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她怎么一点都不晓得。
「天气很热吧?」
「嗯,是啊!」
「所以我们要去一个能消暑的地方。」
瞪大眼睛,「什么地方?」她好奇的追问,全然忘了一分钟之前她还昏昏欲睡呢!
「嘘,秘密。」项君叡神秘的笑著,迈开步伐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追上项君叡的步伐,「说啦,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人家想要知道。拜托……」她佯装弱者哀求著项君叡。
项君叡回过头,眯起眼睛,「那么想知道?可这是有条件的喔!」
傻呼呼的咧嘴一笑,「不管什么条件我绝对答应,你快说!」
沈逸岚的死穴就是比别人多了那么丁点好奇心,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吊住了她的胃口,她绝对没有招架余地百分百上勾。
「先打勾勾。」项君叡伸出手指。
沈逸岚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指拉勾勾,当作是协议,「快说吧!」
项君叡一屁股坐在摩托车上,面对著沈逸岚,「先说条件,」他勾抹邪气的笑,低头用食指指著自己的脸,「吻我一个,我就告诉你。」
灿笑的脸庞一愣,「啊!吻你!」瞠目结舌。
拜托,光天化日欸,而且是在人来人往的停车场,超级容易害羞的沈逸岚怎么可能这么做,不!不!不!万一被同学看到了,那还得了。
项君叡勾挑了眉,「不要?我记得刚刚有人已经跟我拉勾勾约定了不是吗?」
「可是,我不知道你要我答应这个啊!」
「那你还满口的绝对答应!」又弹了她额头一记。
闪避不及,捂著发疼的额头抗议,「坏人,会疼啦!」
「快点,不然我不说啰!」项君叡双手抱胸,使出最后手段—威胁。
「不好啦……你换一个条件。」
「欸,只是脸颊,你怕什么?又不是叫你热情接吻。快点,你这样诚意不足,我要收回这个秘密的真相了。」
沈逸岚最讨厌秘密了,尤其讨厌听不到真相的秘密。唉唷,真是挣扎!
如果说全天下的猫都是被好奇心杀死的,那她沈逸岚死一百次都不够。
「进入最后期限倒数,不过,显然我的小岚学妹已经要自动放弃了,唉,女人的承诺就跟卫生纸一样薄,靠不住喔!」
「喂,别这样,不换就不换ㄇㄟ……」沈逸岚嘟著嘴活像是只土播鼠,内心天人交战。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她先是看看停车场左边,又看看右边,确定往来人数是接近最低数值的状况下,她鼓起勇气垫起脚尖凑上前欲往项君叡左脸颊吻去。
谁知项君叡竟然狡猾的挪了身子,造成沈逸岚判断误差,原该落在脸颊上的吻,竟然就这么落在项君叡的双唇。
「唔!」她诧异的急忙要退开,项君叡似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抢先一步用双手圈拢住她的腰将她禁梏在自己怀里,然后放肆且大胆的取回掌控权。
从容的在她退开前成功拦截她的唇,狂佞的态势长驱直入的找寻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的契机。
沈逸岚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在他怀里动弹不得,撑抵在彼此之间抗拒的双手耐不住他满是渴望的激吻,屈服的揪紧他的上衣,寻求依赖。
感觉两人在溽热的天气下彻底溶化,化作一滩分不出你我的水,她的手就这样缓缓的攀上他的肩膀,回应著他的亲吻、他的拥抱。
那些拘谨、那些秘密此刻都已经被抛在脑后,眼下,她只想当项君叡唯一的宝贝。
叮铃铃……叮铃铃……
托著香腮,手肘撑抵在桌面上,因为突然失去了重心,沈逸岚整个人差点摔向桌面去。
「呿,该死的电话,吵啥吵!」她不悦的皱了眉。
累,她好像作了一场几乎要叫人虚脱昏厥的梦,沈逸岚整个脑子胀的发疼。
星期六的下午,合该是穿上轻便的衣服到路易丝茶馆悠闲喝著玫瑰伯爵茶的的时候,偏偏已经感冒的沈逸岚却得到办公室来辛勤的赶著她的设计图和模型。
这全都是拜『蓝天』这个超级烂客户所赐。
实在累极了想打个盹,该死的电话却不识相的对她穷追猛打。揉揉发疼的两鬓,「喂,我是沈逸岚。」
「沈逸岚,你现在人在哪里?还要有多久的时间会到—」电话彼端一个高亢精神的女声批哩啪拉的发出猛烈攻击,杀的沈逸岚措手不及。
皱眉,稍稍把话筒挪移了数公分,「对不起,请问你哪位?」
「啥?我哪位?你竟然胆敢问我哪位?沈逸岚,我是你的大学同学梁心,你这死没良心的家伙,你答应我的事情不会又想跳票了吧?」气急败坏的发出怒吼。
梁心,沈逸岚大学同学,因为秉持良心事业,是以当仁不让的当了四年的班代,对于沈逸岚这种老是落跑没参加的团体活动的人,正是梁心极力想要感化的对象,即便毕业多年梁心的目标依然,沈逸岚的性子也依然不合群。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今天晚上的系友餐会?你昨天在电话里不是还信誓旦旦的应允我今天会来的吗?快点出现,你每年老是缺席,今年绝对不准你再缺席。」声嘶力竭的威吓。
昨天?梁心所谓的昨天那通电话,该不会指她已经瘫痪在床上进入半弥留状态的那通电话吧?
唉唷,天可怜见,她不是存心要忘记的,只是,一个面对睡眠濒临阵亡的人会对著电话胡说八道什么,有时候还真不是当事人可以掌控的。
好啦好啦,被这么死劲儿的吓叱,好像隐隐约约有那么一段记忆,脑袋还浑浑噩噩的沈逸岚连忙赏脸的抓过一旁的小时钟,瞪大眼睛瞧了瞧,该死!都已经超过六点半了,难怪梁心这么气急败坏的要抓狂。
「我现在正要出发,马上到,马上到。」
挂了电话,沈逸岚拍拍不灵光的脑袋,出发前先吞了颗感冒药,再胡乱的把东西扫进包包,匆匆忙忙的离开办公室。
第四章
她和项君叡的爱情一度是系上的美丽佳话,所以他们分手时当然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或许是鸵鸟心态想要遗忘过往,因此这些年来她总是鲜少和同学有任何联系,要不是梁心从一个月前就这样紧迫盯人要她非参加不可,要不然今年的系友餐会,她还是会刻意错过。
在前往餐会会场的路上,沈逸岚坐在出租车里想着,梁心打来催促电话前的那个昔日梦境,此刻终于在她心里悠悠浮现所有故事。
她又梦见自己和项君叡的过往,而这样的回忆已经不知道是近来这阵子的第几次了,这不是个好现象,沈逸岚心里直觉的下结论。
用现实对照着梦境里的自己,那时候的他们多甜蜜,呵,如今竟是孑然一身。
遗憾的是,化不开的心结依旧梗在那儿……
蓦然,回忆让她红了眼眶,下一秒却又倔强的逼迫自己镇定,无言低叹一声,只是一场梦,何必伤感?
一定是最近太多工作压在身上急待消化,脑子才会这样胡思乱想,她掏出口袋里的丝巾,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等着面对待会铁定会拔尖嗓门教训她的梁心。
下了出租车匆匆走进会场,果然,梁心醒目的身影就这样杵在入口,板着一张杀气腾腾的脸,好不容易看见了沈逸岚,紧绷的面容总算稍稍放松,迎上前来劈头就嚷,「妳唷,没看过这么大牌又难缠的同学。」
「天地良心,我真的忙到昏天暗地,绝对不是存心不来,喏,为了妳一通电话,现在还不是撇下工作风尘仆仆赶来。」
「什么一通!是好几通,我打了一个月欸。每年系友餐会都是我们班出席率最差,品齐学长已经出言恐吓我,今年我们班的出席率若是还低迷不振,就要把我给杀头。」她唱作俱佳的竖起手刀往自己脖子一抹。
不过沈逸岚也只能说她——活该!
天底下有那么多建筑公司、私人事务所,梁心什么地方不去,偏偏跑到品齐学长的麾下卖命,不只在工作上被命令,就连学长担任建筑系系友会会长,她也得这样跟着瞎忙,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快进去,妳是我们班最后一个了。」
「最后一个?」她诧异的问。
梁心抬起骄傲的脸孔,十分得意的点点头,「没错,在我的强力运作下,扣除不在台湾的人之外,我们班全数到齐,算你们还有点良心。」
天啊,沈逸岚不禁要对她甘拜下风,因为也只有梁心能够这样号召大家。
她们一起走进会场才聊了几句,梁心又去忙了,沈逸岚看了看现场,生疏的面孔和熟稔的脸各占一半,毕竟是建筑系的系友餐会,撇开学校这层关系不谈,或多或少在工作领域都碰过头、听过名字。
只是,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社交场合,总觉得跟人周旋比面对那些直线、横线的设计图还难。
「沈逸岚呀沈逸岚,捱过一个小时妳就可以获得解放了。」啜饮着手中的香槟,她低声对着自己安慰。
她百无聊赖的躲在角落,偶尔不小心碰见熟人就勉强寒暄个几句,遇见不熟的人更好,一笑而过。
只是从她面前离开后的耳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冷不防的插入她的胸口,把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欸,是沈逸岚,她竟然来了。」压低音量的嚷。
「妳是说当年跟君叡学长谈恋爱的沈逸岚?」偷偷睐去一眼打量。
「早分手了啦,听说很多年喽!」
「啥,当初爱得轰轰烈烈,怎么最后还是分手了。」
「君叡学长听说去当了飞行员。」
「飞行员生活多采多姿,身边又有一堆空姐,会分手一点也不意外。」
看吧,她和项君叡的恋情未果又再度成了话题,只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评论听在当事人耳里实在显得讽刺。
「烦!」她实在讨厌被这么指指点点的,索性躲个彻底,高举着杯子兀自喝个痛快,完全忘了自己感冒还没好。
香槟适合庆祝,只是,她今天手中的香槟是在庆祝什么?她的孤独吗?
厌烦之余,她换了杯威士忌,然后默默品味着这浓烈的味道。
「妳躲在这里做什么?」梁心不知何时掌握了她的行踪。
「喝酒啊!」说的理所当然,她的脸庞已经浮上微微的醺红。
「那是威士忌欸,可不是果汁,少喝一点,快来!」
「干么?」她微微抗拒的问。
「品齐学长说好久没看到妳了,感谢妳今天赏光,找妳过去聊聊天。」
「不用了啦!」沈逸岚断然拒绝。
从前在学校,邱品齐跟项君叡堪称是建筑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哼哈二人组,她实在不想跟他碰面谈论往事,然后让更多的人继续议论著她。
「什么不用,快来!他可是现任会长。」梁心根本不给推辞的机会,径自拉着微醺的她就往邱品齐身边走去。
「小岚,好久不见呀!」
「品齐学长,你好。」尴尬之余,她还是勉强自己挤出笑脸。
「最近好吗?妳还是待在人间建筑事务所吧?听说妳们事务所最近接手蓝天的建筑计划,不错喔,大客户。」
「嗯,是呀!」她的头晕了下,不过还可以强作清醒。
的确是大客户,所以特别爱刁难,堪称超级大奥客。沈逸岚在心里想着。
「对了,你们公司推派出来负责的建筑师是谁?蓝天不是很好搞定的客户,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只怕挺不住蓝天的刁难。」
「这会有谁,当然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梁心抢话答道。
「真的吗,哎,小岚,妳不一样了!」邱品齐发出赞叹。
「哪里不一样,还不是这个样子,除了年纪多几岁,皱纹多几条之外。」沈逸岚仗着酒意放肆的自嘲。
「当然不一样,妳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建筑师了,难怪我怎么邀妳加入我的事务所,妳就是不答应。」
「学长又在折煞我了,谁不知道你的事务所经营得有声有色,我不过还是个生手,还需要磨练呢!」
他们一来一往的说着枱面上的社交语言,却各自暗怀鬼胎,沈逸岚忍着醺然的自己,恨不得找个地方休息,或者马上回家睡大头觉,邱品齐则是不断低头看着手表,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就在话题持续了一段时间,已经走远的梁心又折足回来在邱品齐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他表情漾起一股兴奋,「我先离开一下。」旋即抛下两人快步离开。
「好晕,喝太多威士忌了!」沈逸岚自言自语的拍拍自己的脑袋,心里正打算要离开,忽地敏锐察觉到会场隐约有骚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那些人好像在看着她呀?沈逸岚几度低头看看自己,没发现什么异状啊!她的服装仪容一点问题也没有,那这些人诡异的目光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去探究,现在她只想赶紧找到梁心,跟她打声招呼就先行离开,那么自己今天的出现就算大功告成了!
用目光梭巡梁心身影的时候,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然后写满震惊的双眸就再也收不回来。
是项君叡?!
而他也凑巧把目光定在她身上。
四目交会的震撼下,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强硬的梗着她的呼吸,沈逸岚故作镇定的喝着手里的酒,然而内心却慌乱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同样感到震慑的当然也包括了项君叡。
他根本不知道今天有系友餐会,因为邱品齐托他带一瓶法国干邑白兰地,还要他今晚下班顺道送来,仅此而已。
望着眼前那抹身影,他的心在镇定的表象下近乎失控的狂跳着,脸上的线条也严肃的紧绷着。
昔日熟悉的娇羞脸庞,今日乍见多了一抹成熟动人的韵味,只是,她的脸色怎么透着异常的苍白,就像朵风中孱弱的小花。
怎么了?她不舒服吗?她手中端的是什么?酒?!她是不是很难受,要不然为什么脸上全然没有一丝血色?
项君叡无法克制自己的迈开步伐朝她走去,看似自信的风采下,殊不知每踏出一步需要酝酿多少勇气。
英挺的机师制服,肩上亮丽的横杠,他的模样比起当年又更具成熟魅力。只是,他是朝她走来的吗?要不然他的脸孔为什么越来越清晰……
好晕,沈逸岚感觉自己就要在这股莫名压力的洪流下灭顶,她退了几步想要逃离,但晕眩的感觉却让她无法如愿,只得扶着桌子力求镇定。
尽管会场里的人有泰半都在看着他们两人,像是在观赏一场肥皂剧似的,然而只有当事人能够明白当下心里的激动。
握着酒杯的手异常冰冷,当他就这样站定在她面前时,沈逸岚的所有忍耐都已经濒临身体的极限了。
她牵动着唇发出微弱的喘息,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好久不……」突然一阵更强烈的晕眩袭来,她便不支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