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乌玛夫人从二十岁就住在城堡里,挑的是最大最舒适的苑子,女仆没有千百个也有她自己从家里带过来三十几个奴仆,这样还说寒酸,有办法住到皇宫去好了。
京晴空只能微笑以对。
呃,这是要她怎么接?这城堡也不是她的,她们住哪又不是她能决定的,不爽,可以去跟夏普反应啊。
眼看京晴空什么都不说,乌玛可是老大不高兴,她是整座城堡最老资格的王圮候选人,一等等了六年,这六年像爱朵薇儿这样的女人一个个住了进来想跟她抢男人,示威的场面她可是看到腻了,偏偏夏普就是不肯表态说他想娶谁,几个月前他从不知名的东方带回这小女人,其实她也没放在眼里,真要对城堡里每个觊觎的女人都吃味,恐怕早就被撵回家去了。
她的气度让夏普容忍了她的存在。
但是忍耐的结果是,这次夏普玩真的,他要大婚。
联合了爱朵薇儿,换她们来呛声。
“我说薇儿妹妹,你说是不是?”
呿,带个来帮腔的却跟个哑巴没两样,失算!
“姊姊说得对。”爱朵薇儿总算在最后一刻表现了她身为人家“妹妹”该有的样子。
“我请人拿点心来。”来者是客,京晴空总算想到一点事情可以做,
不管怎样,她来城堡这么久,可是第一次有客人上门。
“好哇,我听说大主屋的花园美不胜收,我的屋子里除了花瓶插的切花,小小的园子只有杂草一堆。”
墨尔珠又不爽了。
乌玛夫人的园子杂草丛生是因为她爱交际,狂疯派对,彻夜不回家的人日夜颠倒,哪清楚自己园子长了什么鬼!
虽然腹诽了一堆,墨尔珠还是要下去准备东西待客。
乌玛放下波斯猫到处去捣蛋,她则是亲热的挽著京晴空往外去。
至于爱朵薇儿当然跟著喽。
侍女们很快布置妥当,瓜果干点饮料花茶,但是,吃食只是出来走动探勘军情的借口。
“我说这池塘里的锦鲤鱼真漂亮,有没有饲料可以喂?”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七八条……每一条起码都有百万迪拉姆的身价吧。
“我去拿。”身边没人,京晴空自己动手。
“对了,我说这池塘深不深?”亦步亦趋,亦步亦趋,乌玛夫人几乎要黏上京晴空的臀部。
在最缺水的地方拥有温室、花海、水草鲜美的水池……真是够了!
夏普对她的宠爱不言而喻,再白痴的人也看得出来。
她在夏普身边守候多年,从来没过这样的待遇。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他认为值得的女人,就什么都愿意付出吗?
在京晴空身上,她得到了答案。
“我不知道,我住进来池塘就这样了。”蹲下身子到花台下取饲料的京晴空摸到类似包装的东西,扬起头来才想说找到了,哪晓得一只蝴蝶飞过她头顶,她才想是插在鬓边的素馨花把蝴蝶引来的吧,一道白影却凶猛的扑了过来。
匆忙间,她看到波斯猫肥厚的脚掌心。
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明明花台跟池子的距离那么远,怎么都不可能出事的。
就在她只手撑地想稳住身体的同时,有什么重重的从背后推了她一把,硬是把她往前推了很远。
这一把让她摔进池子里去了。
撒手的饲料漫天飞舞,些许掉进池子,些许落了地,更多,滚到乌玛跟爱朵薇儿的脚边。
“嗄……救命……救我~~”
仓皇间,她看到乌玛错愕的脸和爱朵薇儿一闪而过的笑容。
“救……”咕噜、咕噜,反射性的求救,可是求救声很快淹没在水波四起的绿色池子中。
失去空气的肺遭到严重挤压,瞳孔放大,她用力的挣扎吓跑了本来自在悠游的鱼儿们,更不幸的是她的挣扎换来水草的纠缠,她的腿被用力的往下拉扯,强韧的水草像素命绳一直一直的揪著她往下沉沦。
咕嘟。
咕嘟。
她孱弱的身子只能往黑暗的底层陷落……别无选择。
第七章
接到通知的夏普在最短时间飞车回来。
从大门到主屋的路程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漫长过。
跺跺的皮革敲在回廊中,安静到近乎死寂的一切,即便站得比竹竿还要直的警卫,都能感受到夏普辐射出来叫人凛然的威仪。
闲杂人等有多远闪多远。
经过抢救,京晴空的小命是捡了回来,但是受到的惊吓不小。
本来就还在调理中的身体,这一落水,雪上加霜,要不是抢救得快,大概就一命呜呼了。
一次又一次苦难,老天爷对她的试炼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终止?
是因为她犯过错,所以必须得到这些处罚吗?
穿过珠帘,夏普愤怒的发现他又再次看到像破旧娃娃躺在床上的京晴空,他的心脏陡然失序,忘记跃动。
众人环伺,却安静得像空城。
“暂时没事了,但是小姐的身子底太差,总之,她需要长期的调养,这样才能培元固本,把身子养起来。”宫廷的御医站起来,向夏普做了简单却详实的报告。
“她?”
“暂时没事了。”
“谢谢,我让人送您出去。”夏普的心这时才恢复正常跳动。
“不用,我识路,以前王妃还在的时候……唉,不提了,你快去看她吧。”老御医是旧识,不管跟夏普过世的母亲或是他,小时候的预防针,在学校跟别人打架,甚圣母亲病危时,那段艰难的时刻沙伦医生都陪著他。
对于沙伦医生,他是感谢的。
御医走了。
夏普一个箭步来到四床柱的大床,嫩黄浅白的双层纱幔里躺著已然清醒的京晴空。
她的脸色带著青白,一看到夏普手指就笨拙的伸了过去握住他的。
“你这个笨蛋!”
她想笑却扯出苦笑,轻吐——
“别骂他们。”虚弱的字句,非常费力。
夏普咽下从一获知消息就梗在喉咙的硬块,点了点头。
“别结那种面腔,好难看。”她知道事情闹大了,忍著仍是晕头转向的脑子想把气氛弄轻松。
“反正,你也不是头一天嫌我脸臭。”
“嗤……”本来犯愁的侍女,竟然很不识相的喷笑。
夏普懒得理,“你睡吧,一觉醒来就不难过了。”
“这次不管我睡多久都不会被你念了吧。”她不要看夏普为她担心的样子,极尽耍宝。
“你爱睡多久都可以,可是一定要记得醒来,不然我会打你屁股。”
“我本来想说,大概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想摆脱我,没那么容易!”
“你这人……”她叹息。
“乖乖睡,不然我要上去当你的枕头喽。”
真是变态,知道她爱肉肉男,一向身材标准到不行的他竟然有增肥打算。他一定是疯了!
他微笑,淡得微乎其微,但是她真的乖乖阖上眼,只是揽著夏普的手始终没放开。
确定手指那端的小人儿已经被药物征服了,夏普小心的将她的手拽到丝被里面,又替她把颊边的发丝撩到一旁,这才站起。
“好好照顾她。”眄了眼其他人,眼光最后落在墨尔珠身上。“至于你,跟我来!”
墨尔珠忧著脸,像即将被腌渍的苦瓜。
这日起,小楼整日灯火通明,川流不息的人谁都不敢稍稍懈怠,希望他们晴空小姐赶快的好起来,他们知道要是主子珍惜的人有个万一,事情就严重了。
没有人敢向这“万一”挑战。
他们必须竭尽心力照顾这好相处又得人心的未来女主子才行。
至于被点名的墨尔珠,沿路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
就这样?墨尔珠想。
也许主人跟晴空小姐会凑成一对不是没道理的,两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就像说话的调调。
“主人您准备怎么办?”
“你关心?”
“那当然,我喜欢晴空小姐,她发生这种事不仅不怪我们,还为我们求情,主人,您一定要替小姐讨个公道回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
夏普回到书房,半个钟头过去后,他下了道手谕。
即刻解散东西翼全部的女人,要她们全部回家去。
这些女人的由来差不多就如同墨尔珠说的,与他有商事往来的人家女儿,有他父王指定的“未婚妻”,各种名目,多不胜数。
当初会让她们在城堡住下,并没有太多考量,货物好退,人,要是手段不够圆融,马上就会伤了彼此和气。
城堡不差一双碗盘,城堡太孤寂,而浪漫成性的母亲需要女伴,需要悦耳的声音滋润她,所以,他就让全部的女人留了下来,想不到这一留竟留下祸根。
如他预料的,一批女人冲进了书房对他咆哮抗议。
哀求哭闹,各种手段都有。
这么些年后才被“退货”,就算还有家可以回也很难交代。
再说,像沙特麦伦司·夏普这样的男人再也找不到了。
他已经在国际上赫赫有名,当世界全部的光环都被他所拥有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另一半将有多风光?
“我答应你们可以将拥有的全部通通带走,甚至奴婢,只要他们愿意,我没有意见。”
“我不走、我不走,我是国王指定给你的妻子,你赶我走,我倒是要看你怎么去跟国王解释?!”
“这是我的事,不劳操心。”他冷峻以对,吃了秤坨铁了心。
自认高人一等的女子被卫兵“请”出去了。
其他人有了前车之鉴,知道胜算渺小,摸摸鼻子,走了。
最后,还留下来的,只剩下乌玛夫人还有爱朵薇儿。
夏普的神情转为严厉。
“你们想说什么?”
乌玛冲到桌前,神情慌乱。“我不能走,我没有推人,是她自己没站好摔下去的。”
“哦。”
“就凭你跟我父亲多年深厚的交情,你不可以随便听别人说说就要我走,我在你身上浪费的青春是再也找不回来的……”
“我知道,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能杀你,只能把你送走,送得越远越好。”
“我是你的人,生是沙特家的人,死是沙特的鬼,我不会走的!”乌玛白了脸耍赖,以为有用。
“你想当沙特家的人?”
“是!”乌玛惊喜莫名,以为争取得到认同,那么她就可以继续在城堡待下去不用走了。
被赶出去是多么没面子的事。
“也是,你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再不嫁出去,就一朵黄花了。”
以前,乌玛就捉摸不定夏普的脾气个性,现在依然。
她舔舌,只好对爱朵薇儿拚命使眼色,要她看在姊妹的份上帮忙说几句话。
爱朵薇儿是什么样的人,她面色清纯,佯装看不懂,大家闺秀般的交握著小手,姿态天真像洋娃娃。
乌玛面色一沉,终于知道自己的战争是孤立无援的,自己的仗靠自己,她没有朋友。
咬住牙,她等夏普的宣判。
“路淇士跟我提过你,你去他那里吧。”
“你……竟然把我……给那个大老粗?”青天霹雳。
“我相信这对你最好。”
“对我最好?你知道什么对我最好?”
“乌玛,你去吧!”
乌玛迟钝的把凌乱的发慢慢绾好,神情悲壮,当最后一条辫子扎好,她垂下了双手,再也不看夏普。
“你就这么讨厌我?”平常没有接近他的机会,今天是有史以来对她讲最多话的一天,然而却是赶她离开。
“路淇士是个不错的人,相信我。”
“好,我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古色古香的书房只剩下爱朵薇儿,这会儿,她觉得有点冷了。
她看著夏普把十指叠成金字塔状,试著出声。
“你为什么把乌玛夫人配给十八皇子?她可是把小妹给推下水去,应该要受到处罚才对!”
夏普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光睐她。
“你……干么这样看我?”她局促了。
“我在想……要怎么收拾你。”
爱朵薇儿像是被死神掐住脖子,身子不住发抖,“你没凭没据,想把事情赖到我头上,门都没有!”
“你刚刚要是跟著那批人一起走了,我也打算不追究,可是你把我当傻子,想混水摸鱼,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随便你在城堡里作怪?”
“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赖到我身上来?”
“你以为我会找不到证据吗?”
爱朵薇儿抓紧裙摆狠狠的退后了一大步,从来没被人羞辱到这种程度的她,再也“ㄍ一ㄥ”不住了,转身就跑。
“站住!”他斥喝。
要不是布料太好,恐怕早被爱朵薇儿过度用力的手撕破了,她勉强站住。
“我建议你出国去读书,最好十年内都不要回来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十五年,我会跟你父亲说明的。”
两行泪终于从爱朵薇儿明媚的眼睛滑落,咬著唇她不再说话,怨毒的看著夏普最后一眼,忿忿甩了门离去。
瓦德利默默的关上门,心里下禁为主人担起心来。
主人把整个城堡的女人都赶走了,这要是让皇宫里的国王跟皇后知道……唉唉唉,真是麻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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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普的行动力惊人。
解散全部的“后宫”之后,他终止了庞大婚礼的计画,去芜存菁将婚礼在最短的期限内搞定。
因为新娘子还病恹恹的,决定不宴客不铺张的他,只找来墨尔珠和瓦德利在结婚证书上签字落款当作证婚人。
接著,在利用价值完毕后,很“现实”的把人踢出去。
揭了面纱,看见了虽然经过妆点,却还略嫌憔悴的京晴空,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目光盈然见喜,晕生双颊,可见她“婚”得是很乐意。
“你真糟糕,把客人都赶跑了。”深深一吻后,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新娘本来是不想抱怨的,可是,他迫不及待的赶人,好像……好像他们……急著要洞房。
太羞人了。
再吻她几口,“我是新郎,你是新娘,新房里只要有你跟我就好了,要那些电灯泡做什么。”
“你知道人家不是那个意思。”捶他胸,却被大掌带进有著簇新衣料的胸口,她温驯的偎著。
“也对,新婚之夜,不要讲太多废话。”他就是要故意歪曲,顺手帮她拆下头纱和拉下礼服的拉链。
“我……”
“不要害羞,我们可是夫妻,这礼服你穿了半天,我看它笨重得很,脱下来还舒服些。”
她白玉般的身子一寸寸滑现,要不是她还虚弱得禁不起,唉……他可怜的“弟弟”自从冲天一炮后,再也没有发挥的地方,看起来他的新婚夜也别想太多才好,免得半夜得去洗冷水澡。
没想到他会想得这么多,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过,以后你要加倍补给我。”但书要先提出,可不能被她呼隆过去,抓来锦被将她细细包裹,还把发丝给捞了出来,不让娇躯感受到丝毫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