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珠子是活的,什么样的心气养出什么样的珠子,所以,君子才养得了名贵的珍珠。她说她看准了我是养得了北冥的人。”
“……”
“呵呵~~锦儿也常和我说,你是她养得最得意的一颗珍珠呢。”
我有那么圆吗~~~郑宣凛心里小声抗议着。
看到儿子一张不满的脸,皇帝又是一阵奸笑。似乎是笑的时候呛到了风,皇帝不住的咳了起来,郑宣凛和一个太监急忙捣着他的前胸后背,却被他挥手推开,“没事,近来总是这样。”
郑宣凛问太监:“父皇最近可有吃什么药?”
“都是些珍贵的补品,太医说了,皇上这病是经年积下来的旧疾,主要得靠调补。”
皇上摇摇头,声音无奈的凄凉:“病入膏肓,怕是补不回来了。春天对于老年人来说,是很难挨的。我怕是要去见你们母后了……宣凛啊~~你不想回王府,就住在宫里吧,就留在宣德殿,陪陪我。”
“哦,”郑宣凛答应着,几乎不敢面对夕日高大威猛的父皇今日的憔悴。
皇帝将微软的身体向后一仰,“恩,还有,宣凛你现在走一趟御匣斋……把你手里的那个兵符……毁了弄成两半~~~”
见郑宣凛捧着兵符匆匆离去,太监凑到皇帝的耳边:“皇上,自古以来,兵权不可外落重臣皇亲之手。您这么就分了兵符,将来……”
“无妨~~”皇帝微笑,“我最了解这两个孩子,那种事情,不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
月黄柳上,宫灯却明如白昼。
昭然殿的练功房,一柄利剑锵然出鞘。
太子郑宣祈手中的长剑势道凌厉的划开空气中的沉闷,落下优美利落的银光,行云流水般的任意所至。几个抱着刀枪立在一旁陪练的侍卫不禁暗自赞叹起太子日益曾进的剑法。就在郑宣祈的剑一放一收的空挡之间,一枚闪着寒光的飞镖竟直冲这空隙而来。未待侍卫惊呼有刺客,郑宣祈借着收剑的势道旋身躲闪,并将这镖轻松收进手里。梁上随即飘下一抹青色的身影,一股剑气袭向郑宣祈。郑宣祈以剑抵剑拆开一招,金属相撞击的清脆响声染满了整个房间。
“夜袭的对象什么时候从我那笨弟弟变成我了?”郑宣祈懒洋洋的问。
那个人面庞向上一扬:“切,我对你才没兴趣呢。”
灯下执剑的那个艳丽之至的人,正是太子昔日的伴读裴燕江。郑宣祈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侍卫放好手中的刀剑悄然退出练功房。
“就知道是你,”郑宣祈说,“从燕云山一回来,就窝在平南王府,连个面都没露过。”
裴燕江呵呵的笑着,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太师椅里饮起了唯一的一杯茶:“因为我想我老婆啊~~我觉得他比你好看多了,就多瞅了他几天。”
郑宣祈挑了挑眉:“他哪里比我好看?”
裴燕江端详了他一下:“你的眼睛太浊。”
“浊?”郑宣祈不满意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个是‘浊’吗?这个叫做‘深邃’,比起宣凛那一望见底的眼睛,这个有内涵多了。”
裴燕江撇嘴:“你分明是嫉妒皇上把兵权交了一半在他手里,不高兴罢了。”
“什么叫我不高兴?大西尚武,国玺和兵符从来不会分开。谁知道父皇不但分了一半的兵权给他,他还找人把兵符劈成两半……还把比较小的那个给了我。”
裴燕江一阵怪笑:“哦呵呵~~果然是我老婆,现在就懂得勤俭持家的道理啊……”
郑宣祈瞥了一眼奸笑中的美人:“今天怎么跑到我这里了?宣凛住在父皇的宣德殿,想他去那里找。”
“我是来找你的~~”裴燕江瞬间将笑容换成献媚,“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和你商量的。”
“……什么事?”郑宣祈戒备的看着这张从小就善变的白痴脸。
“虽然皇上他老人家是同意了,可是,再怎么说,我和老婆的婚事也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是不是?要不这样?你把你弟弟嫁给我,我就把我妹妹嫁给你。”
郑宣祈一脸的雾水,“不要,除非你妹妹长得漂亮。”
裴燕江自豪的说:“我娘说了妹妹和我简直一模一样。”
“……”郑宣祈撇嘴,小声说,“那我倒真要想仔细了~~”
“唉,我老婆那个性太腼腆了,到现在还不肯乖乖嫁给我。”
郑宣祈突然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若是我和宣凛起了冲突,你帮谁?”
“当然帮是我老婆,”废话,难道我还帮你不成?裴燕江奇怪的看着他。
“你倒是干脆,”郑宣祈面部肌肉扯动了一下,“有人举荐你做北方的镇守将军,我知道燕渡云是个奇才,你跟了他这么多年,都说你深得他的真传。怎么样?过来帮我?”
“没兴趣,”裴燕江断然拒绝,“我比较想和老婆双宿双飞。”
“那可别怪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哦~~”裴燕江站起身来往外走,“那么……再见……”
“回来,”郑宣祈叫住他,“你是拒绝?”
“没错。”
郑宣祈略微抬了抬下巴,“你想他会乖乖跟了你吗?而且,他现在掌握了一半的兵权,你拿什么折服他?”
“呵呵~~”裴燕江漂亮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用强的~~”
郑宣祈凑进他的耳朵,蛊惑般的说:“等他势力做大了,你可就用不到强的了……”
“……?”
“而且你也说了,他是个别扭……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帮我守北方,宣凛的事就包在我身上。而且,‘短兵相见’的时候,比较不吃亏。”
“那……成功的把握有几成?”
郑宣祈诱惑般的语言吹到裴燕江的耳中:“很多~~”
“可是……有了北方的兵权也不一定就能压得住我老婆啊。还要两地遥遥相望,相思熬人呢~~”
“这不成问题,”郑宣祈说,“我给你随时调用重兵的权利,而且京城本就地处偏北,你随时可以回来啊。”
“成交!”裴燕江一锤定音。
这厢,看着裴燕江离开时的颀长身姿,郑宣祈得意的笑:哼哼,用那个讨厌的小子换来一员得力助手。这个可是个绝对的无本买卖,得一赚一。
事实证明,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聪明的猎人。
那厢,裴燕江眯起细长浓艳的媚眼,嘴角上扬着:呵呵,就知道你因为少了一半的兵权急着拉我进来。昨天老婆竟然拿了兵符向我炫耀,说什么以后再也不怕无聊人士的纠缠,让某人滚得远远的~~哼~~我当然要狂敲太子爷一把,哼哼~~老婆,这下看咱们谁厉害。
事实又证明,再聪明的猎人也斗不过想老婆的狐狸精。
数个月后,皇帝仙逝,新帝郑宣祈即位。
裴燕江瞅准了最恰当的时机将郑宣凛抱在怀里,轻轻诉说着:老婆别怕,还有我呢……
一身冷汗让郑宣凛刹时清醒,差点就忘了这个家伙的存在。
在得知裴燕江驻守北方的同时,郑宣凛携带家眷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到荒凉的至南之地——南阳州。
一见到在那里的九王爷及其王妃,郑宣凛就握住他的手:“九皇叔啊~~你怀念京城的繁华世事吗?你想念京城的美女如云吗?……哎呀~皇婶~~你别揪我耳朵,那里也有俊俏少年啊……而且你们不为自己想,总该为着即将成年的一双儿女着想吧?南阳州可没有什么好人家啊~~~”
于是,九王爷全家被郑宣凛打包送上来时的华丽马车返回了阔别已旧的京城。
世人胜传,平南王爷郑宣凛体谅九王爷体弱年迈,主动请缨留守边疆,做了没人愿意去的南阳州的王,留下佳话一段。只有郑宣凛的近身侍卫才知道,当他放眼望向满目苍凉的荒野时,心情是多么的晴朗。
裴燕江,这下你抓不到我了~~~
***
稳居南阳州之后,郑宣凛高枕无忧的睡了三个月的好觉。除了每天傍晚让他稍微想起了烦恼的始作俑者之外,一切都还算是安静。
日落黄昏,锦衣的侍从照例抱着只“咕咕”叫的鸽子进了郑宣凛的书房:“王爷,北方裴将军飞鸽传书……”
话音未落,一本书飞落在他身后的门框上:“信烧了,鸽子宰了吃。”
侍从瞥了一眼那本被摔了无数次的《资治通鉴》,匆忙退出。门外侯着的一另一个侍从见状凑上前去,问:“今天厨房的厨子说什么了?”
“他说和当地人新学了一道‘鸽子肉乱七八糟炖’,当明天的晚餐。”
“那是什么?”
“不知道,”他摇头,“厨子说味道还不错,改个漂亮名就行了。唉~~来南阳州三个月,吃了近百只鸽子,什么样的厨子都黔驴技穷了。”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语。
“喂,你有没有想过?” 他摸了把怀里东张西望中的可怜鸽子说。
“什么?”
“传信的鸽子可不是任何一只都能胜任的,据说要经过什么训练,可是……裴将军他哪来那么多?”
“……这个……”另一个人忽然觉得毛骨悚然,从头到脚一阵的发凉,“也许……裴将军天赋异能也说不定啊……呵呵~~”
“还没准,要不,”他回头,望了四下无人,继续说,“怎么能将咱们王爷吃得死死的?”
“……”
四下无人,但是这两个却忘了身旁是墙,墙上有窗,窗里是个屋,屋里自然有人,所以,字字句句真真切切的听在郑宣凛的耳里。手中湘妃竹的笔杆“啪”的一声当场夭折。重重的把断笔拍到桌子上,躺进案边的床里,又扯过被子蒙上头,郑宣凛气呼呼的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之间,隐隐觉得脸上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移动,猛一睁开眼睛,一张似笑非笑面带桃花朱唇漏水的诡异到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郑宣凛大吃一惊,竟然跳起来逃到床角:“你……你干什么?”
“亲你啊……”裴燕江摸了摸郑宣凛的额头,“老婆,连这个你都不知道了吗?睡糊涂了还是病了?唉,我不在,你都不会照顾自己吗?”
“我没问你这个,”郑宣凛隔开他的手,“你怎么会来这?还有,你来了,怎么没人过来通报一声?”
“我是因为想你才来的啊~~”裴燕江眯着修长含水的美丽眸子,“而且,我是爬墙进来的,没人知道,当然就没人过来通报了。”
“你……爬墙?”郑宣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还象个大将军的样子吗?”
“呵呵~~老婆,我若是通报了门房,肯定就见不到你了……”
一语戳破他的想法,郑宣凛不屑的歪了歪头。
“我是不想错过今天啊,”裴燕江爬上床,凑近郑宣凛的脸,“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可是特地赶过来的。”
生日?郑宣凛心头不禁一颤,说来这两个字对于自己是熟悉又陌生的。太子郑宣祈和他虽不是同年,却是同日,所以,每年宫里庆生宴的主角都会是东宫的太子,自己只有在“顺便”的时候,才有机会被提到名字。小孩子总是想争宠,忘记是哪一年,郑宣凛闹脾气故意迟到,直到快结束的时候才出现。结果竟然是无人发现他的缺席。从此以后,生日成了他刻意回避的日子,回避得久了,渐渐的也就淡忘了。
裴燕江从身上卸下一个包袱,掸了掸上面满满的灰尘,仔细的解开系得紧紧疙瘩。
“老婆,来尝尝,我亲手给你做的菜。”
“啥?”郑宣凛望了一眼里面几个一罐一罐的东西。
“从北到南,路程太远,实在不方便带东西,我就挑了几样好带的吃食做了过来,”他拆开其中一个罐子的封口,“我亲手酱的牛腿,来尝一口……放心吧,一路上我用内力镇着的,绝对没发霉……哦~筷子呢?~~~”一块红褐色的牛肉被递到郑宣凛的唇边,“味道怎么样?”
郑宣凛叼过肉,嚼着:“还可以。”
“再尝尝这桂花玉米鱼?”
“马马虎虎……”
“叫花鸡?”
“一般。”
“来点素的吧……红烧油菜?这个味道怎么样?”裴燕江一脸期待的问。
“这个好……”
“好吃?”
“好难吃~~!”郑宣凛忍无可忍。
“不会吧!”裴燕江放了一口进自己的嘴里,咂了咂舌,味道还不错啊,小清池最喜欢吃这口了,每次吃的时候都一脸的开心……不过,他好象吃什么都开心。
就在这窗前月下,裴燕江和郑宣凛偎在一张不算宽大的床榻上。两具成年男子的身躯将这张摆在书房的玲珑小床显得更是狭小,裴燕江却毫不在在意,乐歪歪的将罐子里的东西一口口的喂到郑宣凛的嘴里。郑宣凛食不知味的嚼着,心里却想不透,为什么一向非精不食对厨子要求得极严的自己可以将这些非咸既淡不然就是散发着怪异味道的食品咽下肚子。
满意的看着郑宣凛将最后一口食物吃下,裴燕江将一堆罐子重新包好,对他们说:“对不起,大师兄,这些我明天再刷……”
南方特有的阵阵闷热扑面而来,郑宣凛单薄而不整的衣裳被不觉落下的汗水侵湿,如同画笔一样仔细的勾勒着他柔韧颀长的身躯。前胸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一片优雅的象牙色肌肤沐浴在月色中。裴燕江温热的身体更紧密的靠向他,那上面染了露水般的感觉更逗人想触摸,于是,手探进了郑宣凛的衣襟里不停的揉掐着。
“你又干什么!”郑宣凛躲闪着怒号。
裴燕江理所当然的回答:“饱暖思淫欲……”转身将他压了个满怀。
猛然受到床板和裴燕江的腹背夹击,郑宣凛不觉惨叫了一声,随即抬腿勾住裴燕江的身子将他甩了下去。裴燕江却饿虎一样重又扑回来,并且反剪了他的双臂,狂乱的吻着努力挣扎中的嘴唇。
裴燕江肆意侵略着身下人柔嫩的口腔,反复品尝着津液的美味。郑宣凛欲哭无泪,任由他胡来。在裴燕江还没有跟随燕渡云上山之前,不知道这样“欺负”过他多少次,在他了解这行为的真正含义之后,也不知道为了当时的危险性自后怕了多少回。
裴燕江温润湿滑的舌轻易的撬开了郑宣凛的防备,细碎又不失有力的节奏,勾画着他口腔里每一个细小的角落。郑宣凛觉得大脑有些微的失氧,天旋地转般的感觉侵袭着思想,整个人的思考几乎只能随着入侵者进而进,随着入侵者退而退。和裴燕江比起来,力气本就略逊一筹,而这种感觉让他在裴燕江的身下更加的无助。逐渐的,郑宣凛和裴燕江相重叠的小腹竟然升腾起一丝异样的变化。灼热的,急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