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肩上爬,我睁开眼睛,吓了一跳,齐思音正俯视著我,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肩头。
“你干什么!”
我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我不知道他碰我做什么,但心里十分不舒服。
“有人说这里正在上演一出好戏,我特地来看看。原来你就是主角啊,果然非常有趣!”他似笑非笑的说。
“真可怜,我早说过,你不该惹阿静。这只是小小的开始,他会不停折磨你,直到你发疯。跟著我吧,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真是一丘之貉。我厌恶的转过头。跟著你当你的跟班、佣人、哈巴狗?我虽然穷,也不并意味著就一定想攀附你们这些有钱少爷。
“怎么?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他一把扭住我的下巴,“脾气还不小,不过我最喜欢调教脾气大的玩具了。”
下一秒钟他已经咬上我的嘴唇,并把舌头强行挤了进来。
我大吃一惊,他所谓的“跟他”原来是这种意思!我虽然不特别精明,但在打工时也遇到过男性的骚扰,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想到他堂堂齐氏企业的少爷居然也是变态!
我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把他推倒在地,狼狈的站起来。他反而大笑起来,但马上就收住笑声,一跃而起,并且迅速的狠狠朝我胃部击了一拳,我疼的弯下了腰。
“呸,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本少爷会看上你?!你还真以为我想怎么样你?亲你这种又脏又老的东西,我一会儿还要去消毒!”
“啪!”一套衣服摔到我身上,“赶快穿上滚回去,瞧你那让人恶心的样子!”
他离开了。
当我浑身冰冷的回到寝室时,天已经黑了。室友刚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出来,看了看我,轻蔑的撇撇嘴角。我终于明白,热水并没有坏,他只是为了替韩静把我骗到公共浴室去才装出友好的样子。
晚上,我躺在床上,身体怎么也暖不过来。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真是越来越寒心。我怀疑我还能撑到什么时候,现在不止韩静,齐思音似乎也很有兴趣折磨我,我也许真会被他们逼疯。
第二天,我发烧了。
勉强从床上爬起,身体象棉花一样无力。我身体一向健康,很少生病,这次还真有些不适应,但我还是挣扎著去上课。
“你还没死?”
韩静阴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欺负你。”
我虽然烧的有些糊涂,大脑还是如条件反射般鸣起警笛,提防的看著他。
“因为我已经答应音把你转让给他,他从今天起将正式接管你,你就等著好好享受吧!”
他脸色看起来很不高兴,倒有些象玩具被抢走的小孩子。
6
我拿著三明治坐在树下的石椅上,却一点也不想吃。胃一直很疼,尽管烧已经退了,还是吃不下饭。齐思音出手很重,完全不象上层社会有教养的少爷。想起他阴晴不定的性格,我心里掠过一片阴云。韩静果然没有再找我麻烦,然而为了躲避同样很麻烦的齐思音,我打乱了以前的生活规律,除了上课,我不在固定的地点吃饭、看书,好让他即使想欺负我也找不到。
我希望尽量避免与齐思音正面冲突,虽然齐思音也很坏,但他跟韩静不同,他毕竟是齐先生的儿子,我不想跟他闹的太僵。实在万不得已,我还可以去找齐先生,请他让齐思音不要欺负我,那位通情达理的先生知道他儿子的过分行为后应该不会不帮我的。
躲了一个星期,没有再见到齐思音,我松了口气。他一时兴起的念头也许随著时间推移已经忘到脑后,事情能逐渐淡化最好。
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把我紧紧抱住,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哪个同学跟我开玩笑,
“病好了吗?”温柔低沉的语调。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齐思音!
我竭尽全力挣开,站起来转身一看,他正微笑看著我,耀眼的象散发著光芒的天使,然而天使不会有他那样闪烁著的让我心悸的目光。
“这个星期我一直很忙,没有来找你,你不会怪我吧?”
我听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是齐思音说的话吗?再说你永远不来找我我才真是谢天谢地。
“听说你病了,我本来想让家庭医生给你看一看,后来一想,也许会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没让他来。”
我连忙说,“不用了,我的病已经好了,谢谢你。”
“真的吗?我还是不放心,让我摸一摸。”
他伸手就要摸我的额头,我向后一退,“我真的好了。一点事也没有。”
他盯著我,我以为他又要发作,他却旋即一笑,“走吧。”
“去哪里?”
他闪电般突然的拉住我的手,硬把我从树下拖到大道上。
“去吃饭啊,你的身体需要好好补一补。”
我说了一路不用了还是被他不由分说拖到餐厅。
这里虽是校园里的餐厅,却已相当高级,我从来没有来过。他把我带到一张很大的桌前坐下,侍者过来,他点点头,“照我吩咐的做。”
我打量著富丽堂皇的厅堂,有些局促不安。不少用餐的同学都在往这边看,然后就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我感觉他们都认识齐思音,他看来是相当出名的。
他微笑著一直看我,盯的我全身不自在。
“我还是回去吧。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我还不饿。”
我刚想站起来,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不行,你给我乖乖坐在这儿。”他口气突然变的很强硬。
“今天玩什么?”韩静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心里一惊。
从我身后走过来正是韩静,还有另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很自然的在桌前坐下,好像就是上次在齐家见过的齐思音的朋友。
韩静也坐到我身边,和齐思音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
我有一种已经跌入陷阱的不祥感觉。
“小天,”齐思音突然又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话,还用极肉麻的称呼叫我的名字,让我十分窘迫又不寒而栗。
“上次没来得及跟你介绍,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以后你们也会常常见面。阿静你已经认识了,他父亲不仅在商界很有名,还是黑道的龙头。不过你不用怕,有我照顾你,他不会为难你的。对不对,阿静?”
韩静目不转睛的看著我,脸色很阴沈,一言不发。
我越来越坐不住了,齐思音好像已经完全把我当作了自己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跟他的朋友常常见面?还有韩静,果然是有不简单的背景。上次他只是冻了我一下午,而没有派人砍掉我一只手,看来我已经是走运了。
“这是方唯,景华集团将来的继承人。”那个一直面带和蔼微笑的年轻人冲我点点头,看起来倒是十分友善。
我当然也听说过景华集团的盛名,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和齐思音韩静这样的变态是朋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好了,介绍完了,该开始了吧?”韩静不耐烦的说。
“你急什么,现在我是主人。”齐思音拍拍手。
七八个侍者鱼贯而至,一人把一道菜放到桌上后退开了。只是放的位置很奇怪,菜怎么都在我面前?我不认识,好像都是西餐,看的我眼花缭乱。
“吃吧,这些都是为你一个人准备的。”
齐思音依然柔声说道,只是特别加重了“一个人”这几字的声调。
我望著桌上的色香俱佳的菜,可惜,现在我的胃还隐隐作痛,根本吃不下这么油腻的东西。
“谢谢,不过我真的不饿。”
韩静冷笑了一声。
齐思音脸色一变,“少废话,快吃!”
我无可奈何,他这种小孩子脾气还真是让人受不了,“那我就吃一点,对不起,我的胃不舒服。”
“不是一点,你要把这些菜都吃了,剩下多少我给你嘴里塞多少!”
我看著他已经完全变成冷酷的脸,再看看其他人准备好看戏的目光,此时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并不是好心请我吃饭,这是折磨我的新游戏。
我无声的摇了摇头。
“音,他根本不听你的话,你还是把他还给我吧,何必勉强呢?”韩静得意的笑了。
齐思音突然揪住我的头发,我疼的差点叫出来。
“你给我吃!最好不要让我喂你,否则你会不会被噎死我可不敢保证!”他恶狠狠的说。
接著又付到我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如果你再不吃,我就在这里扒光你。我可不会象阿静一样,到时候你会连一条浴巾也没有的站在这里!”他松开了手,强行把刀叉塞进我手里。
我知道他完全能做的出这样的事,体力上虽然我和他差不多,可我病刚好,还很虚弱,根本没法和他抗衡。
我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机械的吃起来,第一次品尝到如此屈辱无助的滋味。
胃开始疼痛,越吃越痛,而盘子里的菜一点也没减少。我不会用刀叉,吃的很慢很慢,看来这场残酷的游戏不会如我期望的很快结束。
当我最终感到想吐时,还剩下四道菜完整的摆在那里。
“你要是敢吐,我就让你天天顿顿这么吃!”齐思音把一盘菜端到我面前,几乎要把我的脸按到上面去了,“继续。”
我实在一口也吃不下了,胃开始剧烈疼痛,我已经感到豆大的汗珠正不断从脸上流下,手颤的几乎握不住沉重的刀叉。
“好了,音,这样就可以了。他还是个病人。”一个柔和的声音说,正是那个叫做方唯的人。
我心里刚刚想感激他,他又接著说道:“玩的太过分下次就不能玩了。”
果然也是人面兽心。
“音,我们现在都承认他听你的话,调教的不错。阿静,你不反对吧?”
韩静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活该,在我手里其实比在他手里安全的多,你是傻瓜啊?”
齐思音也站起来,得意的笑了,看也不看我,和他们一同离开了餐厅。
我坐了好久,才能忍著胃痛慢慢挪出餐厅,一路上不停受到其他人嘲讽的目光。
我在洗手间里吐了半天,终于好受了些。
不用韩静说,现在我也明白齐思音是个更危险的人物。韩静其实更喜欢用言语刺激我,我不理他也就没什么事;而齐思音,他的反复无常让人害怕,下一秒钟就可能翻脸,让人心惊肉跳,而且每次见到他,我的身体就遭殃,这种折磨实际比起精神上的更难受。现在,我真的开始害怕这些比我小三岁的孩子,他们的冷酷游戏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恶作剧。
我吃了几片胃药,用冷水清醒了一下头脑,看著镜中苍白的脸色,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本来是从天而降的美梦,现在居然如同无止境的恶梦──但是,我还是要坚持下去,我背负著期望和责任。况且,我能象个小孩子一样对院长和齐先生说,我之所以读不下去是因为受到同学的欺负吗?
晚上,我还是来到超市上班。八点到十一点是我的工作时段,我一直站在收银台前等候顾客前来付款。带著病痛站三个小时确实很辛苦,但我还是尽量微笑著对每个顾客说“谢谢光顾,欢迎下次再来!”
我收完一位顾客的钱后,随意抬起头,看看后面的排队的人还有多少。
──一个微笑的恶魔正排在三个人后面朝我挥手,齐思音!我腿一阵发软,差点摔倒。
难道今天还不够?我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眼看他随著其他顾客越走越近,我心思混乱,很想放下手里的钱和货品,向门外跑去。
心情紧张,胃又开始疼。
“喂,找错钱了。”
“啊?对不起!”我连忙向顾客道歉。
齐思音终于举著一片口香糖来到我面前。我低头接过钱,也低著头把零钱找给他,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是疼,也是害怕。
“欢迎下次再来!”
快走吧,我心里祈求,但也清楚他不会只为了买一片口香糖而来。
“不行,这次不算,”齐思音站著不动,“你还没对我笑呢!难道你们对顾客还采取差别待遇吗?”
我勉强抬起头,对他微笑,“欢……欢迎下次再来。”
怎么一看到他胃疼就越来越厉害?
“不行,声音里没有高兴的意思,好像是并不欢迎我再来。”
后面的顾客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我用尽最大的力气对他高兴的微笑,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
“欢迎……”
我没有说完,已经双膝弯曲,跪倒在地,一手捂住胃,一手紧紧扣住收银台边缘。
这次真的疼的要命。
7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皱著眉说:“年轻人,就是身体再好也不能这样糟蹋,你的胃差一点就穿孔了。”
我虚弱的笑笑。并不是我想糟蹋身体,是床边站著的那个恶魔害我这样的。不过一想说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在病床上被打,我还是点点头。
“你的家人来看你了,你现在有力气说话吗?”
我想肯定是院长,连忙点头。
齐思音还神轻气闲的站在那里不走,居高临下的看我,象看一只不能动弹的小狗──他还想干什么?我都病成这样了,难道就不能稍微有点善心放过我吗?至少在今天。
院长急急走进来,满脸紧张关切之情。她坐到病床边,紧紧握住我冰冷的手。
她的手好温暖啊!
望著面前的‘亲人’,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委屈的泪水差一点就夺眶而出,使劲才能忍住。在这种情形下,我更不想继续看到齐思音,也不想让他看到院长和我之间的亲情流露,可是偏偏又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把他赶出去。
“我听到电话真吓坏了!幸亏你的同学及时把你送来,否则可就危险……就是这位吧?”她感激的望望齐思音,又对我说:“小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我的目光落到笑著站在一旁的齐思音,他已泰然自若的自居为我的救命恩人。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让我住院的罪魁祸首啊!我为什么还要谢他?!
院长又亲切的拉住齐思音的手,这个动作让他有些愕然,我看出他本来想抽开手,接著却没有再动。
可能是错觉,我竟然似乎看到齐思音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小天有你这么好的同学我真高兴。本来还怕他一时适应不了学校的生活,现在我就可以放心了。”
“小天从小父母双亡,却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遇事又总是替别人著想,有时候我真担心,怕他不能照顾好自己。”
“您放心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齐思音十分‘诚恳’的说,“家父也很喜欢小天。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家父就是齐氏的齐敏和。”
“原来是齐先生的公子,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以后小天就拜托你了。”院长欣喜的说,把恶魔看成了头顶有光环的天使。