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处可去时,他收留她.,她生病时,他照顾她:她受伤时,他给予安慰……而她回应他的,竟是一连串难堪的欺瞒。
她要他信任她,给她一点时间处理自己的爱情烂帐,结果,她只是在敷衍自己,依旧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
阳光隐遁,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愤怒的阴郁里,灌掉了半瓶的伏特加,颓然地瘫在沙发上……
丁薇光从港式餐厅里外带了几份欧阳烈喜欢的餐点,搭着捷运回到他的寓所,从皮包里取出钥匙,插入锁孔,打开门板。
满室浓厚的烟雾和刺鼻的酒精味扑鼻而来,让她厌恶地皱紧眉宇。
她脱下高跟鞋,按下电灯,亮晃晃的灯光倏地吞噬掉一室黑暗,将他狼狈挫败的模样赤裸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阿烈?!」她惊呼出声,从没见过他如此颓废阴郁的模样。
他瞇紧上下眼睑,一时之间还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光亮。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喝酒呢?」她将宵夜放在茶几上,走过去拾起摔落在地上的摆饰和电话。
「滚出我的房子。」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烟,从唇缝里进出几个字来。
「你说什么?」她顿了一下,旋过身,疑惑地瞅着他愤恨的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滚出我的房子!」他暴吼道。
她抚着发痛的耳朵,错愕地瞠大水眸。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她瞇起眼眸,对上他杀气腾腾的脸庞,不明白他的怒气来自何处。
「妳应该比我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他站起身,一步步地逼近她。「妳刚才去了哪里?」 .
「我……和淇娥她们一起去吃饭。」她直觉地避开和锺尚诺他们见面的那段,反正她都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就没必要再说出来引起他的不安与猜疑了。
「是吗?」他猝地瞇起寒眸。
「当然。你看,我还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烧卖、小笼包和鸡汤……」她避开他探询的目光,晃着手中的餐点,试图消弭他的怒气。
「那我可要谢谢妳的好意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你究竟是哪一根神经不对劲,为什么会突然喝起酒,还在屋内抽起烟来呢?心情不好吗?」
他仗着体型上的优势,将她囚困在沙发与他的胸膛之间,浓浊湿润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脸上,阗黑的眸底蕴起两簇怒焰。
「如果自己的女朋友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妳觉得我的心情该好吗?」他挑起黑眉,愤怒的表情带着三分的讥诮。
「阿烈,我没有要和锺尚诺结婚,上次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拒绝了他的求婚,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的。」她耐心地解释道。
「如果妳没有要和他结婚,为什么还让他留在公寓里?」他冷硬地质问。
「我会找时间跟他把话说清楚的,而且我也知道他想娶我的原因了。」她安抚着他的情绪.
「喔?是什么?」他伸出大掌抚着她纤细的脖子,紧盯着她红润的唇,想看她究竟还要欺瞒他到什么时候?
「因为他筹组电影公司的资金不够,如果我愿意跟他结婚的话,锺伯伯就会拿钱投资他的公司,让他如愿当上导演。」
思及锺尚诺卑鄙的手段,她心里不禁浮超一抹嫌恶感,彻底地鄙视起他。
真不晓得当初她是瞎了眼,还是撞坏了脑,居然会盲目地爱着这种没骨气的男人。
「那岂不是喜上加喜,人财两得?」他瞇起眼,对着她冷笑。
「阿烈,你是哪里不对劲啊?为什么要用这种口吻对我说话?我不喜欢!」她噘起红唇,娇声抗议。
「丁薇光。」他用力地托起她的下颚,强迫她迎视他。「妳这张性感的小嘴,究竟还要说出多少谎话?」
「阿烈,你……你弄痛我了!」她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力道之强,让她白皙的下巴立即泛起一圈红.
「妳是不是沾染上锺尚诺的唇,所以连实话都不会说了?」他羞辱的言语就像刀子刮过石板般,既刺耳又令人难堪。
「你这句话很伤人!」她的瞳眸浮现受伤的神色,不敢相信曾经把她捧在手心上呵护的男人,竟会说出这变l芍辱人为活。
「比起妳的态度,我这些话根本不算什么!」他粗蛮地箝制住她的后脑,强逼她迎视自己愤恨的脸庞。「把我当傻瓜要,很好玩吗?」
「你喝醉了,我不想理你,有什么话等到你酒醒之后再说。」她推拒着他坚硬的胸膛,想逃出他的臂膀。
「我这辈子再也没有这么清醒过!妳真行,挺会利用妳楚楚可怜的姿态,博取男人的同情!」
「我哪有?」 、
「那妳为什么不敢说出今晚妳去了哪里?见了谁?和谁一起吃饭?」他愤恨地吼道。
「我……」她疑惧地望着他。他怎么会……
「妳不敢说,就由我代妳回答!妳去见了锺尚诺的双亲,你们在商讨结婚的细节,连日子和礼堂、喜宴都安排好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苍白的脸庞顿失血色。
「丁薇光,妳真的很行!明明要结婚了,还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什么意思?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很好玩吗?一会儿新欢、一会儿旧爱,很有趣吗?要不是锺尚诺接起我打给妳的电话,全盘托出,我真不晓得还要被妳瞒多久!」
「阿烈,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急着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承认自己去见过锺尚诺的双亲,但是我没有要跟他结婚!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要嫁给他!」
薇光皱起眉心。该死的锺尚诺,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竞连她的幸福都要破坏!既不爱她,又阻断她去追求幸福的权利,真是可恶又可恨!
「妳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信任这两个字呢?」他冷哼道:「妳根本把我的宽容当成纵容!妳说锺、丁两家是旧识,不好意思撕破脸,要我多担待一会儿,我也就由着那个人渣住在妳的公寓里……」
他恨恨地捏着她的下颚,低吼道:「结果,妳背着我和那家伙谈婚事,连喜宴都订好了,现在还在这里装傻!妳究竟把我欧阳烈当成什么了?这样把一个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很有成就感吗?」
「我没有……」她痛得皱紧小脸。
「把我当成笨蛋耍很好玩吗?还是妳在试验自己的魅力有多惊人,是不是什么男人都可以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
「阿烈,我不许你再用这种话来污辱我!」她艰难地从唇缝中进出话来。
「如果不想让人羞辱妳,就先学会怎么尊重自己!」
「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态度来羞辱我!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言语比行为更加残忍、更加伤人!」她目光含怨地控诉他的残忍.
「妳的话让我觉得嗯心!」
薇光气得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打偏了他的俊脸,也成功地制止住他伤人的话。 、
「我不许你用那种话来污辱我对你的感情!」屈辱的泪水缓缓地涌上她悲愤的双眼。
俊脸因为愤怒而抽动着,他缓缓地转过被她打偏的脸庞,忿恨地瞪视着她。
「你这样只会把我推向其它男人……」她含泪控诉着。
「妳不是早已经走向其它男人了吗?反正妳和锺尚诺都一样,都是爱情里的诈骗集团。」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妳不配得到我的信任.」他阴着一张脸,说道。
「好,既然我不配得到你的信任,那你也没有资格拥有我的感情。」她含泪的眼眸掠过一抹伤痛的神色。「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各过各的,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丁薇光也不是没有男人爱就活不下去,不需要你来可怜、同情,施舍感情给我!」
薇光冲进自己的卧室里,拿出行李箱,将柜子里的衣服全都放进箱子里,扣上琐。
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她步履蹒跚地走过他的身边,刻意放慢动作,希望他能伸出手挽留她。
只要他一开口,她就愿意留下。
欧阳烈扭过头,不忍注视她离去的身影。反正他只是锺尚诺没空时的代替品,此时绊住了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也没有什么用。
她沉缓地走过他的身畔,与他擦肩而过,拖着行李跨出客厅,依恋不舍地将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掩上门扉的那一刻,强忍已久的泪水一波波地夺眶而出,淹没了她的视线。
迈开步伐,她愈走愈急,最后奔出他的寓所,茫然无措地走向人群浮动的街头……
她拖着行李箱,任凭冷冽的风灌进她单薄的衬衫里,但是她不觉得冷,因为心里的僵冷早已麻痹了她的知觉。
她就像作了一场甜蜜的恋爱美梦,醒来后才发现竞被残酷的现实割得遍体鳞伤。
心痛的感觉就像凶恶的潮浪,一步步地将她吞噬,痛得教她喘不过气来,甚至,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尾声
十月十日,举国欢腾的国庆节,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潮和喧嚣的喇叭声。吵杂的闹钟声让欧阳烈从被窝里爬出来,他掀开棉被,抚着抽痛的额际,跨过地上凌乱的啤酒罐和脏衣服,跌跌晃晃地走进浴室里。
扭开水龙头,他将醉意惺忪的脸庞浸入清冽的水中,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自从和丁薇光分手之后,他就夜夜用酒精和尼古丁麻醉自己,把整个屋子弄得脏乱不堪,就怕自己再想起她巧笑倩兮的模样。
但是,不管他醉得多厉害、烟抽得再多,想她的情绪却愈是强烈。
只要闭上眼睛,好像就能感觉到她在这个屋子里走动,在对着他撒娇,在哭着控诉他的猜忌与怀疑……那残存的影像和清晰的感觉,让他的心就像迭满铅块般沉重,舒朗不开来。
他弯下腰,挤了一点刮胡霜涂抹在布满青髭的下颚,拿起刀片轻轻地刮着自己的下巴。
蓦地,他的脑海掠过一抹甜蜜的景象!
她噙着笑:妥抚道:「放轻松一点,我技术挺好的。只要再把你的胡子刮干净,就大功告成了。」
她手中亮晃晃的刀面,令他神经紧绷。
「阿烈,你现在很紧张对不对?」她顽皮地眨眨眼睫,拍着他的肩膀继续说道:「放心,你平常对我这么好,我会【刀下留人】,不会刮伤你的脸.」
她抬起他刚毅的下颚,小心翼翼地将他脸上的白色霜沫轻轻刮起,剃除髭须,露出一张线条方正、峻峭的脸庞。
她欺近他的脸庞,蓦地,一股淡而好闻的男性气息萦绕着她,令她耳根灼烫,心跳如擂鼓。
「好了。」她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过亲密,正要退开来时,腰身却被他强而有力的大掌给扣住,动弹不得。
「该死的!」欧阳烈低咒一声,下巴已渗出一道血痕来。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将他的注意力拉回现实,他走到客厅里,接起电话。
『阿烈,你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我不是叫你去执行「救爱任务」吗?你怎么反倒把丁薇光逼到其它男人身边呢?』韩司拓在电话另一端暴吼道。
「我又不爱她,她要去哪个男人身边都不关我的事。」他倔强地不肯承认对她的感情。
「你他妈的最好不爱她啦!那就不要天天过着买醉的颓废日子,利用苦痛的自虐来遗忘她啊!」韩司拓从伍壮元的口中得知他的近况,气得差点跳脚。
虽然他们表面上常常斗嘴、挖苦对方,但是私底下的交情却十分深厚,得知欧阳烈历经了一场爱情奋战,最后还失恋了,实在让身为「恋爱讲师」的韩司拓看不过去。他认为自己有必要肩负起「幸福大使」的义务,点醒这两个爱情低能儿,告诉他们在爱情里,面子值不了多少钱,幸福才是无价!
「阿烈,你最好仔细想一下,你失去丁薇光就这么难受了,那女人要是没有你,怎么过日子呢?搞不好连过马路都有问题,也许被她前男友卖了还傻兮兮地替人家数钞票呢……」韩司拓夸张地贬低丁薇光的智商,放大欧阳烈的重要性。
闻言,回忆如流水般回涌过欧阳烈的心间,他想起了薇光受伤时脆弱无依的模样:想起她连煮饭都不会,看似精明能干,但私底下却粗枝大叶:想起了她怎么卑微地祈求他的谅解,寻求他的信任:想起了自己怎么伤害她的自尊……
韩司拓见他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不语,立即叮咛道:「如果你还爱她,就去追回她,不要造成生命中的遗憾。毕竟,在芸芸众生里要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挺难的。真的喜欢,就要下计后果地夺回她!」
韩司拓的话就像一道闷雷,劈进他的脑门,让他豁然开朗。是啊,他还爱着薇光,为什么要轻易地将她拱手让给锺尚诺呢?
这样岂不是让那家伙「人财两得」,既可以得到薇光,又能让他完成当导演的梦想?
忽然之间,他想起今天似乎是丁薇光结婚的日子……她该不会在伤心之余,真的嫁给锺尚诺那个人渣吧引
不行!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嫁给那个臭男人呢?
他好不容易将她从那场爱情泥淖中拯救出来,她欠他的感情都还没有偿清,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嫁给别人呢!
抹去脸上的血痕,他找了一块OK绷贴住伤口,匆匆地跨出浴室,奔进卧房里,打开衣柜,随意挑拣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穿上,再套进牛仔裤里。
他拿了车钥匙,飞快奔下楼,跨进车里,启动引擎,奔往「圣心堂」教会,就怕今天真是她结婚的日子。
他烦躁地按着喇叭,像一头失控的兽,奔窜在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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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抵达教会外时,他看见广场上用粉红色的玫瑰花和红地毯布置成婚礼的现场,悦耳的结婚进行曲正好传进他的耳朵里,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探进他的胸腔里,揪痛他的心。
他揣着一颗忐忑难安的心,奔向前,打开教堂的大门。
此时,神父正在一对新人面前宣读誓言。
「……如果没有人反对,我将以神的名义宣布这对新人在此刻成为夫妻,无论是好、是坏、是贫,是富,疾病或健康时,都相爱相!」
「我反对!我反对他们结为夫妻!」欧阳烈步向红毯,大声地宣告着。
蓦地,宁静的教堂里传来大伙儿惊讶的讨论声,好奇的目光全都投注在他的身上.
站在神父前方的一对新人也转过头,望着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