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派倪尔总是寸步不离地跟著他,他想,岙帝士可能是怕他像上次那样逃走,才特地把勇猛得可以助他打胜仗的派倪尔留下来。
「不是的。」派倪尔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国王陛下故意把我留下来,是为了照顾您和保护您的安全。」
「啊?」艾罗伊顿时瞠目结舌,他无法置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他真不敢相信,行为一向粗鲁霸道的岙帝士,竟会细心地为他安排这么多事。
「我拿一样东西给您看,您就会了解国王陛下对您的用心。」
「什么东西?」艾罗伊也很好奇岙帝士究竟藏了什么神秘的东西。
派倪尔走向壁橱,在暗柜里拿出一只精美木盒。
他打开让艾罗伊看盒里的东西。
艾罗伊惊讶的拿起盒里的东西。「这手链是……」
「这是您小时候被国王陛下扯坏的手环,他蹲在草丛中把水晶珠子一粒粒捡起来,捡回来后一直担心您会从此不理他,特地叫宫里的工匠把它修好。」
「既然修好了,他为什么没有还我?」
艾罗伊看著原本是母亲用红棉线串起来送他的手链,现在被一条金链子串起来,变得比原先的模样还华丽。
「那是因为他舍不得还你,国王陛下每天戴著它睡觉。」
「他好傻!」艾罗伊轻笑起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后来他发现亚摩斯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他不想让您跟亚摩斯戴一样的东西。」
什么!这种小细节岙帝士也注意到了。
其实,这手链是母亲病危时做给他的。因为母亲看他跟亚摩斯感情好,特意做两条,给他们一人一条,希望他们两人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这就是母亲带给他的迷思。所以他一直认定自己应该跟亚摩斯在一起,才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而没有去了解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
当初,他的手链被岙帝士扯断后,亚摩斯的手链也跟著断了。
莫非这是天意……
没想到自己喜欢亚摩斯的那份情,只是兄弟之情。
「那时候他才多大,我都忘记了?」艾罗伊感叹地把手链放回用红色锦布当衬底的木盒里。
「你们刚认识而已。」派倪尔把木盒放回原处。「我也是那时候才认识你们,所以我知道国王陛下自从六岁那年遇见您以后,对您的爱从来没有改变过,希望您也能够了解。」
「我能够了解。」艾罗伊露出苦笑,心里豁然开朗许多。
岙帝士会特意把派倪尔留下来,应该是希望他得到最好的照顾。
他真的是个有心人,现在想起自己以前一直拒绝他,似乎太残忍了。
岙帝士如此深爱著他,自己是何等的幸运。
艾罗伊顿时感到好幸福。
派倪尔把晚餐拿到艾罗伊的面前。「所以请您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如果国王陛下回来看见您如此消瘦憔悴,他的心里一定会很难受,他也可能会怪罪我没有把您照顾好。」
「好!」艾罗伊粲然一笑。
为了深爱著他的岙帝士回来时能看到神采奕奕的他,艾罗伊拿起汤匙吃起派倪尔送来的餐点。
看见艾罗伊终于肯好好吃饭,派倪尔露齿一笑。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异常的声音。
艾罗伊拾起头来问:「那是什么声音?」
「您好好吃饭,我出去看看。」派倪尔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派倪尔兴高采烈的跑回来禀报消息。
「艾罗伊少主,国王陛下回来了。」
「真的吗?」
艾罗伊立即丢下汤匙,兴奋得跑到窗台往外看去,他看到岙帝士率领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地往皇宫接近中。
「恩。」派倪尔也兴奋地猛点头。「国王陛下大获全胜,不仅救了您父王,而且把獠王处死,甚至把幽狸族也歼灭,现在全城人民欢欣鼓舞夹道欢迎吾国国王凯旋归来。」
派倪尔大气不喘的赞扬令他敬佩的岙帝士。
「岙帝士有没有受伤?」艾罗伊紧张的抓住派倪尔询问。听了这么多,他最担心的是这个。
「毫发未伤。我想,他的能力已超越了大部分的人。」派倪尔与有荣焉地说。
「太好了。」喜悦之情在艾罗伊的脸上层露无遗。
「这都是少主诚心祷告的功劳。」派倪尔欢喜的看著主子从小就一心一意爱著的人。
「派倪尔,我需不需要换一件漂亮的衣服去迎接他?」艾罗伊慌乱的走来走去。
「对,应该的。」派倪尔绽开一抹同意的微笑。
「那我应该穿哪一件好呢?」艾罗伊脸一红,羞怯的说。
「我们一起挑。」派倪尔欣喜地道。
两人开始翻箱倒柜找寻之前岙帝上为艾罗伊量身订做的丝绸长袍,最后选定一件比较不浮华但十分雅致的白长袍。
但艾罗伊拿出来后,却七手八脚的一直穿不好。
「不要紧张,慢慢来。」在一旁的派倪尔看不下去,只好上前帮忙。
艾罗伊把衣服换好后,兴奋得大叫:「我们赶快去迎接他。」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岙帝士,快跑的直接奔到大厅里等候岙帝士。
「岙帝士!」
艾罗伊看见刚踏人大厅的岙帝士,激动地奔进他怀里。
他热泪盈眶的抬头凝望著岙帝士,但是很奇怪,窜帝士却面无表情的推开他。
他明显的感觉到回来之后的岙帝士对他的态度完全变了,他的心隐隐发痛。
岙帝士冷漠看了他一眼,接著冷酷无情的说了一句令他心碎的话。
「你跟亚摩斯回去冷境森林。」
「为什么?」艾罗伊惊愕地问。
好不容易盼到岙帝士战胜回来,欢天喜地的迎接他,换来的却是冷冷的一句「你回去」,意思好像是在说「我不需要你了,你滚回去!」。
他不是打胜仗回来了?自己不是应该依照原先的约定当他终生的奴隶,为什么他要赶自己回去?
而且,自己也打算要永远跟他在一起了。
「岙……」艾罗伊不解地直视著岙帝士,希望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
但岙帝士却像个失去记忆的人,完全不记得他这个人似的,瞧也不瞧他一眼。
艾罗伊转而求助亚摩斯。「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摩斯没有回答他,只是对岙帝士说:「你能这样决定,是再好不过了。」
岙帝士怒视著说著此话的亚摩斯。
「艾,我们回去吧。」亚摩斯拉著失神的艾罗伊打算离开。他怕岙帝士临时反悔,艾罗伊就无法离开。
「亚,为什么岙要我回去?」艾罗伊不想不明不白的回去,他著急的问。
「我……不知道。」亚摩斯面有难色。
他确实不知道岙帝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岙帝士只是要他跟来带艾罗伊回去,并没有多说什么。
「难道你不想回去吗?」他质问一脸苦涩的艾罗伊。
「不是……」不是这样的!
岙帝士离开时还说爱他、要他等他,为什么回来之后就风云变色,让他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艾罗伊不解地看看四周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岙帝士不要他了
但四周的人,包括派倪尔,都无能为力地看著他。
「走吧。」
亚摩斯硬拉走还希冀岙帝士给他答案的艾罗伊,但无情的岙帝士一眼也没瞧他,迳自转身离去。
看著岙帝士渐行渐远的背影,艾罗伊留下伤心的眼泪。
「为什么?」回到冷境森林后,艾罗伊已问了不知干百遏。
艾罗伊像只懒猫,趴在坐在树下看书的亚摩斯腿上,他的口中一直喃喃念著心中的疑惑。
「岙帝士不是要我当他终生的奴隶吗?为什么又不要了?」
「难道你那么想当他的奴隶?」亚摩斯怒斥。
「还是他有许多妻妾,所以不需要我了?」艾罗伊一脸茫然地问。
「谁知道那个笨蛋在想什么。」亚摩斯根本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跑来找我?」艾罗伊对岙帝士仍是念念不忘。
艾罗伊回来冷境森林后就专心的跟智者西西学习医术,学习的进度突飞猛进,让智者西西都吓了一跳;但感情没了,心里难免会感到空虚寂寥。
「我哪知……」亚摩斯本来想斥责艾罗伊不要再想了,但又觉得艾罗伊的模样很惹人怜,只好耐心的安抚起艾罗伊。「他可能公事繁忙吧!当了国王总不比当王子来得空间,所以没有太多时间来找你。」
「你们回来的时候,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艾罗伊不死心地追问。
「没有,不过……」亚摩斯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他在战场上气焰万丈、骁勇善战,之前算我看错他,」亚摩斯放下书本。「他把狂獠族和幽狸族彻底消灭,甚至把冷境森林纳入他的版图里,而且他让你的父王保有族王的地位,代他管理冷境森林。」
狂獠族被训练有素的圣利诺骑士步兵打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灵猫族族王也平安无事,冷境森林回复昔日的宁静。
在他带著途中发病的塞芮迩去找西西医治时,岙帝士带著军队继续进攻狂獠族和幽狸族的巢穴,把狂獠和幽狸二族彻底消灭并且夷为平地:他的作法是残酷了一点,但确实是个永除后患的方法。
「这样很好呀!」
「好什么!以俊遇到他可能要向他行跪拜礼,尊称他一声陛下。」亚摩斯越说心里越不服气,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真的吗?」艾罗伊露出连日来难得的笑容。
你在高兴什么?亚摩斯没好气的白了艾罗伊一眼。
「原来他把我们之前的对话都记在心里。」艾罗伊心里喜孜孜的,即使已被弃如敝屣也不在乎。
「什么话?」
「之前我曾对他说,我是属于灵猫族的人,并不是他的子民,我不必听他的话,所以他把冷境森林纳入他的管辖内,这样我就属于他了。」
「呃!你没事跟他讲这些做什么……」亚摩斯咬著牙,下知如何说他的主子。
因为他的一句戏话,自己就得对那臭小子低声下气,真是不甘心。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艾罗伊不顾亚摩斯的懊恼,嘟起小嘴继续问。
你是后宫怨妃吗?要他来做什么,最好是不要来……
亚摩斯已经懒得回答白目的艾罗伊。
不过说到来,为什么另一个人也没来?
「对了,塞芮迩呢?他还好吗?」艾罗伊突然问起。
亚摩斯也刚好想到他,不过他逞强地轻描淡写说:「不知道。」
自从他带艾罗伊回冷境森林后,就再也没见过塞芮迩,说不思念他是骗人的。
亚摩斯若有所思的望向晴朗的天空。
第十章
刚回到冷境森林的他们,因为威胁他们的狂獠族被彻底消灭而感到兴高采烈,他们在森林里自由自在的东奔西跑,不必再害怕逞凶斗狠的狂獠族来袭,让他们的日子过著比以前更优闲。
但是日子一天、两天,十天、一个月的过去,现在他们竟然连踏出家门的力气都没有,整天躲在王宫庭院里的大树下晒太阳。
亚摩斯看得出来,艾罗伊一直心系著某人,而自己何尝不牵挂于塞芮迩呢。
在他们好不容易击败狂獠族之后,塞芮迩突然体虚病倒;他带著塞芮迩到西西那儿求助,西西感念他援助灵猫族有功,答应医治他这个外族人。
那个没良心的,从智者西西那儿求来的药方,也不知道他服用得怎么样?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
唉!没想到想念一个人竟是如此的痛苦。
难怪艾罗伊会想岙帝士想到愁容满面、两眼无神。
艾罗伊可以不时质问他岙帝士的事,来纡解愁闷的情绪,而自己又要向谁诉说自己的苦闷呢?
「亚,为什么我的心好难过?」
「因为你生病了。」亚摩斯只能叹气安抚得了心病的主子。
学医学到自己生什么病都不知道,真糟糕。
「我好像快死掉了。」艾罗伊拾起哀怨的眼。
「不要乱说!你只不过是得……相思病而已,怎么会死掉。」亚摩斯忍不住斥责。
「真的,我觉得身体好像有把火在烧,好难受。」
「是吗?」
亚摩斯怀疑的抚摸艾罗伊的脸颊,结果发现艾罗伊的肌肤是滚烫的,他惊叫起来。
「好烫!」
「我的头也好昏喔。」艾罗伊昏昏沉沉,喘著热气。
「艾,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赶快到屋子里休息。」
亚摩斯责备起又不注意自己身体的艾罗伊,原本他以为艾罗伊只是单纯的害相思,现在发现艾罗伊发著高烧,才知道他真的病得不轻。
「我没有力气。」艾罗伊气弱游丝地说。
「起来,我扶你进去。」
亚摩斯使尽力气欲扶起艾罗伊,但艾罗伊的身体却像瘫痪一样软趴趴的,让他感到更沉重。
「让我来抱他吧。」
一道声音突地在亚摩斯背后响起。
他惊讶地回头一看,竟是岙帝士!
不等亚摩斯回应,岙帝士一把将气息微弱的艾罗伊抱起来。
「你在干什么?把艾放下来!」亚摩斯怒气冲冲的踢了岙帝士一脚。
「你竟敢踢我!」圣帝士怒视著亚摩斯。
「我为什么不敢踢你,我还敢踹你呢!」
亚摩斯赌气地在岙帝士的屁股踹上一脚。
虽然他已肯定岙帝士悍勇的能力,但他还是觉得岙帝士是个野蛮人:野蛮人就要用野蛮的方式对付。
「你不要忘了我现在的身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足够砍头的滔天大罪。」岙帝士语带恐吓。
要不是他是艾罗伊的贴身护卫,现在又有可能成为他的舅……他早就把他拖出去斩了。
「就算你是上帝也一样,别以为我会怕你。」亚摩斯得理不饶人的叫嚣。
「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是你的君王,你竟敢对我如此凶悍无礼……舅舅!」
岙帝士当然不甘示弱,他忍无可忍地看著出现在亚摩斯身后的塞芮迩。
「亚摩斯!」
塞芮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抓……不,是抱住气得跳脚的亚摩斯。
「舅舅!他已经把我惹火了,把他拖下去斩首示众。」岙帝士恼火地说著气话。
「你敢!」亚摩斯张牙舞爪的对岙帝士怒吼。
何不敢。」岙帝士也用同样的态度回敬他。
塞芮迩煞有其事的说:「陛下请息怒,在下会好好管教他,请原谅他。」
「要你管呀!」亚摩斯生气的槌打塞芮迩。
「快走!」
「是、是,我们马上走……」
塞芮迩把发狂的亚摩斯半拖半抱的带到别的地方去。
「岙帝士,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意识不清中的艾罗伊,听见朝思暮想的人的声音,兴奋的问。
「是我没错。」岙帝士微笑地凝视著怀里心爱的人。
「我好想你,」确定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人,艾罗伊热泪盈眶地偎进岙帝士怀里。
「你不是一直说,你喜欢的是亚摩斯,想我做什么?」軎帝士使坏的说著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