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眼尖地发觉,照片中的小女孩,安静秀气而又早熟的模样,竟和盂音是如此的神似,简直……简直就是她孩提时代的缩影。
打量着相片中的两人,任翔微眯起黑眸,心底似有所悟。
这么说来,自己原有的疑惑就都能解释得通了,正如好友所说,这个孟家女孩的身分果真很「奇特」呢!
这让他对她的好奇更加深了。
看着仍旧缩在被窝中佯装鸵鸟的她,心底忍不住升起暖暖的笑意。
也许,他们俩的婚姻并不如想象中是那么糟的事,至少,这是他放弃理想投入家族事业后,首次有事情能引发他的高度兴致!
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不会再这般无聊了。
「再不出来,我就亲自动手帮你更衣了。」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果真让孟音猛地翻身坐起。
「你、你说什么?」她红着脸儿有些不敢置信,眼前逗着她玩的男人,竟会是几个月来与自己冷战的任翔。
「快换衣服吧,免得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深谙逗弄猫儿该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转眼成了担忧妻子病情的好好丈夫,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乖乖接过了他递来的休闲服。
「你先换装,我去看林妈的粥准备好了没。」
「林妈?」她疑惑。
「嗯,林妈在任家主宅已服务近三十年,我特别请她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受委屈了。」伸手轻抚过她乌黑的长发,任翔忽然发觉,自己对这细柔的触感爱不释手。
察觉他眼底的了然,孟音有种被人看透一切的困窘。
难道……他都知道了?
「别多想,快换衣服吧!等下喝完粥还要服药,别想故意拖拖拉拉逃避吃药,否则我会亲自喂你吃,知道吗?」他活像教官似的口气,惹来孟音怀疑的眸光。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咕哝,觉得今天的他真的很反常。
「我当然知道。」
掀了掀眉,他由上自下打量起她隐藏在睡衣底下玲珑有致的娇躯,意有所指地低笑,惹得她再次涨红了娇颜。
「你、你快出去啦!」羞得恼了,她想也不想地拿起枕头朝他坏坏的笑脸丢去。
当软软的羽毛枕自手中抛出时,她真的愣住了。
她、她在做什么?
向来冷静低调、不想引人注意的自己,竟然沉不住气地出手「攻击」任翔,她难得回家一趟的丈夫!
讶然的半张着红唇,她瞪着飞出的羽毛枕,安安稳稳被他接个正着。
「哗!小音,你想谋杀亲夫吗?」他的一句玩笑话,再次引爆孟音双颊的红云。
他、他刚刚唤她什么?!
惊愕得说不出话,她只能看着他笑得愈发迷人却又有些刺眼的俊颜,缓缓往门外退去。
「不过,这么点力道会让人以为你是为了不吃药而在撒娇哦!」
任翔话声方落,另一只枕头已飞过来,适巧打在他迅速掩上的房门,功败垂成地黯然落地。
「哈哈哈……」
门外,传来男人清朗笑声;房内,她却躁红了脸儿,不敢相信自己竟又再次被他激得做出这种粗鲁又无礼的举动。
神奇的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后悔!
好吧,说实话是有一点点后悔啦……
后悔没有精准砸中那张笑得有些可恶的脸孔,
带着些羞恼以及莫名悸动的心情,孟音开始换起衣服,然而,一想到此刻滑过肌肤的衣物,是他特地为她所挑选的,她的心竟不受控制地狂跳失速。
而她的唇畔,始终带着连自己也没察觉的浅浅笑意。
向来冰封的秀致脸庞也缓缓染上暖意,以及属于春天的甜美气息。
第五章
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轻轻洒落。
房内流畅的乐音飞扬,盂音端坐在古典黄花梨木钢琴前,素白纤细的十指灵巧地在琴键上弹奏出优美的乐曲。
轻阖上眼,她粉嫩的娇颜上有着淡淡的微笑,愉悦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自从上次病愈后,任翔与她之间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变,而这样的变化,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颇为不习惯。
该说是受宠若惊吧?她想。
过去只要见着她就怒火上扬的任翔,自从亲自照顾了生病的她后,就突然像变个人似地,在态度上好转许多,还处处为她设想,不但请来了新的帮佣打点生活起居,就连他自己也搬回了阔别数月的家,同时大方地给予她极大的空间与自由,这也是为何她现在能在此弹琴的原因。
「真像在作梦一样呢!」她轻笑,指间飞扬的音符更为轻灵。
现在的生活,不就如同自己过去所渴望的一样?
简单、平实,没有争吵与暗斗,她所渴求的也不过就是如此呀,
带着满足与愉悦的心情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孟音,直到琴房门口传来一阵赞美的掌声,才蓦然发现,她的丈夫任翔和另一名陌生男子,不知已悄悄站在那儿多久了。
「哗!没想到小嫂子的琴艺这么好,翔,这下子你们可以夫唱妇随了。」
何净东的话让孟音有些羞窘,为他大方的赞美,也为那个陌生的称谓。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朝男人颔首致意,她静静地走到任翔身旁,不太习惯面对陌生人。
「看你弹琴弹得专注,所以不想打扰你。」勾起唇角,他对她不经意流露出的依赖感到高兴,抬手揉了下她的发。不知何时,这在外人眼中看似亲密的小动作已成了他的习惯。
「你朋友难得来,我去准备些吃的,你们慢慢聊……」
有外人在,孟音为他不避嫌的举动羞红了双颊,转身想找借口溜走,但这点心思自然被任翔摸熟,快一步地拉住了她。
「别急,我和净东是特地回来接你的。」
「接我?」她睁大了美眸,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对,今天我朋友学成归国,办了场下午茶会邀大家一起庆祝,我怕你一个人在家会闷坏,所以想带你一起出席,如何?」虽然是问句,但任翔的提议似乎不容她拒绝,「我还帮你准备了套洋装,在你房里,快去试试合不合身吧。」倾身在她耳畔低语,他刻意的亲昵举动,正如一对甜蜜小夫妻的耳鬓厮磨。
孟音羞得红透了脸儿,想到一旁还有外人在看,就忍不住想跋腿躲回房内不再出来,但她终究还是力图镇定地朝客人点点头后,才踩着自认平静的步伐离去。
「看不出来,这个孟家女孩其实挺有趣的。」身为一个出色的摄影师,以何净东敏锐的观察力,自然看出了佳人的羞赧与不自在。
「当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任翔眼底带着的笑意,自然也逃不过好友的眼睛。
「翔,你该不会……」页的喜欢上她了吧?
何净东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他给打断。
「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把她当妹妹般看待。」瞥了眼好友,他道。
「妹妹?」怪叫一声,何净东回瞪向他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不信任。
「不然呢?别忘了,她才多大年纪。」
「十七岁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花样年华,怎会嫌小?只可惜已经嫁作人妇,不然……」何净东调侃的一拐子击向任翔,不太认真地开玩笑道。
只可惜,他的小小玩笑不太受人青睐。
「不然怎样?」危险地眯起黑眸,任翔瞪向好友的目光有着十足的威胁感。
「没没没,朋友妻不可戏,这点道理我这粗人还懂得。」举手作投降状,河净东正色道。
「那就好。对了,我去看她衣服换得如何,那件白色雪纺纱洋装应该很适合她,你先下楼等着吧。」丢下友人,任翔挂着一脸浅笑朝孟音的卧房走去,满心期待着即将看到的成果,因而完全忽略了所谓的待客之道。
呻!还说只把人家当妹妹看?
瞧他这副认真模样,一听有人意图染指他的娃娃妻子,就六亲不认地露出那种杀人目光,活似公狮子发觉地盘教人给侵占了似地,怎么可能只是将那个女孩当成「妹妹」宠爱?
「我看,根本是嘴硬不肯承认吧!」碍于好友的威势,何净东只能在口中嘟嘟囔囔。
他不服气啊!
有朝一日他还真想瞧瞧,当任翔发觉自己爱上那个女孩时的表情,想必一定很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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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热闹非凡的下午茶会。
由于出席的都是些企业二、三代年轻子弟,因此场面十分热络,与会来宾的目光焦点,自然也围绕在今日茶会的主人翁身上,宾客在午后阳光明媚的游泳池畔Buffet区,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形团。
而站在人潮中心,受到众人瞩目的,是个年轻俏丽的短发女子,也是今日下午茶会的主人蓝妤菲——蓝宝财团负责人捧在掌心、备受宠爱的千金幺女。
安静地待在离池畔不远的屋内,孟音倚坐在阳光轻轻洒落的窗台,透过微敞的明亮玻璃窗,有些失神地望着那个身处在人群中谈笑自若、举止大方的短发女子,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欣羡。
没想到任翔的交友群中,竟有这样出色的女子!
「好耀眼……」她不禁羡慕道。
喀嚓!
忽地,一声快门的声响,唤回了孟音出神的心思。
「何先生?」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眼前的男人,她有些不自在地拨了下长发,一双明亮的美眸,更是疑惑地望向他手中的相机。
「不好意思,突然发现这个角度很优,所以没经你同意就拍了,小嫂子不会介意吧?」
大剌剌地笑着,何净东的那一声小嫂子,再次惹得她红透双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更何况是拒绝?
「怎么不出去玩?待在屋里不会无聊吗?」看出了她面皮薄,何净东碍于好友的耳提面命——简言之就是威吓,可不敢再造次。
「不了,我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摇摇头,孟音淡淡地笑了。
她满是羡慕地望向窗外,看着那女子神色自若地和旁人笑闹着,一群人像是久别重逢的挚友般互相寒暄,接着,孟音目光一亮——是任翔,他也微笑地走上前去,举起手中的鸡尾酒杯准备祝贺……
「啊!」屋内,盂音睁大了美眸轻呼出声。
不过,游泳池畔传来的众人喧闹欢呼却更为惊人,完全掩盖过她的惊呼。
那女子见着了任翔,先是露出一抹极灿烂的迷人笑靥,然后、然后……
她热情扑向他怀中,奉上一记香艳的吻在他颊畔,让毫无防备的任翔洒了手中的鸡尾酒,粉红色的液体迅速染上了他浅灰色的西装——自己今早为他准备的西装。
说不出此刻心底那种郁闷的情绪是为了什么,盂音好用力、好用力地眨着眼睛,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像任翔那般出色挺拔的男人,理当和如此耀眼的女子配成一对,而不是像自己一样置身人群就浑身不自在、连话都表达不完整的丑小鸭……
难怪他当初会那么生气地反对!
想起新婚那夜,他的爆怒、他的极力抗拒,她终于了解自己带给他的束缚是多么无理又难堪。
她根本配不上像他这样出色的男人,却又挟着孟氏商业结盟的利益优势捆绑住他,可笑的是,她甚至不是名正言顺的主角,而是个黑幕下拱出的仿冒品!
孟音的心情,为这个不为人知的事实跌落谷底……
「糟了!」任翔这家伙死定了!
从头到尾都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佳人神色由惊讶转为失落,眼看现下都要哭出来了,何净东不禁为好友捏一把冷汗。
「啧,这可不行。」一把拉起了伫立在窗前的孟音,他挑眉笑道:「小嫂子,外头天气正好,待在屋里太浪费生命了,我带你去找些好玩的事做。」
「咦?不了,我在这就好……呀!何、何先生……」
他不顾她的百般推委,硬是拉着她走向人群聚集处 也是任翔和蓝妤菲所在的中心。
「对不起,让让……请让让……」
带着孟音一路排开众人挤进最前线,何净东脸上的笑意和她此刻的困窘不安,可说是极大的对比。
「耶?净东,你的新女友吗?好漂亮的小姐!」
「好年轻啊!该不会是你拐来的吧?怎么不介绍大家认识认识……」
几名熟识的友人见到他拉着一位陌生美人儿,纷纷好奇地围上前去,把两人误会成一对口头调侃着,让盂音又急又窘,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一团混乱。
「净东,你拉着小音做什么?」人群中,任翔不知何时注意到他俩,而旁人嬉闹的调侃和误会,自然也传进了他耳里。
只见他双手抱胸,微眯起的黑眸有些不悦地瞪着何净东握住孟音纤细手腕的虎掌,脸上虽然带笑,语气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危险。
「啊,翔,小嫂子想你呢!所以我特地带她来找你,哈哈……」眼见好友面色不善,何净东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孟音推进他怀中,嘻笑道。
「想我?」软玉温香抱满怀,任翔挑眉看着怀中慌乱挣动的小妻子。
「我、我不是……」小小声地抗辩,孟音羞窘地想隔开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她不习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可纤细的腰肢却教人紧搂着不放,让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望向他。
可这一抬头,她就后悔了。
任翔素净的脸颊,因方才那女子热情的献吻而沾上了唇膏颜色,让她看了心情顿时陷落谷底,总觉得那鲜明的颜色染在他颊畔,竟有说不出的刺目碍眼。
「怎么了?」察觉她细微的神情变化,任翔不解地问。
「你脸上……沾到脏东西了。」她道,明亮的眸子不肯再望向他。
「脏东西?哪里?」他微楞,抬手抹了下右颊,却什么也没有。
「不是右边,是左边。」瞄了他一眼,她蹙眉道。
「不然你帮我擦吧,我自己看不到啊!」无奈地笑笑,任翔将纸巾递给了她。
无言地接过了纸巾,孟音带着些自己也不明白的恼意,使劲地擦着他沾有刺目色彩的左颊。
他从来不知道,他这小妻子的手劲竟还不轻呢!
沉默地任由她为他「服务」,任翔忍着微微吃痛的面庞在心底叹息。
「好了,这样干净多了。」
苦刑告一段落,折腾人的小妻子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检视着他仍在隐隐作痛,但铁定干净到纤尘不染的脸颊,露出满意的笑。
瞥了眼孟音仍握在手中的「凶器」,他诧异地掀了掀眉。
纯白纸巾沾上了玫瑰的颜色,而那有些眼熟的色彩,该不会就是她口中的「脏东西」吧?不过,自己是怎么沾到那种奇怪的颜色的?
「翔,这位是?」他身后传来蓝妤菲迟疑的问话,一语道出众人的好奇。
回过身,任翔的目光才刚落到妆容精致的人儿脸上,就想起那眼熟的玫瑰色是打哪儿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