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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电脑,耳机刚塞进耳里,房门便砰砰作响。
她披上外套在门口站了下扬声问:「谁?」
「隔壁的。」
她打开门盘着胸,瞪着方才隔着墙板对她出言不逊的年轻男人。「有何贵干?」
「小姐,妳敲墙敲得很用力喔,是有什么问题?」男人耙梳一头红发,嚼着口香糖,大概不到二十岁。
「先生,你们刚才也叫得很大声喔,是有什么问题?」她抬高下巴,浑然不知害怕。
「哟──很凶喔!我在我房间,爱怎样关妳什么事?」
「我也一样,不高兴可以找柜台,希望他们可以帮你解决。」她转身反手把门关上。
男人一只手卡进门缝,猛一推,把她推撞在单薄的墙上,她大吃一惊,直往后退;男人怒气冲冲,从屁股后拿出一把水果刀,指着她,「臭三八,妳敢再打扰老子,我就……」
男人还没说完,便开始哀声惨叫,有人在后头攫住他拿刀的手臂,反拗在后背心,把他拖出门外。
「就怎样?」方斐然笑问。「你想对我的女人怎样?」
「没怎样,我跟她打招呼而已,痛耶……」男人龇牙咧嘴,痛不堪言。
「对女生要有礼貌一点!」他手一松,对准男人屁股一踢,直接把他踢到隔壁房门口。「别再过来,否则下次你的手会断掉。」
他走进梁如意房间,捉住她两肩,上下仔细探了一遍,轻声问,「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来了?」她神魂始定,面露惊喜。
「最近我们两个好像都很忙,想见一面都很难,我如果不来,妳大概要把我给忘了。」他不愠不火,她却听出话里的不悦。
「怎么会?」她尴尬地陪笑。「你是我上司,怎么忘得了?」
「只是上司吗?亲爱的如意。」他扬眉,不悦明显外露。
「你别生气,我明天就回台北,晚上就可以见面了。」她心虚地看向别处。她承认自己一忙,就疏于联络;但他也忙啊,她总不能像小女孩一样,老和他牵电话线。太依赖一种关系,就会成为对方的压力,即使是男女关系。
「如意,我弄错了,我应该把妳弄到我店里来,妳这副干劲可以让我的事业大放异采、门庭若市,而且可以天天见到妳,妳说妙不妙啊?」他半真半假、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别逗了。」她白了他眼。
「这是妳该住的地方吗?」他回归正题。「女孩子一个人多危险。」
「……」」她哑口无言方才那一幕,要辩解也难。
「走吧,到别家饭店去!」他拿起她床边的行李打开橱柜,将她的衣物取出。
「我不去。」她抢回衣物重新挂上。「你不知道那两个痞子,想看我笑话,我要是住到饭店去,他们就会说我苛待员工,为了省经费让他们住三流旅馆,以后要他们言听计从就难了。」
他匪夷所思地瞪着她,「妳一定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好吧,我不勉强妳,不过为了让妳不受骚扰,我今晚就睡在这儿,妳不会反对吧?」
「睡在这?」她忙摆手「不可以的。」开什么玩笑的,半夜淫声浪语一旦穿透薄薄的墙传到两人耳里,她还能作人吗?况且那两个痞子可有话说了。
「要不就到饭店去,否则就让我住下来,妳没其它选择。」他非常执拗,不准备让步。
她为难地叹口气,「这样做真的不好。」
「没什么不好。妳怕流言吗?我会娶妳的。」他柔情涌现,俯下脸吻她的唇。
「斐然,行李替你拿上来了,二零五号房。」张芸站在门口,晃晃钥匙,面不改色地望着亲密的两人。
梁如意看看张芸,再看看方斐然,喜色溜走,平板着一张小脸道:「看来你今晚会很忙,我就不劳你保护了,晚安。」
她不由分说使劲将他推出房外,反锁上门,戴上耳机,坚决不再应门。
真糟!她这是在吃醋吗?她狠捏了自己面颊一把,又跺了下脚。不,明天开始,她得笑脸迎人,她梁如意,绝不能在张芸面前使出小女儿态,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失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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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斐然拿着那张列印出来的A4纸有十分钟了,字字句句、正面反面、逗点、错别字都不放过,绞尽脑汁就是推敲不出送这封信的人来头有多大?
他走到窗边,对躺椅上的男人道:「你想,这是针对你,还是针对你父亲?」
颜家齐不说话,仰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一动也不动。
「伯父不问世事已久,退休也好几年了,人也在国外,当年也没得罪各家山头,算是急流勇退,会有什么把柄呢?若是针对他,犯不着这时候才写这封勒索信;至于你,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三十出头就槁木死灰,公司位置能保有多久都不知道。三千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不报警,予求予取,以后没完没了;如果报警了,消息一泄露,股东又有话题可炒,认为你不适任,我怕影响到你……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颜家齐还是不说话,直起颀长的身子,从窗口往下望,目光落在一楼花圃间,兴致勃勃在交谈的管家和酷似妻子的女人。
「我想,先交给我一个在警政单位工作的朋友私下调查好了,有了眉目,再回应也不迟,既然只是口头威胁,暂不理会,看对方下一步动作再说。不过家里的保全要重新装设,顺便再请个司机吧,也少一个人单独外出。」
颜家齐唇蠕动了一下,空洞的面庞有了表情。
「斐然,你真的要娶她?」
他眉角抽跳,两眼发直。「不是吧?这节骨眼你问我这个?」
「你不必这么做的,那件事我并不怪你,你不必以此明志。」
女人在花圃间穿梭,与管家一道种下时令花卉,颜家齐弯起薄唇,被勾起的美好记忆使他微笑。
「你多心了,我喜欢和她在一起,纯粹是感觉到了,和任何事都没有关系,不过还是要感谢颜家,你们对她父亲的支援,让我有机会接近她。总之,我的事不重要,你还是早点振作,回公司去吧!这封信,我拿走了。」
「三千万,就给了吧!」颜家齐终于有了反应。「我不想再扯出我父亲当年的事,他人在美国住得好好的,不须因此事惊动他。你不必再为我的事大费周章,我父亲当年交游广阔,得罪谁也未可知,现在不管事了,总有人落井下石,算了,他的名誉重要,花钱事小。」
方斐然撇嘴哼气道:「说得容易,你有几个三千万?」
颜家齐叹了声,「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对了,」他插开话题,「你上次提过,以欣那个部门,现在是梁如意在管是吧?」
「唔,以欣若回来,还可以做她想做的事。」
颜家齐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凝视着他。「如果我是梁如意,也会爱上你。」
第六章
一进门,她用力搓揉着被寒冷的天气冰冻的双手,朝掌心呵着热气。
刘嫂走出厨房,笑着朝她招手,「梁小姐,开饭了。」
「太好了,我要先喝碗热汤。」她雀跃的走到餐桌旁,欣赏着刘嫂巧手做出的几道家常菜,开心地咧嘴笑。「叫那两个男人下来吃饭吧!」
「梁小姐,过来一下。」刘嫂打开锅盖,端出一碗东西,小心翼翼交给她。
「这是什么?」一碗黑压压不见底的怪汤。
「先空腹喝下去,方先生交待的。」她指指楼上,「给妳改善体质的。」
她脸热不敢再说什么,乖乖趁热喝了。
「太太要像妳这样就好了。」刘嫂叹道。
「嗯?」她嘴里鼓着药汤运忙咽下去。「怎么说?」
「她总是和先生吵、闹别扭家里没几天是清静的,先生也不让她柯子、盘子都不知道摔破几个了呢!哪像妳和方先生,安安静静的……先生也不知道怎么地,在外头还好,和太太一对上,好不了多久又吵了。」
刘嫂絮絮叨叨地,大概憋了很久,有了对象便一吐为快。
「欢喜冤家。」她莞尔地注解,继续把碗里的汤喝完。
「妳们在聊什么?」方斐然从后搂住她,一碰到她的手怪叫道:「瞧妳,外面那么冷还待了这么久,手都冻着了!」他大手裹住她的纤手,想温暖她。
「不要紧的。」瞥见他身后紧随而来的颜家齐,她不自在地挣脱。「我喜欢逛那个园子冬天到了,樱花全开了。」
颜家齐照惯例坐上自己的位子,闷声不吭,拿起筷子就吃起来;她见怪不怪,随着方斐然坐下,但场子很快就冷却下来。
自从部门多来了两个业务分担工作,她的时间顿时多了出来,方斐然时不时就带她往山上跑。她虽然打从心底抗拒见到阴阳怪气的颜家齐,但男友的拜把好友,她总不能小家子气地怠慢。再说,只要和方斐然在一起一天,就不可能永远不见到他,她只能做好心理建设,尽量笑靥迎人,前嫌尽释。
然而颜家齐很有本事把场子搞冷,一顿饭下来应不到两句话,还不时用阴鹜的目光扫过她的一举一动,害她饭吃得索然无味。几次下来,阴火暗生;今天也不例外,颜家齐虽然面目和缓了些,还是没有停止视觉的窥探,摆明了她是外来侵入者。
进食到一半,她不够圆融世故的性格按捺不住了,直接对上他的目光,心直口快地道:「颜先生对我有意见吗?我知道自己不如庄小姐,但人各有所好,斐然的想法和你不同,他如果喜欢我,不需要你的同意。颜先生如果不喜欢看到我,我以后尽量不来府上打扰就是。」
颜家齐对她的直言颇为诧异,她可以温和明理地和宅子里其他人相处,也可以单刀直入地挑明对他的感受,不因他的身分对他另眼相看,她和以欣的确不同。
「看不出来爪子真利。」他讥嘲道「斐然怎么会喜欢妳?」
方斐然气定神闲地旁观,两人唇枪舌剑,看待梁如意的眼神里隐含着激赏。
「好说,颜先生要是早点恢复正常,斐然就不必放着生意不管,去收拾你丢下的烂摊子,而我也不必坐在这里碍你的眼。」
这些话冷不防出笼,方斐然暗自一惊,颜家齐愀然变色,沉声道:「妳知道什么?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毛病,我只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就算天塌下来,还是得照常生活、照常工作,无病呻吟不会让他们日子更好过。我要是庄以欣,躲到天涯海角也不想再见到你那副颓废样──」
「如意!够了!」方斐然起身制止已然失控的场面。
「不是吗?让关心他的人哄着他、护着他,他却一点责任都不必担,如果颜氏的董座不保,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如果庄以欣回来他一无所有,不过是显得自己无能,丝毫不该得到半点同情──」
「住口!」方斐然厉声喝止。颜家齐面如土色,熊熊怒火在眼底燃起。
她垂下眼,紧抿着嘴,貌似平静地站起来,穿上外套,不置一词地穿过客厅走出大门。
一室死寂中,颜家齐转动僵硬的脖子,清清干涩的喉咙,道:「斐然,送她回去吧,一个女人走山路危险。」
方斐然按住他的肩,「看我的面子,别放在心上。」
「快去吧!」
方斐然转身,疾步追上那抹渐行渐远的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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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食指、中指在桌面交替敲着,叩叩作响,让杵在前方的王思莹一颗心七上八下,他换了个坐姿,端着和善的面目,展开温和的语调。
「妳刚刚说,梁小姐到银行开给供应商的信用状了?」
「是啊,五分钟前,我接到你电话不久,她就急着出去了。银行快关门了,不去不行啊!」她捏着衣角,不在行地说着借口。
「这样啊!我记得,这些是身为助理的妳该做的不是吗?」
「呃……」她衣角捏得更紧,想不出更好的说辞。
「我打了三通电话,第一通妳说她上洗手间,第二通妳说她到茶水间,第三通妳说她正在接国际电话,一个钟头了,我没有接到她任何回音,现在干脆人也消失了,待会儿妳大概要告诉我她不回公司,直接到客户那儿去了吧?」他面带微笑,没有苛责的表情。
「她是这么吩咐我的没有错啊!」她无辜地眨眨眼。
「妳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笑容消失了。
「她说,到客户那儿转转也要花不少时间,超过六点她就不再回来了。」她如实秉告,两条腿抖得厉害,不明白梁如意怎么有胆子和他作对。
他闭起眼,挥挥手示意她回办公室去。
好个梁如意,张芸和他工作上的合作关系没有让她口出微言,反而为了个颜家齐和他冷战了两天!她不吵不闹,躲他躲得如尾滑溜的鱼,让他连面也见不着,对属下的不假辞色毫不犹豫地用在他身上。
他发现,要彻底得到她的心比想象中难上许多,他该好好思考一下,这个连深吻都不曾给他、不擅卖弄风情却搞得他心痒难耐的女人罩门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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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慵懒地阅览手上的报表,集中精神不到五分钟又闪了神,前方传来的声声音断断续续地进入意识,但多半听而不闻。
「梁小姐,我知道这个月我没有做到标准,我发誓,我真的尽力了,这次家具展我会全力以赴,拼过小曾那组,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和小陈出去鬼混……」
「好了,别说了。」她将报表交还给辩解得口沫横飞的刘得化,疲惫地打岔,「我都知道了,先去展览场看看吧,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他接过报表,不敢置信轻易逃过一顿训斥,感激地弯腰猛点头,一溜烟便消失在眼前。
「思莹,有我的电话进来吗?」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助理翻开记事本,「有,宜兰的黄老板和台南的陈小姐要和妳谈折扣的问题;小刘说会场布置缺人手,胖子不见人影,他们忙不过来……」
她扬扬手,「呃,我是说有没有私人电话进来?」
「私人?没有。」很斩钉截铁的。「喔……有、有、有差点忘了」
她两眼一亮,接口道:「是谁?」
「妳台中的爸爸叫妳有空和方先生一道回去吃饭,他很久没看到妳了。」
「喔,知道了。」神采一闪即逝。
她低下头,看了看表,勉强振作心神回了几通电话,交待助理几句,不再等待,拖着脚步离开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