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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雕(下) page 4 作者:天子

  其后,狄青遂传令众将加强营内防范之事,众将得令后各自散去,孙秀见此时再多说其他也是无益,虽是心有不甘,也只好暂且离开。

  展昭与白玉堂回到自己帐中不久,才坐了说起方才之事,就听门外有人低声问道:“里面可有人在?”

  “门外何人?”展昭警惕问道,拿了巨阙掀开帐帘,却见门外站的正是狄青和石玉。

  “展护卫……此处不便解释,可否进去说话?”

  “二位请……”

  展昭看二人神情便知他们避开众人私下前来必有要事相商,忙闪身请他们入内。

  四人落了座,狄青看向石玉,笑而不言;石玉会意,开口解释道:“适才一事元帅与包大人心中自是有数,请二位不必放在心上。我与元帅前来,是有一事要拜托二位。”

  白玉堂本就佩服狄青石玉的人品及一身本领,闻言立刻爽快笑道:“狄元帅、石将军谈何拜托?有何需要我等尽力之处请讲便是!”

  狄青听了此话,微笑点头,道:“法曰:军无粮食则亡。我与子易日前定下一计,趁这两日夜间雾重风高奇袭辽营,烧其粮草。”

  言罢,便不再多说,到想看看这展、白二人如何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白玉堂首先道:“夜间突袭,烧其粮草……如今已经入冬,敌既无粮,其兵必走,此计甚妙啊!”

  “不错,”展昭接言道,“最好兵分两路,声东击西,明突袭,暗烧粮,里应外合……”

  狄青在一旁听得大喜,对二人的欣赏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

  “二位说得半分不差,狄某正是此意!展护卫、白护卫身怀绝技,武艺高强,且轻功及马下功夫皆高出我等一筹,放眼我军中应是入敌营放火烧粮的最佳人选,只是不知二位大侠可愿做这不甚光明磊落之事……”

  “原来元帅是担心此事。”听得狄青口称“大侠”,展昭终于明了他询问之时如此为何如此小心,侧过头与白玉堂目光相对,随即正色道:“辽国首先打破与我大宋交好之约、犯我边境,卫国之责重于一切,何况两军对垒,若是顾忌诸多又如何得胜?元帅尽管放心,我等自知元帅苦心,当听元帅差遣,尽其所能助元帅破阵退敌!”

  “好!展护卫、白护卫果然是英雄气概!如此狄某便不客气了,今日敌军前来偷营,必定也在谋划再战之事,为免横生枝节,我已决定明日夜间对辽营进行偷袭……”

  将计划细细说明后,狄青又道:“明日一战乃狄某暗中安排,除子易及我等身边心腹精锐并未告知营中其他将领,也请二位不要声张,悄悄离营,如我等刚才所说,提前潜入辽营,只等三更与子易里应外合……”

  “记下了,请元帅放心。”

  展白二人依言应下,送狄青、石玉离去,静待天明。

  次日一早,展昭与白玉堂悄然离了宋营,依临行前石玉指引之路纵马出关,在宋辽边境的林中待到日落西斜,天色逐渐暗下,缓缓向辽军大营靠近。为了避免被敌军发现,他们在离敌营十几丈远的密林之内止住了脚步,一前一后轻巧地跃上了一棵参天古木,远远地观望,等待天色全黑。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白玉堂看看好容易爬在了半空的月牙,估摸着离入夜至少还有两个时辰,有些受不了继续这样无言地枯等,拉了拉一心一意、目光炯炯地盯视着前方的展昭道:“猫儿,别盯了,离了这么大老远,就算你那双猫眼再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省省劲,等入了夜,进得营去再说吧。”

  展昭回过头,看白玉堂晶灿灿的眸子望着自己,直觉他脑中定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了,警觉地问道:“那你想怎样?”

  “我想……”

  “耐下心来,很快天便黑了。”

  展昭见白玉堂闭口不答,似笑非笑,只道是他等得不耐烦了,低声安慰了一句,便又转过头去。

  “猫儿……”

  “何事……玉堂?”

  展昭听得白玉堂又在耳边唤他,正要回头,一双手臂已然自身后搂上了他的腰间,热乎乎的气息吹向他的耳后。

  “玉堂,不要胡闹,此处是……”

  “我知道,你闭上嘴,你若想看便继续看你的,我就这样,不会胡闹。”白玉堂在展昭背后闷声笑道。

  展昭无语,知道这白老鼠若是闲得无事必定一刻不愿安分,但也肯定他懂得进退分寸,便就由了他去。

  两个时辰以后,天已全黑,敌营帐内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大部分烛火均已熄灭,只剩零星几枚火把作为警戒之用……

  “猫儿,好象是时候了……”白玉堂道。

  “嗯,我们走吧……”展昭点头。

  二人悄无声息地飞身落了地,拨开枯败的灌木杂草,一点点接近了辽军的营地,只见大营之外也有人手执刀枪,来回巡逻。

  展昭回首看向白玉堂,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一同伏下了身,等待时机来临的一刻。

  一名辽兵不敢疏忽地举着手中的长枪,四下张望巡视着靠了过来,在接近了灌木丛的一瞬间,只觉一阵微风拂面,呼吸一窒,脖子已被勒住,下一刻便没了气息,被拖进了树丛。

  片刻之后,另一名辽兵也同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断了气消失在树后。

  “要不是为了混进营去,白爷爷说什么也不会穿这些蛮子的衣物!”白玉堂一边剥下其中一名辽兵的衣服套上一边低咒。

  “我也不想,此时只是为了大局着想,勉强为之。”展昭低声接言,倒不当白玉堂只是在说气话,只因他也抱有同样的心思。

  两国交战,面对敌军,堂堂男儿谁不会有此反应?

  “这个我自是明白,走吧。”

  “好。”

  换好了衣服,展昭与白玉堂钻出了灌木丛,扮作认真巡视的样子,乘其他辽军不备,顺利地潜进了营中。

  放眼辽营之内更是戒备森严,放眼望去,一时难以判断粮草究竟在何处囤积。

  展昭思虑了片刻,道:“玉堂,你我还是分头行事,以免误了大事。”

  “也好。”

  白玉堂点点头,又道:“笨猫,注意安全。”

  “知道……你也要小心。”

  展昭说罢,用力握了下白玉堂的手,二人分头朝不同的方向探去。

  ***

  “你们去吧,好生警戒,不得怠慢!”在营内巡视过一周,萧仲玄停在脚步,向身后的兵士命令道。

  “是!”

  “你也去吧,本王过一会儿再回帐中。”待众人退下后,萧仲玄又对仍跟在身边的花飞宇道。

  “夜间风寒露重,还是……”花飞宇不放心萧仲玄的伤势,忍不住劝道。

  “别说了,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萧仲玄转过身道。

  “可是……”花飞宇还想再劝,萧仲玄声音一沉打断了他。

  “飞宇,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违抗我说的话。”

  “……属下告退。”  花飞宇犹豫了下,还是听命退下。

  此时的他已不是他能劝得的,再从大宋归来,希望的破灭不但没有使他清醒过来,反而令他陷入了一个永远难以破解的局中,就如同自己一般,爱上一个心中无他之人,除了痛苦还能剩下什么?

  花飞宇离开之后,萧仲玄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营中巡视走动,不觉二更已过,正想回帅帐安歇,却突然发现前方一座营帐之后似有一条人影闪过,心中不禁生疑,警惕地一纵身追了上去,落在那人身后喝道“站住!什么人?”

  那人闻言,在一瞬间迟疑了下才停了下来,但未转身。

  萧仲玄见那人虽身着辽军服饰却迟迟不肯面对自己,心中更觉古怪,左手已握上了剑柄,有意试探道:“大胆!本帅命你马上转过身来。”

  “是……”那人压低了嗓子,缓缓转过身,“元帅有何吩咐?”

  “呵呵……”听那人答了话,萧仲玄略略诧异了一下,接着便低低沉沉地笑出来,“契丹语,你学得不错!”

  虽然对方仍半低着头,脸上又是黑漆漆地布满了尘土,但他就算闭着眼睛也决不可能辨错了他的气息,即使他刻意掩饰了自己原本的嗓音。

  “属下……不太明白元帅之意……”那人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萧仲玄却已在一瞬间察觉到了兵刃即将出鞘的杀气。

  “你一向心思缜密,想必是来到此处之前就已有所准备,万一被人发现就用契丹话应对,不过……我刚刚问话时用的却是汉语,而你竟然一点也不惊奇。这是你的小小失策,你觉得还有必要继续装下去么?展兄弟。”

  “我大宋与贵邦交好多年,大辽却突然兴兵犯我疆土……两国交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王爷昨日派人前去偷营也是如此目的。”

  展昭一边暗中观萧仲玄的一举一动,一边试着稳住他的心神以拖延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玉堂此刻应该已经找到了辽军粮食囤积之处。无论如何,必须坚持到三更石将军夜袭之时!

  “哦?莫非这便是汉人所谓的‘礼尚往来’么?若是如此萧某是否也可将以往所有向展兄弟一并讨回……”萧仲玄欺身上前,捕捉住那双如星子般清亮的眸子逼问。

  “若论个人私情,大哥既已开口,展昭理当奉上性命以报当年的救命之恩;但眼下正当两军阵前,我却不能在此时答应王爷的要求。”

  造化弄人,让他欠下萧仲玄的一份情,却又必须在战场上与他针锋相对。天意如此,他们注定做不成兄弟朋友,惟有以敌人的身份面对彼此。

  “你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这条命我要你活着来报,我不要你还任何东西,只要你展昭这个人!”

  萧仲玄话音未落,腰间宝剑已然出鞘。

  接下来只听得“呛啷”一声脆响,双剑交锋,铁器相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

  萧仲玄这一剑旨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其中所蕴涵的力道沉实惊人,完全未留任何余地,却想不到展昭竟就借着这股强劲的力道突然腾空而起,如野鹤振空般闪出了一丈开外,把他剑上所夹带的猛锐穿刺之力化解得干干净净。

  好厉害的轻功!

  以自己此时有伤在身的情形看却未必是他的对手,更惶论将他生擒!

  想到此,萧仲玄纵身追上去的同时陡然拔高声音喊道:“来人啊!”

  “出了什么事?”

  不消片刻,一名副将便带着手下十几名兵士赶了过来,恰看到萧仲玄与展昭交锋间互不相让地自半空中直打回地上,二人手中长剑有如银虹翻腾疾流,卷起了漫天剑雨,铿锵作响,猝然降临,仿佛要将一切都覆盖起来一般。

  几名辽兵骤然面临这等疾猛的剑势,俱是大吃一惊。

  “有宋军偷营,来的必定不止一人,吩咐下去,营内各处马上掌起灯来给我搜!”萧仲玄在双脚落地的瞬间抓住空挡分神命令道。

  昭不可能只身前来,不管他此行目的为何,白玉堂现时必定也身在他辽军大营之中!

  “此处有本帅对付,只留两人协助便可!其余人等立刻依命行事!”

  “是!”

  几人得了令,火速分散开来,展昭见状暗叫不好,手下剑势愈发猛烈起来,斩上削下,很快将留下助阵的两名辽兵击倒,一时却仍是无法摆脱萧仲玄。

  他原本就顾及着要与石玉里应外合之事,加之担心白玉堂,心中不禁有些急躁。

  就在此时,远处偏南方向突然一阵大乱,萧仲玄一惊,抬眼看去,但见天边隐隐出现了一片红光,有人高喊了声:“不好了,失火了!”

  紧接着便是慌乱声四起,整个辽营一下子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沸腾起来。

  两三名辽兵匆忙赶来,一见萧仲玄便喊道:“元帅,大事不好!”

  “出了什么事?”萧仲玄高声喝问道。

  “回禀元帅,粮草起火了!”一名辽兵慌忙回报。

  “什么?!”

  粮草起火,此事非同小可!

  萧仲玄一听当场铁青了脸色,尚未作出反应,已有另两名兵士来报:“元帅,营外有宋军前来突袭!”

  萧仲玄闻言大惊,仔细听去,大营之外,战鼓隆隆之声逐渐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辨识不清其所在方位。

  所谓“夜战多火鼓”,这分明是宋军趁深夜偷袭之利利用火光和鼓声扰乱迷惑他们的视听,逼他们不得不分散兵力抵御有可能来自各个方向的袭击!

  “该死!”

  想到此,萧仲玄叫声“不妙”,顾不得再继续与展昭缠斗,二话不说,匆匆跟着赶了过去。

  就在辽营内乱成一片,众兵将一边忙于抵御偷袭的宋军一边分散兵力救火之际,白玉堂已经闪身离了粮仓,趁乱撤退时无意中经过了一座比其他营帐大上许多的毡帐,依其规格判断似乎正是中军帐的所在。

  看四周无人守卫,他心里一动,便一掀帐帘潜了进去,迅速翻遍了桌案之上并无重要之物。

  白玉堂不死心之下放眼四下摸索,发现卧榻边放着一只木箱,箱口上了锁,一看便知必是些机密之物藏于其中。

  “哼哼,小小一把锁头便想难倒白爷爷,想得倒美!”

  白玉堂不屑地嗤笑一声,从暗器袋内摸出一支细镖,三下五除二便撬开了那锁,打开箱子,见面上放着两副卷轴,打开其中一副,竟是宋军的布阵图!

  看来狄元帅猜得不错,军中果有内奸藏匿!

  他心中暗骂,同时将另外一副也一起折了揣进了起来。管他是什么,先一并带走再说!

  东西到手,正要转身出去,一名辽兵却突然闯了进来。

  “什么……”那辽兵见帐内有人,刚想放声大叫,余下的那个“人”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已经被飞镖封了喉。

  “找死!”

  白玉堂跃过那名辽兵,不敢再多耽搁,趁辽营之内混乱尚未平息,一路飞奔往营外而去。

  “玉堂!”放心不下等在半途的展昭见白玉堂安然脱身,忙喊了一声迎上去。

  “猫儿,你……你怎么在这种地方等我?”

  白玉堂脚下如飞的同时,还不忘“凶恶”地瞪向身旁的笨猫,却见他似是冲自己笑了一笑,道:“先别急着发火,脱了身再和我计较……”

  出了辽营,展昭与白玉堂沿着原路折返,脚下不停,直到确定已离辽营够远,身后并无追兵赶来才驻了足,闪入路旁的林地……

  紧张过后,终于暂时松弛下来的两人靠在树干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提起说话的力气。

  “展小猫啊展小猫,方才见营内起火大乱你便该知道我已经得了手,便是要会合也该先到了营外再说!白爷爷上辈子欠你不成?你偏要和我作对!”  白玉堂喘匀了气,转向展昭“横眉立目”道。

  自己一时兴起,冒险进敌军大帐偷东西未觉如何;方才见这笨猫混在一群辽兵之中四下张望寻找他的身影,倒差点吓掉他半条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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