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偷生这些年,不为爱情只为报仇,得不到竟天的爱也好,少去爱的牵绊她更可以心无旁骛的放手一搏。
“王妃,你还好吗?”小绿一步入便看见绿意红肿的双眼,问不出绿意伤心难过的原因,她真的很担心。
绿意颔首,不愿多谈,静静的让小绿更衣,一更完衣,她双眼无神的呆坐在梳妆台前,等阎竟天回府。
也不知过了多久,绿意突然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王爷。”小绿对疾行而入的阎竟天福了福身。
“退下。”
“是,王爷。”
阎竟天心情郁闷了近半日,在早朝上几度失神就为了心里惦念着绿意,怕她胡思乱想,一下朝便匆忙赶回府。
他走近她,在看到她哭肿的双眼后,心疼的叹息,轻声的解释道:“绿意,怎么哭了呢?你听我说——”
“说什么?”绿意乍然起身避开他的温情,激动的道:“说我是你跟柳云云之间的阻碍者是吗?说没有我,你们便可白头到老是吗?说——天啊!”
不对!她要说的不是这些任性且没意义的话!一见到竟天,她便平静不了那颗因爱而疯狂嫉妒的心。
她是怎么了?
“绿意!”他就知道她一定为早上的误会而生气着,“对你隐瞒我跟云云之间曾经有过的恋情是我不对,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爱的是你,你该相信我!”
“要我相信你?你当我是瞎了双眼还是聋了双耳呢?”他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他越解释她就越气愤。
“绿意,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呢?”他有十足的诚心向她解释,只要她肯冷静的听他说。
绿意执意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见、双耳所闻。
她不愿再谈此事,目光自他身上转开,冷淡的道:“走吧。”她不需要他的解释,过了今夜,他们的缘已尽。
他爱谁都与她无关了。
“去哪儿?”对她的刻意冷淡,他急了。
“进宫参加宫宴。”她简短的说着,越过他身旁时逼自己不去看他。
阎竟天对她冷漠的态度也有些恼怒了,错的明明不是他,他耐心的要向她解释,她偏偏鼓死的不听他解释。
这算什么?
他拉住她纤细的手臂不让她逃开,“绿意,别这样,先听我把话说清楚,我跟云云之间早就已经过去了。”
绿意怒瞪着他把话说完,视线调回他死命握住自己的手。她不受控制的想到他也用这双手抱着柳云云,这手太肮脏了!
她愤怒的甩开他的手,咬牙道:“放开你这肮脏的手,别碰我!过去的不代表不能重来,只要还有爱,要从头来不无可能,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也不想过问,不过,我倒要感谢今日你们让我撞见的一切。”
她气的是他对她的欺骗!
如果竟天跟柳云云真的没什么,那么竟天为什么不在她见到她时便说明一切呢?为什么要欺骗她说柳云云是幽幽的手帕之交呢?
这摆明了他们之间定有不可告人的肮脏勾当!
“你——”阎竟天没想到她会变得如此的不讲理,他怒火被挑起,失了理性的喝道:“什么叫肮脏的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气死他了!
“你自己清楚我说的是什么,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她不怕死的顶嘴。
他气得抬起大掌就要朝她细嫩的脸蛋落下,她又冷冷的挑衅道:“打呀,有种你打呀!”
“你!”阎竟天胸膛剧烈的起伏,大掌愤怒的朝桌子一击,可怜的桌子应声裂开。
该死的她!他这辈子从未如此狂怒过!
不同于冷漠平静的外表下,绿意有的仅是一颗脆弱残缺的心,它正和着鲜血一片一片的撕裂剥落。
这痛,太苦了!
“走吧,宫宴我不想迟到。”撂下这句话,绿意逃也似的奔出房间。
阎竟天气极了。他为谁掏心掏肺?没想到绿意也同一般女人一样的恃宠而骄,可恶!
他太宠她了!
阎竟天冷然的旋身走出府邸大门,跟随绿意身后进入马车之内,她撇开脸不看他,他也赌气不愿再解释什么。宫宴上群臣开心的替李靖接风洗尘,舞娘伴随音乐起舞,李世民的心情十分的愉悦。
绿意是宴会上唯一的女子,她的座位被安排在阎竟天的身旁,李靖正好坐在她的斜对面。
这样的安排恰恰让绿意能把李靖瞧个清楚。
绿意锐利的眼神愤恨的朝李靖迸射而去,全身的血液狂唤着她起而杀之,李靖离她如此的近,她恨不得一剑贯穿他的心窝。
“李靖敬镇南王。”
李靖睿智的眸光投来,绿意赶紧低垂螓首,遮掩过于赤裸的恨意。
“干杯!”阎竟天举杯一仰而尽,旋即加入众人的谈话中,但他并没忽略绿意紧绷的情绪,以为绿意的反常是对他无言的抗议。
她在耍脾气,他也就随她去了。
“李将军为大唐出生入死可说是功不可没,李将军,朕这杯酒仅代表大唐对你的感谢之意。”说完,李世民朝他举杯。
李靖恭敬的举杯道:“微臣仅是遵守保疆卫国的本分。”
“哈哈哈,好个保疆卫国!来,爱卿们一起为李将军敬一杯吧。”李世民高兴的道。
“敬李将军。”
“多谢圣上的恩宠,多谢各位,李靖先干为敬!”李靖爽朗的一仰而尽,心情非常愉悦。
“李将军最为风光的莫过于与东突厥一战,十余万大更举歼灭东突厥真是大快人心啊!”李宏衷心佩服道。
闻言,绿意差点失控的翻桌而起,她紧握杯子的纤指微微泛白,胸口也剧烈跳动着,恨意无处可出。
可恨哪!她的国仇家恨在他们大唐君臣的眼中竟成了丰功伟业!他们可知他们杀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吗?
与她一起成长的、流着相同血液的人们,他们枉死的魂一再提醒着她别忘了灭国的深仇大恨。
大唐君臣根本不明白存在她心中的这股恨意有多强烈!随着光阴的飞逝,恨在她的心中滋长,而今已成她心中最巨大的一部分!
阎竟天捕捉到她眼中一闪即逝的恨意,才发觉她的不对劲并非完全来自他们之间的争吵。
她的恨从何而来?阎竟天的目光循着绿意的眼神瞧去,看到的人是李靖。
绿意认识李靖吗?
“绿意,你还好吗?”他刻意压低音量问着。
绿意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惊骇得回神,差点打翻酒杯,她刻意佯装镇定冷硬道:“我……不干你的事!”
“你!”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阎竟天气炸了,强压住怒意,在她耳畔冷冷的说:“是呀,是不关我的事,你该知道我关心的本来就不是你!”
“你!”
绿意不堪一击的心再度狠狠的被阎竟天无情摧残,她没气力与他争辩,恨意、气愤、委屈狂袭而来几乎使她晕厥。
迟迟听不到她的反唇相稽,阎竟天纳闷的瞧了她一眼,却惊见她惨白的容颜,“该死!你到底怎么了?”
争吵归争吵,他不会拿她的身体开玩笑。
“不干你的事!”她倔强的咬牙道。
“该死!你就偏要在这时候还跟我闹脾气是吗?”怕惹来李世民的注意,他压低音量,脸色却明显的不悦。
真是讽刺了!圣上要见绿意不就为了想见他们鹣鲽情深的模样吗?
而令他跟绿意虽同桌而坐,绿意却刻意在他跟她之间隔了道墙,她的冰冷着实让他吃不消。
绿意红了眼眶,淡淡的道:“我要回府。”
“回府?!”这时候?
看他为难的样子,她就知道说了也没用,她痛恨眼前的一切,但能说吗?让她痛苦的人是在她眼前大唐的君臣们!其中还包括了她最爱的人,阎竟天!
她连一刻也侍不下!
“好,我送你回府。”看她渐渐苍白的双唇,他十分担心,更不打算让她多受一点苦。
“我自己回府便成。”她心中另有计划侍办,谁都不许破坏。
阎竟天仍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府。“你的身体真可以吗?”她苍白的模样吓坏他了。
“嗯。”她颔首。
不得已也只有这样了。难掩对她的关心,他轻柔的道:“好吧,你先随侍卫离去,一会儿我自会向圣上说明一切。”
若非离不开身,他真想亲自陪绿意回府,确定她没事他才安心。
“嗯。”绿意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压迫得她喘不过气的地方。
在众人欢笑声,在阎竟天担心的目光中,绿意悄然的退席,随侍卫离开后,她全身为复仇而活的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
她的计划是先回镇南王府养神,待夜晚来临时,佯装睡意正浓好遣退丫环,并迅速穿上床底下的黑衣,潜入李将军府。明月高悬,星子闪烁,两辆马车停在李将军府前。
李靖回府,尾随而入的是阎竟天及李宏,他们是应李靖邀约过府挑灯夜谈。
在宫宴上他们相谈甚欢意犹未尽,李靖开口邀的阎竟天及李宏过府一叙,两人旋即爽快的应允。
三人穿过回廊,步入大厅。
乍见阎竟天及李宏的绿意,她的讶异可想而知。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绿意身着黑衣蒙着脸,藏身在暗处的角落,她的位置正好可以将大厅内的一举一动看清楚,只是千算万算,她就是没算到竟天会在李将军府出现。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无论如何,她绝不可能放弃今日这个策划已久好刺杀李靖的机会。
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敌不过竟天,对李靖她亦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如今他们联手,她更是毫无胜算可言。
看来只有等竟天跟李宏走出李将军府了。
带着凉意的晚风吹在绿意身上,虽然有点冷,但她的注意力始终在大厅内笑谈纵饮的三人身上。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从他们不时流露在脸上的爽朗笑容,可看出他们之间志趣相同。
不知等了多久,他们终于站起身。
绿意全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下回李兄可得到小弟的府上好让小弟招待李兄。”大厅外,阎竟天边走边邀请李靖。他们同为武将,非但没有嫌隙反倒英雄相惜。
李靖个性豪爽,一口就答应,“好,过些日子大哥一定到镇南王府叨扰阎弟。”不到一日的相处他们便以兄弟相称,由这点更可看出他们对彼此的好感。
“李兄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小弟啊。”李宏是三人里年龄最小的。
“这样吧,选个良辰吉日咱们兄弟三人结拜可好?”李靖提议道。
“好,太好了,大哥,小弟也正有此意。”阎竟天应允,难掩喜悦的道:“这真是近日来最大的喜事。”
回府后他要立刻告诉绿意这个好消息,同她分享他的喜悦。
“嘿,二哥,在明眼人面前你就别说假话了!近日来二哥的喜事又何止这一桩呢?”阎竟天的好运连连教李宏眼红。
“有喜相瞒,这就是阎弟的不对了。”李靖说了句公道话。
阎竟天纳闷的道:“我啥时说假话了?”他越来越不懂李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最近他老是对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今日宫宴上二嫂不是因为身子不适早早离席了吗?”有身孕的人身子容易劳累,早退是可以谅解的。
“绿意的身子的确不适。”阎竟天点头,旋即狐疑的道:“你怎么知道?”他还没告诉他绿意为何早退,才正在想等会儿拉他一起回王府替绿意诊断。
“嘿,二哥,你忘了小弟我可是一名大夫,二嫂怀有身孕之事当然瞒不过小弟的诊断——啊!”他话还没说完,衣领已被阎竟天拉起,“你这是干嘛?”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神情显得激动。
“二嫂怀孕了,这不是新鲜事吧?”李宏越说越觉得事态不对,“不会吧?你可别告诉我,她没提过此事。”太奇怪了!
“绿意怀孕了?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这太荒谬了!李宏知道、绿意知道,就他这个做爹的被蒙在鼓里。
“李宏,你就快说吧!”怕阎竟天真的活活勒死李宏,李靖边说边将阎竟天拉开以免闹出人命来。
“上次镇南王府起火时,小弟曾好心的告诉过二哥,只是当时你为二嫂的安危担忧,听不进小弟所说的话,小弟只好把这喜事告诉二嫂,但二嫂要小弟先别告诉你,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
“啊?”阎竟天震惊极了,不知该喜或是该忧。原本是天大的喜事因绿意的隐瞒而蒙上一层忧。
希望是他的多虑。
阎竟天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此刻狂奔至绿意的身边,问清事情原委。“大哥,小弟先行回府,改日再叙!”他对李靖有些歉意的说。
“嗯!”
不稍作停留,阎竟天慌张的冲出李将军府,刻不容缓的进入镇南王府的马车,马车立刻扬尘而去。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慌张失措。
第十章
“唉,我真不懂王妃在想些什么。”与李靖并肩走着,李宏摇头叹息,“会不会是吐谷浑的习俗跟咱们大唐不同呢?”
不这么想便无法解释王妃为什么在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好些日子了还未将这好消息告诉丈夫。
“或许是忘了吧?”李靖不太清楚事情始未,他跟阎竟天才正有意结为拜把兄弟,对于阎竟天他并不是十分了解。
“希望是……”
绿意一直在暗处尾随他们以情伺机而动,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更不懂阎竟天何以慌张的先行离府。
总之,阎竟天不在是她出手的好时机。
绿意沉下心来,她的胜算在于对李靖突如其来的一击,眼看时机成熟,她凝神聚气,提气一跃,同时利剑出鞘直攻李靖的咽喉。
李靖毕竟是练家子,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感觉到危险,身子一闪,利刃未刺中要害,伤及他的后背。
绿意使劲的拔出利剑。
李靖背部吃痛,鲜血啧出。
在绿意第二剑急攻而来时,李靖稳住脚步,轻易闪过利剑,以拳脚跟她手中的剑过招。
李宏只会医术不会武功,只好大声喊叫引来侍卫,“有刺客!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
李宏找了个较安全的地方观战。刀、剑无眼啊!不是他不帮李靖,就怕自己会越帮越忙。
“为什么刺杀我?”李靖虽然身受剑伤,但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如果绿意眸中的恨可化成利剑,那么李靖早被万剑穿心。“要答案!到地府去问阎罗王吧!”
自她口中迸射而出的话语冰冻得骇人,她不杀死李靖,誓不甘休。
“呀!”
不再多说,绿意提气一喝,持剑朝李靖刺去,李靖旋即一闪,她看穿他闪躲的方向,善用持剑的优势,身手利落反转,近身急攻。绿意虽对李靖庞大的身形感到一股极大的压迫,她仍吃力的使尽全身的力量挥下最后一剑。
李靖右胸受剑的同时,浑厚的掌风亦击中绿意,两人同时吐了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