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没印象吗?其实也难怪,那时你还小……」想起那段往事,老国师不禁又叹了口气。
「他老是认为是因为他的关系才会让你、让姜朝的人民过那么艰困的日子……」
江英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他可以不必再自责了,不必了……」老国师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着看着江英。「他曾经说过,若有机会遇到你,要我带句话给你,现在正是时候,他说世界不是在你手中毁灭,而会在你手中重生,姜朝皇帝只是一种身分而已,孩子,我看得出来,你日后会开创不得了的盛世……」
不得了的盛世……
端坐在椅子上的江英,脑海里回荡着老国师说的话。
不过,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你说昨日夜里归天的那个人,你希望他能获得好的处置?」胜和帝有些疑惑。
他记得那个是姜朝很有威望的国师,因为他不肯归顺,所以他一直把他囚禁到现在。
「没问题,我会厚葬他的,同样安置在祭祀堂。」
「谢谢皇上!」忍不住欣喜的江英行礼感谢。
「很会为人着想,这是你的特性……」胜和帝有感而发的说。
有点听不懂……江英一脸疑惑。
「常年他……这几天情况很糟。」胜和帝感慨的说。
这个江英大概猜得出来。
「为了不拖累别人,你独自将这些问题扛了下来,而我也知道,你并不想拖累常年。这件事,其实跟常年没有关系……」
本来是没关系的,只因为,江英是常年最在乎的人。所以常年才想拼命的保护江英,能够保护喜欢的人那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现实很残酷,常年对这整件事根本无能为力,他只能担忧着江英的安危,只能这样……
「从我看了你的治国论开始,到你入宫后的种种事迹,不可否认的,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以你的身分而言,我却必须提防,提防你会叛乱……」
「皇上说得没错。」江英并没有否认,以一个帝王来说,这些作法是应该的。
「如果,你只是个单纯的大学士,我可以因为赏识你而提携你。但是,你是前朝皇帝,有着治国才能的前朝皇帝,光是这个原因,我就可以杀了你。」沉默了一阵子,胜和帝说:「本来,我打算过几年后,就把一切交给常年处理,打算退位,那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我认为他身边若有你这么好的良臣一定没问题!」
这些都是本来的打算……
「何况,他也知道常年的状况糟得不象话,连宰相都说只有你才能制得了他。」他也是这么想。对于常年而言,江英是不可或缺的,说直接一点,就是一辈子的伴侣,这么说最贴切了。
「他们都笑称一匹野马需要一名优秀的驯兽师,而你就是那个优秀的驯兽师,这样训练下来,马才跑得快、跑的远……」
这样的形容听起来很过分,哪有人把自已的孩子比喻成马的?可是却很有道理。
他们两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要是被常年听到了,他肯定会抓狂的!
「所以……我可以当作是我搞错了,根本没有姜瑛这个前朝皇帝存在,你只不过是聘用的书院夫子,一切就当没发生过,是我误会了。」
胜和帝的言下之意,就是打算放过江英。
江英没有响应,他只能满怀感激的看着胜和帝。
胜和帝心中忍不住自嘲,自已真是他的贵人啊!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常年他在你心目中是个怎么样的人?」
江英低头想着,接着露出幸福的微笑,他缓缓说道:「他是我深爱的人,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这夜的密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连常年也不知情。
奇怪的是,当天江英便从宫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从那天起,常年就像抽掉灵魂一样,每天都呆坐在御书房里,什么事也不做,就这样楞楞的对门口发呆。
他找不到江英,当他去牢房找他时,他早已不见踪影,不见了!
他问过父皇,但是父皇只是笑而不答,要他耐心等候。
江英到底去哪里了?
「我听说你这几天像游魂一般,我还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
御书房内突地响起一道声音。
他居然因过度思念而产生幻觉?呆坐在御书房的常年疲惫的揉揉眼睛。
这个幻觉也太真实了吧?
「喂!你有听见我说的话吗?」
这个幻觉真实过头了,熟悉的笑容依旧,好听的嗓音也没有变。
常年突然惊醒似的站了起来。
「你真的是江英!」
「难道还有假的吗?」看到常年的反应,江英忍不住失笑出声。他也不过离开几天而已。
常年连忙走向他,像是不确定似得抚摸着他的脸。「不是梦,真的不是梦!」他开心的将思念已久的人拥入怀中。因为这几天不断上演相同的梦,所以他才会这么不确定。
好真实的感觉!
常年紧抱着他,仿佛不想放开似的……
「你去哪里了?」
「我回杭州一趟,看看他们有没有一切好。」江英担心良府也受到波及,所以才要求先让他回杭州一趟。
皇上没告诉常年吗?不然他怎么会紧张成这样子?还是说……皇上故意整他?
「没事了吗?」常年忧心的问。
「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我的职位也已经恢复了。」甚至还升官了呢?他现在可是摄政大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常年低嘎的说,轻轻的嗅着属于江英的气息。
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已有多少想念江英……
「我回了杭州一趟,才发现有人在那里帮忙呢。」江英笑着说。
其实良府同样也被侍卫们包围,事情闹得很大,奇怪的是,侍卫军无法进入良府,因为有个人奋力抵抗,至于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杭州方面还好吧?」常年关心的问。
「还不错,改变不多,还好有那个人帮忙,事情才没有变得重严重。」
「你说得神秘兮兮的,到底是谁啊?」
「常月!我在那里见到二殿下。」江英笑吟吟的回答。
「常月?他怎么会在那里?」失踪已久的常月,居然在杭州书院?
「天知道!」江英偏头一笑,他双手环住常年,将头埋在常年的怀里。
他也同样好想、好想常年喔!
至于常月为什么会在那里,这个就一言难尽了!
番外篇(一)
「我认为应该迁村,而且是方圆一百里之内的所有住户!」
这个正抓狂大吼的人,正是前些日子才刚上任的新帝王──常年。
「一百里?你知道一共有多少人吗?少说也有上万人,不能迁!」
毫民畏惧吼回去的人,正是黥朝的摄政大臣兼常年的心肝宝贝,江英是也。
他们为了意见相左而吵成这样,已经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是故乡,要他们离开是不可能的,只要将疏洪道规画在这一带不就得了?」江英带着少有的怒气指着桌上的地图。
「非迁不可!我认为那里根本不能再住人」
坚持已见的常年一直想要反驳江英的意见,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似的,邪邪一笑。「非迁不可!」常年带着胜处的微笑说道。
「为什么?」常年是想到了什么?为什么笑得这么贼……
「你忘啦!这一带若是遇到豪雨通常都会淹水,因为这里是普来河的下游,你想想看,豪雨加上河水暴涨,那铁定会淹得惨不忍睹。」
对喔!还有这个问题,那几万人的身家财产不就危险了?那真的非迁不可!
看江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常年笑得更加开心。
哈哈!我赢了!
「好吧,就照你说的吧」
江英扁扁嘴,有点不甘愿的抄起另一个卷宗,而常年则一直笑着。
因为这种结果十分罕见,他终于说服江英一次啦,这可是很难得的呢!
「你们先退下,顺便换壶茶来,这些茶都凉了。」常年回头向守在门过的两个小仆说道。
两个小仆行完礼后,便退出去。
一走出门外的两上小仆,一个苦着脸、一个笑开脸,而远处还躲了一群人,人数还挺多的。
「怎样?结果如何?」一名臣子兴匆匆的问。
「陛下吵赢了。」苦着脸的小仆哀怨的说。
「什么?这次赢的是陛下?开玩笑!一赔十耶!」一名臣子不可置信的哀号。
许多人跟他有同样的心情,除了那个笑开脸的小仆以外。
没错!里头的两个吵得热闹,场外的一群人也赌得火热。
由宰相作庄,大家来下注,赌的是常年跟江英意见不同时,会是谁吵赢。一直以来,都是江英吵赢,所有人都看好江英,只有那个小仆不怕死的将一个月的薪傣全赌常年会赢,所有人都笑他这个月别过了。
没想到……
老天爷真是眷顾他!
小仆在心里开心的感谢,也感谢皇上的努力!
不过,要是被他们两个知道,外头的人拿他们作为财注,大家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第一个先死的就是负责作庄的宰相,所以他们通常都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进行。而且,他们保密得很好,已经下过上百次的赌注,他们都未曾发现。
负责作庄的宰相也因为这样而荷包满满的,但是,这次他亏大了!
这名小仆赢了一笔为数可观的赌金,够他挥霍好一阵子了!
说来也好笑,这样的赌注竟成为宫内的传统,一个秘密的传统。
某一天的深夜。
「常年,要睡觉就乖乖睡,不要毛手毛脚的……」被常年拥在怀里的江英闭着双眼抱怨地说道。
他今天已经忙了一整天,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偏偏……
「你不用管我,继续睡啊。」常年露出江英看不见的邪笑,因为他躺在他身后,而且他的手忙得很。
「不要乱摸啦……」
江英累得制止的话语都微弱,他就快要进入梦乡了。
「没办法,我睡不着,你别管我,继续睡!」常年的手依旧很忙。
「嗯……」
他已经懒得回答,眼皮重得睁不开了。
别理他、别理他,睡觉最要紧……
江英就这样任由常年「玩弄」反正只要不影响他睡觉就好了。
直到……
「你这混蛋!你在摸哪里啊?」江英顿时惊醒过来,想要扯开他敏感地带的那只魔手。
「我不是说别理我吗?」常年依旧嘻皮笑脸,他的手不移开就是不移开。
「你这样摸,我哪睡得着?」江英的话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这家伙是无赖,超级无赖!「还摸,快放开啦!」
常年的手还是不停的抚摸着。
「放……」
江英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而常年的那张笑脸越看越邪恶。
他的企图非常明显。
终于,理智战胜欲望,江英用手肘往后一顶,让常年痛得松手。
江英气恼的抱起自已的枕头离开床铺,打算去别的地方睡。
侧躺的常年用非常邪恶的表情看着他。
「你确定要离开吗?」常年暖昧的看向江英那非常明显的欲望。「都已经这样了耶……」
「都是你害的!」强忍着欲望,江英破口大骂。
「所以我要帮你解决啊!」他依旧是呵呵笑着。
「不用你管,我自已会忍住!」他绝对忍得住!
「那会很难受的,别这样嘛,小英英……」
「恶心死了!不准你这么叫我!」江英真的快气炸了!
常年带着邪笑走向江英,江英则连忙往后退。
常年霸道地一手环住江英的腰,别一手则……
「放手、放手!」
江英慌张的想挣开,但是他还是不敌常年有技巧的抚弄,最后他靠在常年的肩头,无助的喘息着。
常年抱着瘫软无力的江英回到床上,不过江英已经深深熟睡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熟睡中的江英正在说梦话,常年苦笑的听着!
除了一连串怒骂外,江英一直重复说着一句话!
「你这个不要脸的发情动物……」
时间:黥朝照惯例每三个月举办一次的四季宴,这次是夏宴,结束后的第二天早晨。
地点:新任帝王常年的寝宫。
人物:千杯不醉的常年与三杯就倒的江英。
事件:江英严重宿醉。
「唔……」江英痛苦的呻吟,抱着头、眉头深锁。
他的头被绑上铅块了吗?怎么会重成这样……好难过喔!
「活该!不会喝还喝这么多!」坐在床边的常年口气不佳的斥责。
昨天的事情他现在想起来还会气,明明拼命帮他挡酒,没想到这家伙竟毫无节制的猛喝。
「你明明喝的比我多……」常年的酒量未免太好了吧?
常年仔细的用浸过温水的毛巾拭着江英的脸庞。
「那不一样!」
「好难过……」江英再次痛苦的呻吟。
「等会喝碗醒酒汤,应该就会好多了……」轻轻叹了口气后,常年又续续说:「不会喝还一直喝,现在好了吧?把自已搞成这样!」
「可是昨天他们送的花酿真的很好喝嘛,甜甜的、一点都不像酒。」想起花酿的滋味,他还是念念不忘。
「就算如此,它还是酒,喝过头还是会醉的。」花酿应该还有剩,等一下命人把它倒掉,免得又被江英喝掉。
「对了,宴会是怎么结束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没结束你就醉啦!」想起昨天,常年就想笑。
他都不知道江英喝醉之后居然会这么可爱……
他抓着他不停猛笑,再加上双颊红通通的,看起来真的好可爱,说起话来也变得很大胆……
你是我的……
平常绝对不会这么讲的江英,昨天却不停的说。有人说酒后吐真言,江英说的应该是真心话吧?不管如何,江英酒醉后的失态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你在笑什么啊?」
躺在床上的江英疑惑的看着低头回想的常年。常年为何笑得那么暖昧?
「没有,想起了一些事。」
他绝对不会跟江英说起昨天的事,要是被他知道,他肯定会羞愧得要命,所以这么美好的回忆,还是自已偷偷藏起来就好。
「唔……」江英突然捂住自已的嘴,一只手紧抓着常年的衣袖。
「怎么了?」
「我……想吐……」常年一听,马上抱起江英往外跑。「给我忍着!不准吐在这里!」常年拼命的跑,想找个地方让他吐。两道人影渐渐跑远,只是一直听见常年说:「不可以吐在我身上!以后不准再喝酒了!」
番外篇(二)
「江、英!」
一道如雷的喊叫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常年踏着急切又愤怒的脚步在回廊上行走。
他是睡到一半惊醒过来的,他习惯抱着亲亲爱人江英睡觉,哪知当他换个姿势再抱一次时,却扑了个空,枕边人早已不见踪影。
砰的一声,他用力撞开一间不起眼的小书房的门。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常年在心里不断的碎碎念。
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后悔了,他为什么这么大嘴巴啊!他干嘛那么多嘴!告诉江英以前旧朝有遗留一些古文书籍,当然还包括姜朝时期的书籍,从此之后,江英常常无故失踪,不管白天或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