☆凡间独家录入★★☆☆33扫描平平校对★★

  开封衙中的状况与福宁殿不同。

  开封府衙中如同平日一般,在后堂的几间厢房掌了灯。而且,这里没有半点血腥杀气。若是不知实情,直接走了进来,大概任何人都会认为一切平安无恙。就算是展昭及赵珺这样拥有上乘武功修为之人。

  从回廊穿过,走向后堂的时候,一只猫从屋檐上窜了过去。那是一只黑色的猫,四脚踏雪,因冬日时常来衙中厨房取暖觅食,厨子便养了它。那猫大概是吃饱喝足,便到外面溜达,想睡了才会回来。

  不过,展昭注意到它的颈子上多了一个银铃。厨子除了平日研究膳食之外,断不会无事给猫上什么铃铛。

  会做这般无聊之举,又特意给他看到的只有一个人。一年以来,无数次莫名遭到突袭,刚刚一走入回廊他便已隐约察觉到了那人的气息,此刻心中又多了几分笃定。

  “展护卫,你一路上神情紧绷,想必是为包大人担忧,此时为何又突然发笑?”赵珺注意到展昭一瞬扬起的唇角,低声奇道。

  “因为属下方才发觉,我与王爷此番或许又多了一位帮手,便无须劳王爷手下各位英雄大驾,出手相助。而且以他的性子尚能如此沉得住气,一派悠闲,相信贼人暂时还未曾对大人不利。”展昭答道。

  “你知道本王不是只身前来?”赵珺问。

  “因此属下才敢放心同意王爷跟来。”展昭说着,望了望廊外拂过的那一阵风,又加了一句自言自语,“又让他快了一步。”

  风本无形,但展昭却看到了。因为那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人的生气带来的风。衙外刚刚传来更鼓之声,现在亥时刚过,正是子时,夜已过了一半。

  到了后半夜,四周的风反倒住了,愈发显出一片沉寂。风住了,院中树木只剩雪压枯枝,一动不动。就在刹那之前轻轻弹起的那半分粉末似的冰霜,犹如蝶翼扑打而过在空气中留下的潋滟微痕,似假还真。若不是恰有月光映住了那些无声坠落、如同银粉般的霜,他倒还不能确定那人此时到底藏身在何处。

  近了书房,展昭、赵珺都屏了息,纵身攀在屋顶之上,轻轻挪去了两块砖瓦,向房内观看。只见房中燃了一盏油灯,包拯正伏在案上,笔下写着什么。

  “那不是包大人。”展昭说。但奇怪的不是这假包拯,而是那先他一步的人此时到哪儿去了。

  “怎么知道?”赵珺问。

  “那只拿笔的手。包大人不谙武功,不会那般运笔粗犷中带有戾气。”展昭答。

  “不知他们将包大人藏于何处,那我们该如何应付?何时出手?该不该出手?”赵珺又问。

  但这次展昭来不及再答,已有人提前替他们擂响了战鼓——

  剑光如雪!

  人如剑光!

  两条人影,三柄利剑;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举目望去,那缠斗在一起的是一男一女。虽然其中一个遮了面,且穿得宽袍大袖,但还是可以自那妖娆如同翩翩起舞的身姿看出地是一个女子,一个极有风情的女子。

  “韩幽鹭。”展昭认出了那名女子。她身上还穿着扮做黄老爷时所着的那一袭衣袍,只是垂散下了一头乌瀑似的长发凌空飞舞。

  “锦毛鼠白玉堂!展护卫说的朋友和帮手就是他?”剑影交错间,赵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喜欢看到江湖中人,喜欢与他们结识,更喜欢和他们切磋武艺。

  “王爷认识他?”展昭扬眉。

  “放眼江湖之上,还有谁能将这一身白衣穿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放肆和霸气?”赵瑁的话中也透着一丝笑意。

  “属下忘了,王爷也是江湖中人!”

  二人说话间,俱已跃起冲上了半空,只听白玉堂喊道,“展小猫,你可懂得天干地支二十八宿?”

  “自然懂得!”展昭答道。

  “懂得便好!这府衙院内,按照空中二十八宿的位置,在各角落处摆放了二十八面八宝琉璃镜,乃是一种阵势,可以造成幻象,扰人心魄!你速速去把它们找到毁了,此处有白爷爷对付!”白玉堂又喊。

  虽分了心,但声不乱,人不乱,剑更不乱。

  不仅不乱,还快如流星!

  “好利,好狠,连半分余地也不留!”赵珺自言自语道了一句,不知是赞是惊。

  不留余地,这便是白玉堂的剑,也是他的人。

  他的余地,只留在出剑之前。一旦逼得雪影出了鞘,就休想再提余地二字!方才他在半途放了韩幽鹭,这是朋友情分,江湖义气,但又暗中跟踪在她身后,这是家国大事,英雄之责!

  眼看白玉堂暂且制住了韩幽鹭,展昭与赵珺便立刻长身而起,直取那二十八面八宝琉璃镜。

  不过,得了手的只有赵珺,展昭却被拖住了。拖住他的,正是屋中那个假包拯。

  此人奔将出来,跃上了半空,身形如同鬼魅,飘飘荡荡;手中一柄蛇形利剑,似剑又似鞭,颤巍巍挽出一朵朵妖异的碧绿毒花,招势虚无缥缈,好似风中枝头的一片秋叶,将落未落,难以琢磨。

  这才是真正的碧血蛇!

  碧血蛇并非真的毒蛇,而是一柄剑!一柄通体碧绿,浸透了巨毒,天下至阴至狠的剑!见血封喉。

  “碧血蛇,原来你把碧血蛇也带来了!看来,果然是蓄谋已久!”白玉堂说到这里,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得带了几分同样是蓄意的邪气:“展小猫,感觉如何?”

  “江湖人云,赤寒宫七件镇门之宝,常人只见其一眼便要魂归离恨天。如今,玄冥针、夺魂鞭展某都已算见过了,今日又见识了碧血蛇——连识三件奇宝,可谓三生有幸!”展昭答道。答完了才觉得,这老鼠此时还有心玩笑于他,而他竟然也煞有其事地应了他,大概是头脑一时发了昏……自从年节之后出了命案,还不曾闲暇过半日……

  “错了,不是三件,是四件!”白玉堂纠正,“除了那些之外,还有紫血葳萝!”

  什么?什么!

  听到这话,惊愕的不止展昭,还有另外两个人。

  碧血蛇的主人,以及——韩幽鹭。

  展昭吃惊,因为他知道,白玉堂提起此人,就代表他此刻必定就在现场!

  碧血蛇的主人吃惊,因为紫血葳萝是赤寒宫主的大弟子,但身份诡秘,连他和其余同门都不晓得他的真面目,白玉堂和展昭竟然见过了!

  韩幽鹭吃惊,因为她不是别人。她就是紫血葳萝!

  蝴蝶煽动一下双翼,足够千百个念头从人类脑中闪过。

  就在这闪念之间,两双眼,四道目光已经射向了她。

  那目光分别属于展昭与碧血蛇的主人。此处再无其余人等,只可能是她,只会是她!竟然是她!竟然是一个女子!

  同时,韩幽鹭的目光也射向了白玉堂,带着无尽的哀与怨,还有震惊!他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对她无情,还是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地?

  蝴蝶煽动一下双翼,也足够任何高手抓住时机,克敌制胜!

  巨阙和雪影同时动了起来,碧血蛇和紫血葳萝就输在一念之差!

  “我想不到,你也会用手段取胜。”韩幽鹭的唇上染了血色,艳丽的血色,蛊惑人心的紫!

  她伤到了心脉,所以吐了血。她是赤寒宫主的大弟子,原本不致只因白玉堂五成功力的一掌震伤,她是真真正正伤到了心,一颗女儿心。

  “因为我的目的是救人,对于人命来说最宝贵的是时间。”白玉堂回答。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刚刚知道。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

  “对,你告诉我。首先,在汴河上你用了寒冰掌,不过功力尚不到十成火候,所以那掌不是赤寒宫主打出的。除了赤寒宫主,只有紫血葳萝会用寒冰掌。另外我们方才追你,你在故意逃走的时候,被路上的枯枝划伤了颊边,虽然伤口很小,只渗出了一丝血,但我还不会认错,那血,是紫色的。”

  “为什么没有马上揭穿我,”

  “我本不想揭穿。但你设下迷幻阵,与你久斗,便会往不知不觉中逐渐丧失神志;本已是无比毒辣之计,你还带了那毒蛇一同前来,他的剑术套路只能算得中乘,真正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小人才使得出的兵器!碧血蛇见血封喉,又是毒上加毒!你说你是大理人士,大宋江山社稷与你无关;但白玉堂是大宋子民,定然要保我国土,更不能让好人害了包大人这样难得的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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