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鹰浦老先生不懂,孙子脸上为何会有如此厌恶的表情,他照实道:「她说是你跟那台湾女人吵架的关系。」
「她这样说?」眼一眯,隐约的怒气泛自那双俊美的深眸中,「您最好别相信她,也别接近她,总之,我不会跟她在一起的。」
他的慎重声明,让鹰浦老先生困惑地挑了挑眉头。
难得听到孙子用这么严肃的话来声明,可见,那理雅子恐怕真的是有问题。
「好好!随你!」他摆着手道:「你想要爱哪个,就去爱哪个,但是要娶……就一定要是日本人,而且要门当户对。」
「我只娶我爱的女人。」
鹰浦苍介坚持着,眼前,突然浮出商可心那张漂亮灿烂的笑颜。
「是吗?那幺我问你,你伤得这幺重,那个你爱的女人呢?她去哪里了?」
「……」鹰浦苍介无话可说。
「你从小就聪明,我相信我的调教至少也会让你知道自己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你不要理雅子,我同意,毕竟还有太多的女人等你选,但千万别笨到去喜欢个连爱人住院也不来看一眼的无情女子啊!」鹰浦老先生感慨地道。
「我跟她之间有误会,我还需要时间来让她了解。」
其实,他又何尝有把握,才三天的时间,商可心会像他爱上她那样的喜欢上他。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要要个结论出来。
商可心不介意喜欢上一个只会煮面、长得丑的男人,那她是否会介意去喜欢上一个,身背着日本文化传统传承重任的男人呢?
「唉……」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当年气我气得半死,搞了半天是想出来追女人,怎么?日本那堆名媛不够你选吗?我才要叹气呢!还以为你真的能比我跟你父亲还超脱,没想到终究还是……苍介……你怎么了?」
抱怨的话没说完,鹰浦老先生就看到那个从小到大表情始终澹然、总是与世无争模样的孙子,破天荒的,脸上竟然发光发亮,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
那对黑深的眸子里从没绽放过这样明亮犀利的光彩。他看着天花板的某处,视线却穿透到更远的地方,一颗心,在胸膛里鼓动翻腾。
「我要找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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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台湾。
已经再也无法忍受女儿那副死样子的秦法坷,终于爆发了———
「你给我说!」
「嗄?」
白庭丽惊恐地看着眼前那根直接顶到她鼻尖的杆面棍。那真的不是枪吗?为什么她却隐隐约约地闻到了蓄势待发的火药味,还感觉到了那种身处于枪口下的恐惧感?!
「为什么我女儿休个假,回来会变成这样子?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好好的照顾她吗?」
「可是……可是……」白庭丽一脸为难。商可心曾经吩咐过她不能说的啊!
「可是什幺?说!」
一想到商可心那宛如行尸走向的德行,她就生气!
女儿不跟她抢菜也就算了,连吃老爸的饭都会说吃不下,还常常吃饭吃到一半就流泪,简直是太不给她老公面子了。
秦法坷越想越气,手里的杆面棍又再度举得老高。
「啊!」
她的动作吓得白庭丽脚一软,差点没跪下来,还好屁股有意识,知道主人的危急,及时找到旁边的沙发,「我……我知道啊!好啦……好啦……我说……我说就是了……」
跌坐在沙发里的白庭丽,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有骨气一点,可以不要为了那优渥的薪水,饱受这对母女的威胁。
于是,她只好开始殷殷泣诉她在新加坡得知的一切……
十五分钟后,秦法坷双眼大睁,「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出来?真是白混了!很明显那家伙不叫溥苍介嘛!去查清楚那天那时间进医院开刀房的叫什么名字,不就得了?」
「可是……这……」
白庭丽愣住了。秦法坷说的对耶!不愧是当年叱咤一时的暴力女法官……
「快去查出来!不管花多少钱!气死我了,我怎么养了个这么白痴的女儿?」秦法坷猛回头,用杆面棍指着客厅另一头的房间门。
「这家伙一天不能振作起来接管公司,我就不能跟我亲亲老公在一起,就得时常帮忙杆面或是和料的,这种日子我不要再过下去了啦!」
说到这,忍不住,秦法坷手一挥,杆面棍竟然像飞刀一样,穿过客厅,穿过餐厅,直射向厨房流理台上的那面团。
「我一定要让商可心给我回公司,不择手段!到时候……」她杀人似的眸光赫然一转,吓得白庭丽连呼吸都停了。
「你要是不能把这什么苍介的家伙给抓出来,让我好好惩罚他害我女儿变成这样的话,我就把你的头辗碎,杆到面团里去!」
「哇!」秦法坷的形容吓得白庭丽脸色刷白,「啊……好……好……我立刻去,立刻去啦!呜……」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不过想想……嗯……只要把那个家伙找出来,倒霉的就不会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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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长得还可以的小子?」
一对男的俊美,女的艳丽,韵味成熟、风华灿放的中年男女,此刻正站在新加坡知名医院的某间病房里,一起用批判的眼神,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溥苍介。
「嗯!跟你有得拚!」
「哪儿有得拚?我亲爱的老婆……」
难得的,男人那向来神色温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看着老婆走向那个年轻男人。
「就是手艺啊!」秦法坷毫不避讳地抓起浦苍介的手,反正这人不久前已经被她用安眠药弄晕了,「你看他的手,都是伤痕跟茧,这种身分的男人竟然可以藏在新加坡的暗巷里做小吃做这么久,还这么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应该会不错吧!」
肚子里的馋虫光凭想象就能作怪,不愧是商可心的妈。
「你也帮帮忙!他真实的身分才是你现在该去在意的吧?」
做老爸的虽然听得有点不是滋味,但是抽空大老远来新加坡一天,探望这害女儿失常的罪魁祸首,可不是要把时间拿来吃醋的。
「哼,真实身分?」秦法坷美眸中锐利不减当年地瞄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身分再麻烦也没你麻烦!敢跟我提这?有问题你要负责解决!反正,赶快给我回来煮饭吃就对了。」
「你不是想要吃他煮的东西?」
英挺刚毅的下巴忍不住朝床上的人点了点。说不吃醋,心里还是在意的。
「ㄏㄡヽ!这时候你还跟我说这?不然明天起我们去环游世界,把股票卖光光,别管公司了,就让你家的产业全都转移给不知名的人,随它倒算了。」
哼!看是你在意还是我在意!
「好啦好啦,我想办法帮忙就是了。」
唉……永远呛不过这恶质老婆的商云仲,只能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
幸好,以往向来重视开发新行销路线的女儿,早在一年多前就跟这男人的家族牵上了线,现在,他要做的,应该不难,只要顺水推舟一把,剩下的,就看这男人跟女儿之间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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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这些天来,每天过得醉生梦死的商可心,一大早就被不速之客给打扰了。
「可心,走啦!」
前一天就打了N次电话来的白庭丽,这次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她的内衣、套装,造型师外加化妆师跟发型师等,全都带进了商可心此刻所在的红外线烤箱。
「哇靠……这么大的阵仗!就跟你说我不想去上班了……」
全身虚软的商可心,任由这群穿著大毛衣的时髦家伙,在她的红外线烤箱里摆布着。
唉……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这几个月来如此的颓废,她只知道,心底有块地方,变得好空好空,那种空空的感觉,连老爸做的好吃食物都补不满!
「这衣服这么松……Size不对啊!可心!你又瘦了!才几个月……老天!你这样还进烤箱?」
一直负责帮她打点衣物的造型师妮琪,才帮她穿上马甲背心就发现不对劲,再看看她那无神的双眸,她气得眼角都有点飙泪了!
商可心过去是怎样一个爽朗俐落的女孩啊!她一直是她崇拜的偶像,也是她最爱服务的对象,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对啊!为爱消瘦终不悔,但犯不着毁了自己的发质啊!」
发型师安丽一摸上她的头发,就想哭了。
「你们别这样啦!让我好好睡几天就没事了,别吵我……别穿了!都出去……出去啦!」
烤箱里好温暖喔!总是让她想起新加坡暖暖的太阳,还有那只握着她,好象、水远不会放开的暖暖大手……
这情景不该感伤,但几个看着商可心的女孩却都莫名地红了眼眶。白庭丽压下哽在喉咙的酸涩,坚决道:「这个案子是你自己说要全权负责的,而那个老色狼……不是!我是说鹰浦老先生,他一直指名要见总裁你本人啊!」
「我不要当总裁了!我……我辞职行不行?」
没总裁这身分,她不会住到莱佛士,不住到莱佛士,那样的话……就不……不怎幺样?她也不知道……
「至少出个席吧!」白庭丽很坚持地把又想坐下去的她拉起来。
出席才是主要目的啊!
等了这幺久,她不能放过这机会,不然,就算商可心妈妈肯原谅她,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尤其……
是在看到商可心这种模样时。
第十章
深深地吸一口气,气质超脱、俊逸非凡、贵气逼人的深刻脸庞,隐忍着眸光里的不耐道:「那位总裁小姐迟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
安抚着孙子,鹰浦老先生一张老脸皮笑得甚贼,「我不都已经答应你无限期地留在台湾,去找那个什么商可心了吗?唯一的交换条件就是你露个脸,跟这个年轻的总裁小姐吃顿饭,怎么这么简单的条件你也不耐烦呢?」
「就算对方的条件再好,我也不在乎。」
祖父这种奸笑,他看多了。就如同过往吃过无数顿的相亲宴、应付过无数的名流淑媛一样,过往,其实他是不在乎的,但现在,心上悬着一个人,他就忍不住厌恶起这种场合。
更别提,他倒在床上快要四个月,好不容易在医生的许可下,可以离开医院,如正常人一般的行动了,却得来参加这种他十分不愿的交际应酬!
要不是因为在未来几年都打算耗在台湾寻找可心,他才不会答应这种鬼条件,这样不但他不高兴,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姐,也是种大不敬!
「你不在乎,就不要在乎罗!唉……早在你离家出走那一年,我就看破了!你跟你老爸一个样,外表再乖,一遇到女人,骨子里还是一样叛逆啊!」
听到祖父提起许久未曾谋面的父亲,鹰浦苍介扯起一边嘴角,淡淡地笑起,「父亲他最近还好吗?」
「别跟我提那个不肖……」才想骂孙子,突然又想到刚才是自己先提起的,不由得老脸挂不住,转了神情,反倒叹了口气,无奈道:「唉……好啦好啦!他在喜马拉雅山的山脚下帮他的女人洗衣服,怎幺不好?幸福得很呢,」
那个死孩子为了女人,竟然不要儿子、不要老爸,也不要鹰浦家名誉,宁愿跟着那个冒险家上天下海的当免费佣仆,还好……值得安慰的是,那家伙还知道每个月写封信给他这个老爸报平安。
「他……」鹰浦苍介问得迟疑,俊美的脸上流泄出一丝孩子气的忧虑,「也有写信给我吗?」
「有!怎么没有?」
鹰浦苍介这一问,鹰浦老先生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愧疚。很久以前,他就为了不想让那不肖儿子影响到这未来要继承大统的孙子,所以不让他看父亲的来信。
「嗯!有就好。」
他答应过爷爷不看,就不会看,但知道父母亲念着他,那感觉比什么都安慰。
「有……怎么没有……」
突然,他身后一句带着哭音的软嫩腔调传来,重复着他爷爷说过的话。
鹰浦苍介深深地一震。
这声音……不……不会是……
错愕加上震惊,他还来不及转身,随即就被一双柔纤却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拥住。
「溥苍介!你死到哪里去了?我好想你!好想你啊!你知不知道啊?」
猛然从眼里爆出的泪水,瞬间沾湿了溥苍介身上昂贵的西装,他没来得及回头,光是那拥抱、光是又叫又吼的声音,就已经叫他震颤得无法自已。
她想他?
才短短三天的相聚,接着就是近五个月的分离,她真的也像他思念她一般的思念他吗?
「我……」
嘶哑低沉的声音压不住感动,他抓住她的双手,慢慢地在她的怀抱里转过身,可才说一个字,就被商可心打断。
「我想打你!想揍你!可是最想的……是想吃你做的……啊?」
商可心的话跟泪水都突然像录影机被接了定格键。
她楞楞地看着眼前的那张脸庞,瞬间,一张嫩白的,原本只是些微哭红了眼的脸,顿时爆红。
「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慌忙地松开围着鹰浦苍介颈子的手,眼神掩不住那几乎碎成片片的忧伤跟失落,她慌张地四下看着,像是想看看有没有地洞可以钻似的。
那背影、那声音……明明是他啊!
怎幺?是她太过思念他了,才会误会的吗?
「可心!可心!」
看她那眼神中浓得叫世界失了光明的黯淡,他胃部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那般的难过。
「可心!」他猛然抓住商可心的双手手腕,提到自己面前,逼她看他。
「是我!你没认错人!没认错!」
「嗯?」
可心慌乱得失了焦距的眼神顿了顿。她……除了幻觉外,又跑出幻听了吗?
「我……我很抱歉!」可心慌忙地想叫回自己的理智,这怎么说也是公司的重要交际场合,她可不能搞砸一切!
「你长得太像……我是说,背影跟声音都像我……」
「我就是……」「溥苍介」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鹰浦苍介突然顿住,他望着她那双失了焦距,慌乱却又美丽得像是失落在人间的天使般的黑眸,「你说我像你什么人?」
「像……像我爱的……你……你怎么……」商可心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庞,清秀的柳眉轻轻地皱起,哭泣跟茫然的失落,渐渐转变成疑惑,「你连眼睛都很像他……还有……」
「还有什么?」
他轻柔地握着她的手腕,轻声哄问,一双深邃的黑眸,柔情得像是冬天从乌云边缘探出头来的炙热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