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绢,你平常是不是很寂寞?”若遥也想过要关心这唯一的妹妹。
“偶尔啦!平常我都会弹琴、弹古筝、看书、刺绣来打发时间,但一闲下来时,就很想找人聊聊天;妈咪有时忙得根本见不到人,张妈及老张又话不投机,像小菁她们又把我捧得像仙女一般,根本崇敬得很,但……”她说得欲言又止。
“但什么呀?我最讨厌人说话吞吞吐吐了。”
“伹自从子诰哥来了以后,他空闲时都会陪我聊天,他说我像鸟笼里的金丝雀般,需要解放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她又露出惯有的娇羞。
“甜言蜜语的人绝不是善类,雷子诰一定是看准了你的纯真,想诱拐你,别被他骗了。”若遥一副江湖郎中的口吻。
“才不是呢!”若绢替雷子诰抗议。
“算了,谈他干嘛!净是一些没营养的话。”她摆摆手,想挥走雷子诰那讨人厌的脸庞。
“姊姊……你会恨妈咪吗?”若娟小心翼翼的问。
“不会,我对她根本谈不上有任何感觉。我是曾恨过也想过她,但每个人总有选择自己所走的路的权利;长大以后,才渐渐了解我爸的德行,他根本是个浪荡子,女人跟着他是没有幸福可言的,我终于深刻体会出她离开的原因。所以,我并不恨她。但现在,她对我而言已不具任何意义了……哎呀呀!别讲这些肉嘛恶心的话了,我是因为冲着你是我妹妹才讲出心底的话,可不许说给第三人听喔!”若遥指着她,开玩笑的威胁。
“姊姊,你真明理,我真高兴拥有像你这样的姊姊。”
“小臭皮糖,跟我向蝶影撒娇一模一样,真是颇有乃姊之风……”
“蝶影是谁?”
“蝶影呀……”
原本若遥是对若绢是毫无感觉,但因若绢的示好,反倒激起若遥心底丝丝的亲情,就像对蝶影般的姊妹之情,也渐渐投注在若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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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晚餐,为了欢迎若遥的到来,特别加了些江浙小菜,还破例让若绢在非正式场合饮香槟。
“哇!好丰富。”若遥睁大双眼注视着餐桌,这跟以往她都以泡面里腹相差太多了。
“张妈,你的手艺真好。”她忍不住向端菜的张妈称赞。
“大小姐,这是夫人为了欢迎你,特地请来大饭店厨师主厨的。”
若遥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想来她这母亲还满有意思的。随即她找了个空位坐下,筷子一拿,就向她最喜欢的红烧蹄膀进攻。
“等一下,难道没人教你餐桌礼仪吗?”严雪华从楼梯走下。
“餐桌礼仪不就是细嚼慢咽,喝汤不出声,这些我都懂呀!”若遥恨有人打断她的好事。
“姊姊,不是的。”若绢赶紧从母亲身后窜出。“妈咪是一家之主,你现在坐的主位是妈咪的位置;而且,吃饭一定要等妈咪喊开动,她首先动筷子,我们才能动筷子。”
“这么麻烦……”若遥搁下筷子,一副不解地换个位子。吃饭就吃饭,强调那么多繁文耨节,饭就会特别好吃吗?真搞不懂有钱人在想什么?
“你的表现为何总让我不满意?”严雪华无力地摇头。
“谁教你的标准那么高,如果降低一大截,或许我就可以及格了。”若遥还在强词夺理。
严雪华被气得说不出话,小时候真该好好教导她。
“开动吧!雷先生今晚有事无法跟我们一同用餐。”她想赶紧忽略若遥这块顽石。
若遥赶紧继续进攻未完的蹄膀。以前在家里,和父亲的那一票兄弟吃饭,简直要用抢的,如果要扒一口饭再来菜,只能永远吃白饭了。
“雷子诰不是我的特别指导吗?怎可随意擅离职守?”若遥满口饭菜,含糊不清地说。
“嘴巴有饭菜就不要说话,免得掉出来,十分不雅观。”严雪华又眼色凌厉地看她。还有,女孩子家吃饭吃慢些,细嚼慢咽才能体会出饭菜的美味。像你这样狼吞虎咽,难登大雅之堂。”
若遥点点头,把速度放慢下来,随即又不自觉地加快速度。
“颜若遥,我不想把话重复说第二遍,从没有人可以在唐家的餐桌上狼吞虎咽,你也不例外。这碗饭,我限你得吃一个小时;以后每一餐饭,你也都要如此,我可不想每顿饭都被你气得食不下咽。”严雪华气得转身离开餐桌,留下一脸愕然的若遥和惶恐不安的若绢。
“姊姊,妈咪被你气跑了。”若绢望向一桌几乎未动的美食,忍不住的埋怨起若遥。
“我没错,是她太霸道了,竟然要求我吃饭要吃一个小时,搞不好吃到最后饭都硬到变成结石了。”若遥忿忿不平的说。
“可是……”若绢真没见过女孩子的吃相是如此粗俗,撇开先前唐家的规炬不谈,这吃相仿佛怕少吃了会饿肚子,可是,明明一整桌菜,也才三个人吃,就算吃一整天也吃不完哪!
“姊姊,我也无能为力了。本来妈咪心情还挺好的准备了香槟庆祝,这下全泡汤了。”若绢也没心情吃饭了。
待若绢上楼后,若遥根本没有心情吃饭,一来是奇怪这家庭的阴阳怪气,二来是因为没人与她吃饭,就少了竞争的气氛,她根本提不起兴致,想想以后得无言地吃上一小时的饭,她的心又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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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听说唐阿姨有一个私生女,而且,现在已经登堂入室为唐家大小姐,你看……我们的计画会不会受影响?”
在何家的书房中,何继业像得到天大消息般直向他的父亲——何永堂禀告。
“我也得到消息了,正疑惑严雪华的用心何在?先是来了个雷子诰,就让我提心吊胆的,现在又无缘无故冒出个女儿来。”何永堂那深思熟虑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像一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据说她还是中原帮颜超能的女儿。”
“张应魁也是中原帮的,莫非……”
“中原帮会不会知道我跟张应魁的事?如果让唐阿姨知晓了,我们合作的计画铁泡汤。”何继业说出心中的不安。
“应该不会。据我所知,张应魁是中原帮的败类,而与他接触过的商界名人太多,一时还不至于牵扯到我们;我倒是怕中原帮的欧阳蝶影。聪颖过人的她,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会封杀我们,到时,只怕唐家产业还夺不到,我们就已失去一切。”
“那该怎么办?”何继业一副不成器的惶恐样。
“现在先加紧脚步与唐氏企业的合作,无论是我从严雪华下手;或你从她女儿下手,所谓先下手为强,如果让她女儿成为你的女人,她女儿就不会对你见死不救的。而且,我们的动作要快,严雪华身边的雷子诰太厉害了,在他还未发现之时,我们先要抢滩成功。”
“可是……唐阿姨有两个女儿,我该向谁进攻呢?”
“唐若绢太纤弱,以后必定不是接管唐氏棒子的人选。依我之见,中原帮帮主的女儿来势汹汹,定不是泛泛之辈,严雪华应有意塑造她,毕竟,虽是唐氏企业,可是,主控权在严雪华手上,她仍掌控将来唐氏的走向。”
“那我就向颜若遥下手啰!”
“嗯!首要目标是颜若遥,但一见苗头不对,就应转向唐若绢。反正,唐家二女,你一定要娶一人回来。”
“那父亲你呢?唐阿姨如果嫁给你,唐氏企业顺理成章就是你的,我就不必娶她女儿了。”
“严雪华毕竟在商场上打混了十几年,谁对她有何目的,她都能了若指掌,所以,对她,只能慢慢来。”
何继业似懂非懂的点头。他从小锦衣玉食,不太需要懂人际间的关系,而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更是不懂,反正有父亲在的一天,他只要遵照命令去行事。依父亲的才智,相信唐氏企业不久就可以变成何氏企业。
第二章
“你要干嘛!”雷子诰放下报纸,望向正准备开门出去的若遥。
“出去呀!你没看见吗?”她没好气地说。
“没有我的淮许,你不准出去。”雷子诰口气冷淡地不容置疑。
若遥就是看不惯他的专横,性子一使,便泼辣地大呼小叫:“为什么不准?你充其量只是唐家的忠狗,藉着我母亲的权势趾高气昂、狐假虎威的,唐家的佣人信你那一套,我可不信。”
“我只是奉命行事,你的话威胁不了我,有本事,自己去请示夫人。”他的镜片闪一下光,随即又恢复原本的沉静。
“哼!忠狗一条,人家叫你守着便坑,你就永远吃屎啦!”她说完,气呼呼的跑上楼。
因为她知道,请示严雪华的结果还不是回到原点,雷子诰不仅监控她,甚至还可以约束她。
雷子诰望着她愤怒的背影,竟也无奈地叹息。没想到雷子诰也会叹息,要天得天、呼风唤雨的他竟要管束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甚至还头疼得不知如何是好。而那小妮子居然骂他“忠狗”,说他“吃屎”,这些以前连边都沾不上的东西也会变成他的形容啊。他不禁失笑了。
话说若遥气呼呼的上楼,生气的程度差点没怒发冲冠。她只不过是想回颜家一趟.昨天她承诺过蝶影要回去的,谁知大门还没迈出一步,就被气回房间。她是客人吔!干嘛像坐牢一样,出入都要受监视。
为何不能离开唐宅?她就偏要出去。
她环绕察看四周的地理位置,窗口好像满好攀爬的,想起以往半夜偷溜出去的方法,她赶紧拿了几条毯子,准备利用毯子爬下去。
幸好是三楼,如果是二楼更好,她就可以直接跳下去了。
她顺利地利用扎实的毯子顺沿而下,正窃喜子诰还像白痴般守在里面。她打定主意,一定要玩个痛快,最好是通宵达旦才从正门回来,然后无视他们惊讶的表情,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正想得高兴之际,忽然,由远而近听到一大串狗吠声。她往底下一看,有七、八只猎犬正在底下狂吠,龇牙咧嘴地怒视着她,似乎她一掉下去,不一会儿工夫就会尸骨无存。
“救命呀!”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话。原来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全没有用。
“若绢,救我呀!张妈、张伯,有什么人在屋里的,快来救我呀!”她怕得牙齿都打颤了。
不一会儿,每个人都放下手边的工作赶出来,张妈那一群人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新来的大小姐,竟然从那么高的三楼爬下来。这可谓世界奇观,一下子就打破千金大小姐在他们心目中娴淑的形象。
若绢是最后一个跑出来的,看到若遥吊在半空中,吓得整个脸都刷白了,赶紧求着在身边仍好整以暇的雷子诰。
“子诰哥,救救姊姊吧!猎犬们还不熟悉她,铁定会把她当入侵者咬她的。”
“自以为有点小聪明又爱逞强,不让她受点苦头怎么行呢?”雷子诰嘴边反露出一丝笑意。
“若绢,你还不叫狗离开,我手快酸死了,我快支撑不住了。”
若绢只好带着恳求的眼光拜托雷子诰。
“雷子诰,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要是你这样见死不救,好,我就死给你看,让你永远对不起我母亲,我父亲也会找你算帐,而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若遥一说完,力气也因吼叫而用尽,双手正无力的松开时,就听到雷子诰一声吆喝,猎犬们果然乖乖地跟在他脚边,讨赏似的直跟着他跑。
若遥跌坐下来时,地上虽然是柔软的草坪,但她的屁股却摔疼了,铁定瘀青一大块了。
“姊姊,你没事吧?”若绢过去扶她一把。
“我是没事,不过,有人可大失所望了。”她恶狠狠的瞪向雷子诰。
“你误会子诰哥了,如果不是他及时叫走猎犬,只怕你现在……”
“要不是他不让我出门,我怎么会遇上这等倒楣事?反正说来说去都得怪他。”她相信他们这辈子的怨是结定了,不,照目前的情势来看,他们的怨应是结了好几辈子。
“不让你回颜家是为了你好,中原帮因张应魁事件而受到严密监视,帮主的家便是重点之一,夫人怕你回去受到牵连,而暂时不让你回去;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回去问欧阳蝶影,她会清清楚楚的告诉你,门外有多少人是便衣刑警假扮的。”
这时雷子诰已回到她们身边,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屋里。
“姊姊,你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早跟我说清楚就好了嘛!”不过,话说回来,若遥还真想回颜宅,去体会那被条子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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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严雪华一得知这件事,气得大冒三丈,这件事如果被传出去,还有哪家公子会来娶唐家的女儿?她真是太不像话了。
于是,若遥被罚禁足一个礼拜,本来是只有颜家不能去,现在连逛个街,找个人都被禁止了,说来说去,都应该怪雷子诰。
“好无聊,好无聊,真是无聊透顶了。”若遥漫无目的的在房里踱步。
“没漫画看,没流行音乐听,我真的快憋死了,你们有没有听到?”她大声往外吼,企图引起雷子诰的注意。
这三天来,她就是这样又踱步又乱吼的度过,偶尔若绢会来陪她聊天,但最近她要赶制一件神秘的作品,鲜少有时间来陪她。
“姊姊。”若绢又来安抚她的情绪。
若遥一打开门,就噼哩帕啦一大串,“我知道一个礼拜一下子就过去了,我可以趁着这个时候修身养性,或看些自己喜欢的书……”若遥话还没发泄完,就发现若绢拿着奇怪的东西。“这是什么?没见过如此细长的筷子。”
若绢笑了起来,她发现姊姊满可爱。“这是棒针,打毛线用的。”
“那这个针呢?是缝衣服的?”
“这是绣针,跟缝衣服的针不一样。”
“好怪喔!我从未看过。这两根棒子就可以织出毛衣,这根绣针就可绣出你房里那么大的风景图,好奇,好妙喔!”她啧啧称奇。
“你既然喜欢就送你,我本来还怕你会排斥。”若绢很高兴她能接受。
“送我?”若遥眨眨双眼,不解的说:“我又用不到,干嘛送我?”
“你现在就用得到,我跟妈咪提过你很无聊,妈咪建议我来教你这些。假如你还想学钢琴、古筝,我一样可以教你。”
“不会吧!”若遥头已隐隐作疼,人已经不行的快昏昏欲坠。“我宁愿无聊发昏而死,或睡死在床上,也不要做这些;况且,我根本没这方面的天赋。我拿针会被针刺,拿棒针,我可能连左右手都分不清了,更甭叫我乖乖坐在椅子上做这些女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