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一直强调吃……冰淇淋啊!”她恼羞成怒了。
“生气啦?很好,多生一点。”他对她眨眨眼睛。
“多生一点什么?你以为我是猪啊!”话一出口,她立刻就后悔了。
她咬了咬唇,什么跟什么嘛!自己怎么语无伦次了。
“就算你是猪,也是最美丽的猪啦。”他索性逗到底。
“你——”她气得掐他一把、踹他一脚,痛得他直哀号又频频跳脚。
苏情文总算换了一套漂亮的外出服,她决定接受李数学的好意;其实昨天夜里,她的心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心里明白这全是他的功劳,现在,他又不借扮丑角也要逗她开心,真的让她好感动。
折腾了这么久,两人终于在打打闹闹中出门去了。李数学先带苏情文去吃午餐,然后看了一场电影,最后才逛到百货公司去。
他们走到首饰专柜区,一路随意浏览,苏情文突然停下脚步,她被一条银色心型项链吸引住了目光,李数学也觉得那条项链很别致,他想像著那条项链戴在她脖子上会是什么样子,但是,还没完全描绘清楚,她又移动脚步往前走了。
逛了快一个小时,李数学看出苏情文脸上的倦意,便体贴的带著她打道回府。
“谢谢你今天陪我。”在车上,她诚心诚意的说。
“我也要谢谢你,托你的福,我才有机会出来‘享受人生’。”他笑著说。
“怎么会?难道你乎常都不看电影、不逛街的吗?”
“很少。”李数学想了想说:“要看电影,去租VCD就可以了;逛街嘛,特别要买什么东西才会去。”
“可是,我看你也满常不在家的,你都到哪里去了?”
“慢跑、打球啊,有时候,就去找朋友聊聊天、下下棋。”
“哇!还真的都是‘老先生’的嗜好呢。”
“款,你可别看不起这‘老先生’嗜好喔,这些可都是常保健康、活力和智慧的好习惯呢。”
“是,您老人家说的真有道理。”
两人相视大笑,这一笑,好像把残留在苏情文心中的一点点不愉快全笑开了,她望著李数学英挺的侧脸,心中闪过阵阵悸动和满满的感激。
“我脸上有什么吗?”他揉揉自己的脸,她的目光灼热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喔,没有……”她尴尬的把脸转向正前方。
“对了,这个送给你。”他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盒。
“这是什么?”她接过去,好奇的问。
“打开来看看啊。”他不好意思看她,只是直视前方。
苏情文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慢慢拆开那精致的缎带和包装纸,是一个很漂亮的首饰盒子,突然,她的心颤动了一下。是的,她猜对了,他送给她的正是那条在百货公司看到的银色心型项链。
“你……怎么会……什么时候买的?!”她又惊又喜。
“你在门口等我的时候,我从另一边入口绕进去买的。”他诚实的说。
“为什么?”她咬著唇。难道他不知道项链、戒指所代表的意义吗?怎么可以随便买来送人呢?
“只是一份礼物而已,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好吗?”他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诚挚,她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谢谢。”除了这两字,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谢谢你没有拒绝,谢谢你愿意收下来。”他微笑望著娇羞的她,心想,如果不是正卡在车阵中,他可能会忍不住停下来紧紧拥抱她。
第九章
李数学把车子停在一家面包店前,他告诉苏情文,这家卖的提拉米苏和甜甜圈都非常好吃。
“奇怪,里面好像有人在吵架?”苏情文说。
“是吗?”李数学摇下车窗仔细一望,说:“快进去看看。”
李数学和苏情文一进到店里,就看见老板揪著一个外表看起来有些肮脏的少年大声叫骂。
“老板,发生什么事了?”李数学问。
“李老师,你来得正好,我刚刚捉到一个小偷,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他送到警察局去?”老板气呼呼的说。
“他偷了钱吗?”李数学又问。
“不是,他偷面包。”老板说。
苏情文望著那个少年,他看起来面黄肌瘦,衣服上都是脏污。奇怪的是,天气不冷,他却穿著长袖衬衫,而且袖子还很长,盖过了整只手。
“老板,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能不能先问清楚原因?”苏情文说。
“我已经问了半天,他就是不吭声。”老板看了苏情文一眼。
少年一直低头不语,苏情文发现他眼里泛著泪光,额头和脖子都在不停的冒汗,身体还微微颤抖。
“老板,我看这孩子可能是饿坏了,可不可以先让他吃点东西,面包跟饮料的钱我来付。”苏情文说。
“是啊,老板,先让他吃饱了,我们再慢慢问他,好吗?”李数学突然想起苏情文那天饿得好虚弱的样子。
老板听了李数学的话,才放开那个少年。
苏情文拿了蛋糕和牛奶给他,少年立刻就抢过去狼吞虎咽。
三个大人这才看清楚,原来少年的手是畸形,左右两只手的无名指和小指都黏在一起,也就是说,他只有八只手指头;再看他饿坏的样子,真让人于心不忍。
“还要再吃吗?”苏情文问。
少年点点头。老板虽然皱著眉头,却没有吭声。苏情文于是又拿了面包和果汁,少年一接过去,又是一阵狼吞虎咽。
“这样够不够?还要再吃一点吗?”苏情文又问。
“谢谢……我吃饱了……”少年终于开口说话。
“原来你不是哑巴嘛!”老板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火气已经消了大半。
“可以告诉我们原因吗?为什么要偷东西?”苏情文问。
“对不起,我真的好饿,可是我没有钱……”少年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没有钱可以说啊,为什要用偷的?!难道我会那么吝啬,连一块面包都不肯给你吗?!”老板忍不住又骂了几句。
“我不敢。之前在其它地方都被赶出来……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少年啜泣著。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你的家人呢?”李数学问。
“我叫阿祥,十六岁,我没有家人。”少年用肮脏的袖子擦了擦眼泪。
“那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生活的?”苏情文问。
“以前住在孤儿院,可是,孤儿院关门了,所以……”
“已经十六岁了,为什么不去找份工作?”老板插嘴。
“找不到。没有人要用我,大家都笑我,说我是怪物……”少年一面流泪一面伸出他的两只手。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原来他除了手指畸形之外,两只手竟然不一样长,两只脚也一高一低,也就是所谓的长短手和长短脚,身体有这么多的缺陷,难怪他找不到工作了。
三个大人面面相觎,都在心里深深感叹著。
“老板,你打算怎么做呢?”李数学问。
“老板……”苏情文好希望他能网开一面,原谅阿祥。
“这样好了。”老板想了想,说:“我店里刚好缺人手,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留下来工作吧,后面有一个小仓库,打扫一下,应该可以暂时住一阵子。”
“谢谢老板!谢谢……”阿祥咚的一声跪在老板面前,不停的磕头道谢。
“好了、好了,快起来,不要这样。”老板被阿祥的举动吓了一跳。
苏情文和李数学在一旁看著,都感动至极。
事情很圆满的解决了。虽然老板频频说不用,苏情文还是坚持把阿祥刚才吃的面包和饮料钱付清才肯离去。
走出面包店,李数学问苏情文:“你刚才为什么要帮阿祥解围呢?”
“因为,我曾经因太过鲁莽而错怪一个人,所以这次才要问清楚啊。”苏情文不好意思的一笑。
“原来如此。”李数学点点头,会心一笑。
“那你又为什么要帮阿祥求情呢?”苏情文反问。
“因为,我曾经被一个‘直冒冷汗’的人吓坏过啊,所以知道那种情况下,应该先‘救命’要紧。”
“李数学,你真的不是普通的讨厌耶。”苏情文又气又好笑的捶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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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数学和苏情文说好了要合送阿祥一些衣服和鞋子。
在百货公司挑衣服的时候,李数学一直偷偷的注视著苏情文,对于她的善良体贴和热心助人是越来越欣赏,也越来越敬佩了。
到了面包店,老板看到他们提著大包小包的袋子进来,开玩笑的说:“先生,本店谢绝推销喔。”
李数学和苏情文听了,哈哈大笑。
阿祥在里面听到李数学和苏情文的声音,一跳一顿的跑了出来。
“李老师、苏老师,你们来了!”阿祥的脸上、手上都是面粉。
“阿祥,我们带了一些东西来给你。”苏情文说。
“有东西要给我?”阿祥疑惑的瞪大眼睛。
“是啊,你看,是衣服,还有袜子和鞋子。”李数学说。
“哇,好多喔,这些全部都是要给我的吗?”阿祥因为太高兴了,不知所措的直眨著眼睛。
“对,全部都是要给你的。下班后去试穿看看,如果不合适就跟我说,我再带你去换。”李数学说。
“谢谢李老师,谢谢苏老师……”阿祥咬著唇,眼眶都红了,他没想到他们会对他那么好。
“别这样,这没什么,看到你那么认真的工作,我们真的好高兴。”苏情文拍拍阿祥的肩膀。
“李老师、苏老师,你们真的太好了,我很惭愧,都没有注意到这些。”老板觉得很不好意思。
“老板,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才是最令人敬佩的,不但给阿祥工作机会,还让他有一个栖身之处。”苏情文真诚的说。
“是啊,现在像您这么好的人,真的下乡了。”李数学也说。
“哎呀,哪里喔,这……这没什么啦。”老板听到两位老师这么赞美他,高兴得快要飘起来了呢。
“对了,老板,我们可不可以看看阿祥的房间?”苏情文问。
“当然可以。”老板对阿祥说:“带两位老师进去看看吧。”
“好!”阿祥大声的回答。
看阿祥这么高兴的答应,苏情文还以为是个不错的房间,没想到,推开门一看,其实只是一间小仓库。
右边是一个四层的置物架,上面整齐的摆放著一箱箱的原料。
左边就是阿祥的小单人床,床尾放著一个小型的铁杆式衣架,上面挂著毛巾、白色工作眼、他当初穿的长袖衬衫长裤,和一套看起来很新的休闲眼,那应该是老板送他的吧。
床底下摆著一双拖鞋和一个小脸盆,里面有漱口杯、牙刷、牙膏和吧皂,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苏情文和李数学难过的互看一眼。
再看看阿祥,他现在身上穿著白色工作服,脚上穿著一双长统雨鞋,有点傻呼呼的脸上挂著朗朗的笑,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房间。
“阿祥,你住在这里还好吗?”苏情文问。
“很好啊!”阿祥用力的点点头。
“真的?不会觉得太小了吗?”李数学也问。
“不会!”阿祥摇摇头,眼睛闪闪发亮,兴奋的说:“以前在孤儿院,我们都是睡大通铺,可是现在,我有自己的房间了!”
苏情文轻叹一声:心里想:什么是幸福呢?拥有多少东西才算是幸福?此刻,她在阿祥的笑容里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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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苏情文好像有点“流年不利”。刘珍菲的事情才刚落幕不久,她又遇上了另一件麻烦事。
起因当然又是为了学生。原来,大荣集团副总裁的宝贝长公子杜光宗又想作文班上课了,可是苏情文不肯收,所以跟班主任起了一点小冲突。
为了教学的完整性和学生的学习成效著想,苏情文一向不接受中途插班。
“苏老师,你就行行好,破例收一次嘛。”班主任哀求著。
“主任,你知道规矩的建立和维持有多么不容易吗?现在破例一次,以后如果有其他家长或学生来质问我,为什么不能‘再’破例一次,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不过才多一个人,而且少上几堂课而已,你就拨个时间,帮他补一下进度嘛。”班主任完全漠视她的问题。
“对不起,主任,恕难从命。”苏情文的态度很坚决。
“苏老师……”班主任非常为难的说:“难得副总裁看得起我们,要把孩子送来这里,你这么‘严格’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主任,如果你觉得我留在这里让你很为难,那我可以马上就走。不过,学生已经都来了,所以我今天还是会把课上完。”
“苏老师,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班主任急了起来,难道她要离职吗?
“对不起,主任,我先去上课了。”苏情文立刻转身离去。
最后,苏情文还是没有收杜光宗,她亲自回电跟杜父说明理由,并且欢迎他下一期再来替杜光宗报名。
杜父不但没有责怪她,反而对她的坚守原则和坚持教学品质感到非常的佩服,还先向她口头预约了下一期的名额,苏情文很高兴的答应了。
虽然杜父接受了苏情文婉拒的理由,但是杜光宗本人却不是如此。事实上,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以为老师是因为讨厌他,才不肯让他去上课,所以又自暴自弃,找人斗殴去了。
当苏情文接到通知赶到医院急诊室的时候,看到的是管家守在病床边,杜母则坐在角落不停的啜泣。
“杜太太。”苏情文轻轻叫了一声。
“苏老师,真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杜母边说边拿手帕拭泪。
“您别这么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苏情文问。
“还好都是皮肉伤,医生说没什么大碍。”管家恭敬的替女主人回答。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苏情文问管家。
“大少爷他……他不肯说……”管家吞吞吐吐。
苏情文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杜光宗,年轻的脸庞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手上也全都是瘀伤,虽然看起来很可怜,但是,苏情文却好想抓住他的衣服领口,用力将他摇醒,然后好好的痛骂他一顿。
每次他一使性子、要大少爷脾气,不仅和他打架的人无辜,接下来,他的母亲、管家,甚至是她,都得跟著遭殃。
尤其是她,为什么每次他打架,她就得匆匆赶来看他呢?真是气人!
“大少爷,苏老师来看你了。”管家轻轻叫唤小主人。
“算了,让他睡吧。”苏情文说。
“不行,一定要把他摇醒,让他看到您,不然的话……”
管家没说完的话苏情文都很了解了。如果不把杜光宗摇醒让他看到她,她等一下可能还要再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