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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心锁 page 3 作者:宋思樵

  ‘爸,您会原谅我无法在您坟前献花上香的苦衷,是不是?请您宽恕我因识人不清,瞎了眼睛而赔上了您辛苦创建的家业。不过,我不会坐以待毙,任人欺凌宰割的,我会痛加反击的,我会让齐羽介和褚湘寒为他们的巧取豪夺、虚情假意付出血淋淋而惨不忍睹的代价的!!’

  他绷著脸咬紧牙龈的厉声讯:‘爸,请您庇佑我,赐予我报仇索价的力量,我发誓,我会把旭辉建设集团重新抢回来的!更要让齐羽介和褚湘寒这对翻恩为仇、阴险狡诈的奸夫淫妇尝到生不如死、身败名裂的滋味!’

  话毕之后,他浑身震颤地转过身躯,面无表情对著一直默默伫立在他身后的官家兄妹,生硬而沙嗄的说:‘谢谢你们陪我上山来祭拜我父亲,现在,我这个举目无亲而背负深仇大恨的失意客欠你们兄妹的恩情更多了。’

  官逸风,这个出生于加拿大温哥华而以出售汽艇为业的华侨子弟,在一次泛舟游湖的休闲活动中,不经意地救了因直升机坠毁湖滨而伤重昏迷,被列为失踪名单的向采尘,也因此和他在患难与共的相处中建立了真挚而深厚的友谊

  为了帮助恢复记忆力而矢志复仇雪恨的向采尘,重情重义的他不惜毅然结束了贩卖汽艇的事业,加人向采尘筹组新公司、积极创业的阵营里,毫无怨尤的做他的忠心伙伴和得力助手。

  这份千金难换的义气,让向采尘在对人性感到极度绝望悲观的痛苦煎熬中,仍然能够怀著一丝希望而坚强的支撑下去。

  而官逸晶这位个性洒脱大方、热情爽朗的华裔少女,对向采尘这个仪表出众、才情过人的美男子更是有著不假掩饰的好感和倾慕。

  朝夕相处了一千多个日子,她那颗热腾腾而赤裸裸的少女芳心,无时无刻不为他燃烧著烈火般的情焰,而她那双清亮明媚、充满野性之美的大眼睛更是分分秒秒地萦绕在他身上。

  为了他,她对所有环绕在身边打躬作揖、曲颜承欢的追求者冷眼相待。

  为了他,她不惜离乡背井、牺牲学业和他返回台湾伺机复仇,像没有声音的影子般静静的跟在他身边,痴心妄想地期盼著他的感动和回应。

  其实,向采尘对她的痴情爱慕并不是完全的麻木不仁,毫无感觉的。

  只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把官逸晶当成妹妹一般对待。

  他疼惜她,信任她,但,这些关爱永远是在兄妹之情的范围内打转。

  而这都不是她所要的;但,她并不气馁,她相信只要她持之以恒,动以之情,向采尘终有一天会被她百折不挠的真情所感动的。

  虽然,目前的他,对女人是怀有那样深刻的偏见和敌意,但,她仍愿意倾注所有的爱心和耐心等他从感情的阴霾和痛苦中走出来,为她重新展露生命的光华和欢颜!

  真情可待!官逸晶是这样无怨无悔的执著于这份曲折迷离的感情。

  ‘别这么说,采尘,我们是肝胆相照,患难见真情的好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这么见外的!’官逸风不徐不缓的开口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该怎么样向你的‘好朋友’齐羽介展开复仇的第一步计画!?’

  向采尘的心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但他很快地又恢复严酷自制的神情,‘你放心,我心里早就有完整的计画了,你继续盯著他们的会计室主任钱旺,查清楚他们的金钱流向和交易动态,然后,你以加拿大鼎峰建设集团总经理的名义加入工程招标的行列,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的跟旭辉搅局抢地盘,把他们的客户全部拉拢过来。’

  ‘我听说,那——齐羽介好像也不是普通的泛泛之辈,他做生意的手腕非常扎实稳重,跟他合作过的客户对他的评语都是赞赏多于贬损,要抢他的生意恐怕得大费周章,用点心机才可以。’官逸风深思的瞅著他说。

  向采尘鄙夷而讥剌地发出了一声冷笑,‘他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否则,我怎么会被他耍得团团转又被他害得这么凄惨!落到目前这种人财两失,又差点命丧异乡的地步?’

  他扭著嘴角又逸出一声冷哼,语音森冷的说道:‘对付他这种城府极深又攻于心计的人,我们只能攻其不备,跟他玩阴的,不能正面跟他照会,更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只能暂时隐身,不能让旭辉的人知道我还活著,而你和逸晶则负负出面为我打点一切,包括请征信社继续注意齐羽介夫妇的一举一动!’

  官逸风淡淡地点点头,‘目前我已经初步掌握住了旭辉所有的客户名单,有钱旺做我们的内线,要知道他们的财政状况和交易底线也不是困难棘手的事,何况,这两年我们在加拿大和美国玩股票、炒地皮、搞期货也累积了相当可观而雄厚的资本,这些靠投机事业滚滚而来的资金是够我们立足台湾而彻底打击旭辉,只不过——’

  他若有所思的微皱了一下眉峰,‘我不知道你报复的对象是只限于齐羽介和褚湘寒两个人?还是——整个旭辉的员工你都对他们恨之人骨,不除不快?’

  向采尘的下颚紧缩了,‘这两者——有什么差别吗?’他生硬的问道。

  官逸风沉吟了一会,不愠不火的提醒他,‘如果你仇恨的对象是齐羽介夫妇,那么,你不择手段抢旭辉的生意,最后有可能连旭辉也一块整垮了,从现实的观点来看,未免得不偿失,因为——你等于是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公司,虽然,你是报复了齐羽介的横刀夺爱和褚湘寒的琵琶别抱?’

  ‘我不会让旭辉破产倒闭的,我会在它发生财务危机的时候高价买下它,然后,狠狠地当著所有员工的面,羞辱齐羽介夫妇的。’向采尘阴沉而笃定的笑道,‘何况,我手中还握有一项王牌。’

  ‘什么样的王牌?’官逸晶满脸好奇的抢先发问。

  向采尘懒洋洋地掀起嘴角,慢条斯理的说:‘这点——恕我先卖个关子,碍难奉告。’他故弄玄虚地做抬起一道剑眉,‘反正——我会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让齐羽介尝尝我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

  官逸风却有所幡悟了,他惊异地注视著向采尘那俊美而充满了冷漠讥诮意味的男性脸庞,讪讪而不敢置信的问道:‘宋尘,你该不会是——要从他妹妹的身上下手吧!’

  向采尘冷冷地撇撇唇笑了,‘没错,自从你告诉我齐羽介正四处寻找他从小就送人抚养的妹妹这个讯息之后,我脑海中就酝酿著这个以牙还牙的计谋,所以,我要你们尽全力去打探他妹妹的下落,务必抢在齐羽介之前找到她,这样,我就可以握著这项足以致命的秘密武器对齐羽介做最凌厉残酷的反击!’他阴狠怨毒的语气让官逸风闻之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而对他一往情深的官逸晶却有著说不出来的惊惧猜疑和忐忑不安,凭女性与生俱来那微妙而尖锐的第六感,她直觉地知道当初应该尽力阻止向采尘回国复仇的计画,那么,占著天时地利之便的她,或者还有机会抓住向采尘的心。

  尔今回到台湾,面对著令他爱恨交织的初恋情人,再加上齐羽介那个不知芳踪何处却已被列为报复工具的妹妹,官逸晶对这份一厢情愿却益趋复杂的感情不禁忧心忡忡而愁上眉梢了。

  *  *  *

  令天是周末,所以,万华的夜市生意特别兴隆。

  熙攘的人潮为摊贩业者带来滚滚的财源。

  历以宁和赵蓓莉也收获匪浅,当她们正兴高采烈地忙著应付接踵而来的顾客时,斯斯文文但却像个守护神般一百伫立在她们身侧的欧尔培却突如其来的推了历以宁的肩膀一下,神色惊慌的说:‘以宁,你看,前面走过来的那群彪形大汉,带头的那个像不像地下钱庄的保镖?就是找过你麻烦的那一个?’

  历以宁正忙著找钱给客人,她心不在焉的蹙著眉连头也没抬一下,‘什么地下钱庄?我——’然后,她像触电的人似的立刻抬头望了一下,接著,她惊恐莫名的把钱包扔给了欧尔培,‘尔培,你替我挡一下,我——我先躲起来再说。’一场人仰马翻,惊险万状的追逐赛就在人潮拥挤、热闹非凡的万华夜市剧力万钧地展开了。

  历以宁在众人的惊呼尖叫和簇拥围观下,使出浑身解劲而没命地向前奔跑。

  而地下钱庄那群面貌琤狞、煞气逼人的保镖及打手也卯足全动地在背后穷追不舍著——历以宁跑得心跳如鼓擂,冷汗直流,双腿发软,但,她还是拚命地向前冲,并有技巧地运用蜂涌的人群做为屏障,机警地穿过狭小的巷弄,并快速地闪入一扇甫被打开的铁门内。

  她气喘吁吁地用力关上那扇铁门,惊魂甫定地发现自己竟然跑进有钱人家的庭园内了。

  望著眼前这幕整齐可观、极具巧思的庭园景观,饱受惊吓、心脏几乎乎衰竭的她实在没有那个雅兴来细细品赏。

  就在她挨著墙壁,庆幸未被屋主发现,又能用脱那些如魔鬼般凶恶可怕的保镖时,一只结实有力的男性胳膊突然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探出来按住了她的臂弯。

  历以宁惊惶失措地瞪大了眼睛,在骇然失色与心跳急剧的刺激中,她看到了一张出奇英俊却寒气逼人的男性脸庞。

  在那双炯然有神而犀锐如刀的眸子穿刺下,历以宁窘困难安地抿抿唇,正思索著她该如何向这位相貌出众、却面带寒霜的男主人解释她擅闯民宅的苦衷时,对方己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对她兴师问罪了。

  ‘小姐,我虽然刚刚忘了关上大门,但,这并不表示我欢迎陌生人不经知会就随便擅闯进来!’他冷冰尖刻而充满揶揄意味的质问令历以宁窘迫不己,更难堪得无所遁形,但,她才刚蠕动著嘴吧想开口解释时,铁门那端传来了一阵凌乱急重而杂沓纷纷的脚步声。

  ‘咦?那个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一会儿工夫就看不见人影了?’一个粗嘎浑厚而操著台语的男性嗓音跟著在门外响起。

  ‘就是嘛!这丫头鬼灵精得很,我们三个大男人追她还会追丢?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

  ‘一定躲在这附近,阿彪,我看,我们不要跑远,就在附近巡一巡,不一定她是躲在哪一个巷子内没走,我们不要被她骗了。’

  ‘好,金虎,你去守在巷道口,阿水,你去隔壁巷子看看,我再绕回去夜市查查看!务必要找到她,要不然——吴老板会让我们吃不完兜著走!’听到他们共分四路准备围堵她的计画,噤若寒蝉的历以宁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喉咙边,而她不能自己的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了一脸淡漠不耐的屋主人,无言而楚楚可怜地恳求他的协助和庇护。

  向采尘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历以宁那双波光潋滟、充满灵气而善于言语的大眼睛震慑住了他,让他升起一股怛恻而难以解释的柔情与悸动,更让他情不自禁地放松脸部僵硬的表情,递给她警觉的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拉著她那隐隐颤动的手往屋内走去。

  身陷险境,进退失据的历以宁发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紊乱失常了,而她的双颊更是滚热嫣红得宛如满天彩霞。

  一进入那装潢得洁净清朗又充满异国田野风味的大厅,向采尘立刻松开了历以宁冰凉而微颤的手。

  而在刚刚那一分钟的掌心交握中,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局促不安地站在他面前、美得清新自然的不速之客,有著一双比其他女性更为粗糙坚硬的小手。

  这说明了她是一个常常劳动而凡事亲为的女孩子。

  不知怎地,这个发现扯痛了他心底某根最纤细敏锐的神经,而引起一丝异样的骚动。

  历以宁被他那灼热逼人的眼神瞅得满脸躁热,更加瑟缩不安了。‘谢谢你帮我的忙。’她低眉敛眼的悄声讯。

  向米尘的目光闪了闪,‘不必谢我,因为你并没有给我任何选择的机会。’他揶揄地微扬起一道浓挺的剑眉,似笑非笑的说。

  历以宁窘迫难堪的连耳根都泛红了,‘对——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要闯进你家,给你添麻烦的,我只是——为了躲人,情急之下,才——会冒冒失失的跑进你的庭园内躲藏的。’她红著脸期期艾艾地解释著。

  她那酡红的双颊,窘涩中带著祈谅和哀愁的神态让向采尘心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感受,竟不忍心再出言无状地讥剌她。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紧迫盯人、锲而不舍的追踪你?’他神闲气定地坐进一张昂贵的欧式沙发内,目光炯炯地紧盯著她嘎声问道。

  历以宁畴躇不已的咬著下唇,‘他们是地下钱庄雇用的保镖,我爸爸生前欠了他们一笔钱,父债子还,所以,他们才会对我紧追不舍地逼债——’她无奈而苦涩的说道。

  向采尘深邃有神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怜惜和温柔的光彩,这一刻,他的良知和同情心都不允许他再继续扮演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角色。‘你每天这样提心吊胆,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也不是办法,也许,你应该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要不然——你永远会像惊弓之鸟一样,没办法过正常的生活。’

  历以宁从嘴畔绽出一丝苍凉的微笑,‘我知道,可是,我目前除了逃,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除非——我有能力偿还这笔债务。’她幽幽然地叹道。、

  ‘你爸爸到底欠地下钱庄多少钱?’向采尘定定地望著她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热心又鸡婆来著?

  历以宁不解又不安地偷瞄了他一眼,‘大概是两百多万,其实,详细的数目——我也不是很清楚。’向采尘点点头没有说话,反而陷入了一阵令人困惑疑虑的凝思中。

  ‘呃——很谢谢你的帮助,我——打扰你太久了,该告辞了。’历以宁支支吾吾地打断了他的沉思,并立即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这样出去太危险了!’向采尘连忙出声阻挠她,‘如果你贸然出去被抓了,我岂不是白救了你一回?’

  ‘可是——我不能续待在这里‘打扰’你,做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啊!’历以宁犹疑难决的说。

  向采尘淡淡的撇撇嘴笑了,笑得双眸熠熠生辉,如寒星一般璀亮耀眼,‘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夭,所以,我很乐意被你继续‘干扰’!’他半真平假、揉合了趣意的话像一壶炙热酿人的酒气迅速染红了历以宁的面颊。

  她满脸绯红,忸怩不安的说:‘谢谢你的慷慨,但,我还是应该早点离开得好,免得给你添麻烦,也免得让我的朋友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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