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翻脸无情,他这个前任男友实在是有着太多挥散不去的梦魇!
“你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我想,精明而善于利用每一个机会的你并不是专程来找我叙旧的。”
丁琼妮抿抿她那丰满完美的红唇一下,“呃——是这样的,我和刘德坤分手了,而我们合作开的美容沙龙也结束营业,赔了不少钱。”
“所以——你迫不及待来找我,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唐越霖冷冷地讥刺着,深沉莫测的眼睛在镜框里闪动着森冷的光芒。
“当然不是,只是——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和巴黎一家化妆品厂商签订了一个合作开发新产品的计划,是一个横跨欧、亚、美三洲美容企业经销网的重大方案,我想争取台湾方面的销售权,所以——我想拜托你去跟范以农谈。”
唐越霖眼中的寒光更幽冷逼人了,“你以为我会允许自己再被你愚弄一次?”他从齿缝中慢声说道。
丁琼妮迟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她的信心。“如果你不肯,我会直接去找他,我想,他会念在旧情的份上跟我合作,毕竟,我跟他曾经有过一段很美好的记忆。
“美好记忆?在你贪婪地从他那敲了一大笔价值菲薄的金银珠宝,然后又毫不留情地在他车祸住院最需要人安慰照顾的时候甩了他,你希望他记得什么?除了你带给他的羞辱和打击之外?“
“这――”丁琼妮一时哑口无言,但她又马上转守为攻地伸出她的利爪,“我跟他分开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你有必要为范以农两肋插刀来责怪我吗,再说,范以农发生车祸的时候你也在现场,谁知道――你有没有暗中动手脚啊!”
唐越霖脸色灰白了,他呼吸沉重,喉结上下蠕动着,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少含血喷人!”
丁琼妮浑然不畏他的怒火澎湃,她反而笑了,笑得诡异而优然自若,“你干嘛这么激动生气?除非――”她暧昧地瞟着一双媚眼,上上下下睨着他那张怒火烧红扭曲的脸,“你是暗室欺心,心里有鬼啦!!”
唐越霖面罩寒霜地逼向她,双手紧握成拳头,“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这个令我恶心吐血的女人!你也不必费神去找范以农,他绝不会再理睬你这个其心可诛的女人!”
“是吗?”丁琼妮淡淡挑起她的柳眉,“你怕我又和他旧情复燃吗?”
唐越霖讥诮地冷哼一声,“旧情复燃,这才是你找他的真正目的吗?可惜,不要说我没有穿破鞋的习惯,就是范以农也没有炒冷饭的癖好,所以――你不必白费心机,自取其辱了。”
“你――”丁琼妮气得浑身发抖,不禁怒火中烧地扬起了手挥向唐越霖,想掴掉他满脸的讽刺和不屑。
唐越霖快如闪电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小姐,你优雅美丽的风度到哪里去了?”
丁琼妮愤怒地挣脱他,“你不必神气,唐越霖,等我和范以农重修旧好之后,我会叫他开除你的,到时候――你可以爬着来求我,也许,我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留你一条生路!”
她的威胁恫吓只是换来唐越霖满脸浓郁的讥笑,“是吗?丁大小姐,你实在把我吓得差点屁滚尿流了,只可惜你那美丽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因为,四天前我才替你的前任未婚夫在台北地方法院做他婚礼上的见证人,”他不动声色地停顿一会,慢慢欣赏丁琼妮渐渐泛白的脸。“你想,你有那个魅力叫他抛下娇柔可爱的新婚妻子,倒吃回头草和你重修旧好吗?”
丁琼妮的脸色简直只有‘难看’两个字可以形容,“你骗我,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我,而跟别的女人结婚的?!”
唐越霖好笑又可怜地瞅着她,慢慢摇摇头,“你还真是一个自大的女人,你以为你是才情、风情、性情兼备的陆小曼,在甩下徐志摩之后还可以紧紧抓住他那颗破碎的心?”
丁琼妮的指尖紧紧掐进她柔软的掌心里,“他的新婚妻子是谁?比我美丽漂亮吗?”
唐越霖嘴角浮现一丝鄙夷的冷笑,“她很漂亮,很温柔,是一个品貌俱美的女人,跟你比起来,她就像天使的化身。”
“够了,你已经报复够了。”丁琼妮深受刺激地尖声打断了他,她站起身,脸色灰白浑身震颤,然后,她深吸口气,努力维持自己的风度,“我不会这样打退堂鼓的,我会弄清楚那个新娘子的来历的。”
“是吗?你尽管去挖掘吧!认识她之后,我希望你不会太自卑,因为,她是一个真正完美的女人,而你――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丁琼妮怨毒地瞪着他,“这是你最后一次羞辱我。”
唐越霖毫不含糊地回敬她,“是吗?别忘了,人必自侮而后人悔之!”
丁琼妮回敬他的是一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当门外那清脆细碎的高跟鞋渐渐远离之后,唐越霖才放松紧绷戒备的神经,一抹苦涩而疲惫的神色涌上眼睛,他把额头抵在门板上,任痛苦而充满悲楚的回忆象洪水一般席卷了他满是坑疤的心扉,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第七章
范以农开着车,往阳明山的路径前进。
商珞瑶坐在他身旁,偷偷地打量他那线条分明,格外英挺冷峻的侧影一眼,又再次吞咽下冲到喉头的话语,面对这样严肃而不可亲近的丈夫,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来打破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藩篱。
范以农淡淡看她欲言又止的神态一眼,“你有话想跟我说?”
“我——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范以农深沉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是这样的,我每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实在闲得发慌,你以常常忙得焦头烂额,早出晚归的……”
“你该不是在埋怨我疏忽了做丈夫的职责,冷落了你这位空守闺房的娇妻?”范以农犀锐地打断了她。
商珞瑶的脸庞微微发热了,“不是,我只是想——与其在家里闲来无事,倒不如人尽其才,出去找工作?”
“人尽其才?原来你是在暗示我,你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范以农的声音更冷了,第一个闪进他脑海的不是他对妻子的疏离和冷落,而是一种从小就深植在心里的恐惧和不安。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很单纯地想出去奉献自己在大学所学到的专业能力而已。”商珞瑶的声音里隐含了一股被曲解的酸涩和悸动。
“你是我的妻子,你已经嫁给了我,你的职责就是扮演好做妻子的角色,而不是出去抛头露面!”范以农生硬地说。
“是吗?”商珞瑶悲凉地笑了一下,“那你呢?你就扮演好了你做丈夫的角色了吗?”
范以农的手轻颤了一下,“你是在向我提出埋怨吗?”
热泪模糊了商珞瑶的双眼,“我哪敢?我只不过是一名被你用赎罪和报复两道枷锁紧紧拴住的代罪新娘,我哪有资格抱怨什么?”
“该死!”范以农低咒了一声,他紧急把车子停放在山路旁,他终于转过头正视她了,她的泪雾朦胧震动了他的心,“你明知道,我——我并没有把你当成替罪羔羊,我是很认真想把你当成妻子来对待的。”他艰涩地说。
“是吗?这世界是有哪一个做先生和他的妻子分房而眠?”她泪盈于睫地冲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她又开始后悔了,羞愧令她恨不能夺车而逃。
范以农更是被她这番赤裸裸向他直扫而来的话刺得全身抽痛,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你会介意这个问题——”
商珞瑶闻言立刻羞愤填膺地打开车门,掩着雪白羞愧的脸准备避开范以农伤人的言行。
范以农即刻下车一手拉住她的胳臂,同时用手杖拦住她的蠢动挣扎,“抱歉,我无意伤害你,我只是——”
颗颗晶莹的泪珠顺颊溢出,商珞瑶并没有擦拭,她嘴边泛起一丝好苍凉、好悲哀的笑容,“你只是无法面对我这张贴着凶手妹妹面具的脸孔?”
“不是!”范以农立刻不假思索地低吼着。
商珞瑶泪如泉涌转首望着他,“那——你是忘不了你的未婚妻子丁琼妮?”
范以农的下颚立刻缩紧了,“你的问题太离谱了,我不准备回答你。”
他愠怒规避的态度比一把锋利的兵刃更伤人。商珞瑶的泪落得更汹涌泛滥了。
范以农惊慌失措了,“拜托你,请你擦干你的眼泪好吗?你把眼睛哭肿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答案的,我的前任未婚妻再精明狡猾也不会用她的眼泪来做为征服男人的武器,所以——”他的话尚未说完,商珞瑶已经迅速擦干脸上的泪痕,并惨白着一张无血色的脸重新坐回车内。
她那异于寻常的反应令范以农措手不及,他重新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慢慢将车子倒转进入陡峭的坡道,望着她那在夜幕中看起来分外柔和凄怆的容颜一眼,讷讷地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在自尊的作梗下咽了下去。
※ ※ ※ ※
当范以农带着商珞瑶进入迎翠山庄光鲜亮丽的大厅,薛碧如和范以升立刻迎了上来。
她亲切地拉住范以农的手,并不忘用一双温和又不失品审意味的眼光细细打量着娉婷动人的商珞瑶。
范以农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生日快乐,薛阿姨。”
商珞瑶在薛碧如优雅和蔼的面容上读到了赞赏,望着范以农脸上斯文儒雅的笑容,薛碧如露出了个既感伤又安慰的笑容,“以农,你的新娘子很漂亮、很讨人喜欢怜爱,我很满意,可惜,你竟然连结婚都不通知我,实在太伤我的心了。”
“对不起,薛阿姨,我这么做,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该不是怕我这位甚得女人缘的老弟,抢了你貌美如花的新娘子吧!!”范以升在一旁笑嘻嘻地猛敲边鼓。
商珞瑶被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瞅得燥热不安地微红了脸颊,薛碧如看在眼里,忍不住斥骂儿子:
“以升,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一点分寸都没有?还不赶快跟你嫂子打声招呼,赔个不是?”
“是,今天你是寿星,我得罪不起。”范以升嘻皮笑脸的搂着薛碧如的肩头说,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人意表地伸手搂住商珞瑶的肩膀,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对不起,小嫂子,我这个人对美女一向没有任何免疫力,请你原谅我的放肆和情不自禁。”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双颊嫣红的商珞瑶说,然后,他无视于薛碧如充满警告的眼神,恶作剧十足地斜睨着范以农那紧绷的表情,笑嘻嘻地说:
“老哥,你一定没听我的忠告,去郊外散步,否则,你脸上的肌肉应该不是这么僵硬的?”
一丝怒火闪过范以农阴骘的眼底,“你一定是日子过得太惬意舒服了,以升,我会记得提醒小唐通知企划部策划一个以非洲衣索匹亚为背景的广告让你去搞外景拍摄,那么,你就知道珍惜你目前所拥有的幸运,并牢牢看紧你那张不安分、喜欢惹事生非的舌头!”
薛碧如见他们两兄弟一副针锋相对、僵持不下的模样,不禁笑着握住商珞瑶的手,连忙打圆场,“他们这两兄弟就喜欢斗嘴,我已经很习惯了。走,咱们两个别理他们,我带你去起居室,今天是我的生日,大部分的亲戚都赶来聚会,我去给你们引见引见。”说着,她带领着商珞瑶穿过回廊,走向起居室。
她那慈蔼可亲的态度立刻冲散了商珞瑶的窘涩不安,“呃——薛——”她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称呼她,照理,她是该称呼她一声“妈”的,可是范以农却又叫唤她“薛阿姨”,弄得她莫衷一是,尴尬不已。
“你不知道如何称呼我,是不是?”薛碧如洞悉地拍拍她的手,“你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以农能娶到你,真是令我感到——”她的喉头蓦然紧缩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泪意涌现在她由衷的笑容里,“高兴——真的,我很安慰,这次他作了一次正确明智的抉择。”
“薛——”商珞瑶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
“没关系,你就叫我薛阿姨,反正——我已经适应习惯了。”薛碧如的笑容里藏有许多无尽的苦涩和辛酸。
善感的商珞瑶也听出她那不为人知的弦外之音,但她聪明地放在心底,“薛阿姨,我和以农——的婚姻并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样……”
“幸福美满?恩恩爱爱?”薛碧如替她说出来,然后,她在商珞瑶震惊的目光下露出了一丝走过岁月沧桑充满智慧的笑容,“孩子,没有一桩成功的婚姻是没有危机和风风雨雨的,只不过,有人经过考验,愈走愈平坦,有人却失败了,中途散伙。相信我,珞瑶,酒是愈陈愈香的,重要的是看你有没有那个心?”
商珞瑶眼里写满了炫惑和崇拜,“薛阿姨,你是这么亲切又充满了智慧,那为什么——以农他却——却要和你保持距离呢?”
一丝感伤和赞赏的光彩闪过薛碧如的眼眸,“这和以农他爸爸给他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她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这以后你会发现的,现在我们别谈这种严肃而令人气馁的话题,走,我带你进去认识我们范家阵容庞大的亲戚朋友,他们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你这位新娘子喔!”
一进入富丽的起居室,娇小含蓄的商珞瑶发现她即刻被一股令人晕眩的人潮淹没了。
※ ※ ※ ※
经过一顿丰盛鲜美的流水席之后,商珞瑶躲在起居室一隅,轻啜着一杯香气沁鼻的热茶,静静观察着范以农坐在长沙发里,和他们那群衣着鲜颖的长辈、亲友们侃侃而谈。
她惊讶地注视着这一幕,首次发觉范以农也有他活泼健谈的一面。
他很能和长辈聊天,而且态度不卑不亢、谦抑有礼。卸下武装防卫的他,是出色炫目的,自然而洒脱的。
什么时候她和他之间才能有这样融洽亲密的一天?她酸楚地在心底反问。
“嗨!秀色可餐的小嫂子?瞧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想什么?该不会是我这个英俊得教你后悔莫及的小叔子吧?!”范以升端杯香槟酒,一脸狡诈打趣坐在她身畔。
“原来你记得我是谁?”
“当然记得,我向来对美女是过目不忘的。”范以升眨眨眼,半真半假地笑道,“只可惜,我慢了一步,让我那个向来不近女色的大哥捷足先登,唉!他动作快得令我连香蕉皮都来不及啃!”
他那装腔作势的幽默逗笑了商珞瑶,“你很风趣,跟你大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