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春天做个鬼脸,不情愿地倾身将炉火关上,转头对萧启炜说了声:「那就不煮了嘛!」
望着她的表情,萧启炜心疼地抚上她的头。「好吧!那老实的告诉我,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让你煮这么多菜来庆祝?」
庆祝?春天的脸色不自觉地黯了几分;这算是一种庆祝吗?如果说,过了今天以后她就再也不能像这样……
「怎么了?」察觉她的脸色不对,萧启炜关心地问。
只见春天缓缓抬头,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走,」她轻拉起他的手。「我有个故事要告诉你。」
「什么故事?」萧启炜感到好奇,他从来没有看过春天这个样子。
只见春天正经八百地将他拉至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又深吸了好大一口气,像是要抚平自己如波澜般的起伏情绪。
「到底是什么事?」他温暖的大手再度轻抚她细致的脸庞,为她脸上淡淡的忧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
春天明亮的黑眸望向他深情的凝视;为什么?她不禁自问:为什么此刻,她再度感到那股不舍?
可是……
她在心里一阵迟疑,她还是要告诉他这个故事的,不是吗?
「你知不知道在你所说的希腊神话里,有位专门制造四季的神……」
萧启炜蹙眉,不懂她到底想说些什么?更不了解她为什么突然想跟他谈起希腊神话?这跟她今天煮的菜又有什么关系?
只见春天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接口:「当初书记在编写历史时遗忘了他,所以他的名字一直没有在神话上出现过……」
对于她的话,萧启炜只是更加疑惑;但他始终轻锁眉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到现在还是存在的……就像每一个神一样……」她垂下眼睑。「每年他都会制造四个季节娃娃,分别是春天、夏天、秋天及冬天,而每一个季节娃娃就像真人一样,负责到世界各地制造她们所属的季节。」
为什么?萧启炜在心里自问:为什么此刻的他,竟对春天接下来所要说的故事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为什么这些他一向认为不切实际的神话故事,此刻竟如此深刻的压迫他所有的神经?
春天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又鼓起勇气接口:「每三个月,这些季节娃娃就会像她们所属的季节一样……消失……」
萧启炜的脸上霎时浮上一抹自己也不太确定的微笑。「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就是其中的春天娃娃吧!」
只见春天什么话也没说,便继续她未完成的故事。「记得我常提到的席森斯吗?」见萧启炜没说话,春天再度接口:「他就是负责制造季节的神,而我……就是他制造出来的春天……」
『不!」萧启炜摇头。「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开这种玩笑……在这个时候,你要说服我『你不是人』?」
「这不是玩笑……」晶莹的泪水再度盈上她的眼眶。「我就是那个春天娃娃……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只能活到九十岁的事吗?」她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指。「每一天就是一岁,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变成毫无知觉的泥土……但……」她仍是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消失不见
「不!」萧启炜的脸上浮上一抹自嘲的笑容;在这一生中,他听过很多爱情故事,但像这样荒唐的故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但别编这样的故事来骗我,你叫我怎么相信这三个月来,我所爱的人只是一尊泥娃娃?」
「你是这样的真实……」他伸手轻抚她细滑如脂的脸颊后,又接口:「叫我又怎么相信你随时会从我的眼前消失?那些看过你的人呢?又叫他们如何相信你只是一则神话故事?」
他悲恸地陈述一些事实,试图说服自己只不过是听到她的玩笑话。
她怎么也抑不住那股心痛;她说的都是真的啊!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解释这一切,但她要消失的事,全都是真的啊!
「我……」她试着从哽咽的情绪中挤出几个字轻道:「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留在他身边陪他一生一世。
「就算这一切都是神话……」他仍是不相信。「那个叫席森斯的神,总有办法将你变成真人吧!我是说……所有的故事不都是这么写的吗?感动他们,你也可以变得跟真人一样。」
「不!」春天摇头。「这不一样,他没有办法为我做些什么……我只是一个季节,季节消失了,会有新的再来……他不能……」
「不!」还不待她接口,萧启炜便急忙阻止道。他不允许……他摇头;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
「不!」他近乎歇斯底里。「在我们彼此付出了那么多之后,我不准你就这么离开我!」
「我也不想啊……」她到底该如何为自己解释。「我也不想就这么走……可是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啊!我……」
一道椎心的痛在此时狠狠地刺进她的胸口,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见一道光从她的胸口直穿而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萧启炜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何反应,一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道光缓缓地将眼前的春天侵蚀……
「我……」她伸手触向眼前的萧启炜,任凭那道光慢慢地淡化她所有的感官神经,她再度流了滴晶莹的泪水,叫她究竟该如何表达此刻内心的情感。「我爱你。」她说。「这三个月来,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那光再度穿过她的身躯,她忍住了痛,再度以她全部的深情望向眼前的萧启炜。「我只希望你知道……如果我真的可以……我愿以一生的爱来爱你,我真的愿意……」她再度流下泪。「我只是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天长地久需要的,不单单只是三个月的时间……」
「不!」萧启炜摇头,仍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光……他仍然不懂,为什么好似要将春天整个人分解?
她所说的故事,他都还来不及消化,为什么就必须去承受这样的事实?
泪水再度盈上他的眼眶。此刻,他才开始意识到所谓的事实。「不!」但他宁愿不去相信。「你不能就这样走!」
他伸手握住她虚弱的手,使劲地将她拉进自己的胸口。「你不能就这么走!我爱你啊!你怎能就这样毫不在乎的离开我……」
「对不起。」她只能这么说,她所有的泪水几乎快流尽,但她仍只能说:「对不起,我……」
还不待她说完,那道光在霎时扩散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春天不见了。
剩下的,只是一尊几可乱真的泥娃娃……
「不……」萧启炜仍无法相信,这一切怎能发生得如此突然?「不——」他捂住自己的头,这一切,实在令他措手不及?
老天!他不住在心中低吟,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叮当!叮当!
小董按了半天的门铃,竟许久都没有人出来应门。
「怎么搞的?」他一声咕哝,便弯下身在脚下的门垫下拿了那支备份钥匙,心里仍在想,如果萧启炜要回家吃饭的话,没有理由不在家啊!
他拿着钥匙开了门,才一进门,一阵食物的香味扑鼻。「不会吧!」他又望了下四周满满的食物,接口道:「该不会是为了欢迎我而煮这么多菜吧!」
说着,他朝客厅的方向走了过去,随手又捏了块鸡肉塞进嘴里。「喂!Vincent!真不是盖的,原来嫂子的手艺这么好……」
话还没说完,他便望见萧启炜正握着一尊泥娃娃哭泣着。
他不明了,再度环望了下四周,却看不见嫂子的影子,这下,他真的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喂!」他上前在萧启炜的身旁蹲了下来,又望了眼他手中握着的泥娃娃。
乖乖!他在心里发出一声赞美,没看过手工如此细的泥娃娃,做得就像真人一样。
「喂!」他又拍了下萧启炜的肩头。「你的女朋友该不会就是这尊娃娃吧!」
但萧启炜什么话也没说,仍握着手中的泥娃娃哭泣着;不!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仍然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我爱你!
夏天的气息开始慢慢地充满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消失前所说的话,仿佛至今仍残留在风中……
尾声
「这个泥娃娃好漂亮哦!」
六岁的贞贞望着窗口的泥娃娃赞美道,再度转头望向身后的萧启炜。只见此时的他正自厨房里拿了杯热可可走至她身边,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别碰哦!」他轻道。在窗口的椅子上坐下后,倾身将贞贞抱至自己的膝上。「把娃娃弄坏的话,春天就会不见哦!」
「叔叔,」贞贞天真地指着窗口的泥娃娃后,又开口:「那是什么啊?为什么弄坏的话,春天就会不见?」
「那个啊……」萧启炜再度望了眼那尊泥娃娃,一股深情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十二年了……
从那件事发生至今已经有十二个年头了,为什么此刻的他仍忘不了那段情感?
为什么春天蜜似的笑容,此时仍如此深刻地印在他的心头?
他扬起一抹浅笑,望向眼前的贞贞,轻声道:「贞贞,叔叔告诉你一个故事,好不好?」
见贞贞点头之后,他又接口:「在古老的希腊神话里,有个叫席森斯的神,他是四季之神,每年他都会制造四个季节泥娃娃到世界各地散布四个季节,而这些娃娃,会像真人一样,又哭又笑的……可是,每过了三个月,她们就会再度变成泥土……」
说着,他再度倾身拿起了窗口的娃娃。「而这尊娃娃,」他深情地凝望着眼前的娃娃,才又接口:「这是四季里的春天娃娃,是专门制造春天的季节娃娃……」
只见贞贞轻蹙起眉头后,用稚嫩的童音询问:「那怎么会在这里呢?」
「是叔叔从席森斯那里偷过来的啊!」他再度望了眼春天,叹了口气。「只可惜他们为了惩罚叔叔把春天偷过来,所以把春天送给叔叔后,又把她变成了泥娃娃……」
「可是……」
「贞贞!」
还不待她接口,身后母亲的叫声便在此时响起;贞贞回头望了一眼,又转头望向眼前的萧启炜。
贞贞只是一跃,便自他的膝上跳了下来。「妈妈在叫我了,我该走了!」说罢,便朝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只是才没走几步便又踅回萧启炜的跟前。「下次贞贞来的时候,叔叔可不可以再告诉我春天的故事?」
只见萧启炜怔愣一下,又随即点点头轻道:「好,」他允诺。「下次贞贞来的时候,叔叔再告诉你有关春天的故事。」
说罢,便见贞贞高兴地朝她母亲的方向跑了过去。
萧启炜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又再度转头望向窗口,再看了手中的泥娃娃一眼,便随即将她置放在窗口。
又是春天了……
他慢慢地合上眼,任由春天的暖风缓缓地抚过他的脸;每次到了这个季节,他就感觉春天好像在他的身边一样……
启炜……
那微风好像春天的耳语般,缓缓地在他的耳边轻唤,那暖意就如同春天的拥抱般,紧紧地将他环抱住。
我爱你……
他听见风这么说,就如同此刻的春天正倾身在他的耳边轻语似的真实。
他深吸了口气,再度睁开眼,望着窗口的春天娃娃,脸上扬起一朵幸福的笑容……
他再也无法爱得如此深刻了,他再也不能忘记,在十二年前的春天,他在日本邂逅了一个名叫春天的女人……
灿烂的阳光擞在春天娃娃的脸上,忽然间,他仿佛看见娃娃的脸上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萧启炜愣了一会儿,春天娃娃竟然笑了?他看着春天娃娃,轻盛了下眉头,而后,又扬眉而笑。
是啊!她既然能毫无理由的离开,当然也能毫无理由的回来。
感受着春风在脸上拂过的暖意,他想,十二年了,或许春天真的回来了……
一全书完
后记
骆玫终于下定决心跟男朋友分手了!
在维持两年多的情感之后,这才终于承认大青蛙(我的前任男友)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竟然可以在前一秒跟别的女人高高兴兴地约会,下一秒钟又跑到我的面前掉眼泪!真希望骆玫的读者没有人是他虚伪眼泪下的受害者,要是让我知道他连我的读者也骗,那我铁定拿着炸弹去把他家给炸了,就连他美国的家,也要派遣恐怖分子去把它毁了!
哈!哈!不过说归说,爱情这种东西真的让人很盲目不是吗?竟为了爱他而心甘情愿让他骗了两年之久?
只是,常常在冷静下来之后,就会觉得在此刻正让他骗得茫然不知的女人很可怜;在此,骆玫为你们作三分钟的祈祷……
其实,骆玫是个脑筋线路不太规则的女人,很喜欢跟别人聊天,也很喜欢解决别人的问题,只是。一碰到自己的问题,却老是弄得一塌糊涂,常常为了逃避问题,一转身就到国外流浪好几个月。
朋友在问我很正经的问题时,我一定也会很正经的回答;只是常常在说出一句很有道理的话之后,还会在心里偷偷问自己:「这是我说出来的话吗?」
前一阵子,朋友和我一起讨论所谓的爱情;她说,爱一个人好浪费时间,平常的时间都不够用了,怎么还有时间去爱一个人?
而我竟然跟她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像在爱自己的家人一样,无论他们是好是坏,我们一定都会爱他,但是,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不是吗?
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好惊讶,自己不也一天到晚在批评男朋友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虽然还是爱他,自己却一天到晚觉得不满足。
我想,我可能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让我毫不自觉地爱上他的男人吧!
骆玫曾跟自己发过毒誓,若是找不到这样的男人,那我宁死也不结婚!看来,各位读者可能在好几年后结婚生子了,骆玫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知道各位读者在看骆玫的书时,是不是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骆玫一走会很高兴地为你们解决问题。说不定,当骆玫有点积蓄的时候,还可以自掏腰包请你们喝杯咖啡呢!
好了,说了太多的废话,骆玫还是把精力留下来写书吧!希望有空的时候,真的能与各位读者见个面哦!
对了,什么时候可以将读者们写给我的序刊出来呢?骆玫有点迫不及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