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妳!就算妳一次又一次地把我身边的女人逼走,我还是不会喜欢妳!」荆尔勋借着酒意,痛苦地回吼。
以前,他会看在荆叶两家是世交的分上,生疏有礼地回应她。但此刻,酒精驱走了他的理智,压抑已久的怒气终于溃决。
「你……」他的话令她错愕,像被甩了一个巴掌似的,脸上热辣辣的。「你知道为了走到你的身边,我花了多少时间让自己变得完美、让自己充满才艺吗?你知道我走了多么辛苦的一段路吗?你怎能如此残忍地对我说这种话?你怎能完全不顾我的自尊和付出……」
「我看不见妳的付出,只看得见妳的卑鄙与残忍,看得见妳多么狠毒地去威胁她离开我!」他重重地甩开她的手。
叶梦臻步伐踉跄地跌坐在沙发上,狼狈地看着他。「是,我是残忍,我是恶毒!为了逼她离开,所以我设下圈套,要她在徐声彪与你之间做出选择,但是她情愿选择挽救徐声彪的诊所,也不愿意回到你的身边,可见她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爱你!」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荆尔勋套出话来,继续表达自己满腔的爱。
「但是我跟她不同,为了爱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算把灵魂卖给撒旦也无妨,而你怎么可以看不见我的真心呢?」她目光含怨地控诉他的绝情。
顿时,他恍然大悟,原来她使下的手段是这般恶毒,怪不得蕾蕾会逃得远远的。
从他无意间见到报纸上有一则对于「名人中医诊所」以及徐声彪的道歉启事,他就觉得纳闷,再加上她积极地上补习班,准备参加学士后中医考试,更令他心生疑惑。
所以,他私下找了征信社调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叶梦臻的话让他把整件事情都拼凑完整了。
「原来任性地伤害一个人,夺走别人心中的爱,就是妳叶梦臻爱人的方式,那我可真不敢领教!」他冷冷地睨视她。
荆尔勋鄙夷的目光令她觉得受伤。
「你怎么可以因为我爱你,就用这种态度来伤害我--」
他激动地打断她的话。「真的爱一个人是尊重他的选择,是让他快乐,是让他幸福,而不是霸道的占有!妳只是想占有我,而不是真的爱我!如果爱我,妳会舍得看我痛苦,忍心看我沮丧地度过每一天吗?」
「因为我以为我的温柔可以抚慰你的伤,时间久了,你会忘记她、会接纳我、会发现我的好!」她站起身回吼道。
「不可能!我发现妳的心竟是这般的丑陋,我还会喜欢妳吗?」他瞇起眼审视她。「交出妳威胁蕾蕾的东西!」
闻言,叶梦臻挺直背脊。说到底他还是护着徐蕾蕾,这令她由怒转恨。
「反正你怎么也不会接受我,那我又何必在意你的观感?不如就彻底毁了徐声彪!到时候,就算你和徐蕾蕾再相爱,我看徐声彪也容不下你的!」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玉石俱焚。
「如果妳也想毁了自己在荆家和叶家的完美形象,就尽管这么做,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的心狠狠一震。「什么意思?」
「那场性骚扰案是妳主导的吧?如果妳不把东西交出来,等我把所有的证据都搜集完整了,到时我不只会向荆,叶两家的长辈公布妳的恶行,甚至还会毁了妳的公关公司!」
他冷硬的语气令她心惧,抖着声问道:「你有什么能耐?」
「妳能做的,我也可以。别忘了我们『卓尔』可是科技界的龙头老大,若再加上我二哥在金融界的势力,或许一时半刻不能扳倒你们『叶达企业』,但要弄垮妳的公关公司还绰绰有余。」
「你……」
他的威胁起了作用,令她忐忑难安。
「如果妳愿意交出东西,我会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妳还是我的朋友。但是如果妳坚持要伤害她,那我会跟妳周旋到底的。」
她的声调带着挫败。「你对我真的好残忍……太残忍了……」
「男人对于自己不爱的女人,不只残忍,还很无情。就算我平日再怎么斯文温厚,但是在我的心里是分得清爱与恨的。」他淡淡地陈述,想起蕾蕾,眼波流过一抹温柔的神色。
她不甘心地望着他。「难道我们之问连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吗?」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以沈默代替了答案。
她难过地拿起放置在沙发上的皮包,望了他决绝的背影一眼,伤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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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尔勋透过征信社的调查,终于弄清楚「名人中医诊所」性骚扰案的来龙去脉,并且从叶梦臻的手中取回了底片。
他换上一件套头毛衣,套上休闲裤和飞行夹克,将脸上渗青扎人的胡子刮干净,清爽俊逸地出现在补习班门口,倚在骑楼的柱子旁等着蕾蕾下课。
蕾蕾单手捧着几本厚重的中医课本,鱼贯地步出教室后,走下楼,往公车站牌的方向前进。
她努力借着忙碌的生活以及繁重的课业压力,来掩饰内心失去爱情后的空虚感。
恍惚中,她在人群中看见一张熟识的面孔,但她随即摇摇头,低斥自己眼花,肯定是太想念他了,所以才会起了幻觉。
「徐蕾蕾……」荆尔勋在人群里认出她娇小的身影,而她明明也看见他了,居然还视若无睹地往前走。
该死,怎么连幻听都出现了?她摇摇头,走得更急。
「徐蕾蕾……」他扯动她披在颈项上的围巾,让她整个人旋身向后,正脸面对他。
她惊愕地转过身,整个人差点撞进他的胸膛里。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她惊呼着。
「来拿妳从我这儿偷走的东西。怎么,还不想还吗?」他霸道地威胁着。
「我……」她的心紧紧地揪住,鼻头一酸,眼眶一红,声音瘖哑。「对不起,我没办法还给你……」
「我才不稀罕妳的对不起,要不然妳也拿同样等值的物品来抵押。」
「什么?」她的美眸盈满问号。
「也把妳的心交给我,那我们就扯平了。」
「不要开玩笑了,我们早就分手了,我没有心可以给你,你放开我……」
他不顾她的意愿,强悍地揽住她的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拥住她。
「为什么别人一威胁妳,妳就轻易地将我放开?难道我在妳的心中如此廉价吗?」
「你、你知道了?」她惊讶地瞠大眼。
「没错,我什么都知道了,什么性骚扰、照片,道歉启事,所有的一切我全都明白。妳怎么可以轻易地松开我的手,从我身边离开呢?」他低声吼着。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我能承担起整间诊所倒闭的命运吗?我能让我爸一辈子的声誉与前途都毁在我的手上吗?」她愈说愈委屈,蓄积已久的泪水涌出眼眶,濡湿了她的眼。
她一哭,他的心就软了。
「你以为我想走吗?我也很难过,我也很想你,我也舍不得你痛苦,可是除了离开,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
「妳起码要跟我商量,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妳对我怎么完全没有信赖感,不相信我能保护妳、照顾妳呢?」他抚着她愁悒的发心,将自己的下巴靠她的额头上。
她睁着泪眼汪汪的大眼望着他。「我能说吗?你们两家是世交,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老百姓,怎么斗得过她。」
「妳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耐?」她隐瞒的态度,令他不悦。
「我怕你为难、怕你选择,更伯你最后决定抛弃的人是我,那我的处境会更加不堪……」
「妳是我的全部,我当然一定会选择妳。」
「当你爱我的时候,我可以是你的世界、是你的全部。但是,倘若你不爱我的时候,我算什么?」
「妳怎么可以质疑我爱妳的心?」
「不是我质疑,而是我怎么斗得过『叶达企业』,我又怎么忍心让你树立敌人?」
「傻瓜,为了妳,就算与世界为敌又如何?」他伸手拭着她颊畔的泪水。
他坚定的承诺撼动她的心,让她眼眶里的泪水流得更急。
「现在说这些又能如何?」
「我帮妳把底片拿回来了,以后她再也不能威胁妳,妳也不必从我的身边走开。」
「她不是说要满一年才愿意还我……」
「如果我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怎么当人家老公呢!」他摇摇头,捏着她的鼻尖嘲笑她的愚笨。
看她平日机灵古怪的,但一遇到紧要关头,脑筋就全都变成了浆糊,还得靠他出马才行。
「她怎么可能轻易地把底片还给你,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含泪的眼眶盈满问号。方才见到他太过激动,只记得哭,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如果热恋中的女朋友突然说要分手,男朋友还没有察觉异样,那才真的奇怪。」他环紧她的腰,脸上净是得意的表情。
「所以你……」
他捏着她俏挺的鼻尖,以示惩罚。「所以我找征信社调查这件事情,当然还包括叶梦臻……」他清清喉咙,干咳几声。「当然,她对我告白时,也不小心泄了底,所以我才能将这件事拼凑完整。」
「那你怎么跟她谈判呢?」她咬住下唇,忍住满腔澎湃激越的情感。
没想到他看起来既粗心又憨直,但心思却是这般细腻,竟做出这么多窝心的举动。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她用什么方式威胁妳,我就用那种方式毁灭她。」
他强悍的口吻,令她感到既踏实又甜蜜,一颗心早被他的承诺煨暖。
「看不出你这么厉害。」她仰起脸,轻触他的鼻尖,低声赞美他。
「还有,妳的分手借口很烂,破绽百出。」
「哪有?我想了很久耶!」她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
「所有的难题我都帮妳解决了,妳准备怎么报答我?」
「这么说,那我们就不必分手喽?」
「妳拿了我的订情物,还敢谈分手吗?」他双手揉着她细嫩的脸颊。
「还说哩,害我掉那么多眼泪……」她双手抡拳抗议地搥在他的胸膛上。
「我还不是一样,为了妳喝了很多闷酒。」
「我的牺牲才大呢!还说要参加中医考试,把所有的薪水全都砸进补习班了……」要比惨,她才是真正损失惨重的人。
「大不了,我替妳付补习费嘛!」唉!分别多日,她趁火打劫的个性还是一点儿都没变,更懂得用甜蜜的攻势勒索他。
「我还损失了『卓尔』的股票……」
「发年终时我多要两张给妳喽!」幸好,他在公司的配股还算多,应该可以满足她的胃口。
「我还得回家当诊所的第四代继承人……」
「也不错啊!你们『名人中医诊所』有百年声誉,这块招牌也挺响亮的。再说,当医生的社会地位高,受人崇敬,还可以积点福德……」这点,他就帮不上忙了。
荆尔勋搂着她的腰,走在浮晃的人群中,璀璨灯海下映着两个人的脸。他俯下头,看着她灯光下的脸,嘴角噙着笑,眼底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老实说,当我知道妳选择徐爸,而不是选我时,我的心里好难过……」荆尔勋的语气酸酸的。
「你该不会吃我爸的醋吧?」她停下脚步,失笑道。
「多少有一点。」他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那……」她左右来回瞄了一下行人,然后飞快地在他的脸颊印上一吻。「这
样可以吗?」
「嘿!我替你们解决了这么大的危机,挽救了『名人中医诊所』的百年声誉,就这样一个吻也太便宜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
「嫁给我,蕾蕾。」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荆尔勋的脸马上笑开来。「但是要先说够一百个爱我的理由,我才愿意嫁给你。」
「一百个?五十个可不可以?」他马上垮下俊颜。
「一百二十个。」嘿嘿,他间接害她被迫要继承诊所,不乘机整整他怎么行呢!
「六十个?」他讨价还价,
「一百三十个。」
「七十个?」
「一百四十个。」
「好啦好啦!一百个爱妳的理由就一百个!」
两人十指交握地走在人群里,虽然气象局刚刚发布了低温特报,但她的心却暖得发烫。
有爱,严冬也成了暖春。
尾声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为这一天揭开序幕,「名人中医诊所」的外墙上,贴上一张红艳艳的纸,上头写着恭贺徐蕾蕾通过中医师检定考试资格。
而这当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徐声彪了,因为总算有人能继承他的衣钵,他忙着在候诊大厅里和访客寒暄。
蕾蕾则待在诊疗室里,趁着没人的空档,忙着玩新上市的电玩游戏。
突然,一名高大挺拔,身着淡蓝色衬衫、卡其色休闲裤,俊逸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子,神情哀怨地走进诊疗室里,坐在椅子上。
「医生,我病了……」他摀着嘴巴干咳几声。
「把手伸出来,我把把脉。」她伸手按住他的脉搏。
「好。」荆尔勋十分配合地解开衣袖的钮扣,露出结实的手腕。
「你的脉象长而和缓,乃是健康之脉,身强体壮,独唯视力不佳,到中药行买点枸杞加红枣泡茶即可,既养神又明目。」
他反扣住蕾蕾的掌心,反驳道:「医生,我都病到活不下去了,怎么会没有病呢?」
「喂!你这个病人最好安分一点,别侮辱我们徐家百年声誉,明明没病还要装病!」她娇斥道。
「我中毒了!」他佯装痛苦地干咳几声,蹙紧眉宇。
蕾蕾被他夸张的演技逗笑,好整以暇地看他要玩什么把戏。
「看你脸色红润,并无中毒的征兆。」她双手环胸,轻笑道。
「有,我中了史上最强的病毒--『徐蕾蕾相思毒』,发病时会胸口抽痛、泪如雨下,全身颤抖,痛苦得彷佛要死去一般。」
「喔?」她挑高柳眉。不错嘛,这次的病名比较有创意。
「什么止痛剂都治不了这种心痛的感觉,不管中医、西医、外科、内科都束手无策。」他口吻绝望,眼神却灿亮无比。
「这么说是绝症喽?」
「也还好,只要我看到妳,病就会突然好了,心也不痛了,胃口也开了。」
「所以呢?」
「所以爱妳就是我的解药。我的大小姐,拜托,别再折磨我了,快点嫁给我吧!」
「等你凑满一百个爱我的理由,我就嫁给你啊!」
他捧起她的脸,凝望着她,镜片下的眼眸灼亮,语气坚定。「嫁给我,我的心和身体都归妳管。」
蕾蕾的心中被喜悦与羞涩充塞,满眼笑意,但嘴巴却不肯妥协。
「你这样三两句话就想娶我回家啊?我可是『名人中医诊所』第四代继承人,我们家拥有百年声誉,这么轻易就答应你岂不是太没有身价了。」她跩跩地调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