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最后决定要去看《狮王》的百老汇秀。
通常这些票都是预定的,因为姐姐的突然决定,我们只好去买临时票。这些票位多半都是很冷门卖不出去的位子,可是姐姐坚持她想看,我想,就是坐哪里也无所谓了。
姐姐坚持要坐在我们两人中间。
台上在表演什么,我并没有专心看。姐姐似乎看得非常投入,不时还低声评论一下「唱得很好」、「编排得很棒啊」、「以前居然从没想过要来看看,真是太可惜了」。
从小我就不喜欢歌剧,不用太久我就看得昏昏入睡。
突然被人叫醒时,心情不是很好。
姐姐说:「秀结束了,很好看吧?」
怎么说呢,我苦笑的点点头,不能告诉她我其实一句歌词都没有听进去。
从剧院出来时,其昱悄悄拉上我的手,对我微微一笑。
温暖的感觉溢满胸间。
姐姐不悦插进来,「快点走吧,天好冷。」
回到家后,姐姐似乎心情非常不好,只说了句,「我很困,晚安。」就转身走进卧室,锁上了门。
其昱在床上抱着我的后背,担心的问:「她会赶我走吗?如果她要赶我,你要怎么办?」
我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不会的。」
「不会什么?」
我闭上眼装睡,他明明知道还逼问我,这种事情……
他紧紧捉住我的衣襟,喃喃说了一句:「你是喜欢我的吧?」
酸楚的感觉涌上胸头。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回答。
***
姐姐在纽约度假期间一直要我和其昱陪她逛街看百老汇秀,尽量不让我们两人单独相处,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其昱总会偷偷亲我,有点像偷情。
我想,如果再这么剌激下去,我可能会神经衰弱。所以三天后,当姐姐淡淡的说,她玩够了想回家时,我沉入谷底的心情顿时飞上高空。
送她上飞机时,姐姐看着我苦笑了许久,才说:「小峰,别走回不了头的路。我相信你不会作什么愚蠢的事情,如果真的不行了,也要先告诉我。」
我微微吃了—惊,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姐姐拍拍我的睑,叹息说:「自己小心吧。」
难道姐姐发现了什么?
在我惊疑中,姐姐已经提着行李消失在登机道的拐角处。
目送银色的飞机离开地平线,我悄悄地对飞机上的姐姐说了声「对不起」。
我的心,早已失控。
《全书完》
姐姐的心
我这个弟弟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他最死心眼,脾气跟父亲一样死倔,一但决定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
从小到大我最担心的就是怕他吃亏,因为弟弟心肠最软,别人求他帮忙,他绝对会帮到底。同学朋友借书借游戏什么的,他很大方就借出去了,经常会碰到借东西不还的人,他还无所谓的说既然别人喜欢,—定会珍惜那样东西的。结果往往是他做白脸借东西,我扮黑脸从人家家里硬把东西要回来,久而久之,别人就不再向他借东西,反而变成了求他保管东西。
看着家里的杂物越来越多,我和母亲都没力气再跟他讲了,也就随他去。除了一次一个女孩因为要搬家,拜托他暂时收养两只猫外,我没有为任何事情跟他生气。他对猫毛过敏还要帮人家养猫,结果那女孩搬去的新居不能养宠物,两只猫硬是留在我们家,我只好托同学找喜欢猫的人送,还赔进去两个沙盆和一堆猫食。
后来我结婚,跟丈夫去了芝加哥,一晃五年过去了。有天母亲在电话中对我说起弟弟又没有有女朋友的事情,我才猛然省起,虽然我还当他是个半大的孩子,但我这个做姐姐的却失职地忽视他已经快二十六了。
可弟弟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事情,我和母亲想趁着帮友人女儿的事回纽约籍机看看他,幸许他已经有了要好的女朋友,只是害羞不愿意告诉我们。
结果我们却发现弟弟的公寓里住进了一个男孩。
母亲狐疑了好久,还以为是弟弟和谁搞出来的孩子呢。
幸好我们都知道弟弟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十二岁时让女孩怀孕。
我看得出弟弟很喜欢那孩子,我和母亲看着他长大的都没吃过几口他做的菜,他却为了那孩子每天下班跑去唐人街买新鲜材料做晚饭,早上很少吃东西的他居然会早起做早餐,而且家里好干净,杂物都被清掉了。
我的疑惑在吴郬韵的出现下得到证实。
那个孩子看起来很秀气很有礼貌的样子,我怎么也想不得他居然是个同性恋!而且还有那么肮脏的过去,连郬韵的丈夫都着了他的道,真是人不可以貌相。郬韵哭诉她让丈夫怎么替那孩子补课,却被迷惑得抛妻弃子,我听得胆颤心惊。真看不出那个孩子这么放荡,还会玩手段,如果弟弟也被骗那真是太可怜了!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分开他们。
明知他是个死心眼,我也不愿意把话当面说直,那样只会引起他的反弹。谁知我旁推侧敲,他不但不领情还连我都气上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董颢凯剀商量,他在电话中印证了我对那孩子的猜测,心想着居然放着这么危险的人在弟弟深边,如果不是弟弟那两个朋友不时点醒他,我这弟弟恐怕早就完蛋了!
我更没想到的是,我拜托董颢凯的事被弟弟知道后,居然连朋友都不要了。为了一个同性恋,值得吗?!我本来想找机会和他再谈谈,他却总是顾左右而言它,再不然就是瞪着我发恼。
母亲和他说不到一半他就生气地走开。那时我心里真的是一凉一沉,心想如果不能说通弟弟就找那孩子说去,既然弟弟不愿意离开他,就让他离开弟弟好了。谁知弟弟守着那孩子像母鸡似的,接送上下课,连独处的一点时间都没有。
母亲还抱着希望说,也许弟弟是真的同情人家,不能说那孩子是同性恋就一竹竿打倒一船人。同性恋不是传染病吧?母亲说这诂的时候看着我,我怎么回答?我只能苦笑。
无奈下老是看弟弟的冷脸看久了我也气他,中秋节就别在纽约过了,我说服母亲和我去芝加哥过节。我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毕竟最了解弟弟的是我,他最讨厌别人—天到晚黏着他,也许时间久了,弟弟会嫌烦就把那孩子送走。
后来自己夫家里发生了一连串事情,我也没心情想这件事,直到母亲一通电话打来,无意提及弟弟和那孩子还住在一起的事,我的心就咯登了一下。
母亲说我和弟弟最亲,不如让我到纽约看看他顺便散散心,我一口就答应了。丈夫在我上飞机前才按到我的电话留言,那时我已经在高空中飞往纽约。
老实说,当我一开门看见两人扭在一起的景象,我可真是吓得腿都软了。他抱住我弟弟,两人的身体都贴在一起,弟弟一脸微红,我当时就想,万一弟弟真成了同性恋,我该怎么办?!
弟弟跟我解释说两人在玩,还有那孩子被家里赶出来的事情。我心里乱糟糟的,听进了几句,总算是明白弟弟和他没什么。我不禁自我安慰,我上大学时也和同室女生穿这内衣裤打枕头仗呢,我也没变成同性恋。
晚上睡觉时,我贴在墙上听隔壁有什么动静,一晚上都睡不着。
说我不担心,骗别人吧,我就这么个弟弟,我不担心他我担心谁啊?
早上起来看他们没有什么古怪的样子,我担心了一晚的心才安了下来。
我闹着弟弟陪我去逛街,他就拉着那孩子一起去。我可是恨得咬牙切齿,不就是为了想和弟弟私下单独说句话吗?他怎么就不明白?有那孩子在,许多话我都吞进肚子里,硬是没说出来。
他们两个趁我逛商店挑衣服时,在我背后做的那些动作我全部看见!我拿着衣服的手都在抖,好几次差点把人家的衣服都扯破了。他们这两个傻小子,这些商店里到处那是镜子,头上的、墙上的、衣架上的,连橱窗的玻璃都光可照人。我看着弟弟无可奈何却又放任那孩子亲他的手他的脸,我真想转身骂,你知羞吗?!勾引我弟弟,我家就他这么个男孩,你怎么可以连他都要抢走?!
我故意要看《狮王》,我就是要坐在他们中间,别以为这样你们还能搞什么小动作。那孩子似乎察觉到我的示威,安安静静地看戏,倒是弟弟居然无聊到打瞌睡!散场时,我气得走快了两步,一是气自己没用,早该防着那孩子,二是气弟弟,他怎么就这么傻,有了郬韵的老公的前车之鉴,他还傻傻地掉了进去。
我面对着贴满广告的橱窗掏出烟,点火的时候我却看见那孩子握住弟弟的手,弟弟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一下变得温柔,对他微笑着。
我愣住了。
印象中不记得弟弟曾经露出过这样的微笑,温柔着带着溺爱,他紧紧牵着那孩子的手,两人在人流中站立,互相凝视。那一刹那间,我眼里莫名的浮出了水气。
他们两个……?
我想也不敢想,回家后把自己锁在卧室里,睁着眼睛再度失眠。
我观察了几天,只能苦笑的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之间容不下我,也容不下任何人。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恐怕也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弟弟恋爱了,他爱上那个叫段其昱的男孩。
全世界同性恋就那么多?偏偏就找上我弟弟?我该怎么对母亲交代?
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办法。
但我不可能在纽约住到我想出办法的时候,芝加哥那边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做交代。
我说要离开时,弟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是我是他姐姐,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是我最爱的弟弟,我不想伤他的心。该说的说过了,该做的也做过了,如果这是他想选择的路,我这个做姐姐的该怎么办?
唉——
我带着一肚子的无奈登上飞机。
我这个弟弟,真是令我担心……
祝福的话我说不出,但愿你知道,当你沮丧低落时,还有姐姐这里可以做你的避风港。
让爱再开始
生我养我的是父母,宠我爱我的是父母,打我骂我的也是父母,最后踢我出门的还是父母。
当他们把我撵出家门时,我已经对这个家毫无幻想了。
我和宋贺的事情被揭发后,宋贺的老婆天天上门哭骂,有时还抱着她那个两岁大的女儿在我家门前哭丧似的,搞得左邻右舍都不得安宁。
这栋处在唐人街边缘的政府公寓,全部住户都是亚洲人,平常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在邻居间传上三天三夜,人多口杂,事情原本不是这样都被渲染得满天神佛,死鱼翻身。
我的事情自然是上了首榜,天天家门口都被人窥视,每次那女人一来,即使是吃着饭,邻居也端着碗站在走廊上看热闹。
父母为了我的事情天天吵架,直到一天他们实在受不了了,脸也丢够了,就把我扔出家门,说败家子就自生自灭吧。
我没有怨过他们,因为我早被宋贺的绝情伤得体无完肤。
宋贺是我就读中学的文科老师,我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变成我的补习老师,只记得一天下午,他引诱我和他发生关系,从此后,我沉沦在性事中,理所当然认为他是爱我才这样做的。
我和他维持了这样的肉体关系一年多,一直以来我以为他在高潮时喊的「其」是我,虽然有点奇怪,谁会用名字中间的字来称呼自己的情人?我以为他是特别的,所以没有太在意,反而很高兴他居然想出这么特别方式。
有天,在完事后他去浴间洗澡,我收拾地上的衣服时,他的钱包掉了下来。如果是以前的话,我随手就会塞回去,可是那天我好奇的想看看成年人的钱包里装的是什么。
曾经看过班上的女生炫耀自己的粉红色钱包,里面装了自己男朋友的照片。
不知道宋贺会不会把我的照片放进他的钱包呢?
我带着一丝好奇,打开了看——
钱包是三折式的,他的驾驶执照放在正中央的透明夹层里,上面的照片和他现在的样子不大像,怎么说呢,那时他好稚气,看起来像是冒充大人的中学生,笑得很天真。
我拿出照片想验证一下是不是他,结果,里面掉出了另一张小照片,上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笑脸,似乎是在某个游乐场的立时照相机内拍的,照片背后是陌生有力的笔迹写着「崎贸」两个字,中间画了—个心。
我愣了一下。
宋贺从浴室走出来,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照片,神色慌乱的说:你怎么可以拿我的东西。他重复地说着,直到把照片颤科地塞回钱包。
我突然明白,他在床上喊的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崎」。
我拉着他的手臂追问,他却不耐烦地敷衍着,说什么今晚有事,他要早点回家。
回什么家啊!他根本不爱他的老婆,连他们女儿都象对待学生一样。他对女人不行,连他自己都这样说。
就这样,他从我手中逃脱,好几天都不愿单独见我。
我回家好好想了几天,我想,就算那个人曾经是他的情人,但他现在已经有我了,不该再保留那种过去的东西。又或者他觉得我不够爱他,故意拿这个来试探我?无论我怎么想,依旧不能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
我爱他,我相信那时我是真的爱他。
可是几天后,当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拐他到我家单独见面时,他却说要分手,还说要离开学校。
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能让他满意了。
在我固执的要求下,他不得已说了那个人的事情。
搞了半天,原来我不过是别人的替身!
我又气又怒,坚持要他说清楚,他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他说,没有。
可是我是真心爱他的啊!
但他说,那只是因为性爱,我爱的是做爱时的感觉,而不是他这个人。
我不明白,喜欢和他做爱,难道不是爱的一种?
他却说,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爱我,因为他的心早就给了别人。
争吵中,我在忿怒中失去理智,试图从做爱中让他明白,我爱他的心绝对不比那个王八蛋男人少……可是,我忘了,父母今天会早下班,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和他的事情就这样被发现了。
父母又怕又怒,拼命质问他是不是变态,有没有传染艾滋病,硬是把他逼得狼狈逃窜。
父母拒绝相信他们眼见得事实,认定是宋贺勾引我想强暴我,在我百般解释下只是把事情越弄越糟,父母居然告到学校,指控老师意图强暴学生。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学校当然不会无视这样的指控,马上调查询问,宋贺的老婆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强暴一个男学生,反而认定我诬陷老师,因为我的成绩差,想籍此威胁老师让我PA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