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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今生 page 13 作者:天子

  “什……么?”展昭抬了眼,星眸之中水光流转,迷朦间却又多了一丝平日全掩住的狠厉。男子间的结合,欢愉中总免不了搀杂几分痛楚,连最隐秘之处也被掀了开来,再也掩饰不得,正如同猫儿露了尖爪。

  “昨夜梦中……你究竟见到了什么?睡得死沉了还要发笑……”

  白玉堂问着,却突然俯向他的胸膛,双唇含住一侧突起,狠狠吮弄,顷刻间便令他暗自保留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倾倒,溃不成军,待他痉挛般激烈地吸附上来,便毫不客气地直捣黄龙。

  此番便是波涛汹涌,跌宕起伏,拼命咬啮对方致命之处,直到那临界一点,如同岩浆喷薄爆发!

  白玉堂寻回气息,心中正道胜了,却听那猫微微喘息,在他开口之前咬牙切齿答道,“昨夜我……梦中只有……老鼠偷油!”

  “什么?好你个臭皮子的瘟猫,牙尖嘴坏怕也只有白爷爷知道!”白玉堂闻言哇哇怪叫一声。

  满室旖旎被这一逗,倒突然生出了几分戏谑。两人目光一碰,却都禁不住笑了起来。情人间的似水柔情中添了这朗朗一笑,自是男儿特有的豪情洒脱!

  管他世间如何变换,想索要的也不过是如此一笑而已。

  放眼青纱帐外,窗口已是清朗一片。细雨过后,正天晴!

  之四·破五

  【注】破五,为新年喜庆习俗之一,百姓请财神、送灶王以求吉利。

  正月初五。

  是夜。

  林间。

  月静。

  无声。

  暗香浮动。

  偌大的宅院中开满了绿萼,那香气却并非梅香,而是宴后酒香。绿萼乃是梅中魁首,白瓣,青蕊,香气极淡,几乎难以察觉。

  正是一番翩翩君子意,不以馥郁动人心。

  “只可惜,此时这君子梅所配的可不是真君子!”

  倚了树干而立的白衣男子沉沉低笑几声,俯下头去埋入身畔红衣人的颈窝,从那相缠的发丝间叼出一朵随风而来的白梅,衔在唇畔。

  只见那剑眉微挑,凤眼含笑,真真是个满面邪佞,一身霸道,不知从何处踏月而来的混世魔君!

  红衣人闻言,目光瞟过那人面孔与他唇边那梅,道:“此话说得倒极有理。”

  “好你个恶猫,语焉不详、指桑骂槐说得倒是顺口得很!”

  白衣男子说着,已将那朵白梅嚼烂吞了,下面一口咬在身前之人的后颈,明目张胆地欺他眼下左手宝弓,右手雕翎,无暇反击。

  “白玉堂,若是年节这几日不曾交过手,你又嫌闷得慌了,展某倒不介意回了府衙再与你过上百招!”红衣人再回首开口时,目光已变得锐利无比,好似已先手中雕翎一步,将迷胧的月光斩断!

  这是独属于展昭的目光,漆黑幽深,只一闪,便又将锋芒掩在了眼底,如同高手的剑,平日总在鞘中。

  心念动时,白玉堂收了暗自攀附在那刚劲窄腰间的双手,自知到了何种程度应该收敛。何况,他们此时做的也是正事。

  “好,白爷爷也是当真手痒!既然今日你不让我动手,自己却将‘好事’全揽了去,还我百招自是应该!“

  “平日被你夺去的‘好事’又岂止一件?今夜这‘财神’我便独自送了!”

  展昭笑道,从怀中掏出的一件大红包裹,用细绳绑定在手中那支细长雕翎之上,搭了弦,双臂肌肉一绷,将手中那张硬弓拉得如同满月!

  这一刻,手中月映了空中月,美极,也撼人心魄!

  “嗤——”

  手指轻弹,一道银光骤射而出,穿过梅树枝头,钉在院中廊柱之上。

  “呵呵,好!送得好!”

  白玉堂抚掌笑道,“放眼这汴梁城中,人人赶在年节之时请财神、讨吉利,亲手将‘财神爷’送出的怕也只有你我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偏财神’,便再送上门来十次百次,包大人也不会收。”

  展昭说罢,收了弓,一纵身自丈高树上跃下,双足着了地时,白玉堂也已落在身后,接言道,“包大人铁面无私,敢送‘财神’上门行贿的,怕也只剩有眼不识泰山的辽狗番子!”

  “既已将之比作牲畜,又如何求得他们知晓人世道理?”展昭闻言,连连摇首,半是玩笑答道。

  “知你这猫向来毒辣,适才不吭一声,此时过后,也必然发难!不过辽主坐拥北国,时时南望,觊觎我大宋河山;虽年年派使节进京,却是居心叵测。面对如此豺狼虎豹,自是无须半点客气!”

  白玉堂大笑,解了拴在树上的缰绳,翻身上马,待展昭也越上马背,冷不防叫了声,“猫儿,转头!”

  “什么?”

  展昭转了头,正欲发问,那人却扣了他一只手腕一带,探身自他肩上叼起一朵绿萼,仍在唇边衔了,不等他回神躲闪已贴合上来,沾了唇,舌尖一挑,将那梅送入他的齿缝,随后放了手,笑问,“如何,此次可是君子梅配真君子了吧?”

  语毕,人已纵马而去。

  “白玉堂!”

  风中一声低吼,烈烈鞭声扬起。

  片刻之后,林间雪地之上只余两串交错相缠的蹄印,悠悠映了月色。

  好似墨梅点点……

  无香自称真君子。

  之五·上元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早从冬至日,御街上便高高驾起了十几丈的鳌山,到了上元日,更是热闹到了极点!满街华灯,锣鼓喧天。

  正如依艺人们所唱的那般——

  花影乱,笑声喧;

  双龙戏珠逐珠遥霜影,银烛星球璨月华。

  卷珠帘,喜皇都;

  更笑轻狂年少日,会享锦绣好韶光。

  那最后两句唱词儿,恰恰暗合除“上元观灯”外的另一番涵义。道出这日正是风流轻狂少年郎们肆意享受“好韶光”,与乘了香车或成群结伴出游的姑娘小姐们,眉目传情诉衷肠的大好时机。若遇上大胆些的女子,只消一照面,看中了合意之人,便可能唤声“俊哥儿”,当即掷了花枝香帕过来,成就好事。不过,倘使一时看走了眼,却也有可能——

  云英有意君无情,空得红销碎满地。

  眼下里,正有一簇花枝不知被什么人临空变着花样抛来抛去,打了几个来回,却落入了一边叫卖乳糖圆子水晶脍的粗汉怀中。

  随即,只听得喧嚣中一阵放肆大笑,那人终于耍够了花枝,曲指一搔同伴掌心,戏道:“俊哥儿,好生狠心呐!”

  “口中说着狠心,我将那花枝转抛与你时,怎么不接?”

  那“俊哥儿”淡淡一笑,收拢五指,在那偏要与已交缠的掌上用力一提,算是教训,防了他再作怪。不想,那人不但不知收敛,反趁势手腕一旋一绕,连他整条臂膀也揽了,侧脸俯首抵了他的肩,凑近耳边道:“接它干嘛?世上我最想要的已在手中,便是有人拿了穹中月天上星与我也是不换。”

  “这话倒是正中下怀——”那“俊哥儿”闻言,朗朗一笑,应道:“此时手中所有,莫说他人,便是你拿了‘穹中月天上星’来,我亦不换。”

  此话出,这下方知,原本这眉目英挺的“俊哥儿”早有了今生来世两心相许之人,休道一枝花,星月尚且扭转不得!

  两人这厢正说着话,前方已快出了宣德门,忽听得“轰”的一声响,放起了烟花来。

  霎时间,便见空中龙飞凤舞缠绵难休,鱼戏红莲缠绕不止,直映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可这烟花虽好看,事儿却怪得很。

  怪在升空而起的不止是烟花,还有灯!

  十几盘自人堆深处高高抛起的蟠螭列星灯!

  “有异样!”

  不知是谁道了一声,只瞧两簇烈焰几乎同时跃上了半空,犹如一双惊天狂龙!

  没了人潮包围、花灯掩映,地上众人才瞅清了那两道烈焰实是绛红的御前侍卫官袍。眼见他们分明双足悬空,却仿佛腾云驾雾般自头顶掠过,直扑那蟠螭列星灯升起之处——放眼京城之中,有此等身手、又是侍卫官爷的,便只有开封府展昭、白玉堂二人了!

  就在人人惊叹之中,那灯却已不再是灯。

  只闻烟花的爆裂声中夹杂着“噗噗”几声低鸣,飞旋着化作了十几枚明晃晃的火球!喷吐的火舌转瞬间便舔上了不晓得哪位贵戚搭起的观灯帷幕。

  那帷幕本是用绢缎布匹围拢了木架所建,碰了那硕大如斗的火球,顷刻间便浓烟四起,摇摇欲坠,惊得众人跌跌撞撞,竞相奔逃。

  就在这一团杂乱之中,却有几名着丁皂色短衣的男子分别自不同方向“迎火而上”,见人便拉!

  可是,此举却并非想要救人,而是真真的“趁火打劫”。不论男女拽了过来,便趁对方惊魂未定之时将身上绫罗绸缎、簪钗串、珠宝玉佩等物一并剥下,卷入囊中。

  如此一番恶行,别人看不着,那居高临下的展白二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眼神交会瞬间,已各自朝着贼人去了,一个点了贼头,一个踏了贼肩,听脚下赋人不明所以惊惶大叫之时,手上却也未曾闲着。

  无论是展昭袖中的箭,还是五爷掌上的石,俱是百发百中!只眨眼的工夫,周遭七八名贼人便被袖箭射穿了顶上髻、给飞蝗打得眼昏花!

  此刻,上元时为防火灾,守在各街巷处巡逻的潜火铺禁军业已赶到,将宣德门团团围住。一面扑火,一面与众百姓合力将贼人们通通拿下,五花大绑,准备送至开封府惩办。

  未成想,那火势方才被止住,众人尚不及喘息,又闻一阵痛哭之声传来。

  官爷们上前一问方知,那贵戚老爷一家上下清点过后,人人都在,独独不见了一双年方五岁的小儿女。夫人知道了,当即失声哭泣起来,加之本就受了惊吓,哭着哭着,竟就昏死过去。这时再押过两名贼人威吓逼问,果真是围捕中有了漏网之鱼,走脱了他们的首领。

  原来,贼人们放火,趁乱行抢还在其次,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绑人勒索大笔钱财!

  展昭在一旁听了,眉头一蹙,面色便沉了下来,双拳紧握,自言自语道:“此番竟是失算,中了赋人的诡计了!”

  他声音本是极低,嘈杂中也只有白玉堂留意到了,知这倔强猫儿表面虽维持了沉稳不变,心下必定暗自不甘!于是手下一勾他的指头,低语道:“别急,他们胆大包天既是为财,过不几日必会再有动静,届时你我只需瓮中捉鳖,好好出这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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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九,上元欢庆最后一日。

  一清早,那走脱的贼人终于按捺不住,将几枚铜钱遣了一名孩童,捎了信到那贵戚老爷门上,索要两千两纹银赎人。指明夫人夜半三更时独自送至城郊龙王庙中,不准报官,如若不然,便等着领回两个小儿的人头!

  夫妻二人见贼人如此猖狂,不禁又惊又怕,商议过后,还是战战兢兢,立时着人报知开封府。

  等不多时,展白二人便赶至府上,问明了详情,私下又是一番合计。过后,好言劝慰夫妻二人安心等候,许了他们今夜必定拿住赋人,将两个孩儿平安送回,与他们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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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汴京城内灯火通明,远远看去,好似亮闪闪的金城一座!越发衬得这荒郊野外寒气逼人,满目萧瑟。

  却说那已在城外龟缩了四日的贼头儿早已饥寒交迫,从天黑开始便不住骂骂咧咧。直挨到夜间,估摸时辰大致到了,便将那女娃儿在一只柳条筐内盛了,加了盖子绑起,藏吊在林子深处一棵百年老松上。也不管孩童如何惊骇哭闹,径自将那男娃儿堵了口,挟在腋下,奔至龙王庙,暗暗伏在那泥塑龙王神像之后坐等。

  如此这般,又静待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几乎便要忍不住再想咒骂之时,忽听得外面一阵车马之声传来,连忙又低了身,屏了气,只从缝隙中露了一双眼睛向外偷观。

  过了片刻,那庙门吱呀呀一声响,两名身披大氅的女子小心翼翼走了进来。一个头上簪了金步摇,该是那夫人,另一个只别了一枚珠花,想必是个侍女。

  进门时,那侍女似是绊了一下,手中提的灯笼掉在地上,给狂风吹卷了去,二人只好相互搀扶,一路摸黑到了殿中央。驻足后,那夫人复又颤巍巍四下张望了一番,方才双手合十,对了面前龙王像,道:“不知英雄可是已经到了。英雄要奴家前来送银两,此时已经送了来。只可怜我们主仆二人俱是柔弱女子,无有那般力气搬得纹银两千两,只得劳英雄自己到外面车上去取。还请英雄高抬贵手,拿了银两,放我孩儿一命——“

  说着,便抽抽搭搭啜泣起来。

  一旁那侍女见状,也不知是胆小吓着了,还是担心自家主子,挽了那夫人手臂,身子一阵发颤。

  那贼人躲在高台之上,神像背后,对下方瞧得半明不明,总觉那两名女子看来十分古怪!尤其是那夫人,讲起话来半粗不细不说,还阴阳怪气,令人颈后寒毛直竖。

  犹豫了好一会儿,又转念一想,此刻一个孩儿掐在自己手中,另一个还藏在林子内的松树上,就算面前是装假,两个女子也不能将他如何!

  如此打定了主意,贼人一拎那男娃儿背后绳索提在手上,自一片漆黑之中立起身来,一声怪叫,先将两名女子喝吓住,再从台上纵身而下,本是想摆个把势,耍耍威风,将两人吓软了腿脚好保险,结果落在了地上,自己却险些一个趔趄栽倒了去,差一点儿便叫了出来——

  我的天王老爷啊!世上哪有这般的女子啊!

  适才逆了光,只觉两人脸面模糊。如今到了近前,他方才辨清,就连稍矮些的“侍女”也比自己高出了大半颗头。且不说那宽肩蜂腰,光看“她”一张脸,面上虽搽了粉,仍掩不住全无半分圆润的锐利棱角;那凛冽剑眉、粲粲星目本该十分的好看,但若是女子生成了如此模样,可就骇人非常了!

  再瞧一边长身而立的“夫人”,亦是窄腰猿臂,好不魁梧,眉梢、嘴角没有一处不是邪邪上挑,一双单凤眼霸道得仿佛利剑穿胸,给殿中阴光一照,下巴上还湛湛泛着青,活脱脱一个阎罗再世魔王托生!

  这下可好,那怪叫到了最后着实变作了哭号。

  贼人连叫几声“鬼啊!”四肢一阵筛糠似的乱颤,丢了手中娃儿,脚下拌蒜,连滚带爬便欲夺门而出。不料才爬到一半,就听一声“贼人哪里走”,给人在后脖领子一提,拽得双足离地,接着半空抛向了另一人,强行扭了他一张煞白小脸对了那一对鬼神面!

  待那两个不知何方神圣的鬼怪再开口时,嗓音早变回了低沉男声:“白爷爷还道你是何方恶赋,心狠手辣,竟以稚龄幼儿性命要挟于人,原来却是一个草包泼皮!早知如此,不花这许多心思也照样拿了你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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