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哥!”
丁月华呜咽一声,哭倒在兄长胸前——
丁兆蕙劝了好一会儿才哄丁月华止住哭泣睡下,回到房中,却见丁兆兰已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背立在窗前。
“兰?”叫了一声,不见答话,他走上前,又开口道:“兰,你真恼了?我承认是我错了便是——”
“你仍是为了小妹,我怎会真的怪你?”
丁兆兰转过身,握了握丁兆蕙的肩膀摇摇头——
“不过,他让小妹如此伤心未免做得太绝,我不会原谅他——”
说着,他缓缓勾起唇角扯出一个笑弧,双目中透出一丝冷酷的狡慧。
***
次日,丁氏兄妹不告而别,悄悄离开了开封府衙。
而展昭得知此事时,已经是近十个时辰之后——
他中了迷香。
迷香无毒,只是让他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他发现挂在墙上的巨阙竟然不翼而飞——
同时不见的,还有白玉堂——
***
松江 丁家庄
“白玉堂,你究竟意欲何为?这本就不关你的事,你为何屡屡与我们作对?!”丁兆蕙站在庄口,厉声质问。
“这就奇了,你们明明暗中将原本属于白某之物调了包,怎的却说不关白某之事?”白玉堂迎风而立,衣袂飞扬,忽地举臂,将手中之物凌空抛了过去,“湛卢宝剑原物奉还,也请二位立刻将白某之物还来!”
“即便要还,也该展昭亲自来讨,为何要白兄代为出面?”丁兆兰接了湛卢,目光锐利地直射向白玉堂。
“这是白某的私事,我的东西自是我来讨,和展昭有何关系?”白玉堂笑中带傲,扬眉反问。
“展昭之剑何时成了你的东西?”丁兆蕙满腹狐疑,隐约察觉似有不对。
“丁兄此言未免太过孤陋寡闻,江湖上人人都知——‘雪影’乃白玉堂之剑!”清朗的嗓音懒洋洋地回荡,丁兆兰与丁兆蕙立时脸色一变,僵立当场。
“蕙——”
“我去。”
丁兆蕙说完,纵身而去;片刻之后,回到庄口,手中持着一把通体银白的宝剑——
“过了多年,我倒忘了,当年锦毛鼠敢入大内藏珍阁盗取三宝,探囊取物的本领自是比我们兄弟高得多!”
“请丁兄将‘雪影’还来吧——”
“好,既是白兄之物,自当奉还——”丁兆蕙冷笑一声,将雪影抛还给白玉堂的同时,人也如一道冷凝的利刃般直逼了过来。
“哼,卑鄙小人恼羞成怒了?”白玉堂矫健地旋开身形,顺势推出一掌,以掌风震开丁兆蕙的突袭。
就在二人错身之时,“嚯”的一声拔出雪影,振腕反击——
丁兆蕙不再出声一言,动作迅猛如电,手中青锋如一条会飞的毒蛇,盘旋扑噬,招招势势皆是狠辣无比!
只是他心含怨恨,不免显出几分急噪——
反观白玉堂却是傲然得意,移形换位间将一连串险招毒招一一化解,反手抖出数十道寒光,又趁对方收势防守之际斜身飙起——
丁兆蕙只见一片精芒当头罩下,不及回旋,只得硬挡;
一直抱臂旁观的丁兆兰见白玉堂占了上风,看不得弟弟再吃他亏,拔剑出鞘从另一侧攻了过去——
丁氏双侠原本便是一流高手,若是单打独斗未必在白玉堂之上,两人联手却是强中之强,令人应付不及——
几个回合之后,丁兆兰抓住一个破绽,举剑疾攻——
这一击,本是志在必得,但未到近前,却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另一股强大的力量迫开——
眼前一片刺眼白芒,恍如骇电暴闪,没有丝毫间隙,根本没有闪躲回旋的余地!
这一剑的锋芒,只一瞬,已经控制了一切——
丁兆兰当场被震得倒退数步,惊呼出声——
“展昭!你——”
他手中拿的正是巨阙!
“丁兄,若要切磋剑法,一对一才叫公平。”
展昭面色平静,双眸中却蕴满怒意——
他匆匆与包大人说明告假之后,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到了松江岸边,正遇卢方。卢方将巨阙转交给他,说五弟叫他在此等他,自己却不知跑去何处。
展昭忙道:“不好,快去丁家庄!”
二人方才赶到庄前,就见丁兆兰丁兆蕙正与白玉堂缠斗在一起,以二敌一!
“丁兆兰、丁兆蕙,你们这是何意?!”
卢方见了眼前情形,也禁不住怒目圆睁。
“兆兰、兆蕙,你们在做什么?还不给我住手!”
就在此时,丁母太君闻讯赶至,沉声喝止了两个儿子。
“娘!”
“我们——”
二人见惊动了母亲,连忙收了手不敢再乱来。
“月华已把你们做的荒唐事都说与我听了!自家妹子都说既然人家无意也不必继续纠缠强求,你们的心胸还比不上一个姑娘家么?今日竟然还在自家门前以多欺少,如何对得起‘双侠’之名?”
丁母上前教训了二子几句,又转身向卢方道:“老身教子无方,还望三位贤侄勿怪,多多海涵。”
“老夫人,此事展某也有过错,还请老夫人原谅——”展昭收了剑,抱拳道。
“哪里,小儿不懂事,南侠和二位贤侄见笑了——”
“老夫人客气了,我等便不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
之后,三人又再度施礼过后,一同离了丁家庄。
***
陷空岛 雪影居
展昭本说要赶回开封府,不想船至松江之中突然天降骤雨,将三人淋成了落汤鸡,里里外外没有一处干。卢方、展昭暗暗叫苦,只有白玉堂一人眉开眼笑,趁机拖那只水猫儿回了陷空岛。
到了庄内,没有停留,直接拉他一起来了雪影居。
三年前陷空岛卢家庄被烧毁,重新修建之时,也顺便请工匠们前来将雪影居整饬修葺了一番,因此这里早已不象他们初相见时那般简陋;一年前又私心添置了一些家具物件,如红木案几、巾架各一个、雕花屉橱两只、丹凤朝阳屏风一副,外加——
配了双龙戏珠汴绣褥枕以及镶绣了银丝并蒂莲纹的青纱幔帐的高足大床一只。
“玉堂,你在笑什么?”
展昭脱下一身湿衣,暂且换了白玉堂留在雪影居内的干净长衫,回过头去,却见他半天衣服只换了一半,一人暗自发笑。
“我在笑,终于摆脱了丁家那两个惹人厌的家伙!”白玉堂晃到展昭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腰道。
若是实话实说,让这脸皮比纸还薄的猫儿知道了他的私心,只怕他又会动手揍人!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白老鼠心里必是在打什么别的鬼主意,一定没说实话,展昭还是任他抱了,让两人的身子靠在一起,淡淡的温暖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让他舍不得将他推开。
“那夜丁兆兰将巨阙和湛卢调包,想以此充当订婚信物,让你日后当面对质时百口莫辩,只能听从他们的摆布。他与丁兆蕙向你我房内施放迷香时我并不在屋里,只是佯装中计,随后连夜暗中跟踪他们,一路回到丁家庄内,之后趁夜将巨阙偷了出来,今日一早便去找他们讨雪影;他们头脑愚笨,算计不过白爷爷,恼羞成怒,便打了起来——”
白玉堂得意洋洋地晃着头皱鼻眨眼,一双黑玉眸早弯成了两泓月牙儿,此时已半点不见在丁家庄前的气势汹汹,倒象个调皮捣蛋的顽童!
“为什么独自前来,偏让我在府衙内傻睡了一整日?”
昨日发现白玉堂失踪、丁氏兄妹不告而别后立刻与包大人说明原由赶了过来;除了着急被逼婚一事,心中还有另一份担忧——玉堂若要一人应付丁氏双侠恐会吃亏!
刚刚一见那般情景,急怒交加之下,哪里还能如平日那般冷静镇定?想也未想就一剑劈过去,惊得那丁兆兰目瞪口呆!
“你这笨猫厚道有余灵活不足,不擅与这种人周旋,对付此等小人,根本不能讲理!”
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猫儿对伤天害理、作奸犯科之徒从不姑息手软,但要教训这种卑鄙的无赖,就必须要依他白玉堂的规矩原则行事!
“你早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计策’?”
展昭话说出了口,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已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白老鼠的某些狂霸道理,不禁失笑莞尔。
“倒也不是,只不过那天小丫头在院中缠着你‘展大哥’长‘展大哥’短、对你倾诉的那一番衷肠我都听到了,想事后那两个小人定不会善罢甘休,便小心留意没敢睡死;到了后半夜他们果然有所举动……”白玉堂说这番话时表情一变,眉眼一齐倒竖起来,薄唇一撇,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浓厚的醋意。
“原来如此,”展昭侧过头咳了一声,提醒自己不能在此时发笑,否则白老鼠定会马上发作!
“臭猫,你这是什么表情?!白爷爷就是在吃醋又如何?!”
眼尖地捕捉到展昭眸中的笑意,白玉堂当即怪叫两声,探身狠狠吻住那双正微微上翘的唇——
摩挲了一会儿,以舌尖叩开他的齿缝钻了进去,尽情地汲取那股清甜;双手拥着他的背脊,趁他不备一扯他的衣衫,露出半边坚实的肩膀——
以及肩头一道已经褪成浅白色的伤疤——
那是被雪影所伤留下来的。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时这猫儿是以为自己不相信他,大受打击之下才会傻傻地失魂落魄,在打斗中走神负伤——
“笨蛋——傻猫——”
他嘀咕着,小心翼翼地将唇压上那道伤疤,留下一个灼热的印记。
“玉堂,我明日还要赶回府衙——”
展昭微微一颤,忙拉了拉白玉堂的湿发,逼他抬起头来。
“你与包大人告假几日?”白玉堂一双平日清亮幽黑的眸子,此时却是无比炽热。
“五日——诶——”展昭下意识地答了,才发觉不对——
“还有三日——明天就在这里多留一天吧——”
平常体谅他公务压身,已是十分辛苦,除了亲吻,最多也不过是抱抱就放手;可是想亲近心爱之人是人之常情,日子久了,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如同此刻,他便不得不任性索取了——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现在外面下着雨,你也走不掉——”
白玉堂说着,更拥紧了展昭,两人一同倒进柔软的床褥间;
不由分说,抬手挥脱了挂钩,青纱幔帐悄然飘落,更垂帘幕护窗纱……
“猫儿,这褥面儿是上等的冰蚕丝织的,你看如何?”
白玉堂边问边低头舔着展昭的唇,轻咬住那淡红色的软润唇瓣——
一年之中难得在雪影居小住,他却把这里当作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一片天地——
宁静平和,无人打扰。
“又是从关外弄来的?”
答话间一错神,衣衫已离了身;发烫的肌肤触到冰凉光滑的缎面,下意识地颤了下,身躯立刻紧绷起来。
上次来时还是冬日,床上铺的是纯白色的大理羊毛毯——
玉堂似乎是把他的宝贝家当全都搬了过来。
“毛毯皮革是蛮子番邦的特产,刺绣绸缎这般的精细活儿我们才做得来。你这双猫眼儿就只会认嫌犯么?这可是京城出了名儿的汴绣!”白玉堂蹭蹭展昭的脸颊,闷笑道。
看这猫儿眼睫半垂,心跳扑通扑通连他都能感觉到,就知他必是又在暗自紧张得竖起了一身猫毛,所以才胡乱东拉西扯。
“哦——原来是出自御街锦绣坊之物——”
展昭应了一声,抬起双臂轻轻拥住白玉堂的肩膀,缠绕进指间的是他沾着潮气、檀黑柔顺的发丝——
他只是个常人,有血有情,又怎能不为这难得的时光、丝丝沁入心脾的亲昵温存动容?
“猫儿!”
白玉堂试探地唤了声,望进那双仿佛染了一层水雾的眸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勾起唇角,荡开一个满足的笑弧——
“猫儿,你……还是这般心软……”
最后这句话带着灼灼的气息低低吐在他的耳畔——
猫儿对他,总多了几分放纵与宠腻。
“死老鼠,别得寸进尺——再胡言乱语我可要不客气了!”
湿暖的吐息吹入耳中,带来一阵酥麻——
展昭面上一热,手下已敲上得意忘形的白老鼠的脑袋瓜。
“哇啊~~前言收回——你这臭猫的脾气根本不比白爷爷强,世人都被你给骗了!”
白玉堂被敲得哇哇叫起来,乌亮的眼珠却偷偷转呀转,下一刻已经一低头将唇烙上了猫儿的颈子,重重一吮,留下一枚通红的印子,一路从耳根滑向胸膛——
暖热的肌理坚韧而富有弹性,鼻端萦绕着再熟悉不过的特有体息,舌尖一品尝到那滑腻的皮肤就再也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情欲——
展昭仰起头,偶尔发出一两声几不可辨的鼻音。克制着血液中翻涌的那股躁动,却控制不住拥抱着爱人的双臂,掌心下感觉到的是充盈微隆的肌肉——
手指本能地收紧,陷入那坚实肩背,留恋着那美好的触感,此生难舍的深情。
白玉堂如呵护珍宝般亲吻着怀中的人,手掌从背脊溜向逐渐收拢的腰线,反反复复勾勒出那优美凌厉的线条,眼神随着双唇一寸寸地爱抚——
猫儿的身子劲瘦修长,拥有长年习武者特有的刚健与柔韧;健康紧密的肌肤表面隐隐覆着一层薄汗,泛出淡蜜色的光泽。那些永远不会褪去的疤痕,每一条都是心痛——
也曾想过逼他抛弃那身束缚,但终是没有如此——
做了,便是要猫儿放弃他的坚持与骄傲——
他,不能——
玉堂……玉堂……
若开口,唤出的必定全是他的名——
身体滚烫,承受的是一波波涌起的欢愉;胸中砰然不止,又岂止是一夕贪欢?
心似双丝网,初相见,便已注定了此生的缘——
天不老,情难绝——
逃过之后,终还是深陷其中——
便惟有,竭尽全力守护——
不容他人伤害!
“猫儿……”
唇舌压磨过他的小腹,不断呢喃着这个独属于他的名字;忍不住,咬住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坏心地以利齿打磨——
感觉到他的颤抖,俯首给予更多的爱抚,舌尖勾挑翻滚着,一一舔舐戳弄过所有隐秘的脆弱——
在他再不能承受更多时重新覆住他的身躯,挺身冲入——
“啊……”
低哑的呻吟终于被逼得忍不住溢出了唇畔,急促地喘息几下,堪堪咬住了牙——
虽然平日极少沉溺,身体却已本能地学会了享受欢愉,情不自禁地迎向他急切的需索,随着那不容他拒绝的旋律起起伏伏——
他早已掌控了他的每一处弱点,执拗地侵袭顶撞,每一次都恰恰攻击到要害之处,一次比一次闯入更深的所在,执意要掀起滔天巨浪,将他灭顶!
“猫儿……猫儿……我的……猫儿……”
他几近迷醉地拥抱着他,心脏狠狠地激荡着,霸道占有的欲望在此时格外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