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洗个澡吧!楼上的浴室仍空着。”
成渤抬起头,微倦地微笑。
“我先帮你,你刚才要洗头发吗?”他脱掉西装外套,将衬衫袖口挽高,来到浴缸边缘。
符瑶的身体又烧起来,拚命往后退,可浴缸就一点大,能退到哪里?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看成渤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毫无邪念,她自己拚命闪躲,反倒着了形迹!符瑶定了定神,强自镇定地说。
“你的脚和手好不容易恢复一点,不要太操它们。来,头往后靠。”成渤嘱她转过身,脑袋往后躺在浴缸边缘,一头青丝垂在外面,然后按两下洗发精,慢慢替她揉洗起来。
他的举动彷佛这是全世界最自然的事,符瑶芳颊绯红,既无法拒绝,又无法不拒绝。
“这样可以吗?还有哪里需要多抓几下?”
“可……可以了。”
于是成渤舀起缸内的水,一瓢一瓢为她冲净,途中他的衬衫溅湿了一些,他索性停下来,把衬衫脱下再继续冲洗。
符瑶的角度只能看着天花板,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晓得他在做什么。被他碰触到的肌肤烫烫痛痛的,却是一种愉快的轻灼。
她的心又模糊起来。
“好了。”成渤为她包裹上干燥的头巾,扶她坐起来。
符瑶红热地坐起身,转回正面来。
“谢……”
轰──他上半身是赤裸的!
她为时已晚地察觉,然后,火山爆发。她的气息哽在喉间,几乎无法喘息。
老天,他……他真的好漂亮!她一直以为他是瘦瘦高高却不太有料的男人,但他完全不是。
他矫健的胸肌攀附着完美的骨架,线条修长分明,腹肌结实劲瘦,肌肉不会过度发育。却绝对让女人看了双脚发软。
符瑶呆呆盯着他,连自己的裸身也忘了遮。
成渤眼神一暗,倾身吻住她,无边热意焚烧蔓延。
他解下所有衣物,一起跨入浴缸里。客用浴缸不若楼上的按摩浴缸宽敞,对于此时的两人来说,却完全不重要。
热水如另一双无所不在的手,荡漾爱抚着两人的每一寸肌肤。成渤调整两人的位置,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以免他的重量压坏了她。
胶缠的吻不曾断开过。
过后。
成渤拿一条干浴巾裹住她抱起,直接裸身走入她的卧房。
符瑶感受到身下的柔软锦被,从极乐昏晕中渐渐回神。
一张开眼,就是他俊美的脸庞。两人的身躯仍然纠缠着,成渤啄吻她的唇,身体状况告诉她他仍未餍足。
结果还是和他做了,但她不后悔,心中某个角落清明起来,她知道,她不会把他让给孙荔帆。
她做不到。
他是她的成渤。
“原来你也很好色……”符瑶轻咬他的鼻尖。
“我也是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好色?”成渤深邃的长眼露出笑意。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不是那会沉湎于肉体需要的男人。”符瑶感觉他缓缓进入自己,咬着下唇忍回一句呻吟。
再度占有她之后,他不再有动作,两副身体只是舒畅地厮摩着。
他眼下的阴影仍然很深,眸心隐隐有些黑影闪烁。符瑶恍惚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在他眼中看见同样的阴暗神情。
那如鬼魅作祟的暗影,让她不知为何觉得心疼。
“你今天去哪里了?”
“看医生。”成渤静静地说。
“什么?你生病了?”符瑶连忙退开一些,细细地打量他。
“去割一个瘤。”成渤的长指在她胸脯游移。
他的神态让她若有所悟。
“现在没事了吗?”
“都没事了。”成渤轻吻她。
符瑶搂住他的颈项。她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但是,只要是能让他快乐的事情,她就不在乎。
“成渤?”
“嗯?”他的身体开始缓慢的节奏。
“我爱你。”
节奏停下来,成渤深深地注视她。符瑶抚着他脸庞每一丝线条。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下颚,他的百般温存。
成渤轻叹一声,紧紧吻住她。
如果不是符瑶,现在的他,应该会变成一个恶魔。他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算计,毁灭,强取豪夺,踩着无数枯骨爬上最顶峰。
如果不是符瑶,他会用尽各种手段把成萸嫁给符扬,再娶符去耘的女儿──不论这个女人是谁──然后以女婿及姻亲的双重身分,名正言顺替符扬揽下符家下一任的主导权。接着他会渗透符去耘为妻子主掌的公司,得到领导地位,进而进入符夫人娘家的决策阶层。
一旦得到老人信任,他会开始培植亲信,不动声色地铲除异己,在四十岁那年夺下整个家族企业的经营权,把所有老头子送去养老,让符氏夫妇去国外投靠符扬,然后透过成萸监控他们的动向。
他会确保妻子为自己生下子嗣,然后把她送到国外去免得缠手缠脚,另外在台湾另养两、三个情妇。
他会在五十岁那年得到全世界,并完成当初对妹妹、也是对自己的承诺──我将来会变得很强很强,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负我们。
他会成为最成功的男人,最阴恶狠绝的奸商。
他会成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那个“将”,身旁的人只是助他往上攀爬的枯骨。
但是,符瑶在那里。
小符瑶,总是用柔软信任的眼神望着他,总是用伪装的坚强对他灿笑,总是开开心心地说──
成渤,教我数学。
成渤,教我骑脚踏车。
成渤,帮我吃红萝卜。
成渤,我替你骂那些坏人。
成渤。成渤。成渤。
他犹记得八岁时的她,穿著一身漂亮的裙装,蹦蹦跳跳地牵着他的手走到阳伞下。当时的太阳彷佛不是高挂在天上,而是在她水汪汪的眼睛里。
因为她的存在,他对世间的人情义理仍留有牵绊,他没有一步步走绝,化为那凄厉险恶的魔鬼。
符瑶是他残存的一点良心。在她眼里,他永远是最美最好的英雄。
成渤陡然抱紧她,用力攻占她的柔软。
“啊……”她咬住他的肩膀轻吟。
每深一寸侵占,属于她的明亮美好更深一分沁进他的体内,然后,他便也跟着看到了阳光。
她是他生命中唯一将他系在光明世界的天使,唯一让他明了人间也有超脱责任与需要的情人。
她是他仅余的善良面。
“你是我的救赎。”
第十章
“成渤,你为什么在符瑶床上?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喝划破清晨!
符瑶直觉从床上弹坐起来。一双大手比她更快速,坚定地按她躺回去,再迅速用被单紧紧包裹住两副裸躯。
符瑶这时才睁开眼,入目先是成渤冷静无比的眸子。成渤正半压在她的身上,四脚交缠。
他看向房门口。她的视线随之转移。
一道高挺壮实的身影杵立在门口,犹如门神一般──符扬!
“符扬?”她吃惊地喊出来。真的是她那五年不见的土霸王哥哥!
但真正让符瑶震讶的,是从符扬身后走出的婀娜纤影。
成萸一见到床上交缠的人影,面红耳赤,死命拖住符扬不让他闯进来。
“符扬!我们先出去啦!”
“干嘛出去?我开场白都还没喊完呢!”符扬不为所动,眸中的不怀好意越来越浓。“成渤,说话啊,你的舌头被猫吃了?”
“符扬,有话等一下再说。”成萸娇颜通红,完全不敢投向床上交缠的人影。
“为什么他能抓我的奸,我就不能抓他的?”符扬振振有辞地反问。
“你不要闹了啦!”成萸拚命推撼他。
“我才没有闹。成渤,风水轮流转,如今换你被我抓个正着,该你给个交代了吧?”符扬的笑容嚣张得不得了。
谁教十年前,这装模作样的好大哥也如此这般闯过妹妹的房间,坏过他的好事,他不过是如法炮制而已,这就叫做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符扬!”成萸突然力大无穷,硬把他往房门口拽。
“等一下,我话还没讲完……”
“先让他们整理一下,待会儿出去再讲。”
“等他们整理完就毁尸灭迹了。喂,成渤,你有种立刻出来,光着屁股也无所谓,保险套不必急着扔了!”
“符扬──”成萸已经等于在尖叫。
咚!卧室门关上。
……
“完、蛋、了!”符瑶终于回过神,呻吟一声瘫回他怀里。“成萸当初就是因为不满我不顾一切也要嫁给你,才离家出走,如今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又是这种景象,这究竟是什么孽缘啊?”
“你不希望她回来吗?”他光洁的胸膛在晨光中性感得不可思议。
“我希望啊,但是我更希望她出现的时候,不是看见我们两个人脱光光缠在床上。”符瑶只想抓头发尖叫。
“喂,你们两个快一点,我没时间等你们做完一轮才出来!”符大少坐在客厅里,犹不安分地喊。
符瑶突然一股毛性子被惹上火!他有没有搞错?五年不见,符扬回来就是一副大爷的样子,他也不想想从小到大欺压她最多的人是谁,现在出来伸张正义是伸张个什么鬼?
符瑶抓起衣物匆匆穿好,火速杀出去。
客厅里,符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素描,肥尾这只骚包猫彷佛知道自己是人家的模特儿,竟然直挺挺地坐在茶几上摆pose给他画,还面朝四十五度角摆出一副目光幽远的表情,威风帅气得让成萸拚命逗它。
“你这个叛徒!”经过肥尾身边时,符瑶对它怒视。
“凹──”受欢迎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肥尾继续摆pose。
符瑶懒得跟猫计较,直接杀到哥哥面前。
“姓符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不姓符吗?”符扬老神在在地伸长腿。
“这不是重点。你凭什么一回来就直接闯我房间里?”
“那不是你的房间,那是小萸的房间。”
“你、你……可是那间现在是我在睡的!”
“没错。所以我就问啦,成渤,你在我妹妹的床上做什么?”
成渤站在走廊的出口处,明智地决定先让兄妹俩缠夹完!
“你装什么装?你什么时候像个称职的哥哥过?”符瑶一把拍掉他的素描笔。
“我现在不就在帮你声讨权益了吗?”符扬无赖地反问。
符瑶为之气结。
“好了,你就别再说了。”成萸对这双兄妹俩简直好气又好笑。
“为什么不能说?不要因为他是你哥哥,你就站在他那边!”符扬握住她的手轻咬。
成萸困窘地看哥哥一眼。
这是五年来两个女孩首度见面,其实符瑶选择先向符扬发难,多少有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在内,想先观察一下成萸对整件事情的反应,再做对策。
她不敢先开口说话,成萸的神情也转为犹豫。两人眸中都有着不确定,不知该如何打破五年的僵局。
“我哥怕猫。”半晌,成萸突然说。
“我知道。”
两个女生互看一眼,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又紧拥而泣。
“瑶瑶,我很想念你。”成萸靠在她肩头轻声说。
这句话又逼出了符瑶的眼泪。
“符扬?你回来了!”符夫人一踏入玄关,惊喜的呼唤已先传了进来。
他们夫妇昨天到台中参加一场朋友之女的婚宴,在当地留宿一夜,清晨才开车返回台北。一下了车,仆人早已喜孜孜等在车库门口,通报消息。
夫妇两人一进来,看见回来的人不只儿子,还包括成萸,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笑容。
“小萸,你也来了。”符去耘的双眸微湿,无限欢喜。
“爸,妈,对不起,这些年来让您们担心了。”成萸走到两人面前,含泪盈盈跪下。
“嗳,别这么说,天下哪有父母不为子女担心的道理?”符去耘连忙扶住她,心情激荡地轻抚她一下。
“之前说了许多对爸妈不敬的话……”成萸低眸道。
“都过去了!你也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而已,而且许多话也说得极有道理,以往是我们太忽略你和成渤的心情。现在人已经回来,没事就好了。”符夫人温言道。
和长辈见完礼,成萸走回哥哥面前,成渤探臂将她拥入怀中。
这些年来,最常去纽约探她的就是成渤,两个人倒是没有多久不见,只是成萸对这唯一的哥哥向来依恋,如今忍不住紧偎着他的胸怀,吸取这从小提供她无限安全感的稳定力量。
“你们抱够了吧?”符扬看不下去了,夹手把心爱的女人抢回来。“成渤,大家趁现在说清楚也好。你赖在我妹床上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妹妹给我,我妹妹送你,咱们一个换一个,别说我们符家占了你们成家便宜。”
“符扬!”成萸急得拉他衣袖。
“什么床上?”符去耘一怔。
“没有啦!你们不要听符扬乱说,他这人一回来就没好事!”大羞的符瑶用力扭她哥哥一记。
“哼哼。”原本以为这土霸王一定会发脾气,没想到他竟然耸了耸肩,随便她捏,符瑶当场以为自己不小心捏错人了。
“等一下,你刚才拿什么东西在画素描?”符瑶一看,那是她画设计图的素描本!“还我啦!那是我的草稿簿!”
“是吗?我看看。”符扬手一抬让她拿不到。
她踮起脚又构又跳,可拿不到就是拿不到。这个家里有艺术天分的一直都是符扬,这人嘴又坏,待会儿不知道要说什么刻薄话损她。
“嗯,画得还不错。”孰料符扬翻了几页,非但没有如预期中笑她“这种东西也能看?”,反而出声赞美。
符瑶跌破眼镜。天哪!他转性了吗?一定是成萸调教有功,不错不错,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还我!”符瑶终于抢到了,羞恼地啐他一口。
“对了,成渤,看在你们住了这些年我爸也没收房租费的份上,你吃亏一点,勉勉强强多送一份礼给我,那只猫晚点我们回纽约就一起带走了。”符扬酷酷地往肥尾一指。因为成萸喜欢那只猫。
“肥尾是我的猫耶!”、“没问题。”成渤和符瑶同时出声。至于哪句是谁说的,不太需要标明。
“你不要因为自己怕猫就把我的肥尾乱送人。”符瑶气得想踹他一脚。
“我不怕猫。”成渤郑重声明。
“凹──”肥尾跳下去,感动地跑到他脚边。
成渤这次在一秒钟内跳五公尺远。
所有人的笑声同时响起。
朝阳的光线金黄清暖,符瑶不悦地同时杠上两个男人,成萸一如以往的扮和事老,一切彷佛又回到昔日光景。
时间是最好的滤净器,过往阴暗怨慹,在清爽的晨风里,已蒸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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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萸坐在自己的旧床上,入目都是熟悉的摆设,却又有经历过一番轮回的感慨。
回来的这几天,她和符扬睡在楼上他的房间,楼下的旧房间一样让给符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