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单脚伫立在他身前,因他触碰到她最敏感的位置,而无法抑止地发笑。
「笑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瞥着她颊上的笑靥,心好似被紧紧地勒住。
「可不可!以放开我?」她快快收起笑,请求他。
要命!他即刻把手掌从她柔软的腋下抽离,那份软嫩如绵的触感竟留在他的手心,久久无法散去。
他屏息转身,拾起自已扔散在地的衣服置于臂弯,头也不回地走离,边走边撂下话。「坐下来握住脚尖向上扳,抽筋的症状很快就会消除了,还有下午别出门。」他说得很大声,只想表现自己一点也没有受影响,事实上是相反的,她纯真的笑脸,曼妙且性感的身子,全深刻地烙进他的心,唯有转身,离她远远的,才能保有冷静的脑子,紧紧地压抑下自己躁动的情感。
「好。」千寻低应了一声,刚刚他放开她时,她好象看见他红了脸,不不……不可能的,一定是拉她的时候使尽力气才会那样。
她单脚跳到一旁的椅子上,照他的话做,果真好了,想要道谢,望向门口,门日空荡荡的,他早已离开了。
一丝暖意悄然淌进她的心中,其实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坏啊!他并不是见死不救的铁石心肠,再见到他时,她一定要当面谢他。
她不自觉地微笑,让那股暖流在心底流转着。
忽然她忆起初见到他那天,她第一次来到巴黎,踏进贺家门,他定定地看着她,还对她一笑,她被他如炬的目光牵动了心,被看得好害羞,不敢放胆回视他英俊好看的脸,深怕自己若表现得不合宜会遭人非议,她的身分使她无法自在地欣赏他。
她曾是对他有过好感的啊!只是十分短暂,他在得知她的身分后,就不再对她露出笑容,于是那份好感就逐渐淡去,淡到她记不得了。
她该多往好的方面想,像他积极地替她安排婚事是出自一番好意,多认识一些人又有何妨?说不定她闭塞的生活可以获得改善。
但她的原则是不排斥去认识别人,并没有同意要结婚。
就照他说的,下午见见那位叫韩育楼的人吧!也算是给贺司令一个善意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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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的下午,韩育楼西装笔挺的来到,为了见贵妇,他不只在自己家里反复练习机智问答,训练自己应对如流,还特地买了一套体面的西装,打算好好表现。
原本他以为他们会待在室内喝个下午茶做为「开场」,但下午茶没着落,这位绝色美人竟要他陪着逛花园!
在阳光艳丽照人之下,他大把大把的挥汗,又猛打喷嚏,因为他过敏的体质很怕晒太阳,也怕花粉。瞧佳人穿著合身的雪白色曳地华服,撑着蕾丝洋伞,细嫩的脸上轻凉无汗的,说有多高贵就有多高贵,但他却很狼狈,完全潇洒不起来。
「你是实习医生,什么科的?」千寻漫步在小径上,尽量找话聊,以免对方觉得无聊。
「胃科,哈哈……啾!我很快就会升等当主治医师了。」韩育楼以手帕拭汗,揉着严重过敏的鼻子。
「你以前有交过女朋友吗?」千寻看着他苍白的脸问。
「没有,我一直努力读书,就为了当个好医生……哈啾!」这个题目他早有准备。
「那你的人生不就很乏味?」比起她好不了多少。
「不会啊,哈哈……啾!」他又打了个喷嚏,没想过她会说得这么直接,其实他爱泡夜店,擅长把妹,生活多采多姿得很,可是现在他热到开始眼冒金星了,他急躁地看看四下有没有椅子,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你身体好象不太好?」她觉得他脸色有点泛青。
「哈啾!我身体很好,体检全都合格。」这是吹牛,不用打草稿。
「你看这种植物,你知道它是哪一科、哪一属的吗?」千寻指着前方新开的风信子问。
韩育楼答不上来,这题完全没在他的准备范围内,他现在只想解开领带,把身上密不透风的热浪散出去,否则他会呕吐,热得厥过去……
此时人在书房的贺司令,远远地看着那两人,瞧他们一路不停说话,可投机得很,心想她可能对韩育楼很有好感吧!
她若嫁了,他将永远别想再见到她。「唉……」他吐出深长的一口气,感到心闷闷地痛着。
忽然,眼前出现了戏剧性的情节,那个韩育楼竟整个人倒了下来,栽进风信子花团里,压垮新开的花;千寻倾身瞧他,下一刻,她惊声呼救。
贺司令发现苗头不对,匆匆下楼,朝她奔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他忽然倒了下去。」千寻被韩育楼吓坏了。
「他还有呼吸,但很微弱,可能是昏倒了,快去叫打电话叫救护车。」贺司令急切地翻转过韩育楼的身体,解开他的领带,同时却分心地感受到原先心口闷痛的感觉竟逐渐散去。
「好。」千寻收起洋伞,提起裙摆,跑进客厅里打电话。
不一会儿,自家医院的救护车来了,人员通知韩育楼的家属后,即刻送走他;贺司令和千寻并肩伫立在花园里,看着车离去。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千寻难过地自责。
「是你美得过火把他吓昏了吧!」贺司令低声说。
千寻纳闷地望向他,看到他唇上的笑痕,她蓦然心悸。「别……胡说。」
她的美也让他有窒息感……贺司令移开视线。「进屋里吧!」他说。
千寻移动脚步,撑开洋伞,搁在纤细的肩头,缓步随着他走进屋里,走着走着她不禁觉得好奇特,他们竟能平和地走在一起,同样是要进屋里,她默默地瞥向他,他的侧脸如同雕像般俊美,看不出一点趾高气扬,这样的他看来容易相处多了。
贺司令脑里浮现方才在书房看见的画面和人物,只不过漫步在她身旁的人换成了他,无端的浪漫感胀满他的内心,但是当感觉再度升起时,罪恶也同时在窜生,而他不能任由这罪恶的浪漫去延续、蔓生。
「我去公司了,会再帮你找个合适的人选。」他落跑了,在分岔路口处独自走向车库。
千寻止步不再往前走,剩下一个人独行的感觉并不好。她看着他进了车库,把车开了出来,心想他绝不会停下来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但她错了,车子停了下来,他开了车窗,像是要跟她说话,她悄然讶异,小小的欢喜着,轻盈地上前一步。
「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他问得很直接。
「你指的是外表,还是内心?」她言不由衷,心怦怦然地看着他。
他沉默了下,说:「你要不要列张单子,写给我比较快?」
她淡笑,摇头。「等你有空再告诉你。」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空。」
「那就慢慢来吧!」
他嗤笑一声。
眼看他就要关上窗,她赶紧说:「谢谢你在游泳池救我一命。」
他唇上勾起笑痕,深瞥她一眼。「没什么好谢的,拜了——」
「拜拜——」她挥手,心中有种蜜糖的滋味,没想到他竟然会向她道别!
他关上窗,驾车离去。
她目送着他,看着他的车离去,眼底流露着温柔的情意,像在目送一个……爱人。
噢!别这样想,千万别触犯到禁忌的底限,不能陷他于不义,更不能让自己沉沦。
她收回视线,不断提醒自己,匆匆走进屋里。
贺司令加快车速,心头燥热,不停跃动,矛盾地喜欢着她说的那句「慢慢来」。
天知道她愈慢嫁掉,他的心就得一直受她的折磨;只要她在家的一天,他就多受一天严苛的考验。
过多的压抑会使人发狂,难保他有朝一日不会失控,但聪明如他,是不会把自己拉进痛苦深渊的。
还是早点把她推销出去,日子会好过些。
他得在短期内,再替她另觅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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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一进屋,还怕自己闲得发慌呢!这电话就来了。她坐到椅子上接听。
「贺夫人,你有收到慈善募款餐会的邀请函了吗?」是基金会的会长芬妮热心地来电询问。
「今天收到了,时间是在下礼拜周末对吧!」千寻礼貌地回答,这个基金会主要是帮助全世界的弱势族群,有时会以销售餐券的方式募集资金,她时常赞助。
「是啊!先感谢贺夫人了,你这次会亲自到场吗?」芬妮问。
「我会去的。」
「太好了,我是想再多办一个义卖项目,请所有的夫人们提供一些亲手制作的手工艺品当义卖品,你要不要也提供一些?任何手工品都行哦!」芬妮告诉她这个点子。
千寻想起拿手的拼布缝制,眼睛都亮了起来,欣然地说:「我没问题,只是手工艺可能募不到多少钱吧!」
「哪会,打着夫人们的头衔,一定会有人愿意出高价收藏的。」芬妮说。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立刻动工,得赶在下星期周末给你送去。」千寻承诺。
「真是太感激你了。」芬妮诚挚地道谢。
「快别这么说。」千寻很乐意帮这个忙。
收线后她马上回房里去,把先前买的拼布材料拿出来,开始在漂亮的布料上裁形,把房间当工厂,床当做工作台,没有缝纫机她就以针线一针一针的缝制,打算做一只拼布提篮,再做两只布偶狗狗放在里头,期待会有某位太太带着小孩来,正好看上眼,愿意出个好价钱买下它。
到了募款的周末,千寻带着制好的成品,来到餐会现场。
宾客云集中她找到芬妮,她正忙着把所有太太们亲手做的艺品摆在一张铺有绒布的长桌上,好几个义工朋友在帮她,千寻上前把拼布提篮拿给她。
「哇!好可爱的提篮,贺夫人,真是太谢谢你了。」
「别客气。」千寻因为自己能尽一份心感到快乐。
「请就座,餐会马上开始。」芬妮笑容可掬地说。
千寻点了下头,依餐券上的编码找到桌号,这桌几乎全是男士,唯一的空位是她的,她没有坐下,环顾着四周,看有没有认识的人愿意和她换位置……
看着看着,她竟看见了贺司令!
真想不到他也受邀出席了,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她从未和他出现在同一个公开场合,而这整个星期她太忙了,也不曾在家里遇过他。
此时,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因为他正和一个穿著低胸礼服的美人站在窗边聊天,瞧他笑容满面,像是聊得很愉快。
她背过身去,心情变得黯淡,她气自己的反应,她怎能吃干醋!别人又会怎么看呢?
她稳住自己的情绪,迟疑地回到那坐满男宾的桌号位置,坐了下来。
同桌的人开始客气地询问她的名字,她礼貌地回答,心情始终在低潮。
贺司令饮着杯中的酒,遥远地盯着那小女生,多日不见,她看来精神不错,高绾着发髻,穿著小礼服,整个人显得成熟且明媚动人,她总能挑动他的视觉神经,进而影响他的心情。
而她明明看见他了,却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急急和一群男人挤着坐同一桌!
她若不清楚当她身处在满是恶狼的环境时,自己该有所避讳,那他就有提醒的义务了。
他执着酒杯,无声无息地走过去。
「不介意换个位置吧?」
千寻回头,瞥见贺司令俯身在她身后问,黑幽幽的眼教她看了心颤。「你不是在跟人聊天吗?」她轻声问。
贺司令微扯了下唇。「聊完了。」
「你的位置在哪里?」她的确也不想坐在这里。
贺司令遥指靠窗的桌子。
千寻看见那个和他聊天的美女就坐那桌,她黯淡的心绪莫名地又恢复活力。
「我过去。」
她立起身正要走,同桌的一个男士正好认识贺司令,站起来打招呼。「久违了贺兄,原来你认识这位小姐啊!」
「你好,马修兄,她是我的……」话到一半,另外两个字他说不出口,突然就此打住。
一桌的男宾全噤声,而那名叫马修的笑了起来。
千寻双腿动也动不了,脑子有片刻晕眩,清亮的眸子楞楞地看着他。
贺司令回避了她的注视,坐到位置上。
千寻无言地走向他原先的座位,四周人多嘈杂,她却很清楚地听见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节奏……她很想知道在他眼底,自己究竟是他的谁?
那个未知的答案,令她剧烈地心悸。
第四章
千寻缓步走向贺司令原本坐的桌号,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这桌的宾客女性居多,她们多半是富有的太太,而且似乎很熟,热络地聊着彼此的家务事。她默默饮着果汁,听着她们说儿子荣升经理,女儿在上个月出嫁了……等事。
尤其是坐在她身旁右侧那位曾和贺司令说话的美人更是健谈,从她的言谈间得知,她是某家建设公司的董事长,大家都称她奈夫人。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有个匆促来到的女子坐到她身旁左侧那个空着的位置上,一股浓呛的香水味随之在空气中扩散。
千寻回视她,觉得眼熟。她不就是衣衫不整地和贺司令在家里餐厅吃早午餐的女人吗?
兰蒂也看见了千寻,先是一怔,猛地别开脸去,连礼貌性的问候语都没有。
千寻跟她不熟,见她态度怪怪的,也没有和她交谈的意思。心想这女人和贺司令本是同一桌,那代表他们应该是本来就约好一起到的,但她没弄懂,既然如此,贺司令为何要跟她换座位,他们是情侣怎不坐在一起?不会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吧?
千寻收回视线,默默无语地喝自己的果汁,不想再去探讨。
兰蒂真的很闷,今天一整天赶了好几场社交宴快累坏了,这个募款餐会她本是不想来了,临时决定要来完全是冲着贺司令,早在他大怒地赶她走之前他们就约好一起参加这个餐会,而她认为离那个不愉快的上午已经好多天了,他应该也气消,不会再对她那么凶了,所以就厚着脸皮来见他。
她可是好多天没看见他,想他想得要命,只要他再跟她重修旧好,她从此绝口不提他暗恋禁忌人物的事,也愿意赔不是,况且藉这个时机和场合,她一定轻易可以达成目的,可是她的如意算盘好象打错了,因为这位年轻的「伯母」竟也来了,还坐在这一桌!
那贺司令人呢?兰蒂举目张望,看见他竟跑到另一桌去了,这是在干什么?
他是不想看见她,还是有意藉这位「伯母」来给她难看?他们……该不会是一起来的吧!难道他们不怕流言,公开玩起禁忌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