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那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高中毕业了吗?」她好奇地又问。
「我是美国哈佛毕业的。」他随口回答。
「什么?哈……哈佛……呵……」她掩箸嘴,大笑出声,「顾宜凯,你还真会说大话耶,不过倒挺好笑的,哈……」
「哈……」顾宜凯跟着仰头大笑,却没有多做解释,毕竟这些陈年往事,他并不需要任何人相信。
孟含琳听着他们之间的交谈和笑语,忍不住抽息了下,但这声音却正好传进顾宜凯的耳里。
「谁?」他回头一看,却见孟含琳就站在墙边。
现在已近晚秋,像这种旷野的牧场一到晚上更是寒凉,她竟然连件外套都没穿地就站在那里发抖。
「咦,你是……啊,是老板的客人对吧?!」韦晓玲指着她,「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我……我睡不着,随便走走而已。」孟含琳支吾道。
「你认床呀?我出去玩的时候也会呢!」
「大概是吧!」因为实在太冷,孟含琳的声音还在打颤。
「晓玲,你该回去了,明天不是要陪韦伯伯去采买东西?」顾宜凯对韦晓玲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孟含琳看着他那抹笑心却酸了起来,想当初他不也是对她绽放这样的微笑?可现在他笑却不是为了她。
「说得也是,那我先回去了。」韦晓玲看着孟含琳,「要不要跟我一道走?」
「不,反正睡不着,我还想四处看看。」孟含琳找着理由留了下来。
「那好吧!」韦晓玲耸耸肩,又对顾宜凯挥挥手,便快步奔回和爸爸居住的房子。
「你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吧?」孟含琳坐在韦晓玲刚刚的位子上,「还有酒吗?」
「没了。」他拒绝给她酒喝。
「那算了。」她也知道他对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么晚了,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我住的屋子里可没有摆画。」将最后剩下的一些酒全灌进口中,他猛地站起身。
「我只想问你,你是哪时候听见我说过要诱惑你的话?」白天他所说的这些话一直摆在她心底,她想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何况她当初只是嘴上说着好玩的,其实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这个很重要吗?我好累了,你还不睡吗?」顾宜凯毫无感情的眸光,凝睇着她。但心里却想着:这么冷,你还不回去干嘛?傻瓜,出来就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吗?
「你……你为什么……」孟含琳咬着唇,难过的站了起来,「告诉我,你是不是很不希望见到我?」
他没回答,只是回头自顾自走进屋内。
「你不说,我就会常来烦你。」她很坚持。
「好,那我就说吧!没错,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你如果离开的话,我会很开心。」他用力转身,僵着嗓对她说出这些话。
孟含琳吓得定住了身,心就在这瞬间滑了下来,直滑落到谷底。
「是因为怕我会破坏你现在的幸福吗?」她会意的点点头,「那我知道了,以后我绝不会再来烦你了。」
抬头再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她便回身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她直想着自己不知在做什么。他误会了她、离开了她,若不是今天的重逢,他可能早已忘了她,她又为何还要一直想不开呢?
只是……要怎么做才能学他一样,把他彻底给忘了?又为什么偏偏现在内心想着要忘记他的同时,她眼眶是湿润的呢?
第八章
可能晚上着了凉,第二天醒来她居然觉得头好疼、好重,甚至连爬都爬不起来。
躺在床上,赵强的太太特地来敲门,「孟小姐、孟小姐……方先生要我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工人挤牛奶,很有意思喔!」
「不好意思,我马上来开门。」她轻咳两声,将门打开后露出一副疲惫样,「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去了。」
「为什么?咦,你脸怎么这么红?」赵太太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天,你发烧了,这怎么得了,我得去告诉方先生。」
「不用了,我……咳咳……」孟含琳喊不住她,只好坐回椅上不停喘着气。
摸摸脸,她摸不出自己的体温,只知道呼吸的气息很凌乱,身体也好累、好累。
「你发烧了。」方有竞与赵强来到房门外,见她门没关就迳自走了进来。
「可能着了凉。总裁真不好意思,才出来一天就扫了您的兴。」她通红的脸上满带歉意。
「她这情形不能拖,还是快点儿送她去医院,我叫宜凯送她去好了。」赵强说着便走出外面。
同样的情形又发生了,不过她还没出声喊他,他已迅速离开了。这下该怎么办?顾宜凯会愿意送她去医院吗?
「总裁,我真的没事的。」
「先去看看比较放心,如果再不行就回台北的大医院看看。」方有竞关心的说了句后便先离开房间,好让她可以梳洗一下。
孟含琳拖着微颤的身子和晕眩的脑袋换上衣服,又整了整头发,好让自已看来没这么糟。
才走出房门,就见顾宜凯已站在外头等了。
「你生病了?」他眯眼看着她。
「我……还好,是他们太大惊小怪。」她摸摸睑,尽可能微笑说话,只可惜吐出的声音却沙哑得要命。
「病就病了,还什么大惊小怪?快走吧!」他的口气听来比昨天还差,一阵心酸又涌了上来。
「你不用这么对我说话。」她不肯跟他走。
「你这是做什么?」他皱眉问道。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不需要你送我去看病,我……我自己可以……咳、咳。」一激动,她的气息更喘了。
「看病重要,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走吧!」他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其实也很难受。
好想……他真的好想将她搂在怀里关心她,但他可不想再一次成为她戏弄的对象。
「走……走就走。」她真的好累,根本已经没力气和他辩论了。
于是孟含琳随着他的脚步走到外头,那里已有辆车在等着他们。
「快上车吧!」他为她将车门打开。
孟含琳默默坐进车里,紧拉着外套,一副虚弱憔悴的模样。她不但已不像昨天这么多话,反而是一句话也不说。
「你有哪里不舒服?」他转首问她。
「你是在惩罚我吗?」孟含琳凝视着天空中的某一点。
「什么意思?」
「就因为我说过要诱惑你,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她轻笑一声,「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他眉头一蹙,才刚降下的火气又扬起,「请你不要再乱说话,看在你现在人不舒服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
她冷哼,「那我还真要谢谢你了。」
闭上眼,她浑身无力地垮下肩,倚在车门边闭目养神,但呼吸之急促全没有让顾宜凯忽略掉一分一毫。
他转首又看着她好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口问:「是不是很难受?你撑一下,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顾宜凯于是更加快油门,可就在快到了的时候,孟含琳却已经先昏了过去,「拜托,你不是很傲气吗?现在怎么可以倒在这里?快醒醒!」
他不停拍着她的小脸,一直赶到医院门外,他立即下车将她抱进急诊室里。
见她被推进急救室,他拎着她的外套,心焚地坐在外头等待,突然间却有样束西从她外套口袋中掉了出来!他低头一瞧,竟然是个用牛皮纸包得很整齐的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竟然还随身携带,这么珍惜。」他眯起眸,打算打开它。本来他是不该随便看人家的东西,但是禁不起好奇心的驱使,他还是打开了。
只见他眉、心轻蹙的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这不就是他求婚失败之后交给她的那幅画吗?
他本以为这东西不知早被她扔到哪去了,没想到她却还随身带着它。
老天!她对他的心到底是怎么样的?他真的完全被搞迷糊了!
「先生,病人醒了。」这时医生从急救室中出来了,「她可能太过于忙碌,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最近天凉更容易感冒,所以才会这么严重。」
「那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当然可以。」医生微微对他点头后就离开了。
「谢谢。」
顾宜凯快步走进里面,只见她闭着眼,看来很虚弱的样子,他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但一心希望她能快快好起来。
期间他不时注意着她的表情,时而颦额、时而蹙眉,看样子还很痛苦,而他却无奈于根本无法为她做什么。
半个小时过去后,孟含琳终于清醒了。她没想到顾宜凯还留在这里陪着她。「我怎么了?应该没事了吧?」
「你到底在做什么?」她才醒来,他就板着张脸质问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累!谁说的?」她一头雾水。
「医生说的。」
「呵,医生知道什么?我闲的很,只是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他不是不想理她吗?既然把她当瘟神,何必问她这些。
「我……」他居然无法为自己辩解。
「如果是因为留在这里没办法回去陪女朋友,那你就回去吧:等我好点,我会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孟含琳转过眼,望着身旁的隔床布幕。
「我如果这么做,肯定会被炒鱿鱼。」他冷哼。
听他的口气,好像他很想回去,只是怕影响到自己的工作!盂含琳心底蓦然扬起一道灰涩的感觉,居然就这么落下眼泪。
「你还真是,哭什么哭?」他最不希望看见她的眼泪,可知那会让他多自责,好像一切错的全是他。即便知道被戏弄也没关系。
「只是沙子飞进眼底。」她沙哑地说。
「沙子飞进眼底?!」扯,这女人还真会胡诌。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就走呀,我不想留你,别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她看着他,为何总看到他对她的抱怨呢?
「好,那我就走,找你需要的人来陪你。」顾宜凯用力爬过头发,气她老是以为他真的这么无情似的。
「再见!」她背转过去,又补了一句,「你不用找任何人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让你难做人。」
他深吸了口气,被她逼得脖子都粗了。明明不是这样,他却为了气她说道:「好,既然这样,那就谢了。」
耳闻他离开的脚步声,她拚命咬着下唇,想让自己发酸的心恢复正常,但无奈她怎么用尽力气,心头还是酸涩的厉害。
最后她在心灰意冷下,外带点滴的药性发作,又一次昏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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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含琳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后时分了,她一睁眼看见的竟然是方有竞坐在她病床旁边打着盹。
天,是总裁,这怎么可以?
她用力撑起自己,心急地喊道:「总裁、总裁……」
方有竞揉揉迷蒙睡眼,一见她醒了立刻问道:「你精神现在怎么样了?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还不饿,您在这里待很久了吗?快回去休息吧!」她有些心急地说。
「我才刚到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年纪大了还真不中用。」他指着外头,「哪比得上那位顾老弟,他可是守在外头椅子上整整一上午,直见我来了才说你大概快醒了,他要去买点粥好让你当午餐呢!」
「您说什么?他留在这里一整个上午?!」孟含琳完全没料到顾宜凯会这么做,「还帮我去买午餐?」
「没错。对了,我昨晚答应赵强要陪他参加明天在南部球场举行的高尔夫球比赛,所以我们晚点就得出发前往球场,你一个人没问题吧?」方有竞又问。
「我怎么会有问题?」她笑笑说:「您是该去运动一下了,好好打场球,别顾虑我,不过您走了之后我也想回台北了。」孟含琳自认留下来已经没什么用。
尽管她再努力,也唤不回他的心,或许留下来只会更让他厌恶自己罢了。
「你如果就这么回去,那多扫兴?留下吧!这里风景很棒,你还没到处看看呢!」方有竞不希望自己的事影响到她散心的计画。
「总裁,您真的很好。」她没给他确切的答案,因为她已做出的决定,就不想再变动了。
这时顾宜凯刚好提着东西进来,便对方有竞说:「这份是给孟小姐的午餐,而这份是给您的。」
「那你呢?」她看他手上已空。
「我没关系。」
「但你还是得吃点。」方有竞其实满喜欢这个年轻人的,于是他将接过的午餐又交还给他,「你用吧,我先回去了。」
「总裁,慢走。」孟含琳想起身却让方有竞给阻止了,亲眼见她状况已好转,他也可以安心的回牧场去了。
「听说……你一直留在这里?」总裁走后,她偷偷看着正低头吃着午餐的顾宜凯,「为什么不回去?」
「如果你又发生什么事,赶来赶去是很累人的。」他眉头皱拢,故意这么说。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要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他抬头,才发现她仍抱着装着粥的纸碗,动也没动一下,「怎么,口味不喜欢?」
「不是。」她摇摇头,「可能是没什么胃口。」
「就算没胃口,也得多少吃一点。」他替她将粥的盖子打开,「别一直捧着它,快吃吧!你是要自己吃还是想要我喂你?」
「你何必这么说?我吃就是了。」她小心翼翼接过粥,然后噘着小嘴不甘不愿地一口口吃着。
顾宜凯微勾起嘴角轻笑,这才满意地继续吃着自己便当里的饭菜。
「等我出院后我就要回去了。」她小小声地说。
「什么?」他看着她,「干嘛这么急?」
「你不是嫌我烦人?」她扯笑望着他,「为了让你轻松点,我决定离开,否则继续待下去的话,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再去烦你。」
她很坦然地说出自己的心思,也不怕他笑话她,毕竟这一别或许是永远,所以她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否则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他静默不语了,因为他的心正为了她这番话束紧着。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好。」他起身,「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等等,难道你不能看在我马上就要离开的份上,陪我多聊一聊?」她突然出声喊住他,「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我只希望你能陪陪我。」
顾宜凯定住脚步,跟着走到她面前,俯身对视着她的眼。「你这女人还真奇怪,我不走的时候你拚命问我走不走?现在我如你所愿要离开了,你却又这样难分难舍。喂!因为这里男人不够,所以你就拿我凑合着用,不在意吃回头草?」
孟含琳被他的话刺得心一痛,她真不懂他为何总要说这些话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