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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今生 page 11 作者:天子

  “好!再来!”

  白玉堂凤目微挑,一声喝彩,仿佛踏着那苇丛中的光影旋身而起,人却在空中一个后仰,挺剑撬入巨阙与坛底之间,竟就让那酒坛沿着剑身滑下,落入怀中。

  “好招势!”

  一切犹如行云流水,如幻如真,只有展昭能将连串动作看得真真切切,不等白玉堂双脚落地便抬腿扫向他的下盘,剑动,手亦动,直取那酒。

  月下。

  只见一坛美酒,两道青锋,交相辉映,星光四溅!

  好一番剑气缭绕,武难绝!

  刚劲之中却难掩那纠葛不尽相思意,两心痴缠今世情……

  亦狂烈……

  亦温存……

  也不知……何时方休止……

  直至,江风骤起,双龙擎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银瓶乍破,琼浆玉液纷飞,好似缠绵秋雨扑身而上。

  一鼠一猫面面相觑,半晌,才相视大笑,只看对方如何狼狈。

  “这下可好,‘雅’性固然尽了,酒也莫要饮了。”展昭抖抖潮湿一片的衣衫,径自收了剑,看那酒老鼠从雪影上将那破了一个洞的半边酒坛拔下。

  两人适才同时刺出的那剑极快,一竖一横穿坛而过,那酒坛竟还只是裂作两半,未曾尽碎。

  “谁说未喝?看你‘喝’得却比白爷爷要多,衣衫也湿得大片些!”

  白玉堂收了剑,近了展昭的身便又要作怪,抬手往那猫儿面上一抹,沾了些酒液,凑近唇边去舔。无意中成就的暧昧却令展昭有些暗窘,抬臂一挡白玉堂再伸过来的那只贼手,硬梆梆道:“分明狡辩!”

  “不是狡辩,却是有人面赧了!”

  白玉堂坏笑几声,脚下突然用力一拐,将湿淋淋一只猫绊倒在地,本是只想与他戏耍,不料身躯相撞倾倒的瞬间,却也醉倒了魂魄……

  “猫儿,我……”半晌,白玉堂抬了头开口,立刻被急急驳回——

  “不行!”

  “为何不行?”白玉堂口中发问,双唇已烙上展昭前襟中露出的那一小片肌理。舌下一舔,除去酒,喉头皮肤上还带了苇子的香气。

  “你可知这是何处?”展昭气结!

  一肘拐过去,趁那人急忙躲闪时侧翻了身,几乎便要打人!不想拳头还未挥出,却见那条与他一般无二的月白腰带不翼而飞!顿时,面上火烧火燎……那是……

  半年前与他许下此生那夜,他偏要与他换了的……

  “陷空岛啊……酒不醉人人自醉!”白玉堂好笑两声,扣了那险些招呼上面门的铁拳,双臂在那健腰上一环,贴了他的背脊,一手探入凌乱散开的前襟。掌下肌肉坚实微隆,沾染了酒液,湿滑温润。

  “既然知道……还不……收敛!”带了厚茧的掌心在胸膛两点薄弱之处擦摩而过,长指敏锐地发觉了蓦然挺立之后立刻揉捏掐下……展昭面上一绷,声音微颤,神情中显露出几分平日掩饰的凌厉!

  “此处也算是家中,还要收敛什么?你可是忘了这片苇子生在水正中,平日唯一一条筏子你我用了,别人如何上得来?”

  白玉堂说着,低低一笑,箍紧猫儿腰间不放,手下一拢,将潮湿的蓝色布衫连同中衣一并拉下,顺势下滑,往那最灼热处覆上……收紧……指腹拂过前端,缓慢搓揉;双唇自背脊中心一路碾过,直达腰线,突袭般啮下,激得怀中那人激灵灵一颤,喉中抑制不住哑然一声低啸——

  “白……白玉堂……”

  “如何?”

  白玉堂开口,本来还欲调笑戏耍,未曾想到自己的声音也同那人一般喑哑。却正应了他适才说的那句话:

  酒不醉人,人自醉。

  二人此刻都出了一层薄汗,酒液着了热,蒸腾起来,钻入鼻端,醺然欲醉……也痴然欲狂!

  “唔啊……”

  肌肤毫无阻隔地熨贴相亲那瞬间,两人几乎同时叹息出来。

  “猫儿……我的……我的……”白玉堂埋首街了展昭后颈,沉缓呓语。

  “笨老鼠……”展昭动了动唇,皱了眉峰,耳畔却传入自己的闷哼。

  沾了酒液的手指突如其来般刺入,未曾静止片刻便徐徐抽动起来,不知是痛是麻,只觉阵阵战栗沿了脊椎攀延而上,又似水波层层荡开,渗入四肢百骸……腰后偶尔厮磨而过的硬热自知是如何情形……心下便跳得更急……

  恍惚间,脖颈边两排利齿突然一合,身躯反射弹起,再落回那人臂中时,手指已然抽撤而出,另一番高热昂扬取而代之……

  “嗯啊啊……呃啊……”

  “昭……还好么?”

  最终的结合远比白玉堂所想的还要更早到来,尽管那狭窄私密之处正剧烈地抽搐不已,一下下如同火舌燎过,他却仍强行逼了自己静静停驻。

  “呃……嗯……”

  展昭急喘几下,点头,却再说不出其他,只能紧扣住背后那人环在自己腰腹间的手臂,与他十指相缠,恍若置身火海……热得几近崩溃!身体深处的激昂脉动一如野兽,蠢蠢欲动的同时,亦引诱着自己心底的那头野兽,呼之欲出!

  而下一刻,那早忍到了极限之人已如同脱缰烈马,狂猛攻袭而来!瞬间将他扯上了九天云端,颠簸不停!次次深重炙烈的撞击仿佛激荡着心口,野蛮而癫狂!

  一股无形之力,便趁机在二人之间爆裂开来,如同混沌间天地初开,一发而不可收拾……

  情倾如潮……

  情深似酒……

  月半明时……人半醒。

  “猫儿……”

  白玉堂懒洋洋侧卧着撑了头开口,那人已经合衣而起。见他不语,他只笑笑,挥手从两人相缠的发间取下一根细长的苇子,道:“猫儿,你看这是什么?”

  “苇子。”展昭回头,狐疑看向那仍然敞了襟口,嚣张至极之人。

  “错了,错了,不是苇子,此乃相思结!”

  白玉堂挑眉笑道,十指稍动,片刻便将那苇子编作了一只同心结,抓了猫爪戏道:“日后再要开口道白爷爷不懂‘雅’为何物时,莫要忘了这相思结!”

  此时,风起,苇丛沙沙作响,也不知展昭究竟答了些什么。

  月下,只闻朗朗大笑。

  莫忘相思结。

  之二·中秋

  月明,风清,人团圆。

  这个中秋与往年有些不同,因为白玉堂没有伴着展昭留在开封府,展昭也没有陪白玉堂回陷空岛。他们在外办案,苏杭一带漕运官员贪赃之案。而案发之地,正是常州。

  常州是何所在?

  它上通京口,下行姑苏,河川纵横,湖泊密布,襟江带潮,形胜甲于东南,故被称为“三湖襟带之邦,百越舟东之会”。朝廷更在此专设江浙、荆湖、广西、福建路都转运使司以承办漕运。

  除此之外,这常州还恰是南侠的故乡。

  案结之后,一算时日,展白二人这才发现已是中秋。

  展昭本欲赶回京城,不想身边那人却在落脚的驿馆房中坐得四平八稳,啜着新沏的热茶笑称:临行之前便求包大人入官请了旨,准他结案后顺路回乡探亲。适才已派人先行回京覆命,要他只管安下心来,准备返家度这团圆节。

  晨昭闻言莞尔,想了一想又随口道:“除了旧宅一座,我家中已再无亲人。忠伯也已被我劝回家中,与儿孙团聚,颐养天年。如今便真是孑然一身了,就是回了乡,也不知该与何人去团圆。“

  白玉堂听了,倒把两道剑锋也似的眉一挑,扯了猫儿襟袍一角,眼珠一转,人早从椅上移到了展昭身边,道:“好你个没记性的臭猫,是当真不把白爷爷当人,还是故意拐着弯骂我?”

  “唉,展某又何曾骂过白兄来的?天下谁人不知白玉堂的名号乃是锦毛‘鼠’!”展昭口中笑答,眼里带了锋芒,身子却动弹不得。

  原来那奸猾老鼠那一起一旋间,不仅人到了他的身侧,还顺手扯了自己刚刚换下的官袍,双掌暗中交错,一闪神的工夫却给他团团绑了起来。本来区区一件长衫根本难不倒南侠,只要稍稍用力便可挣脱。可偏偏那人胆大包天,竟用官服绑人。

  不过,官服虽不可随便毁坏,御猫却也并非只有掌上功夫而已。那“贼”老鼠尚未来得及庆幸“得手”,笑容只荡开七八分时,天外飞来一腿已扫到了鼻端!

  面对这般不留情面的进攻,若是常人,只怕早鼻歪嘴斜,飞出丈余去了。便是白玉堂也只堪险险躲过,待侧开了身子,立定之时,颊边扬起的发丝还仍未全然落回肩头。

  但展昭这一出招,白玉堂却也来了兴致,躲过之后嘿嘿一笑道:“臭猫,既然露了爪也想耍人,还与白爷爷耍什么正经腔调?不如这般,我也不用双手,你可敢与白爷爷比比脚下功夫?”

  “好!若要比脚上功夫,展某还从未输人!”

  此刻无事一身轻,又无旁人在场,去了平日掩饰,只见那猫点头含笑,哪是什么春风拂面、温润如玉?分明是锋芒如刀!攻势——亦如刀!

  一时间,只见小小房中,方寸之内,龙腾虎跃,风起云涌!两人俱是双臂交在背后,不动手臂,只动腿脚。

  尽管只是腿脚,却可清清楚楚看到二人在“斗”字之上的秉性。

  白玉堂出招便是一个“狠”,七分正又揉了三分邪,狠厉霸道,甚至不容反抗!

  相比之下,展昭的招势自然是十分正派。十分正派,却也十分之“绝”!绝世绝招,绝不失败!

  你来我往间,但见大红衣袂翻飞卷动,映出的却是对手那白衣人一张笑脸:“猫大人,看你今日兴致颇高,斗了这许久,却一点不累么?”

  “鼠老爷未累,展某自然也不累,除非阁下自愿认输!”

  展昭但关还口,脚下攻势丝毫未止;不仅未止,还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只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斗在了兴头上,他却忘记了一件事:若要比智谋,他自然不输白玉堂半分;若要赛狡猾,十次之中,猫却有六七次中了耗子的套儿!

  白玉堂刚刚那话其实已是暗示,与南侠斗得尽兴了,他却要改而逗逗猫了。

  展昭一时未得多想,白玉堂已经开了口:“要白爷爷认输自是不可能的,不过,却可改作他日再继续,反正白爷爷不怕再多与你耗上几十年,免得白白浪费了眼前大好光景!”

  “什么大好光景?”

  疑问出了口,展昭脑中便分了神。就这一闪念,那人已在瞬间出了手,扣住他的双肩栖身而上,硬是将那目瞪口呆的猫儿按上桌案,低了头一手拭去他额上的汗珠,勾了唇角坏笑道:“笨猫,我还道经了这十年,你总该开些窍了!”

  “怎的开窍?开窍做老鼠?”展晤一眼横向白玉堂,气息不一会儿便平复下来,却终究是哭笑不得。到头来,怪也只能怪自己竟忽略了他那七窍玲珑心想出的鬼点子也天生带七窍,居然信了他当真不会“出手”。

  “臭猫倒是牙利,不过适才我已提醒你我要出手,是你自己未曾发觉。如此可说不得是白爷爷使诈!”

  盯着那清俊面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直瞧得展昭狐疑地半垂了眼睫,暗自揣测,白玉堂才咧了嘴,笑出两排森森白齿。

  猫儿早被绑了爪,一双手便放心地朝那人矫健的窄腰间缠了上去,将那副修长瘦削的健躯揽入怀中,俯首向前,触到的便是一片温存软热。捕捉到了,便再舍不得放开那股馥郁缠绵,偏要连齿颊之间、舌下最为柔软之处都要占了去,往复探索,不厌其烦……

  不知不觉中,心神都已融入其间。

  窗外一轮皎洁明月,映了屋中一双相缠身影……

  人间圆满,不过如此。但愿人长久,但愿永携手。

  ☆☆凡间独家录入★★☆☆33扫描平平校对★★

  十年。

  十年磨一剑。

  情剑。

  不同于相识三个春秋,初许下一世情缘时怦然跃动的兴奋与甘甜,不同于相恋两载,生离死别后重新团聚时战栗的痛楚与喜悦;亦不同于四年前,度过了那场地狱般的烟波浩劫时,伤痕累累的庆幸与珍惜。

  十年,仿佛一纵即逝。

  十年,好似回忆不尽。

  十年,生生死死。

  十年,聚聚散散。

  十年……唯有心口贴合着的这般颤动……不变……

  风摇影移,思绪浮动,耳边隐约听那人开口道了句,“猫大人,这一晚的月还未赏够?”

  抬了眼,才重又发现此时二人形态暧昧,自己身下靠的是光秃桌案,面前那人卸了官袍,只着了里衣。适才一番过招打斗,弄得有些凌乱了,襟口半敞。即使背了烛火,仍然可见精壮厚实的胸膛上,点点浅白疤痕斑驳交错。鼻端,酒香混了那特有的气息,直欲教人醺然……

  只一恍惚,颈边一热,却是那人挑开了他的官袍前襟,正用牙齿衔了,拉下肩头。温热之气拂过肌理,引人痴迷,不过……

  “起身。”

  展昭暗暗运了力,肩头一顶一震,适得白玉堂退开些许,抬起头来,“急得什么?此时夜也深了,这般不是恰好暖和?”

  “少要胡言,你起是不起?”展昭问道。

  “不起又如何?”白玉堂沉沉一笑,也提气与那股强悍力道相抗,偏是不起。不仅不起,还探了手一拉,硬是将官袍连了里衣自那另一侧坚实肩头拽下。

  “不起便也在这案上躺上一躺,外加一顿好打!”展昭口中说道,不知何时已将双臂自紧缚的官袍内脱出,一个硬梆梆的老拳旋即伴着话语飞来!

  “好个恶猫!嘴上玩笑也就罢了,还要真打不成?”

  白玉堂自知这猫出手深浅,接了那第一拳后身子已然弹起。

  没了压迫,展昭就势侧身一翻,离了那桌案。

  只是,离了桌案,却还是没离鼠爪。

  眼前红霞一闪,飘扬舞动,煞是好看!但好看的是眼前,再瞧身上,适才就已松脱的外袍早飞了出去,团在白玉堂手中,绽出硕大一朵红花!

  “如何,这下你还要往哪里跑去?”

  “我若想跑,谁人也拦我不住!”展昭拉拢乱作一团的衣衫,只是扬眉答道。

  “这还用再说?早知你这恶猫腹中凶狠,不是谁人勉强得的。”白玉堂笑道。

  这一笑,可谓“志得意满”!手臂一翻,又缠上了展昭腰间,十指一揉,收放间早钻入衣下,直接熨上温暖紧绷的肌肉。眼见一刻前还凌厉异常的眸中染了一层氤氲,终觉背后微微一紧,在唇舌重又交融缠绵在一处的瞬间被他回拥住……

  青纱帐内烛影摇红……朦胧间,暗涌的情潮已浮上水面,泛起波澜一片。

  耳边,濡湿之声时隐时现,如同情人爱侣的唇吻分分合合,仍旧依依不舍;含了对方那软腻舌尖咂摸吮弄,久久不愿放开……

  半晌,终于稍稍退让,喘息间带出几缕银线,藕断丝连……

  “猫儿……”

  “什么?”听到白玉堂轻唤,展昭问道。开了口,嗓音竟是如他一般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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