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琳,你来了!帮我听听这首曲子怎么样。」刘嘉劲一见她来,便将这两天所写的几小节曲子弹奏给她听。
孟含琳静静的坐在一旁,微笑地听着,直到最后的音符停下后,她终于忍不住拍起手来,「真的很好听,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抢着要。」
「你可别净说好听的。」他笑了笑。
「不信你可以问刘伯伯,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好听呢?」她抿唇笑望着正走进来的刘光择。
「含琳说得没错,你的确很有这方面的才华。」
「我答应你们,如果这首歌入围金曲奖,我一定会走出这里,大方的出席领奖。」刘嘉劲看来也比以前乐观得多了。
「真的?那就太棒了。」只要他愿意走出去,让心胸开阔些,她相信他的身体无论是内在或外表,都会愈来愈好、愈来愈健康。
「好啦!别直闹着含琳听你弹曲子,也该谈谈她的事了。」刘光择看向孟含琳,「我听说有公司找上你去当顾问,你决定了吗?」
「本来我还在考虑,但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决定要去了。」她点点头表示肯定。
「那就好。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支持你守着那间花店,而是再怎么卖力,它也不会是你的。」刘光择是商人,出发点自然还是以自我为中心。
孟含琳笑了笑,「不是这样的,主要还是花店老板娘很鼓励我去,而她也打算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那么你哪时候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刘嘉劲突然出声问,「如果你还想着那个男人,那你就去找他呀,」
「要找个人,哪有这么容易?」她逸出抹无奈的苦笑。
「我可以帮……」
「不用了刘伯伯,我相信如果缘分到了,我们就一定会再见面的。」她揉揉微湿的眼睛,收起又再次涌上心间的酸涩,「好饿喔!开饭了没呀?」
「早就可以开饭了。」
「那我到厨房帮忙去。」孟含琳笑着离开琴房,但直到门外,她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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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川阳花卉公司又工作了半年多,孟含琳终于慢慢步入正轨。因为她的努力与付出,她的职位已从原先的顾问升等为业务经理。
为此,她每天都生活得非常充实且忙碌,更深受总裁方有竞的重视,经常要求她陪着参与一些重要会议。
「含琳,你也忙了大半年,是不是该休息一阵子了?」方有竞是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直当她像女儿般关心。
「我不需要休息。」她垂首轻笑,因为总是在精神一松懈时,她又会想起那个男人。
「怎么这么说,哪有人不用休息的?」他拿起烟斗抽了口,「这样吧!我给你五天假期,你趁这机会好好散散心。」
「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她无奈的又叹口气。
「这样吧!我有位朋友在中部开了间牧场,那儿空气不错,你就和我一起去走走看看,反正我也好久没去看他。」
「哦?」
「别看他镇日与牛羊为伍,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艺术家呢!」方有竞看向她,「怎么样?一起去走走吧!」
「呃……好吧!既然总裁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答应下来。」她笑着点点头。
「那就准备一下,我们三天后出发。」方有竞含着烟斗畅笑道:「想想,我也已经好久没去郊游了。」
看着总裁那孩子气的笑容,孟含琳也笑了,「牧场,听来应该挺不错的呢!」
不过接下来的三天她可有得忙了,她得负责将所有业务处理好,无法完成的她也得请代理接手,这才能在牧场安心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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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孟含琳与方有竞一块儿让司机开车载往南部的牧场。
一到了那里,她果然立刻可以感觉到空气的清新,那片绿油油的草地更是让她神清气爽不少,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在这上头赤着脚奔跑呢!
「含琳,累了吧?!我朋友已准备好了房间,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方有竞穿着休闲,看起来倒是年轻了不少。
「不用,我一点儿也不累。」她笑看着这里的一切,「能不能让我在这里随意走走?」
「当然可以。」方有竞的朋友赵强走了过来,笑着介绍说:「那里是牛羊圈,比较有异味。再过去那间红屋顶的房子则是我放展览艺术品的地方,那儿除了我平常常做的一些雕刻作品之外,最近还请了位朋友来帮忙画些东西,你可以去参观参观。」
「哦!好。只要没有不能去的地方,我都想去走走、看看。」她才不怕牛羊的腥膻味呢!
「那么你就在这里看看好了。我年纪大了,坐了一趟车还真累,我先跟老赵进屋休息,泡泡老人茶。」方有竞伸了个懒腰,还真是累了。
「您先去休息吧!」孟含琳先扶着他走进屋里,之后又出来,往赵强刚刚所指的展览区走了过去。
进入那幢红屋顶的房子后,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座座精致的雕塑品,有诸如人像、佛像等大作品、也有些类似螳螂、蚱蜢等小昆虫,细长的四肢均雕琢细腻,简直是栩栩如生,
走过雕塑品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幅幅画作,然而她乍见后却猛地顿住脚步……
眼前那些素描与油画交错吊挂的作品,居然有种让她心凝的感觉,这样的笔法、风格是这么的让她熟悉、心动、难以忘怀……
是他吗?是他画的吗?’
就在这时候,突然身后传来开门声,她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戴着大草帽、背着画具、穿着卡其色工人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只不过他的帽缘挡住了他的脸,让她瞧不清他的模样。
可下一秒她却愣住了!
他抬起脸,一双灼烁的眼带着同样的诧异与她对视着。
「宜凯!」她走向他,「原来你在这里……」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放下身上的画具,「小姐,我想你就是我们赵先生的朋友?他提过你和方先生会过来。」只是他没想到他口中的孟小姐就是她。
「你……」孟含琳被他那冷漠的态度给刺痛了胸口。
「如果你对这些艺术品有兴趣,就请你慢慢欣赏,我先离开了。」他将帽子摘下,挥了挥额上的汗水,不再逗留地直接走了出去。
孟含琳立即追上他,只见他头也不回地直往前走,脚步之快几乎让她吃不消。
「顾宜凯,你等我一下。」她急急的追了过去,见他往一处工具房走去,并拿出榔头、槌子等工具,就又回到牛羊圈去修补破掉的围栏。
「这里味道很不好闻,而且又热得很,你还是请回吧!」他边说,却连正眼也不瞧她一眼。
她知道他还在生她的气,于是问:「你为何不告而别?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
「你找我做什么?」他开始敲敲打打的忙碌起来。
「我有话想问你,你那时候遇了那种事,为何不告诉我?」难道他不知道她这次能与他重逢,心底有多开心?但是他为何要对她这么冷漠呢?难道就因为她的拒绝,让他这么怨恨她?
「我不想博得同情。」
他钉好一个栏杆后,站起来看着她,「请你不要挡路,我很忙的。」
孟含琳赶紧跳开,见他从她面前经过,又往另一头走去,她只好默默的跟在后面,「我对你的感觉从来都不是同情……就算你变得再糟,我也不可能只是同情你。」
「那更好,就请你记着这句话。」他回头睨了她一眼。
「宜凯……我没有嫁人,我一直都是单身。」她怕他以为自己结婚了这才疏远她,孟含琳连忙解释。
「是呀!一个快死的人你嫁他干嘛?找个更有『钱』途的岂非更好?」离开后他其实仍一直注意着她与刘嘉劲的事,而在刘嘉劲因作曲成名后也有了关于他受烧伤的传闻炒开,他想不知道都很难。
她狠狠震住,「你是什么意思?」
「你心底有数。」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孟含琳心底涌上千万愁绪,「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当初我是因为有苦衷,这才不能答应你的……」
「这些事就请你别再提了,孟小姐。我想你应该回去了,让我们的客人委屈待在这里,是我的错。」顾宜凯看看天上的烈阳,挥了挥汗说。
她眯起眸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和一年半以前意气风发的神情真的差了好多,不过现在的他黑得好健康,褪下外衣后只穿着一件背心的他,更显露出好身材。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眯起眸瞪她,「你该不会花痴到嫌人家太老,想在我这个满身臭汗的男人怀里取暖吧?」
孟含琳耳闻他这些话,当真吓了一跳,「你到底误解我什么?你说清楚呀,究竟谁太老?谁又……」蓦然她懂了,「你是指方总裁?」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他修补的工作。
「你听我解释,我跟他完全没什么,我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他会带我来这里旅游,也是因为……」她卡住了声音,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公司那么多人,他为何待她特别好?
但无论如何,她对他的心却始终如一呀!
他发出鄙夷的冷笑,却没回应她的话,可见他完全不信。
「宜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是真的很想你,好想好想你。」她绕到他面前与他对视。
「想我做什么?你已经诱惑过我了,现在再来这招没用了。」他挑眉勾视着她的泪眸,嘴角弯起的冷弧再次凝住她的心。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她怔仲了。
「不需要我再说一次吧!」顾宜凯冷冷的说。
「你听我说,我想你真的是误会我了。」孟含琳心底好慌,他怎么误会她误会得这么严重?这几乎让她百口莫辩了。
「不用再废话了,请你离开。」他指着炽热的阳光,「现在可热得很,你又是我们的贵客,如果晒伤了可不好。」
「你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她跟在他身后,「我想知道你过得好吗?这阵子又是怎么过日子的?」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拜托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缠着我?」他眉心轻蹙,「这些年来不但你变了,我也变了,请你记得这句话。」
「什么意思?」她定住脚步。
「你又怎么知道经过这么久之后,我还是一个人?」顾宜凯转身,双手抱胸望着她那张始终没从他脑海挥去的面容。
但他告诉自己,对于她的无心,他不能再眷恋,他要忘了……一定要忘了她……
「你……」孟含琳眯起眼望着他,「你有女友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一迳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望着他冷漠的态度,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只是自讨没趣。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对他点点头,孟含琳立即悲伤地离开了这里。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顾宜凯才缓缓转身看着她远离的背影,眉心也渐渐深蹙。
他重重叹口气,握着榔头的手也抽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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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在牧场的主屋用过饭后,孟含琳跟赵先生随口闲聊,「刚刚我去那间屋子看过了,里面有很多精美的雕刻和画作,那都是出于赵先生之手吗?」
「哦!那些东西只是我的小兴趣,因为我父亲就是木匠兼雕刻工,不过那些画作就不是我的作品,要我拿刀可以,拿笔就赚笨重了。」赵强说完仰首大笑。
「我说老赵,你还真会说笑话。」方有竞睨了他一眼。
孟含琳也笑了,她接着又说:「我刚刚遇到那些画的主人,你跟他是?」
「是这样的,约半年多前我见他在路边帮人作画,我看他手法细腻,刚好是我喜欢的格调,便请他来这里跟我一块儿经营那间艺术坊,而他也顺便帮我看看牧场的牛羊。」赵强喝了口茶,望着她说:「你跟他谈过话吗?他满安静的,一开始大家会觉得他不好相处,但久了就会发现他人其实挺好。」
「我跟他聊了会儿,他……他真的不太喜欢说话……」孟含琳逸出一丝苦笑,「那他平常都跟你聊些什么?」
「很少,不过他倒是和韦伯的女儿挺有话聊。」说到这儿赵强便笑道:「我还想将他俩凑成一对呢!
孟含琳听到这里,浑身突然绷紧,心头已发出了碎裂的声音。她抬头看看他们,勉强笑说:「我好像有点累了,先去睡了。」
「你的房间在二楼,知道怎么走吧?」赵强问道。
「我知道。」对他们道了声晚安后,她便上楼去了。可是待在房间里,她却觉得好不安,一直想着今天下午他对她说的那句话:他已不是一个人了……
直到半夜她仍睡不着,于是偷偷下楼前往那间摆满雕刻品和画作的地方。
「不知他睡哪儿?」夜晚沁凉,她紧抱着自己,想着他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
「应该……不会……离这儿太远吧!」因为夜晚寒冷,孟含琳的声音已有些飘浮走调了。
然而就在接近艺术坊时,她突然听到附近传来说话的声音。偷偷朝那儿走过去,绕过房子,孟含琳这才发现后面原来还有间屋子……再往前走几步,透过窗子她看见有个女孩和顾宜凯手里都拿着啤酒罐,就坐在外头长廊阶梯上,面对着牧场聊着天。
「晓玲,这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顾宜凯看了她一眼。
「不要嘛!我喜欢跟你在一起聊天。」韦晓玲用手拐子撞了他一下。
「你不怕被韦伯伯看见,又被抓回去臭骂一顿?」他轻哼一笑。
「才不怕呢!我就喜欢跟你在一起。」韦晓玲瞧着他,「其实我爸也很喜欢你耶!」
「我知道,这里每个人都待我好。」他眯起眸说。
「可就我对你最好。」她拉过他的手臂倚靠着。
顾宜凯看了她一眼,扯唇轻笑,并没推开她,反正再过一阵子他就会离开了,他不打算让任何熟人知道他待在这里。
尤其是「她」……
「喂,宜凯,你会不会待在这里……一直?」韦晓玲嘟着嘴,「我爸说,你不会甘心在这里待一辈子的。」
「怎么说?」
「他说看你的谈吐不像个穷人。」韦晓玲转过他的身躯,直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很有钱,因为无聊才来这里画画兼打工?还是你画的画可以像毕卡索一样拿去卖钱?不过艺术家大多要死掉后才会出名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