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女儿不能服从阿玛的意志,”巴哥站起来,神色坚定。“如果阿玛坚决如此,那么女儿只能再去流浪,做回无家可归的乞儿。”
话毕,巴哥就转身离开前厅。
厅上,定棋神色铁青,面无表情。
雍竣嗤笑,似看好戏。 “看来,我这妹子的性情不太像我,看她如此果决刚烈,恐怕不易驯服。”
巴王爷眉头深锁,一场寿筵,怕要落个索然收场。
“让我去找她。”定棋忽然站起来道。
雍竣挑眉。
“现在找她,怕她不肯见你。”巴王爷皱著眉道。
“就算她不肯见我,我也一定要见她!”在众人面前,定棋如此回答巴王爷。
“这孩子脾性如此刚烈,你不生气?”巴王爷试探地问定棋。
“不生气,只有心疼。”定棋低喟。
听见这答案巴王爷笑开脸,这才安了心。“这孩子与她额娘,是一模一样的性情。”巴王爷又怜又惜,语重心长地对定棋道:“雍竣对我提及你们在抚顺城发生的事,本王已全部了解,也认可哥儿是该许给你!如今本王已为你做到如此,甚至编出与玉王爷互订姻亲这样的谎言,但如今看来,我的哥儿可不吃这套,要如何挽回她的心,就看你有多少诚意了!”
巴王爷说出此话,众人才明白此事如此曲折,都啧啧称奇。
“定棋明白,王爷不必担心,一切定棋自会承担。”他承诺。
“好、好!”巴王爷大笑。“有你这话,就不枉本王将女儿托付给你!”
定棋一拱手,便离开前厅。
“来来来!”巴王爷眉开眼笑,再也不担心!
“诸位王爷,咱们再来敬酒,今日定要来个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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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棋追到巴哥房外,织心正从里面走出来。
“贝勒爷。”织心福个身。
“格格在里面?”
“是。”
“我进去找她——”
“贝勒爷。”织心唤住他。
定棋站住。
“覆水难收,您为何回头?”她问。
定棋眯眼。“我从未自绝于她,不算覆水。”
“奴婢斗胆,再问贝勒爷: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此时定棋已看出,不论过人美貌,这名婢女无论言行举止皆透出灵秀智慧,她并不平凡。
“织心姑娘如此灵秀,应当明白,没有当初,何来深刻?”他沉声回道。
织心笑了。“贝勒爷,人在雾中兀自迷惑,圣人难免。您是个明白人,织心为格格高兴。”
话毕,她转身走了,不再阻拦。
定棋咀嚼她话中深意,然后才推门进入房内。
见到他进来,巴哥神色僵凝。
“不管你愿不愿见我,我都必须见你。”他先对她说。
“有必要吗?”她转身背对他。“我已经拒绝阿玛,就是自绝于你,既然如此你何必再来找我?”
“我当然要找你!”他走到她面前,不容她逃避。“我要让你明白我的心意!等你看清楚我的心,如果你还是告诉我,要自绝于我这种话,那时候我会真正死心!”
因为这话,于是巴哥一字一句对他说:“你的心意只是不甘失去,在京城见到你的时候我已经很清楚了。”
“不甘失去?这就是你的想法?”明白她的心结,他反倒冷静下来。“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想?”他沉声问。
“你要休妻,不是吗?”别开眼,她反问。
“我确实要休妻,休的是佟府格格。至于那七大书的内容,是为你而写!”
“为我而写?”他的话,让她心痛。“那难道不是嘲弄,不是反话?”
“为何不明白我的心意?”他执著的目光饱含隐晦的深情,执起她的手,他用力握住,沉痛地问:“告诉我,你的心当真告诉你,这是嘲弄、是反话?你眼中所见,我的真心就如此虚伪不实吗?”
听到这里,她的双眼已经盛满泪光……
那七大书条条语意清晰,昭然若揭,她当然明白,然而,她不相信的是自己!
她不相信……
定棋会有爱她的可能吗?
他爱她?当真爱她吗?
“你是巴王爷的亲生女儿,雍竣贝勒是你的大阿哥,现在你贵为王府格格,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他说。
“因为我已是格格,所以你才接受我?”她脸色转白。
“如果你这么误会我,那么就太看轻你自己了!”定棋神色严肃。
“倘若我仍是抚顺城里的一名乞儿,你贵为贝勒,难道不怨我欺骗过你,仍会寻我?”她问他。
“傻瓜,我将那样的休妻书公诸于世,之前并不知你是巴王府的格格,这样深切的用意你竟然还看不明白?”他握住她的肩,因激动而过分用力了。
然而身子的痛却比不过心上的痛。
“你刚才在对我说话吗,定棋?或者,这一切只是我的幻觉?因为我一直不是你想要的女子,你不可能对我说这番话。”即便是现实,她都不敢立即相信这可能。
“你不该不告而别!”他沉痛地说:“那天早上你该等我回房!或者,那天清晨我不该离开你,我该守著你,直到你明白我的心意为止。”
“就算回房,你能对我说什么?”她的胸口忽然痛起来。
“我要对你说,我的心,已经被你牢牢套住了!”看著她的眼睛,他坚定地道。
“可是,为什么?”她颤声问他。
“你明明说过,喜欢的是温柔婉约的女子。”
“不,是我错了!”他握住她细致的脸蛋,为她忧郁的容颜而心痛。“我原以为自己所爱如此,直到你离开,竟令我痛苦万分!至此我才明白,我已为你的纯真似水而心动,你的不告而别,带给了我莫大的痛苦。”
“你不再认为那是粗俗吗?”她一直在乎他看自己的目光。
“即便你的举止未经教化,却天真率直,并无坏处。”紧握她的脸蛋,他怜惜啄吻。“更何况,管教你,也算人生乐趣。”
“人生乐趣?”她瞪大眼。
他忽然低笑。“难道不是吗?有妻若此,是别的男人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脸红。“你在开我玩笑。”
“不是玩笑,”他执起她的手,诚挚地道:“往后,我将一辈子管教你了!”
一辈子?
巴哥为这三字心折。“我没答应要嫁你!”她却说。
定棋抱住她。“你大阿哥说服你阿玛,将你许配给我,你不能不嫁。”他这才告诉她。
“说服我阿玛?”巴哥瞠目结舌。 “你的意思是我大阿哥他——不可能,我阿玛怎么可能配合你们如此胡闹?”
她终于明白,阿玛刚刚在堂前所说的那番话,根本是骗她的计策。
“为了女儿的幸福,巴王爷用心良苦。”他低笑。
巴哥此时才幡然醒悟,她身上的衣裳,不就是一件地道的珍珠嫁衣吗?
织心为她梳头、簪花,她真傻,怎么还看不清这一切故弄的玄虚?
“你跟我阿哥联手作弄我?”
“不敢,”定棋低笑。“我们是联手,却是谈一桩买卖?”
“买卖?”她气不过。“莫非,我成了你们的买卖?”
“我的目的是赢回挚爱的妻子,至于雍竣贝勒,他的盘算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定棋道。
因为“挚爱的妻子”这五个字,巴哥可以暂时原谅他。“我阿哥要的是什么?”
她怀疑。
“他什么都不要,还把一名王府里的侍女给了你,命她陪嫁。”
“是织心?”巴哥怀疑更深。“难道我阿哥当真是魔鬼?”
定棋发噱。“你在胡说什么?”
“我阿哥,他岂会什么都不要?”她不信。
他笑得神秘。“他只要一个人情。换言之,我欠他一份情。”
“这么说你岂不亏大了?倘若我阿哥开口要你所有家财,为了还这份情,你也给吗?”
“就算倾尽家财,能换回你,就值得。”
这话,让巴哥心酸。
他自怀中取出预先藏好的红巾,要为她覆上。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答应你与阿哥的买卖?”她挣开他,退一步。他大过可免,小过要罚。
定棋进两步,逼得她无处可退,并且将她圈锁在怀中。“是你阿玛将你许给我的,莫非你要违抗你阿玛的命令?”
“我愿再做回小乞儿,婚姻之事,自己作主。”
“自己作主也得嫁给我!你做乞儿,我就做金主。”
“金主?”
“赏钱的金主。”
巴哥噗哧一声笑出来。“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见她笑,他为她痴迷。“有妻若此,夫复何求?”他低喃,俯首吻她。
巴哥推开他。“定棋,你爱我什么?”她还是问。
他一味笑。“爱你,”握住她的脸蛋,不许她躲避、动弹。“爱你如此坦率不做作的性格,如此深深吸引我,这令我始料未及,更让我彻底反省,原来自己所爱的女子就近在眼前,朝朝暮暮守在我的身边,我却不知道珍惜,直至失去,没有你的笑颜与可爱的性情陪伴生活,才感受到深刻的寂寥落寞,尝到痛彻心扉的苦水,这才明白自己失落的,竟然是人间至宝。”
他温柔的言语彻底说服了她。
然后,他的吻落下,落在巴哥唇上,也烙在她心底……
“定棋……”
她的泪水淌下,因为这番至情至性的话深深感动,对他的爱,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与遗憾。
他爱她的性情。
这是她的幸运,她的快乐。
两情相悦,爱我所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求富贵,但求白头。
【全书完】
编注:敬请期待郑媛最新力作。
后记
我家有喜 郑嫒
话说,时值暑夏之期。
我家出版社隔壁,一间律师事务所内有只名为雕雕的美丽小猫猫。雕雕是母猫,青春活泼,正值虎狼之期,日日来我家,找咱们家那公仔小球求欢,可惜我家那堪称现代柳下惠的小球,好像对男欢女爱这档事没啥兴趣。
因为雕雕上回怀胎太辛苦,产后气血两虚,憔悴得可怜。雕雕的爸妈心疼女儿,所以不想她再受孕,之所以让她来找小球玩耍,便是看准了我家小球是个地道的柳下惠。
唉,身为小球养妈的我,真不知该喜该忧。
害我数度忧心小球的性向,并猜测是否该为小球另外寻只公仔,才能成就他一生的幸福?
可没想到,两个月过后,咱们这位柳下惠先生,惦惦吃三碗公,竟然让雕雕受孕成功了!
天呀、地呀!
忽然之间晴天霹雳,难不成……
我竟然升格做“婆”了?
忽然成为人家的婆婆,我还在头晕目眩中,眼看著雕雕的肚子已经一日大一寸,近期就要分娩,兵荒马乱中,在头晕目眩之外,又有一丝奇妙的喜悦,在我心头悄悄滋生。
本以为优雅绅士的小球不会有后代,著实惋惜,因为小球实在乖巧,永远可以逆毛摸也可以顺毛摸,再不高兴也从来不张牙舞爪,顶多只是转身离开,如此而已。
可想到流浪野猫不少,过两年等小球年纪再大,我还能再去领养一只猫猫,但因为这突来的喜讯,未来两个月,我家就要迎接新成员了。
两周前,雕雕已生下小猫,两周大的孩子,看起来就像小海狸,眼睛还没睁开就会寻找母亲要奶,可爱讨喜极了!
雕雕是个尽职的好妈妈,在与孩子的小窝里,她的猫手总是护著小孩。听雕爸说,雕雕与孩子刚出生时一身是血,只用一夜的时间,隔日清晨雕雕便已将孩子与自己舔舐干净,开始喂奶。
母爱真伟大,雕雕平日是很有个性的一只母猫,此时喂奶却耐性十足,一见有人接近,才会圆睁怒目护卫孩子。
猫味丰沛的母爱让我好感动,于是赶紧包了坐月子基金给雕雕的爸妈,请雕爸雕妈帮忙我家媳妇补身体,略尽我为人婆婆的一点心意,呵呵。
看著小猫味们一暝大一寸,我的心也是满满感动,只有我家那公仔小球,好像一点都不明白自己升格做了爸,把小猫放在他眼前,他还疑惑地东闻西嗅,浑然不知这便是他的亲生仔仔。
看来,动物与人类世界一个模样,雄性只等著做现成的爸即可,唯有雌性劳心劳力,怀孩子、生孩子,都是一场生死交阙的苦战。再来养孩子,母亲还要付出更多爱心与耐心。
做爸爸的,好像半点也帮不了忙?
一个月后,小猫味要离开母亲,搬到我家来长住了。
到时候,我肯定还有一箩筐的新鲜事,等著跟你们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